“醒了?”
熟悉的声音让谢景辞终于找回脚踏实地的感觉,他支起上半身,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大石头上,而池非屿坐在他旁边,望着他的目光充满担忧。
谢景辞花了半分钟才理清楚头绪,“所以……我们现在在哪?”
“我就近找的小岛。”池非屿掌心贴着谢景辞的脸侧,指腹摩挲过谢景辞泛红的眼尾,他语气中有着歉意,“抱歉,我没注意到你的感受,只想着快点将事情解决。”
察觉到谢景辞昏过去的那刻,他心也跟着悬起,生怕对方真的出事,直到现在他还有些后怕。
“没事。”谢景辞不自在地挠挠头,“反倒是我拖累你了。”
“你不会是拖累。”
池非屿神色认真,他放在身侧的手覆上谢景辞的手背,身子前倾靠向谢景辞,他微垂着眼眸,望着谢景辞的目光盛满清浅的温柔。
谢景辞直觉气氛不对劲,他往后仰,空着的手捂住池非屿下半张脸,“我觉得吧……接吻这种事还是应该跟心爱的人做比较好。”
池非屿眼底浮现不解,他拉下谢景辞的手,问道:“你在怪我?”
“不是。”谢景辞头都大了,“我能理解你对着宠物想亲亲抱抱,可我又不是小白他们,你不能相贴就贴上来。”
他又补充一句,“我那么想喜欢你的尾巴,也没亲上去啊。”
池非屿陷入沉默,他面上的神情逐渐收敛,只剩下深蓝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谢景辞,“宠物?”
谢景辞被看得心中没底,他不确定地问道:“……不是吗?”
池非屿眸色渐暗,他平静地开口,“你认为我会对着一个宠物又亲又抱,还想着对他做那种事?”
这下谢景辞卡壳了,他之前也疑惑过,可除此之外他又想不出其他合理的解释,总不能是池非屿对他……不能吧,池非屿不是个铁直男吗!?
池非屿冷笑,他握住谢景辞的手收紧,力道之大让谢景辞嘶了一声。
平时听到谢景辞的痛呼池非屿肯定会松手,至少也会放轻力道,但此刻他根本没有多余的理智关注其他。
池非屿猛地将谢景辞拉进怀中,他掐着对方的下颌,露出温顺外皮下的狠厉,“你送我慕海只是为了逗我玩?”
谢景辞疼得生理盐水都出来了,他辩解道:“不是,我就是想讨你开心,想让你带我去宴会。”
池非屿紧盯着谢景辞的眼眸,可无论怎么看,他也没能从这双眼睛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不死心,又追问一句,“他没告诉你慕海意味着什么?”
谢景辞大脑急速运转,他听懂这个他是指陈管家,可陈管家完全没告诉过他这方面的事啊。
池非屿看出谢景辞茫然,他面上闪过一丝失望与落寞,他扯着嘴角露出一个不成样的笑容,最终他松开谢景辞,头也不回地潜入海中。
谢景辞看着水面逐渐重归平静,面色由懵逼转为不敢置信。
池非屿就这么把他丢下了!?
雾草,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没池非屿带着,他八辈子也回不去,难道他要在这上演鲁滨X漂流记!?
谢景辞人都快石化了,他烦躁地抓着脑袋。
所以说慕海究竟代表了什么鬼意思,他一个人类哪知道这些!
第91章
谢景辞兀自抓狂了一会儿,选择接受事实。
他环视四周,海岛一眼望不到头,树木郁郁葱葱,沙滩上遍布或缺或整的贝壳,细沙海水在阳光的反射下亮闪闪的,看着还挺赏心悦目。
但想到这个岛上可能只有自己一个人,谢景辞就没心思欣赏了。
他长叹一口气,准备起身,这时一件衬衫从他身上掉落,谢景辞捡起来,发现这是池非屿上午穿的那件。
衬衫应该是被特地晾晒过,摸在手中干燥温暖。
他再低头打量自己,衣服是干的,鞋子被放在旁边晒着,就连他坐得这块石头上都没什么水渍,是谁干的他不用想都知道。
谢景辞踩在石板上的脚趾微微蜷缩,手指扣弄石头上的突起,他垂下眼眸,牙齿咬着腮帮上的软肉。
他是迟钝,但不傻,只不过之前从未往那方面想,现在这事做一下阅读理解,结合上下文也能知道答案。
如果他想得没错,那自从上次他送慕海,池非屿就误以为他们在一起了,这么一想,其中不合理的地方都能得到解释。
怪不得池非屿突然变得黏他,还天天带他出去玩,原来不是把他当宠物养,而是当对象养了。
谢景辞啊的一声喊出来,他抓着乱糟糟的头发,心底跟打翻调味料似的,说不出的滋味。
都怪原著害人,里面写了那么多池非屿对女主在意的场景,他下意识以为池非屿是个直男,就算池非屿和女主解除婚约他也没往那方面想。
谢景辞又薅了一把头发,短短几分钟,他感觉他都快把自己薅秃一块了。
这可真是……
他要是池非屿,想杀人的心恐怕都有了,池非屿一言不发的离开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谢景辞蹲在石头上思考人生,突然他肚子叫了一下,打断他原地长蘑菇的行为。
他捂着瘪下去的肚子,饿意出来找存在感
今天他只吃了一顿早饭,午饭根本没吃上几口,这会儿看天色估计得有三四点钟了,饿了也是正常。
饿着脑子转不动,谢景辞想找点吃的,只是在这种偏僻的海岛上,能有什么吃的,抱着树啃?好像不太行。
谢景辞将目光投向海面,看着应该有很多能吃的,但他不会游泳,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作这个死了。
他穿上鞋从石头上走下来,探着脑袋往树林里看,视线之内没有活物。
但谢景辞还是没敢往林子里跑太深,他捡了一推干树枝出来,坐在沙滩上开始捣鼓钻木取火。
他试了几次,最多只有黑烟冒出来,除了把他搞得灰头土脸的,没有半点作用。
谢景辞吹着磨得发痛的掌心,心情陡然变得沮丧,眼眶酸酸的,跟进了沙子一样。
他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面前多出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谢景辞一愣,抬起头,池非屿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他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唇瓣微张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眶好像更酸了。
“……谢谢。”谢景辞说着,委屈感涌上心头,他知道池非屿闹脾气是应该的,可情绪怎么也控制不住,“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池非屿面无表情地开口,“我不是你,随口就能让绑匪丢人。”
谢景辞赶忙回答:“那是因为渝浅溪怀孕了,她掉下去肯定会出事。”
池非屿果断开口,“不可能。”
“我没骗你。”谢景辞绞尽脑汁找补,“她很多症状都和怀孕对上了,应该是在怀孕初期,这个时候最不稳定,所以我才……”
谢景辞声音越说越小,因为他没在池非屿面上看出半点动容,对方好像一点都不相信他。
池非屿斜睨谢景辞一眼,冷声道:“你生物没学过生殖隔离?”
谢景辞啊了一声,没明白池非屿为什么这么问,男女主能有什么生殖隔离。
池非屿移开视线,“渝浅溪是人鱼,她不可能怀上人类的孩子。”
谢景辞整个人都懵住了,女主是人鱼这句话在他脑海中回荡,他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原文里孕检都做了,女主怎么可能没怀孕,而且原文中池非屿是相信女主怀孕的,还处处护着对方,怎么现在完全换了一套说辞。
但池非屿没理由用这种事骗他,谢景辞冷静下来思索,又或许正是女主怀孕不易,池非屿才会护着对方,他想到原文中最后的结局,女主失踪不会是生孩子出了什么意外吧,人和人鱼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确实得打一个问号。
谢景辞觉得自己判断的没错,他望向池非屿,语气肯定,“她就是怀孕了,你不是问过我藏了什么事,其中一件事就与这个有关,我知道一些事情的后续发展,你不信可以回去带她做检查。”
池非屿闻言,抬眸对上谢景辞的目光,他眼底似有一丝起伏,短暂地停顿片刻,开口道:“我知道了。”
“……嗯。”
谢景辞等了一会儿也没再等到池非屿其他话语,对方游回海中,靠在不远处的礁石上休憩,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池非屿一小半背影。
不管怎么想,都是池非屿不想搭理他的意思。
谢景辞刚晴朗的心情又开始下起毛毛雨,他抿着嘴,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别想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谢景辞蹲下身子,盯着在沙滩上垂死挣扎的鱼,眉毛都快打结了。
鱼,他会杀,但然后呢?吃生鱼片?既然是池非屿拿回来的鱼,应该怎么吃都不会出错……吧。
他捞起旁边的石头,往鱼脑袋上一砸,把鱼砸晕后,谢景辞拖着鱼来到海水边,他挑了一块还算锋利的贝壳处理鱼鳞。
中途弄碎了好几块贝壳,谢景辞才将鱼处理好。
他含着冒血珠的指尖,抬头往池非屿那边看,对方跟老僧入定似的,动作都没变一个,再低头看坑坑洼洼的鱼肉,谢景辞心底那点小雨要下大了。
拿起一块鱼肉塞进嘴里,谢景辞也没吃出个味,就糊弄着把肚子填饱。
吃完鱼,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池非屿,“我们要怎么回去?”
“等。”
一个字堵死了谢景辞所有的话。
谢景辞望着池非屿的背影,心中不免沮丧,他安慰自己池非屿现在正在气头上,晚点他再找对方搭话。
此刻天色渐暗,太阳落到海平面上,温度也跟着一同降下去。
谢景辞望着漫天的火烧云,开始发愁晚上睡觉的问题,他不能像池非屿一样睡在海里,而岸边夜里有可能被涨潮的海水淹没,不太安全,可要他睡在看不见池非屿的地方,谢景辞心底又没底。
他卷起裤腿,磨磨蹭蹭地走到池非屿身后,海水浸没谢景辞的小腿,他小声问道:“这附近有不会被海水淹没的地方吗?”
池非屿正在闭目养神,听到谢景辞的问题,他语气淡淡地回答:“西边最大的那块礁石。”
谢景辞扭头看过去,发现正是他一开始躺着的那块。
他说了声谢谢,跑回岸边将自己准备的东西挪到礁石上。
收拾到池非屿的衬衫时,谢景辞动作顿住了,他犹豫片刻,把衬衫叠好放在一旁,然后才躺在自己整理好的树叶堆上。
小岛的夜晚静悄悄的,海风吹在身上还带着一丝冷意,立秋早已过去,昼夜温差也被拉大。
谢景辞打了个喷嚏,他搓搓胳膊,感觉鸡皮疙瘩都要被海风吹出来了,他望着群星闪烁的天空,试图数星星入眠,但数了几百个也没有睡意,反倒越数越清醒。
他翻了个身,视野内映入另一人的身影,谢景辞眸光微闪。
“……老板,你睡了吗?”
“……”
不出意外地没有回应,以往池非屿跟他闹脾气时也会整这出,但那时他看得出来池非屿是想他哄他,而现在他猜不到池非屿在想什么。
想想也是,就池非屿那些心眼子,要真不想让他发觉,他哪能察觉到。
谢景辞又叹一口气,他没放弃,换了个话题继续问。
“那两个长得跟水怪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池非屿还是没有回答,谢景辞较上劲了,一个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堆。
“它们是不是生活在深海,所以人类才没发现?”
“为什么它们会突然冒出来?是来找食物的吗?”
“它们是不是能听懂你的话?”
“……”
谢景辞嘴都说累了,池非屿那边连个声都没有,他紧盯着对方的背影,又拿池非屿无可奈何。
他嘟囔着控诉道:“我才不信你睡了,你就是不想理我。”
谢景辞泄愤似的捶了下一旁的衬衫,也闭上嘴不说话。
沉默良久后,谢景辞还是没按捺住心底翻涌的思绪,他咬着下唇,纠结半天才出声道。
“慕海的意思……是不是和玫瑰花差不多?”
依旧是熟悉的寂静,在谢景辞快要放弃的时候,他看见海面掀起一圈圈涟漪,紧接着他听见池非屿的声音。
“嗯。”
得到想要的回复,谢景辞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他跟打了霜的茄子一样,蔫哒哒地往那一趴。
这下好了,更睡不着了。
谢景辞折腾到快天亮的时候,终于昏昏沉沉地睡过去,等他再次醒来,太阳都升到正中央了。
他想坐起来,肩膀却被人摁住。
“老实躺着,你发烧了。”
谢景辞闻言,下意识去摸自己脑门,然后就蹭到一手绿色的汁液,也不知道是从哪搞来的。
不过汁液的味道并不难闻,清清凉凉的,和薄荷有些相似。
谢景辞的目光追随池非屿移动,他看着对方将衬衫抖开,盖在他的身上,不由傻乎乎地问了一句,“你不生气了?”
池非屿面色不变,“我本来就没有生气。”
第92章
谢景辞不信,但他没力气跟池非屿争辩,脑袋跟被石头压着似的,重到他抬不起来,就算不测,他也能知道他现在的体温绝对不低。
他心想,完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肯定没退烧药卖,他不会烧傻吧。
人在虚弱的时候总会胡思乱想,谢景辞已经脑补出一场大戏了。
他颤颤巍巍地伸手拽住池非屿的胳膊,开口道:“我不行了,就把我葬在海里,你要好好的,记得溜锦鲤的时候别带小白,它们会吵架,还有新来的哈克,你别忘了。”
池非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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