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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把上衣脱了。”沈遇沉把那一盆水放到旁边，自己坐到床上，拍了拍自己的腿，“趴好，给你搓背。”
黎眠穿的是沈遇沉的睡衣，衣服不合身，很宽大，肩膀时不时下滑，露出大片锁骨。
他磨磨蹭蹭爬过去，问：“一定要搓背吗？”
“那去医院吗？”沈遇沉反问他。
黎眠不说话了，扭捏了一会儿，才当着沈遇沉的面把睡衣的扣子解开，脱下上衣安静地趴在沈遇沉大腿上。
没了衣服遮挡，沈遇沉才看出来，黎眠是真的干瘦得不行。
他皮肤很白，腰也细。
但是腰侧上有一条很长的疤。
沈遇沉一开始没注意到，去拧毛巾的时候才看到，他一下子愣住了。
黎眠为什么会有这么长的一条疤。
“眠眠。”沈遇沉喊他。
“嗯？”黎眠侧头去看他，“怎么了？”
沈遇沉伸手去轻轻碰了一下他腰侧的那块疤，“这里怎么弄的？”
黎眠怕痒，没忍住躲了一下。
对于沈遇沉这句话，他稍稍愣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他。
“小时候弄的。”黎眠解释，“过去很久了，太丑了，你不要看。”
那么长的一块疤，缝了好多针，一直延伸到睡裤里。
沈遇沉伸手去拨他的裤子。
伤疤从腰侧到胯骨处，大概十几厘米。
还是小时候弄的。
那该多疼啊。
“不丑。”沈遇沉轻轻抚了一下，“怎么弄到的？是不是很疼？”
“我们眠眠那么爱哭，当时肯定哭成大花猫了。”
黎眠眨了眨眼，伸手要去拨开沈遇沉抚摸那块伤疤的手，但是抓了个空。
他记得的。
当时的他并没有哭，不敢哭。
“没有哭。”黎眠缓慢开口，“是姐姐不小心撞到我，摔到石头上划到的。”
沈遇沉对于黎眠养父母那一家已经没什么好印象了。
到底是故意还是不小心。
“好啦。”黎眠捏了捏沈遇沉的大腿肉，“你再不快点，我就要怀疑你是不是窥见我的身体了。”
沈遇沉又把毛巾浸到盆里，重新拧干，给黎眠搓背。
黎眠起初怕痒，动来动去一点不安分，被沈遇沉禁锢在怀里，威胁着：“眠眠，再动我打你了。”
“痒。”黎眠委屈。
因为趴着的缘故，黎眠后背的蝴蝶骨很明显。
黎眠真的瘦得太过明显了。
沈遇沉一边给他搓背，一边在思考要怎么样给黎眠补身体。
长点肉也好。
物理降温之后，要隔半个小时才能量体温。
两个人折腾到天色微亮，才准备睡下。
这时候的黎眠又精神起来，裹着被子滚进沈遇沉怀里。
“怎么了？”沈遇沉这几天都在加班，又被折腾了一个晚上，已经没太多精力了。
黎眠滚到他怀里，他就顺势把人抱住。
“沈遇沉。”黎眠睁着眼睛看着他。
“嗯。”沈遇沉连眼睛都没睁开，意识模糊地应着。
黎眠看着他好一会儿，确认他睡着了才开口，“我骗你的。”
“姐姐不是不小心，是故意的。她不喜欢我，所以就推我。”
“那时候爷爷不在，去上课了，叔叔在菜园子里种菜，我和姐姐在院子里。”
“院子里有一个很大的石头，我小时候很喜欢爬到上面去。那天姐姐也跟着我一起爬上去。她知道下面有一个很尖锐的石头，她就把我推下去了。”
“她是故意的。”黎眠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我那时候好疼，出了好多好多血，止都止不住。”
“他们都不喜欢我，没人喜欢我。”
“可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额头上传来温软的触感，黎眠愣了一下，“你不是睡着了吗？”
“睡着了，在梦游。”沈遇沉把他搂紧，“不是嚷着嗓子疼，讲那么多话，折腾了一晚也不睡觉。”
“你坏。”黎眠撇撇嘴，“你装睡骗我。”
“嗯，我坏，下次不会了。”
“下次我光明正大地听，眠眠愿不愿意告诉我？”
“才不要。”
沈遇沉佯装叹息一声，“那我还是坏一点吧。”
黎眠气愤地缩进被子里，张嘴在他胸膛咬了一口，又从被子里探出一个脑袋，眼睛盯着他看。
沈遇沉被黎眠这个小孩子气的动作逗笑了，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现在还有不开心吗？”
“有！”黎眠愤愤开口，“你欺负我。”
“那你也欺负我。”沈遇沉抿唇笑着，“我就躺在这，不会还手。”
黎眠眼睛滴溜溜的转，仿佛真的在想怎么欺负他。
“那就等你睡醒了再欺负你。”
“这么好？”
“嗯。”黎眠从被子里伸出手，去摸他的眼睑下的黑眼圈，心疼道：“你都有黑眼圈了，一点都不帅了。”
“哦~”沈遇沉拖长了尾音，“原来是嫌弃我了。”
黎眠很严肃地点头，随后和他对视了几秒，果断翻身背对着他，抖着肩膀笑了起来。
“别躲了，我都听见了。”
黎眠又翻身回来和他对视。
“开心了？”
“嗯。”
“那就乖乖睡觉，少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黎眠乖乖闭上眼，“沈遇沉，你真好。”
哪里都好。
第43章 心理医生
黎眠这一觉睡得很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他喉咙又干又难受。
沈遇沉也不在房间。
听声音是从阳台里传过来的，黎眠在房间独自发了一会儿呆，端起床头柜的水杯抿了一口。
还是温的。
大概是沈遇沉猜到他这个点会醒，提前给他倒的温水。
不知道为什么，黎眠觉得心里暖暖的。
就好像从来没有人对他这样过。
不是好像，是从来没有。
黎眠突然能理解沈遇沉所说的不一样是哪里不一样了。
爷爷对他的好，不会有各种各样的细节。
但沈遇沉会。
爷爷是照顾，沈遇沉是珍重。
把他放心上的珍重。
沈遇沉正在阳台和谁打电话，话语间提及的全是关于黎眠的话题。
“妈，您就帮我约一下，我就想咨询一些东西。”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有心理问题？”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声，语气里全是嘲笑的意味。
沈遇沉坐在小椅子上，身上盖了一张毯子，他听见那边嘲笑意味的话，也无所谓，只是语气严肃了一些。
“不是我，我总觉得眠眠心里有点问题，昨天晚上发生了一点事情，所以我想咨询一下。”
那边沉默了一下，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行，我给你约，不过为什么不带他去看看？”
“他好像有点抗拒医院，心理诊室的话，没问过，但是我不太敢刻意去问。”
“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问题。”
所以沈遇沉不太敢刺激他。
那边的女声叹息了一声，“什么时候带回家见见？连照片都不给看一眼，你藏那么严实干嘛？”
“再过些日子。”沈遇沉犹豫了一下，“过些日子就带回家。”
“行，挂了，我要睡美容觉去咯。”
两个人又扯了一会儿，才挂断电话。
黎眠这会从房间到客厅里了，就坐在沙发上发呆，见到他从阳台回来，歪着脑袋对他扯出一个笑容。
又朝他张开手，“要抱一个。”
“这么粘人？”沈遇沉把手机扔到一旁，走过去把他抱起来。
两个人位置调转了一下。
沈遇沉坐在沙发上，黎眠面对面坐在他腿上。
“我看看，退烧没有。”沈遇沉说话间，额头贴上黎眠的额头。
黎眠趁着他贴过来的时候轻轻蹭了蹭，眯着眼笑，“已经退烧了，没事了。”
“我都说了睡一觉起来就好了，你偏偏不信我。”
沈遇沉笑了笑，“还有点热，量个体温。”
“噢。”黎眠不满地撇撇嘴，“那就量吧，肯定退烧了。”
“那先起来，我去房间拿体温计。”
谁知道黎眠没起来，反而一把扑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走吧。”
“树袋熊一样。”沈遇沉笑着，托着他的臀部起身，“抱紧了，掉下去我可不管。”
一听这话，黎眠连忙搂得更紧了，连腿都夹紧他的腰，就怕自己掉下去。
但又感受到沈遇沉的手托着他的臀部，他又放松下来，双腿随意晃了晃。
“沈遇沉，我嗓子疼。”
“给你炖了梨水，甜的，待会喝点。”
“你什么时候炖的？”
沈遇沉从房间拿到了体温计，又抱着人到客厅。
“起来的时候，知道你肯定会难受，都准备好了。”
“还熬了青菜瘦肉粥，怕你感冒不愿意吃饭。”
黎眠没有立即接话，下巴抵着他的肩膀又蹭了一下，才慢慢开口，“你真好，沈遇沉。”
“知道了，说很多遍了。”沈遇沉应着，“来量体温。”
黎眠很听话地凑过去。
体温显示是37°。
还是低烧。
沈遇沉拿着体温计，眉头都皱起来了，“不是说退烧了？眠眠，等会揍你噢。”
黎眠理直气壮:“一样的！”
沈遇沉惩罚性一般轻轻在他臀部上拍了拍，“想吃饭还是喝粥？”
“喝粥。”黎眠委屈地应着，“你还真的揍我？”
沈遇沉面无表情的，“是，该揍，一点不听话。”
黎眠冷哼一声，张嘴在他肩膀处咬了一口，得意洋洋地哼了两声，“报仇了，没关系。”
“坐好，我去给你盛粥，待会吃饱了再给你抱个够。”
黎眠从他身上爬下来，坐到一旁的沙发上，眼巴巴地看着他。
沈遇沉失笑，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额头，“乖，很快就回来，先填饱肚子再抱。”
“怎么今天这么粘人？”沈遇沉又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是不是睡醒没看到我在房间里害怕？”
黎眠没应，而是伸手去推他，“快点，饿扁了。”
“两副面孔呢？”沈遇沉笑得不行，转身进了厨房。
黎眠盯着他的背影看得出神。
但很快就扭过头来。
他听见了一些。
沈遇沉打电话的内容。
阳台门没锁好，没法隔音，黎眠从房间里出来坐在沙发上就听见了。
沈遇沉说他有心理问题。
可黎眠觉得自己很好，没有什么一点问题。
可如果真的有问题，那沈遇沉会不会就不要他了？
“在想什么？”沈遇沉端着一碗粥从厨房出来，发现黎眠盯着某处很是出神。
黎眠抬头去看他，“没有，我饿了。”
“那多吃点，今晚在带你吃好吃的。”沈遇沉又坐到他旁边，“要我喂还是自己吃？”
“你喂我。”黎眠眨了眨眼，又一骨碌爬到沈遇沉腿上，“我重吗？”
“没有，很轻。”沈遇沉舀了一勺粥递到他嘴边，“温的，不烫的。”
黎眠嗯了一声，含进嘴里，晃了晃自己的腿，“我觉得我很重诶。”
“那我是什么？算小胖子了？”
“算帅小伙。”黎眠捧着他的脸端详了一下，“真顶。”
沈遇沉被他的动作逗笑了，“眠眠，喝粥。先别闹了。”
“噢。”黎眠应着。
“今天怎么这么反常？”沈遇沉看向他的脑袋，“昨晚烧糊涂了？”
黎眠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没在说话了，而是乖乖喝粥。
半碗粥快喝完的时候，黎眠又开口，问出来的话莫名其妙的。
“沈遇沉，你会不要我吗？”
黎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他就是有点害怕，心里一点都不踏实。
可是转念一想，沈遇沉有什么资格一直在自己身边呢？
自己烦人又不听话。
第44章 不会不要你
黎眠好像过度缺乏了安全感。
沈遇沉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一边给他喂粥，一边仔细观察他的表情。
黎眠的眼神从一开始亮晶晶的到最后黯淡无光。
垂眸眼眸乖乖喝粥，一句话都没再说。
这些话黎眠问过很多次，沈遇沉也回答过很多次。
沈遇沉可以不厌其烦地回答同样的答案，但黎眠好像并不满足这一个答案。
他缺失了太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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