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很怕一会儿闻昀一会儿就把他的手抢过来揣兜里似的。
于是谢之南又补充一句,说:“手冷,身上不冷。”
闻昀看他坚持,也不再说什么,只凉幽幽地道:“那就不要试图回避问题。”
试图蒙混过关没混过去的谢之南:“0.0。”
他又想掐手,但在闻昀浅淡目光的注视下,又生生忍下了这股欲望。
谢之南坐的墙角,闻昀堵在他出去的路上,腿挨着他的腿,很紧密,冷调的木质香一点一点沁过来,把他捕获,叫他连逃都没办法逃。
逃都逃不了的时候,就不会逃了。
谢之南知道垂着脑袋,一副揪住命运后脖颈的模样,小声说:“每天都上去,好像有点,奇怪。”
“哦。”闻昀凉凉地说,“你昨天没上去。”
“……但是前天上去了。”
“上周五没上去。”
“……”
“上周二也没有。”
“……”
“上上周三也没有。”
难道这样的频率还不够高吗?
谢之南终于忍不住想,他们是什么一定要每天见面的关系吗?
林助理还有总裁办那群秘书看他的眼神已经越来越不对劲了。
好像在看什么饭一样。
他经常在李墨嚎着“太太我的饭呢太太我已经两个小时没吃饭了我要饿死了”的时候,从她身上看见这种如饥似渴的眼神。
谢之南溯及源头,觉得问题还是出在闻昀身上。
他暗戳戳,悄摸摸,很小心地,瞅了闻昀一眼。
带着一点点哀怨。
结果这个眼神又被闻昀逮住了。
谢之南嗖一下飞快地把自己的触角收回来了,装无事发生。
闻昀的乐趣向来就是把谢之南从壳里揪出来,然后过分地去戳他不肯暴露的柔软的肚腹:“你瞪我做什么?”
谢之南低着头试图狡辩:“……我没有。”
“你有。”
谢之南还是弱弱地试图糊弄:“我没……”
“看来我以后和你相处的时候,需要随时架一个摄像机,好把你的嘴脸都录下来,免得你事后不认。”闻昀说。
谢之南啪一下又缩回去了,红着耳朵闭上嘴不吭声了。
闻昀什么时候话变得这么多的?
……还这么爱欺负人。
以前……分明不这样的。
他又悄悄看了闻昀一眼,闻昀一直都看着他,睫毛微垂,眼神懒散又专注,叫谢之南每次抬起头看过去,都能撞上他深邃的眼眸。
以免他又冤枉自己,谢之南提前说道:“……这次我没瞪你。”
所以上次是瞪了。
笨得。
装都装不像。
闻昀决定不予计较,挑高了眉梢,问道:“所以?”
所以……
谢之南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试探着抓住闻昀的衣袖,脸颊边染着漂亮的酡红,睫毛在冬日难得的阳光里紧张地颤动,小声说:“……我请你吃饭。”
“你……别生气。”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
谢谢大家的支持w
下次见哦~
第34章 “你又在偷看我。”
谢之南本来想请闻昀吃点别的,而不是让他陪自己在这里吃粥。
不过中午是用餐高峰,到处都人满为患,本身的午休时间也不多,这会儿已经没法再去其他店里用餐,闻昀看着他纠结,没有作声,仿佛正等待着什么。
狭窄的空间里,两人肩贴着肩,腿也挨在一起,闻昀没有丝毫要退让的意思,只是偏着头,看着谢之南垂着眼睛,嘴唇抿紧,眉毛微微皱起,很苦恼的样子。
薄薄的日光透过透明窗户,洒到他的脸上,把他脸上的小绒毛都照得一清二楚,整个侧脸轮廓都泛着模糊而毛茸的光晕。
闻昀看着他的脸,冷不丁道:“你今天没有叫我躲起来。”
谢之南:“?”
谢之南睁大眼睛看着闻昀,一脸被冤枉的震惊和茫然模样:“我、我什么时候叫你躲起来过?”
闻昀心里好像有个记仇本的似的,一点一滴都记得无比清楚,旧账一翻,给谢之南描述道:“我刚到公司的时候,在公司楼下的便利店里,你叫我躲起来。”
谢之南当然没有记性这么不好,所以才更加迷惑,他分明记得当时不是这样的!
“我没有叫你躲起来。”他这回是真的瞪着闻昀了,眼睛睁得溜圆,很认真地为自己辩解,“我当时只是让你去里面一点坐着。”
“哦。”闻昀冷淡地说,“有区别吗?”
谢之南:“……”
谢之南心虚地蹭了一下鼻尖。
是、是也没太大区别。
他不吭声了,红着耳朵把手机往闻昀面前一堆:“……老板,你吃什么?”
又开始那副装模作样蒙混过关的样子了。
闻昀哼笑一声。
老板今天心情不好,决定不放过他。
闻昀说:“谢之南,你转移话题的方式真的好差。”
谢之南还试图糊弄:“不、不能让老板饿着。”
“所以可以让老板躲着。”
谢之南终于受不了他的阴阳怪气了,嘴角一往下一撇,眼睛也抬起来,眼瞳里沁出柔软的水光,可怜巴巴地望着闻昀:“那……对不起嘛,你可以不要生气吗?”
闻昀:“……”
闻昀是真的很吃这一套。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回是心软了,说:“……我吃干贝鲜虾粥。”
“好的好的。”谢之南忙不迭点头,姿态十分之狗腿。
这一茬总算是被他给揭过去了。
-
点完餐,吃完饭,还有半个小时上班。
吃完砂锅粥,浑身都暖和起来了,甚至还有点发热,走出店门,被冰凉的风一吹,还有点舒适。
闻昀看他想把外套拉链拉下来,眼尾冷冷一瞥,说:“把衣服穿好,透风了又要生病。”
谢之南这会儿听话得很,呲溜一下把外套拉链拉上去,唯恐闻昀一个不高兴又翻旧账。
他这个外套的领子高,拉到顶能把谢之南下半张脸都遮住,他再把下巴一缩,就只能露出来他那双眼睛。
谢之南的嘴唇埋到外套里面,瞅着闻昀,很乖地说了一个:“噢。”
两人并排走在回公司的路上,经过一家咖啡厅的时候,闻昀进去拿走了一杯热咖啡,然后塞到了谢之南的手上。
谢之南有点呆地抬头,望着闻昀说:“给我?”
“拿着暖手。”闻昀说,“不想喝就不喝。”
其实也不冷的。
但谢之南动了动嘴唇,也没有拒绝。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把自己的脸从衣服里拔了出来,嘬了一口热咖啡。
微苦回甜。
刚刚吃了饭,现在很饱,谢之南只喝了一口,就捧这杯咖啡捂在手心里。
两人肩并着肩,很安静地走在道路上。
谢之南悄悄转了转眼珠,偷偷去看一旁的闻昀。
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以前他们两个人谈恋爱的时候,谢之南就经常这么偷看闻昀。
不过通常都会被闻昀逮到。
但这次很难得,他偷看的视线没有被捕捉到。
闻昀在看手机。
从咖啡店里出来以后,他似乎收到了什么觉得离谱的消息,微微皱着眉,发了两条消息回去。
见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谢之南就大起胆子,眼神更直白地从闻昀的脸上滑过。
几周前的病气已经在闻昀身上完全消失,从谢之南这个角度看去,能很清楚地看见他的侧脸线条,曲折流畅,每一笔都落得恰到好处。
他从闻昀垂落下来的鸦羽一样的睫毛,看到他挺拔的鼻梁,然后是削薄的,微微抿紧的淡色的嘴唇……
“你又在偷看我。”闻昀猝然转头,将谢之南逮了个正着。
谢之南脸上腾地一热,十分心虚地反驳:“我、我没有……”
“啧。”闻昀冷淡的眸光往下一瞥,不太高兴地盯着谢之南,“敢做不敢当,罪加一等。”
谢之南:“。”
谢之南开始拙劣的转移话题:“你、你刚刚看了消息,心情就有点不好,是发生什么了吗?”
“你什么时候转移话题的水平可以高一点?”
“……qvq。”
闻昀:“……”
每次都糊弄,闻昀没法,只好无奈地说,“没有心情不好,是我表弟出了点事。”
“你表弟?”
之前好像没有听闻昀说过,他还有个表弟。
谢之南望着他,闻昀便说:“他们一家在A市,我们之前走动得不多,我来A市工作才重新联络起来。”
“……噢。”谢之南总是习惯给别人留下可供选择的空间,如果别人想说他就听,不想说他就不提,因此没有再追问下去。
闻昀主动提了:“我姨妈叫他去相亲。”
谢之南便又乖觉地问:“他多大了?”
“二十。”
“才二十?”谢之南有点诧异,“这么早?”
闻昀说:“估计是惹到了我姨妈。”
所以就要他去相亲?
谢之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一顿。
那……闻昀呢?
记忆深海中的某个碎片,蠢蠢欲动地想要浮上来,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深想,闻昀便出了声。
他见谢之南在发呆,便开口问道:“怎么了?”
谢之南猛然清醒,或许是某种逃避痛苦的本能,叫他在一瞬间,就摁下了那个想要上涌的记忆。
“……没什么。”谢之南垂下眼睫,慢吞吞地摇了摇头。
但他很显然还是变得有些心神不定,后续的话明显少了起来。
闻昀本身的话也不多,这一段路走得,仿佛时光倒退,好像他们还在那段满是隔阂的恋情里。
闻昀觉得不太对,正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只是声音还没发出来,就听见有人远远地喊。
“表哥!”
闻昀抬头一看,发现裴如敛从公司门口钻出来,朝他们这边挥了挥手,然后小跑了过来。
裴如敛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属于学生的蓬勃朝气,呲溜一下定在闻昀的面前,唇边露出个笑容来:“表哥,我正说去你办公室找你呢,没想到刚到就遇到你了!”
裴如敛刚给他发了消息,说待会儿过来,闻昀倒是没想到,他说的待会儿就是立刻,现在,马上。
“你下午不上课?”闻昀只好暂时按下同谢之南说话的欲望,皱起眉询问裴如敛。
“我现在哪儿还顾得上上课啊!”裴如敛立马表情一垮,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我晚上就要被逮回家相亲了!”
闻昀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冷淡地问:“你做什么把姨妈惹恼了?”
“我也没做什么……”裴如敛委屈地说,“我就问她能不能接受我以后不结婚。”
闻昀:“……”
闻昀觉得他挺活该的。
“但是我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她说她不结婚嘛……”裴如敛一看他哥那冷漠样就知道他在心里骂自己,登时就觉得有点委屈,还有不服气,嘟囔道,“不过我觉得这些对象都是她给你相看的,她可盼着你早点成家了。”
闻昀心脏突地往下一沉,不动声色地去看身边的谢之南。
谢之南捧着手里还剩下一点余温的咖啡,风把他的头发吹乱,有几缕黏在他的额头,擦过他的眼睫,让他一直不断地眨眼睛。
他的表情有些呆愣,好像有人趁他终于大起胆子躺在暖烘烘的地上,露出柔软毛绒肚皮的时候,又猝然把他扔进了冰天雪地里,令他一时都反应不过来。
记忆的碎片终于还是如同泡沫一样,上浮到了他的心脏,然后噗嗤一下碎裂。
往事从深海里涌动,一点一点漫过了这两个月以来梦一样的假象。
一道声音如同利刃,刺破他的耳膜,穿过他的头颅,然后猛地在他脑海里炸开。
——你以为闻昀会跟你这样的人在一起吗
闻昀目光一转,冰冷的目光看着裴如敛,说:“你先回我办公室。”
“……好的哥!你一定要救我啊!我妈今晚就要逼我去见人了!”
闻昀冷漠地说:“我救不了你。”
裴如敛才不管呢,一边疯狂给闻昀作揖比心,一边后退,又迅速溜回了公司里。
他一走,谢之南和闻昀之间的气氛,又沉默下来,一时之间没人说话,只有呼啸的风声和喧哗的车流声灌入。
闻昀偏头一看,谢之南低着脑袋,手也局促地放进了荷包里,嘴唇紧紧地抿着,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他也什么都不问。
以前也是这样。
谢之南什么都不问,闻昀什么都不说。
错误的相处方式造成的结果太惨烈,所以闻昀在这漫长的离别的五年里,学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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