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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再坏的人，她也能多维度的去思考去观察，即便是对她再好的人，她也只有当下那一瞬间能明显的感受到。
剥离了情绪以后，所有的人在她面前只剩下纯粹的行为，她要做的就是分析这些行为对她的好坏。
“我以为你会讨厌我。”冯倾若的心一直七上八下的，她甚至不敢扭头去看身边的人。
“不会。我可以保证。”
“那……沈老师，你会不会因为这个疏远我？”
“会。”
沈初云简单说出口的一个字，落在冯倾若的耳朵里仿佛一道惊雷，她被炸得头晕目眩。
“为什么？”冯倾若激动起来，她拼命的想要抓住点什么，或许能改变她如今宛如溺水般的窒息感。
沈初云解释着：“喜欢这种感情来得突然，走得也远比人们想得要快。冯倾若，我没办法回应你的喜欢，我能做的是离开你。让你的心平静下来，不会再为我而跳动。我希望你能和你相爱的人在一起。”
“沈老师。”冯倾若抓住了她的手，“我不需要你回应我，而且……我喜欢你，不一定非要和你在一起。我只是想你能陪陪我，沈老师，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沈初云看到她哭了。
她看过很多人流泪，沈父沈母，沈玉书，谢问兰，还有在她面前跪下认错的王晨，所有人的眼泪都无法激起她的情绪起伏，她漠视这一切。
可是现在她感觉到不自在了。
“这对你不公平。”
沈初云轻叹一口气，“你还年轻，不要想着能治愈我，我这辈子都无法给你幸福。”
“什么才是幸福？沈老师？你知道吗？”冯倾若反问她。
沈初云迟疑着，一副在费力思考的样子，她确实不知道什么是幸福。
只是觉得这个世界上世俗定义的爱情，免不了两情相悦才是幸福。
“沈老师，你不知道什么是幸福。你怎么会觉得我和你在一起就不会幸福呢？”
或许是逼急了，所以冯倾若感觉自己的脑子灵光了不少，她想着，如果最后只能落个老死不相往来的结果，不如再争取一下。
怎么样都好，她不会放手的。
沈初云将自己的手从冯倾若柔软冰凉的掌心中抽离出来，她叹息着：“对不起。我确实不知道什么是幸福，但我无法回应你的情感，你和我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我说，我不需要你的回应。对我而言，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已经感觉到幸福了呢？在昨天我没有表露出对你的喜欢之前，我难道就不喜欢你了吗？并不是，我一直喜欢你。虽然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我对你的喜欢很久很深。”
“沈老师，喜欢不一定需要回应。至少我了解你，也了解我自己，我不需要你的回应。我也不需要复刻别人的幸福，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听你练琴，陪你说说话，我也会感到幸福。在今天之前，我的所有快乐没有一丝一毫的作假。沈老师，你能说这样的我不幸福吗？”
“如果没有你，我又能幸福到哪里去呢？沈老师，别离开我好不好？”
“只要想到你会离开，我已经开始心痛了。比起追求未知的幸福，难道不是舒缓当下的心痛更为重要吗？”
冯倾若一直在流泪，可是她说的话句句条理清晰，根本看不出她现在情绪几近崩溃的状态。
“沈老师，你的离开不会让我幸福。反而会让我一直痛苦。即便是这样，你也要离开我吗？”
沈初云沉默了，她取出纸巾递给冯倾若，冯倾若没有接。
之前是冯倾若一副逃避的状态，可是现在成了沈初云在逃避。
沈初云将她的眼泪擦去，许久，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说：“给我三天时间，我想好好想一想这件事。这三天，我们还是先不要联系了。”
“好。我答应你。”
在沈初云离开之后，冯倾若张开了自己紧握的双手，掌心是被指甲掐出的月牙，有些甚至沁出了血。
她太过激动的时候，总是会控制不住的发抖，有时候甚至会失声。
可是刚刚她不想自己面对心上人的离开，只能保持沉默状态，于是她拼命控制自己，希望做点什么来挽留。
或许她成功了。
冯倾若瘫软在床上。
满脑子都在回忆着方才的那一幕幕。
沈初云没有情感，所以她一向表现出来的是理智的，甚至是铁石心肠的，可是刚刚她说她会好好思考这件事。
冯倾若轻笑，或许她没有输，至少没有输得那么彻底。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正如等待一个平板支撑的结束，等待放学前的最后一堂课的下课铃声，等待手术室里的亲人是否能平安出来。
等待的那个人饱受着各种精神上的折磨。
冯倾若精神恍惚一整天，请了假没有去上班。
同事们发来消息问候，冯倾若一个也没有回复，只是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强迫自己快点睡着。
睡着醒来，这一天就过去了。
沈初云注意着隔壁的动静，整整两天了，冯倾若都没有离开过家。
虽然三天的期限，但还没到第三天，她就开始担心冯倾若的状态了。
沈初云去敲了敲冯倾若的家门，结果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是趁她没有察觉到的时候离开了？
沈初云准备离开，但是想了想又开门进去了。
家里没有人很变化，一点细微的变化都没有，和她之前离开时是一模一样的。
沈初云心中有些不安，快步来到冯倾若的卧室，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人。
“冯倾若？”沈初云凑过去看了看，还活着，但是看样子离死不远了。
沈初云轻轻推搡着她：“冯倾若？你没事吧？”
“沈老师。”
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像是直接吞了几口沙子一样，听起来格外的刺耳。
“你在做什么？”沈初云气不打一处来。
冯倾若扯着被子企图把自己盖住，但沈初云比她动作更快，而且力气更大。
“整整两天，你都没动过吗？”沈初云四下看着，发现她的房间也没有任何变化，上次给她擦眼泪的纸巾还在床边的纸篓里，那也是里面唯一仅有的垃圾了。
“冯倾若！你别让我瞧不起你。”沈初云气急了，“你在作践自己，你知道吗？”
冯倾若只是默默的留着眼泪，细若蚊吟地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你——”
沈初云把她抱了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沈老师……”
在医院的病房里，冯倾若挂着营养液，脸色还是很差，而在病床边守着的沈初云，她的脸色比冯倾若的脸色还差。
“两天不吃不喝，你打算饿死自己吗？”沈初云突然想到系统之前对冯倾若的评价，顶级恋爱脑。
原来恋爱脑这么可怕。
第59章
柳莉着急忙慌地赶往医院刚刚进入病房就看到沈初云在旁边守着，她跟着松了口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柳莉连着两天给冯倾若发消息，结果都没有回复她怕出问题了，直接打电话结果电话也没人接。
想着找上门结果走在半路接到了冯倾若的电话。
可是电话那边开口的人却是沈初云。
沈初云告诉她冯倾若在家里饿昏过去了，已经送到医院了。
柳莉傻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她问老公：“我没听错吧？”
“或许我们一起听错了？”她老公也很不理解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在家饿晕过去了？
柳莉把孩子交给老公自己打了个车就赶过来了。
见到躺在病床上的冯倾若她就开始哭：“若若啊你到底怎么了？”
这不得是个绝症啊否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在家里饿昏过去了呢？
“她和我闹脾气了，用不吃不喝来表示她不认输的决心。”沈初云站在病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冯倾若冯倾若之前紧闭的双眼，这会慢慢睁开了。
柳莉听完又愣了一下，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每一个字。
太炸裂了，对她一个普通人来说好友简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若若你……真的假的？这和被人夺舍了有什么区别？”
柳莉的咋咋呼呼让冯倾若感觉到一些头疼她看着沈初云的双眼，沈初云眸中淬着寒霜冯倾若一下子慌了。
“莉莉，能出去一下吗？我和沈老师有话说。”
柳莉离开。
沈初云在病床旁坐下，态度很冷淡，或者说带着无尽的疏离。
“你想说什么？”
“沈老师，我……对不起。”
“你应该对你的朋友说对不起，她很担心。还有你应该对你自己说对不起，你没有照顾好自己。”沈初云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情绪，她很生气，以前确实无悲无喜，但是这次每一个瞬间都被愤怒填满了。
冯倾若伸手勾了勾沈初云的手指，“沈老师，我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她真的没有意识到自己能连着躺两天。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沈初云也有过痛苦的时候，只想躺着让自己沉睡的经历。
即便是系统屏蔽了她的情感，她也还是会忍不住沿用自己的习惯，所以她经常躺在琴房的地板上，感受着冰冷的温度。
那是她触碰尸体时的感觉，刺骨的寒意席卷全身，痛苦的情绪也会不断涌现。
冯倾若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大人的脸色。
她发现沈初云只是看起来很冷淡，其实对她还是有关心的时候，之前忐忑不安的心又稍稍欢喜了起来。
这是不是说明，她还有机会？
“冯倾若，你想好了吗？”沈初云问她。
冯倾若有些茫然，“我？沈老师，不是你要好好想想吗？”
“嗯。我有答案了。我再确认一下你的想法。”
冯倾若琢磨着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一瞬间，她变得欣喜若狂了。
“沈老师，你是认真的吗？”
沈初云轻点头，眸色依旧闪着寒光，语气也不冷不热，甚至有一种不耐烦的感觉。
可是抛开这些，冯倾若还是能读出沈初云的坚定。
想来也是，沈初云一向很有自己的想法，也很坚持。
“沈老师，我早就想好了。在我没有表露出我对你的喜欢之前，我就想好，我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我觉得现在也没什么区别，只是我的暗恋变成了明恋。”
“你之前，你不是跟我说你不想谈恋爱了吗？”
“是不想谈啊，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又没说想和你谈恋爱。”冯倾若说得理直气壮，并且有一种是沈初云做错了的感觉。
沈初云难得露出困惑且不理解的表情，“你喜欢我，又不想和我在一起？”
“对啊。喜欢一个人难道非要和那个人在一起吗？这是什么逻辑，我喜欢明星顾悦玥，我也没有要和她在一起啊。”
冯倾若越说越支棱，越说越胆大，越说越肯定。
“你追星的喜欢，和对我的喜欢，难道是一样的？”沈初云有些困惑，甚至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误解了什么。
冯倾若原本想混淆这两种喜欢的，但是她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她的两种喜欢是不一样的，她对沈初云绝对不是喜欢明星的喜欢，虽然沈初云确实是她心目中的光，可是那种喜欢是不同的。
她不想混淆，她不甘心。
事情都发生到这一步了，这时候辩解已经没有意义，倒不如坦率一些。
“不一样，沈老师。”
在她说出不一样的时候，沈初云便不再想继续探究下去了。
可是冯倾若没打算直接放弃，她清醒又理智的说：“沈老师，我对你的喜欢是对爱人的喜欢。和追逐明星的光芒不一样。”
沈初云迟疑着：“你能分清？”
“当然，我想亲吻你，沈老师。这还不能分清吗？”
“……”沈初云想起了自己被咬的经历，她脸色又变了变。
冯倾若忍不住笑了起来，很明显她也想到了那件事。
“可是我不喜欢你。”沈初云强调着这件事。
冯倾若有些不满：“我知道，你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这件事。”
“可是我也不讨厌你，在你难过的时候，我也会心疼你。”沈初云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她的态度依旧很冷，可是说出的话却像春风吹进了冯倾若的心里，原本败落的小花园也开出了花儿。
冯倾若眼底满是期待地注视着沈初云，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不离开你。”沈初云还是没办法和她在一起，但是不主动离开是她能做到的最大承诺了。
即便是这个结果，也胜过冯倾若的所有心理预期了。
她点了点头，甚至激动到想要握住沈初云的手，但是她动了一下，另一只手上的针跑了，血液马上回流。
沈初云赶紧按住她，“别乱动，消停一点。”
冯倾若干脆把针给拔了出来，她拉着沈初云的手臂，激动的说：“沈老师，你真的不走了吗？”
“不走了。你可以放心。”沈初云有些无奈，替她压着手背上扎针的部位，“没事吧？疼不疼？”
“不疼。一点也不疼。”冯倾若现在根本不知道疼是什么感觉。
“沈老师，你不走的话，能不能和我在一起啊？”冯倾若抓着她的手臂，一点也不太放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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