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昭从未在谢淮舟脸上看过这样的表情,像是要哭了一样,光是看着就让人心酸。
在路昭的记忆里,谢淮舟一直是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他成熟、冷静又有头脑,是谢氏最完美的继承人。
小时候他对谢淮舟一直亲近不起来,因为他总觉得这样完美的谢淮舟很像被玻璃罩着的展览品,精致、漂亮却不真实。
后来他无意中从玻璃罩的缝隙里窥见鲜活的谢淮舟。
那是高二寒假,谢淮舟在国外留学的第一年,某天晚上他半夜起来发现谢淮舟的房门没关。暖色的灯光下,谢淮舟似乎在和人开视频,不同于白日里正经温和的模样,这时的谢淮舟耳廓通红,眼睛里像含了一汪水,专注又温柔地注视屏幕里的人,笑时勾起的唇角都浸了蜜。
手机对面的那人声音慵懒又低沉,说出口的话却格外大胆:“哥哥再骚一点,后面高潮了,我就放过你。”
路昭吓了一跳,红着脸跑回房间,那是他十七岁发现的最大的秘密。
....................
到酒店时已经十一点了,也许是喝过酒后人总有点多愁善感。
谢淮舟倒在床上,胸口闷闷的,郁长泽的脸不断在眼前浮现,慢慢滋生出一股后悔的情绪。
他在床上躺了十来分钟,实在受不了身上的酒味,起身去洗漱。
拉开衣柜时,他发现自己一沓内裤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粉色的便利贴,上书九个字:“看不上老子,吃屁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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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医生说不能乱发脾气,可以适当转移注意力。回到酒店的郁长泽越想越气,于是偷了老婆的内裤。
偷内裤的小郁:这条是我的,那条也是我的。
第6章
谢淮舟被气笑了,心里那点后悔荡然无存。
他实在做不出大半夜让人送内裤的行为,而且传出去也不好听。
谢淮舟咬着牙给郁长泽打电话,通话声响起时,他恍然想到即使那串号码被删除多年,他依旧牢记于心。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熟悉的声音:“哥哥终于想起我的电话了?”
这个号码,郁长泽竟然还留着。
谢淮舟回过神,怒骂:“郁长泽,你幼儿园没毕业吧?”
“嗯哼。”
谢淮舟气得头疼:“把东西还给我。”
“不!”郁长泽指尖挑着谢淮舟的内裤,黑色的,平角款式,他放在鼻尖嗅了嗅只有清新的洗衣剂香,“哥哥,我更喜欢看你穿丁字裤。”
谢淮舟皮肤白,臀部饱满圆润,又翘又弹,穿丁字裤时就像一个系着蝴蝶结的水蜜桃。
郁长泽光是想想都觉得口干舌燥。
谢淮舟攥紧手机,他说不出低俗的脏话,又被郁长泽调情似的语调气得难受。
他沉默着思考现在冲去顶楼揍郁长泽一顿的可行性。
郁长泽见电话那头没声音,就知道谢淮舟快到爆发的临界点了。
谢淮舟家教好,情绪稳定,性格温润,很少将激烈的情绪外露,就算生气也不会大吵大闹。
但郁长泽是个坏东西,就爱招惹谢淮舟,喜欢看他哭、看他笑、看他羞耻脸红、看他沉沦失控.....
剥掉玻璃外壳的谢淮舟在郁长泽眼里无与伦比的可爱。
“等我五分钟。”
郁长泽说完就挂了电话。
房间重归于安静,谢淮舟看着屏幕上的通话纪录,后知后觉自己又被郁长泽轻易牵动情绪。
五分钟后,有人敲门。
谢淮舟刚打开,郁长泽便扑到他身上,一把将人抱起压在客厅沙发上。
他把谢淮舟禁锢在自己怀抱里,热情地去寻他的唇,含在嘴里嘬吻。他熟练地撬开谢淮舟的齿关,毫无顾忌地舔弄唇舌的每一处。
谢淮舟挣扎着推他,郁长泽从他口中退出来,银丝断在空中。
他渴望又委屈的看着他,五官因为激吻染上一层艳色:“哥哥,别再拒绝我了。”
谢淮舟横亘在他胸前的手不自觉松了力道,郁长泽像精练的猎手,只要一点讯号便能发起猛攻。
他重新吻住谢淮舟的唇,比之前更凶狠更激烈。
他一边拉开谢淮舟的腿,另一只手扯开谢淮舟的腰带,手掌急切地探进去,握住两团臀肉揉捏。
浓郁的信息素将谢淮舟包裹,他昂着头甩开郁长泽的亲吻,望着刺目的灯光喘息。郁长泽埋首在他颈边不断亲吻,唇舌裹着喉结舔弄,尖利的犬牙轻咬肌肤激起轻微的刺痛。
“郁长泽。”
“嗯?”郁长泽抬头在他侧脸落下一个吻。
谢淮舟眨了眨眼,目光落在郁长泽情欲交织的脸上:“过了今晚,我们就当没见过。”
他想了很久,郁长泽纠缠不休的原因也许真的是喜欢,只是这份喜欢里并没有多少真心,更多的是遇见旧情人的欲壑难平。
他们的身体的确很合拍。
“不管我如何拒绝,你总有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倒不如和你做场交易,我让你睡一晚,你别再纠缠我。”
郁长泽愣住了,像被一桶冰水兜头淋下,寒意彻骨,他死死盯着谢淮舟的脸,像要撕了他的面皮看看底下是不是换了芯子。
为什么以前把他当眼珠子疼的人,现在句句往他心窝子里戳。
谢淮舟无视他的目光,一颗一颗解开衬衫扣子:“还是你想玩点刺激的?捆绑?囚禁?或者----”
“够了!”郁长泽从他身上起来,手脚发凉,他强扯出一个笑容,“哥哥你休息吧,我不闹你了。”
他站起身摇摇晃晃往外走,路过玄关时,墙上的镜子映出他脸上的泪痕。
谢淮舟的心像被小狗重重咬了一口,疼得发酸。
直到房门被关上,四周静得只剩下他沉滞的心跳,他才抬起胳膊捂住温热潮湿的眼。
半小时后,谢淮舟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打开郁长泽送来的小纸袋,里面有一条裆部明显大了一圈的内裤,底下还压着一张纸条:找不到丁字裤,哥哥先穿我的吧。
谢淮舟:.......
妈的,哭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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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这一天过得太跌宕,谢淮舟久违的梦见了从前。
他和郁长泽第一次见面是在秀场后台。
好友请他看秀,半路却被某个金发碧眼的娇俏omega勾走。
谢淮舟稀里糊涂就走到了秀场后台,随后被满场赤裸、暴露的模特震得面红耳赤。
他仓惶的拉开一道门,连门牌上的Alpha更衣室都没看清便急匆匆躲进去。
刚关上,身后便传来一声轻笑:“嘿,哥们,能帮个忙吗?”
谢淮舟回过头,暖色的灯光下,男生像勾心摄魄的魅魔,眉眼妖艳而眸色沉黑,五官精致又不失英气,下颌线利落清晰。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身材介于成年与少年之间,劲瘦但不纤弱,肌肉线体恰到好处。他上半身只有一条银色的身体链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头上戴着一对弯曲的恶魔角,身后黑色的魅魔翅膀与长发纠缠在一起。
谢淮舟不知所措的撇开眼,耳根微红。
“能帮我把翅膀解开吗?”
“可以。”
谢淮舟走上前才发现男生看着青涩,其实比他还高。
更衣室空间不大,背着翅膀不方便转身,谢淮舟只能从正面环过他的脖颈一点点解开勾缠在一起的假发。
他尽力不去触碰男生的身体,可无意间瞥到墙上的倒影,两道人影重合,就像一对正在拥吻的情侣。
心中似有风吹过,一池春水微波荡漾。
为了方便他的动作,郁长泽始终垂着头,喷吐的呼吸吹动谢淮舟颈后的碎发,墨色的发尾在alpha隔离贴上来回扫动。
“你是alpha?”
谢淮舟停顿了片刻,点头。
郁长泽眼里闪过一丝异样,他的头压得更低,鼻尖轻轻抽动。
谢淮舟刚好后退一步:“解开了。”
“谢了,改天请你喝酒。”
谢淮舟本以为这只是男生随口一说,但后来他真的喝到了那杯酒,薄荷味的,冰凉辛辣,那杯酒一点点侵占他的身体,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让他即使是个Beta也能闻到郁长泽的信息素。
第7章
次日早上,剧组还没开工谢淮舟就走了。
郁长泽收到消息什么也没说,整个上午脸色都不太好。
午间休息时,他径直去了路昭的休息室。
路昭看他气势汹汹,下意识咽了咽:“有、有事吗?”
郁长泽昨晚就派人查了路昭,虽然没有确切的回复,但确定路昭和谢淮舟之间不存在暧昧关系。
郁长泽心气顺了些,问:“谢淮舟走时有说什么吗?”
路昭想了想,从抽屉里拿了一个黑色的盒子给他:“小舅说把这个给你。”
路昭是个聪明人,昨天在酒局上就看出郁长泽和谢淮舟有旧情,立刻识趣的挑明了关系。
郁长泽一挑眉接过,里面是十来支消肿祛痕的药膏。
郁长泽眉眼带笑,将盒子收好,撕了张便签给路昭写了串号码:“如果你真的想走演员这条路,可以让张泽文教你。”
路昭盯着那张便签纸瞪大了眼。张泽文是娱乐圈金牌表演老师,带过的学生里五个影帝,三个影后,还有两个奥斯卡得主,想上他课的人能围着A城排三圈,但早在五年前张泽文便不收学生了。
路昭把便签纸郑重地收起来,再抬头便是一声清脆甜美的“舅妈”。
郁长泽笑得见牙不见眼,拍着大外甥的头开始打听他小舅这两年的感情经历。
..............
谢淮舟忽然离开,一半是躲郁长泽,另一半是因为刚官宣的产品代言人赵玉安被查出吸毒嫖娼,目前已经被拘留。
谢淮舟的消息比媒体要快些,趁事情还没发酵,必须尽快把代言撤下来。
办公室内,谢淮舟一边看产品策划,一边听宋明汇报。
“今早七点,微博热搜已经爆了,公关部昨晚开始控评,目前由赵玉安代言的产品全部下架,法务部拟定了违约赔偿合同已发您邮箱。”
“选用赵玉安的策划案是谁审批的?之前没做过背调?”
“是吴总。”宋明推了下眼镜,压低声音道,“赵玉安是大少引荐的,说是自己朋友,代言费只要了预算的五分之一。”
谢淮舟嘲讽地勾起唇:“一个二线都算不上的小明星来代言我们的产品,倒给钱都够不上。”
谢淮舟很清楚,审批的字是吴德志签的,但背后指使的人是他大伯。
自从他父亲去世后,大伯夺权的心思越来越明显,近几年在公司内小动作频频,不出格但每一步都足够恶心,就算真的追责,也只会扔一些小鱼小虾出来顶罪。
谢淮舟揉了揉眉心,放下策划案:“产品部有出新的解决方案吗?”
“目前有三个备用方案,一是产品下架后延期发布。”
谢淮舟立刻pass:“这款产品是下半年系列产品首秀,延期发布之后所有都要往后推。”
“二是请当红小花姜媛媛做品牌大使,她最近有一部禁毒缉毒的电影上映,粉丝基数也足够。”
“但她的粉丝与产品主流客户存在年龄差,购买力不足。”
宋明沉默了一会儿,将最后一份方案推到谢淮舟面前:“郁长泽,上个月刚刚担任国家禁毒大使,粉丝购买力、舆论控评力都很强悍,唯一的缺点是脾气大,代言的产品必须接受他们自己的成分检测。”
谢淮舟盯着文件上“郁长泽”三个字有种诡异的宿命感,就像狗血小说里的主角,不管隔得多远总会牵扯在一起。
谢淮舟甚至荒谬的觉得赵玉安被抓也是郁长泽安排的。
“方案待定,代言预算再增加百分之三十,让品宣部试着接触邱月、顾远乔等国际影星,他们的品牌影响力更大。”
宋明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知道谢淮舟信息素味道的人不多,他绅士温柔、情绪稳定,从不用信息素压人,日常相处也会注意收敛信息素,在他身边工作不管是Beta还是Omega都觉得很舒适。
但不管如何温润的Alpha,骨子里的独占欲和排他性都会反感与自己信息素相似的Alpha接触,他们生来就是竞争关系。
...............
《一剑长安》剧组
郁长泽打着遮阳伞,脸上的红痕消了大半,他挖了一大坨啫喱状的药膏抹在脸上,抹不完的,便顺延到脖子、胳膊。
商洛眼角抽了抽:“容我提醒一句,这是消肿药不是面膜。”
郁长泽:“会烂脸吗?”
商洛:“......会把你腌入味。”
郁长泽更愉快的往身上抹,他刚从路昭那得知,谢淮舟这五年身边既没有Alpha也没有Omega,为他守身如玉、对他情深似海。
当然,后面这两句是郁长泽自我感觉的。
在他眼里,谢淮舟身边没人就代表还忘不了他,忘不了不就是还喜欢,还喜欢不就是爱,爱不就是爱得死去活来?[ 引用《碎玉投珠》]爱得死去活来,他俩就必须在一起,不在一起就是造杀孽。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信男郁长泽愿用傻逼表哥的狗命换本人与谢淮舟恩爱一生。
郁长泽滋着大牙点开微信,给置顶的宝贝发了条消息:哥哥,我好想你呀。
满屏的红色感叹号触目惊心,郁长泽像没看见似的继续发消息。
商洛喉咙发紧,小声提醒:“谢先生给您打过电话,您可以用他的手机号搜索微信。”
“我试过了,搜不到。”郁长泽关了手机,“连路昭的好友分享都被禁止了。”
至于为什么不发短信,郁长泽是怕连唯一的联系方式也会被拉黑。
商洛张张嘴不知该说什么,郁长泽倒是没什么情绪波动,锲而不舍的给一个不会回应的人发日常,自娱自乐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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