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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真不是木头。
是他自己没有找到正确和夕真亲密的办法。
这是羽染此时此刻学到的道理。
＊
被莫名感觉支配的黑宫夕真最终将手指从羽染的嘴唇抽离，湿润温热的指尖遇到空气迅速变凉。他身体里那种燥热随着变凉的指尖消了下去。
刚才的情况太不妙了。
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那样。
明明黑宫夕真刚才就只是想要教育羽染……
他的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羽染含住自己手指的画面，回忆着那种酥麻感觉在身体炸开的感觉。种种的不妙让他清楚自己以后可能需要和羽染拉开距离了。
即使羽染对他可能抱有喜欢的情感，他也不可能答应对方。人类和鸟类精灵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黑宫夕真将手背在身后，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沉默良久后，他对上羽染的目光，说:“我想我可以回酒店了。”
羽染听到黑宫夕真这么说，原本燃烧起来的风花雪月情绪瞬间切换成冰天雪地的严寒状态。透心凉的羽染有些失落:“夕真你就不想多在这里待一会儿吗？我还有很多地方，很多东西没有给你看。”
黑宫夕真刻意忽视羽染的表情，移开目光:“以后再一起看吧。”
以后……
黑宫夕真也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到。
见黑宫夕真坚持，羽染并没有再争取。他带着黑宫离开了阁楼飞出了贵族学院，本来他还想带着黑宫飞到酒店，但被黑宫拒绝了。
因为现在的时间还没有很晚。
无论是路上，还是附近的地方都有人。
黑宫夕真没有选择打出租车，只是走在回酒店的路上。酒店距离理羽贵族学院有一公里多一些的路程。
羽染也跟着黑宫夕真走。
这种漫步的感觉对于羽染来说很新奇。虽说羽染之前也和黑宫夕真一起在理羽贵族学院踱步，但是两者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他抬头看着悬挂在夜空里的月亮，突然想到了夕真之前把月亮、他的脸，还有他的羽翼放在一起的话，顿时一股暖流在他的内心流淌。
他和夕真在月亮的见证下漫步……
这应该也是无比浪漫的事了。
羽染眼睛微弯，原本的羽翼早已收了起来。此时的他和夕真站在一起，就是完完全全在理羽贵族学院附近漫步的学生。
路灯驱散了道路附近的黑暗，那些光亮让夕真白皙的脸更加透亮。明明他刚才就能在室内欣赏夕真的美好容颜，但是夕真却突然说要回去了。
夕真是不是被他的动作吓到了？
羽染忍不住复盘刚才的事。刚才夕真突然说要离开，是在他亲了夕真的手指后。
也许，夕真对这种亲密方式并不适应，甚至可以说是害怕，所以夕真才想离开。
“对不起。”羽染突然出声，对身边的黑宫夕真道歉。在收到夕真疑惑的目光时，他继续说:“我不该在刚才那样对夕真。我、我只是想让夕真你的手指快点复原，刚才我咬了你的手指……”
羽染还想说什么，就被黑宫夕真出声打断了。
“没事，没关系。我已经不在意了。”
黑宫夕真移开视线，不再看羽染的脸。他的目光放到了更远的地方，无视着内心因为羽染的话而起伏的波动。
羽染见夕真没有看自己，而是看向了前面，多少有些不安。他伸出手，握住夕真的手，在对方觉察的时候又扣紧对方的手指，避免对方逃脱。
待夕真的目光终于转到自己身上时，羽染可怜兮兮地说:“周围好黑，我想和夕真牵手。不然，我害怕会不会有别的鸟来攻击我。”
面对羽染的示弱，黑宫夕真没有办法拒绝。因为他从始至终都很在意羽染的安全。羽染还是一只小鸟的时候，他在意；羽染变成人类的时候，他也在意。
即使黑宫夕真想要和羽染拉开距离，他也没办法让对方处在危险的环境里。
所以，当羽染说怕黑，担心别的鸟会攻击自己时，黑宫夕真能做的就是回握羽染的手，告诉对方别怕，有他在。
他会保护羽染。
听到黑宫夕真的承诺，羽染的眼睛有些发热。夕真总是喜欢说一些让他喜欢的话。他其实并不需要被夕真保护，他很强大。但是他也需要夕真的保护，没有夕真的喜欢，他会很痛苦，说不定会痛苦的死掉。
夕真的手回握着自己的时候，真的好温暖。
羽染低头看着两人交缠的手指，心忍不住软成一团。要是能一直握着彼此的手漫步，也是一种浪漫。
晚上，羽染变成小鸟睡在羽染的颈侧。这是它经常的睡姿。它没有变成人类，但它也没有放弃等哪天变成人类和夕真一起睡觉的梦想。
今天对于它来说是好的开始。
它会再接再厉，和夕真拉近关系。
只是虽然羽染是这么想的，但是接连几天，它都没有和夕真有更多的接触，甚至它还感觉到了夕真若有似无的疏离。
哪怕自己变成了人类，夕真也没有再关注自己了。夕真总是和别的人有说有笑，夕真只看着别人。
这让羽染难以忍受。
当羽染看到夕真和之前送夕真巧克力的男生走在一起时，他整个人都要炸了。
愤怒让他直直地冲了过去，在他人的注视下，他握住夕真的手腕，不由分说想把夕真带走。
刚开始，那个送夕真巧克力的男生还想拦，羽染想要瞪那个男生，说让对方滚开的时候，夕真说话了。
“不好意思，我朋友想要找我说一些事情。”
那个男生听到夕真这么说，瞬间就没有再阻止了。
羽染抿着唇，低着头，拉着夕真的手腕往前走。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把夕真带到哪里，等回过神，他才发现自己把夕真带到了音乐教室。就是之前夕真谈过《G大调浪漫曲》、《小狗圆舞曲》和《升c小调幻想即兴曲》的音乐教室。
想到当时的自己和夕真融洽的气氛，对比现在夕真对自己的冷落，羽染就很难过。
他看着夕真，问:“为什么你突然不喜欢我了？”光是问出这个问题，就已经耗费了羽染的不少力气。
每一个字都很让他难过。
黑宫夕真面对羽染的质问，握紧了袖子里的手，说:“我没有不喜欢你。”
“那你为什么会无视我？”
“因为我知道光是靠语言，我并不能消除你对我的喜欢。”
他之前有对羽染说过他们不可能成为恋人的话。但是那之后，他们的互动好像比之前要更为亲近了不少，特别是那天夜里阁楼里发生的事，让他顿感不安。
黑宫夕真并不想冷落羽染。
只是……
有些事情不那么做，好像不行。
他发现自己的意志并没有想象中的坚定。只是一个亲手指，他的内心就起了波澜。
黑宫夕真有些害怕。
第22章 他们是同一个
黑宫夕真有些害怕。
如果不快速冷却他和羽染之间的关系，之后的发展会变得越发不可控制。
人类和鸟类精灵除了友情外，不可能再有别的感情。别的感情到最后大概率演变成痛苦。如果是友情的话，哪怕过了几百年后，被羽染回想起来，应该是美好的吧。
他知道，这只是自己单方面的想法。
但他也明白目前他只能靠着自己单方面的想法行事。
黑宫夕真看着露出悲伤表情的羽染，开口：“这样，对羽染你也是一件好事。有一个能够联系几十年的人类朋友，比一个只能陪伴几十年的人类伴侣要好很多。”
羽染没办法反驳人类的寿命确实比鸟类精灵要短暂。
他所说的喜欢对于理智的夕真而言，确实是负担。夕真想要疏远自己，是很正常的事。哪怕自己外表再吸引人，自己有多么喜欢夕真，他都有被夕真拒绝的可能。
他很想说如果夕真成为自己的伴侣，他会想和夕真共享生命。
可是在这种环境下说共享生命的话语，真的合适吗？
在遇到夕真之前，羽染并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那么想要了解一个人类。他不知道说什么是最好的，但是他确定自己要做的不是用共享生命挽回夕真。他想要夕真的喜欢，更多的喜欢。
羽染走到黑宫夕真的面前，伸出手抱住夕真，将头埋在夕真的脖颈，小声地说着对不起。他理解夕真的顾虑，知道夕真的害怕。
黑宫夕真感受着脖颈的温度，听着来自羽染近乎呢喃的道歉，眼睛里闪烁着一丝挣扎。很快，那丝挣扎消失，归于平静。
就让他们一起做关系很好的朋友吧。
其他的，就不需要再想了。
黑宫夕真和羽染的关系好像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羽染有些时候会变成人类在理羽贵族学院活动，他会去黑宫夕真的教室，也会在中午的时候和黑宫夕真一起吃饭。
矢口森对黑宫夕真和羽染的互动很在意。
之前黑宫和羽染貌似闹了一些矛盾，现在矛盾解除了，按理说他们的关系应该朝你侬我侬的方向发展。怎么到现在，两人的互动比原先还要疏远？
“你和你的那位朋友吵架了吗？”矢口森在课间找黑宫夕真说话的时候，稍微八卦了一下他想要知道的消息。
黑宫夕真摇了摇头，说：“我和羽染的关系很好。”
“可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
矢口森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表示没什么。
黑宫夕真的性格，他是知道的。很多时候，黑宫并不喜欢把有些想法表露出来。淡淡的忧郁一直是他人对黑宫的印象。
在那只鸟出现在黑宫身边的时候，黑宫的忧郁好像消失了一些。再到那个出现在黑宫夕真身边的少年，对方好像真的有变得不那么疏离。
等、等等……
意识到什么的矢口森突然问了一句：“你的那个朋友叫羽染，你认识的那个小鸟也叫羽染，他们是一家人吗？”
是的，矢口森突然想到的就是这个。消除黑宫夕真忧郁的朋友无论是鸟，还是那个人都叫羽染，这其中并不是什么巧合吧？
羽染是姓氏。
那只鸟应该属于那个少年。不过，他没听过什么羽染家族。也许羽染就只是在理羽贵族学院学习的普通背景学生。
当矢口森询问黑宫夕真的时候，黑宫夕真很想说:「他们不是一家人，他们其实是一个人」。
无论是小鸟状态的羽染，还是人类状态的羽染，他们本质是一体的，是一个灵魂。
如果自己真的说了，矢口森估计会认为他在说谎。当然，黑宫夕真也不会把真相说出去。他要保护羽染的秘密。
羽染还要在理羽贵族学院生活很久很久。他并不想因为自己，破坏了羽染的生活。
“他们确实是一家人。”黑宫夕真认同了矢口森的猜想。
矢口森兴奋了:“那你和羽染的缘分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的鸟充当了你们有所联系的桥梁。就跟爱情电影里那种恋爱主人公的狗或者猫一样。”
黑宫夕真见矢口森越说越往爱情方面扯，渐渐没有了微笑:“如果我不是知道你是弓道部的部长，说不定会以为你是文学部或者电影鉴赏部的部长。”
矢口太会联系一些有的没的事了。这让他很困扰。
“不要再关注我和羽染之间的关系了。春天到了，你可以多关注关注你自己。”
矢口森感觉黑宫夕真的嘴巴好毒。不过，他也没办法辩驳。因为他确实好奇对方与羽染之间的关系，甚至还把对方问的不愉快了。
他对黑宫道了歉，然后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当他坐回座位时，他的余光扫到像是有什么东西飞过一样的窗外，眨了眨眼。
刚才是什么飞过去了？
＊
黑宫夕真放学后，依然会去秘密基地看书。当他从书架拿书的时候，窗台传来鸟鸣。
他转过身，就看到还没有打开的窗户外面停着一只漂亮的小鸟。他自然是知道小鸟身份的。
黑宫夕真走过去，打开窗户，漂亮的小鸟从窗户内进来，飞到半空，然后变成了人类的模样。
无论小鸟状态，还是人类状态，羽染始终都是羽染。羽染走到黑宫夕真身边，问黑宫夕真想要看什么书，黑宫夕真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名是《和小鸟交流的艺术》。
那是之前竹内雅子为了答谢黑宫夕真在音乐比赛伴奏送的礼物。之所以会送这样的礼物，也是因为竹内雅子看到了出现在音乐教室，和黑宫夕真相处的很是融洽的羽染。
黑宫夕真本来把书拿回了宅邸，有一天又拿到了学校，之后去秘密基地，就把书放到了秘密基地的书架上。现在抽出这一本书，他多少有几分感慨。
他现在好像并不需要研究和羽染的交流艺术。因为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并按照自己的想法那么做了。但是他心里会有些过意不去，因为他目前也没有找到怎么成为羽染更好的朋友的办法。
“要看吗？”羽染的声音响起，唤回了黑宫夕真的思绪。
黑宫夕真的视线与羽染的目光相接，对方银色的眼眸在午后阳光下泛着柔和的水光。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书，点了点头:“要看。”
竹内学姐曾说:“羽染是一只可爱的小鸟，它遇到像你这样能够愿意和它亲近的人类，是一种幸运。”
他当时的回复是:“不，我遇到它才是一种幸运。”
现在哪怕经历了一些事，也没有改变黑宫夕真对待羽染的看法。他遇到羽染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我想要成为羽染你更值得依靠的好朋友。”黑宫夕真之前在音乐教室说的话，此时此刻在秘密基地也说了一遍。
羽染眼睛微弯，在黑宫夕真的目光下，变回了一只可爱的小鸟，用喙触碰了黑宫夕真的手指。
虽然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但是它并不会气馁。如果夕真觉得变成人类的自己带来了一些困扰，它会在最近多以小鸟的状态活跃。
好感度降了，没关系。
羽染会让夕真对自己的好感度慢慢往上升，直到夕真放下内心的害怕，放弃观念的束缚，接受自己。
它会让夕真喜欢自己，只喜欢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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