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洛雪这才意识到陆向阙在自己身后,他转过头,眼眸睁大:“陆叔叔,你怎么过来了?”
陆向阙宽肩窄腰,他倚着茶桌,心底失笑:“我要是再不过来,有人就要烫到自己了。”
时洛雪向书房看去,陆向阙道:“在看什么?”
时洛雪轻声问:“江助理呢?”
“我让他去工作了,”陆向阙抬手摸了摸时洛雪的头发:“你不喜欢他?”
时洛雪摇摇头,他不讨厌江书砚,他只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别担心,他威胁不了你的位置,”陆向阙笑了笑:“他到我这里有一些原因,过段时间,我会送他到叶裴那里,”他低声道:“别不高兴了,林助理说你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吃饭,一会儿跟我出去吃,嗯?”
陆向阙没有想到其他地方,他只以为是小孩子的占有欲作祟,原本跟自己亲近的长辈突然不再只看重自己,心里不高兴是正常的。
原非言和陆璟,小时候还因为小叔叔小舅舅更喜欢谁而打过架。
时洛雪点点头,虽然他没有说话,但陆向阙知道他在开心。
江书砚敏锐的发现,陆向阙出去了一趟,时洛雪心情变好了。
他整理着手里的资料,目光看向对面正在说话的两个人。
陆向阙身体放松靠在沙发上,时洛雪站在他面前,笑着说话。
跟面对他时的冷淡表情不同,陆向阙在时洛雪面前,永远是温和的。
江书砚垂下眼睫,脸上至始至终是温柔的笑。
中午,江书砚正要去找陆向阙,被伊卓叫住:“江助理,吃午饭了,大家都在等你呢。”
江书砚回过头,伊卓懒懒地靠在走廊墙上,脸上是一种看穿江书砚的似笑非笑。
江书砚礼貌道:“我有事要找老板,伊卓哥,你先去吃吧。”
伊卓:“老板出去了,晚上才能回来。”
江书砚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陆向阙会在这个时候出去:“老板一个人出去吗?”
伊卓和陆宸都在,陆向阙难道是一个人开车出的门?
“这我就不知道了,”伊卓直起身,转身往廊道尽头走:“我就不等你了江助理,你要是不想在宅子里吃,可以让阿宋他们送你去外面的餐厅。”
……
叶裴没想到好友这么大胆,居然把时家少爷带了出来,带出来不说,还带到了他们几个老朋友面前,这是完全不打算遮掩的节奏啊。
他低头喝了口水,战术性地咳嗽了一下,跟身边几个老朋友介绍:“这是向阙的助理,跟向阙出来认认人,你们叫他时助理就好。”
几个老朋友脸色古怪,从来都只听说别人带男朋友女朋友出来认人,可从来没听说过有人带自己助理出来认人的。
陆向阙看了叶裴一眼,带着时洛雪坐下,重新跟几个老朋友介绍时洛雪。
时洛雪礼貌地跟几个淮海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打招呼,随即安静地坐着,听陆向阙跟他的朋友说话。
几个朋友中一位姓谢的年轻男人怎么听怎么觉得时洛雪的名字熟悉,午饭吃到一半,他才猛地想起来,这不是向阙他侄子的未婚妻吗?
前两年他去陆家给陆老爷子拜年,还见过这孩子。
只是那时候时洛雪还小,才十五岁,跟现在的差别有点大。
谢昀上下打量了清冷漂亮、一身助理精英模样的时洛雪一眼,再次肯定,差别很大。
陆向阙带时洛雪出来吃饭,没别的目的,一是带时洛雪出来认认人,以后时洛雪毕业工作,也有几个人脉,二是单纯想带时洛雪出来吃顿饭。
一顿饭吃完,又去旁边的沙发坐了会儿,几人分别坐上各自的车离开。
今天陆向阙出门没有带保镖和助理,车上只有他跟时洛雪两个人。
时洛雪看着车窗外的街景,又看了看驾驶座上正在开车的陆向阙,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察觉到时洛雪的视线,陆向阙道:“怎么了?”
时洛雪摇摇头,他收回目光,静静地看着车窗外。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时洛雪跟着陆向阙又见了那群朋友几面,一开始他还听不懂陆向阙跟几个老朋友在说什么,几次见面过后,他才反应过来,陆叔叔的朋友在针对他们这一人群做研究。
洗手间,时洛雪侧着身体,他微微低头,乌黑发丝下,雪白的颈后,一朵栩栩如生的艳丽花瓣正在悄然绽放。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色平静,平静到令人感到不安。
时洛雪正要抬手碰一碰颈后的胎记,突然,门外响起轻缓的脚步声。
他慌忙将衣领扯上,正要离开,身体差点撞上一个人。
“小心,”陆向阙伸手扶住时洛雪,他低下头,皱眉:“慌慌张张的,要去哪里?”
时洛雪稳了稳身体,他不敢抬头看陆向阙,声音轻得如同蚊呐:“对不起陆叔叔,我有没有撞疼你?”
陆向阙神色晦暗地看着他,他道:“你没有撞到我,但是时洛雪,你受伤了,你没有感觉到吗?”
他受伤了?
时洛雪恍惚地低下头,他借力放在陆向阙手臂上的一只手,手背划了长长一道口子,此刻正在鲜血直流,而他毫无察觉。
第17章 你刚才好凶
时洛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受的伤,他今天满脑子都是颈后胎记的事,连怎么进的洗手间都不知道,等他反应过来,他人已经在洗手间镜子面前。
三楼左侧最后一间卧室,家庭医生拎着医药箱进来,他温和地对时洛雪笑了笑,将医药箱放到茶几上,开始准备给时洛雪消毒伤口。
时洛雪坐在床边的沙发上,他没有看家庭医生,而是将视线落在玻璃窗前身姿挺拔的陆向阙身上。
陆向阙低头轻咬香烟,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时洛雪的目光,直到家庭医生出声,说伤口已经包扎好,他才转过身,向时洛雪走去。
“还疼吗?”
陆向阙问。
时洛雪仰起头,陆向阙脸色冷淡,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他低下头:“不疼了,谢谢陆叔叔。”
陆向阙没有说什么,他给时洛雪放了两天假,去书房处理工作。
陆叔叔一句话都不问,时洛雪心里很是不安,他跟到书房,想跟陆向阙解释,说他今天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所以才会心神恍惚,连自己什么时候受伤都不知道,可是当他看见里面正低声跟陆向阙说话的江书砚,到嘴里的话又咽了回去。
江书砚察觉到门外时洛雪的目光,他抬起头,对时洛雪笑了笑。
陆向阙也看过来,他皱紧眉:“不是给你放假了吗,到这里来做什么?”
时洛雪脸色发白,他现在连到书房都不可以了吗?
陆向阙重新看起资料,江书砚站在他身旁,不知过了多久,伊卓端着杯茶走进来。
“你先出去,我有事跟老板汇报。”
伊卓对江书砚笑道。
江书砚微微欠身,恭敬地转身离开,书房里只剩下陆向阙跟伊卓两个人。
陆向阙头也不抬地道:“他回去了?”
伊卓不用问,也知道这个“他”是谁,他将茶盏放到老板面前:“老板这么关心时少爷,刚才怎么对他这么凶,我站在外面都听到了。”
陆向阙似乎愣了一下,他道:“我刚才很凶吗?”
伊卓叹了一声:“很凶,把时少爷都吓到了,估计以后都不敢进书房了。”
陆向阙放下手中资料,起身往外面走,伊卓喊道:“老板,你的茶还没喝呢?”
江书砚站在书房外,见一身黑色正装的陆向阙迈着长腿出来,不由抬脚跟上,被一道冰冷的目光钉在原地。
他停下脚步,眼睁睁看着陆向阙走远。
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江书砚收起脸上阴冷的表情,又变成了那个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的江助理。
伊卓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知道为什么老板喜欢时少爷不喜欢你吗?因为老板喜欢单纯的人。”
江书砚脸上的笑僵了一瞬,伊卓这是什么意思?阴阳怪气他吗?
单纯的人?这世上哪有什么单纯的人,像他们这类人,要么早早就订了婚被身后的男人保护,要么用尽力气往上爬,然后摔得粉身碎骨。
伊卓口中单纯的时少爷,不也从小跟陆家少爷订了婚,被陆家的权势保护吗?
如果没有跟陆家定下婚约,以那位时夫人的丧心病狂,早就在时洛雪小的时候将他扔了。
陆老爷子为什么明知娃娃亲不可靠还是要给时洛雪和陆璟定下婚约,不就是因为时老爷子时日无多,想以这份婚约保护时洛雪吗?
可惜这两位老爷子都算错了,时洛雪不喜欢陆璟,他喜欢的是陆向阙。
偏偏陆向阙比时洛雪大了十岁,陆老爷子又是个古板固执的人,他是绝不可能会让陆向阙娶时洛雪的。
他就不同,他虽然没有好的出身,但他家世清白,又毕业世界顶尖大学,年龄与陆向阙相近,与其他接近陆向阙的人相比,陆老爷子肯定更喜欢他。
最重要的是,他不像时洛雪,他没有婚约,他就算追求陆向阙,也是光明正大的,而时洛雪,就算再心动,也无法表白,因为他是陆璟的未婚夫,这是陆老爷子所不允许的。
江书砚不觉得自己卑鄙,爱情都是靠自己争取来的,时洛雪喜欢陆向阙,陆向阙又不喜欢时洛雪,他凭什么不能给自己争取?
陆向阙走到时洛雪的房间门口,他站在门外,看着里面正在收拾行李的时洛雪,心里轻声一叹。
“只是放你两天假,怎么连行李也要一起带走?”
时洛雪听到身后轻缓的脚步声,他顿了顿,继续收拾。
“我让你回去,只是觉得你这段时间神思恍惚,需要休息两天,不是在对你生气。”
时洛雪低着头,好一会儿才闷闷开口:“你刚才好凶,我以为你要赶我走。”
“我刚才真的这么凶吗?”
时洛雪点头,他已经很久没有被这样的陆叔叔吓到了,那种心脏狂跳的感觉,跟第一次见到陆叔叔时一样。
陆向阙心里又是一叹,他温柔道:“刚才是我态度不对,小米奇先生,可以让我送送你吗?”
车上只有两个人,陆向阙开车,时洛雪坐在副驾驶座。
时洛雪看着车前方的庄园大门,还是有点不敢相信,陆叔叔居然亲自送他回家。
其实他刚才只是想在回家前整理自己的行李,并不是要带行李回家,结果陆叔叔误会了他,以为他在生他的气。
“陆叔叔,”时洛雪想了想,他道:“我可以只放一天假吗?”
陆向阙心底失笑:“为什么?你不想回去多休息两天吗?”
别人都恨不得天天放假,时洛雪却问他可不可以只放一天,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时洛雪认真道:“当然想,可是我怕等我放完假回去,陆叔叔就不是我一个人的陆叔叔了。”
陆向阙微微一怔,他看着前方道路:“为什么这么说。”
“陆叔叔知道。”
时洛雪的声音闷闷的,说完这句,他不再开口说话。
陆向阙的眼眸暗下来,黑色轿车驶过小半个城市,回到时家所在的高尔夫别墅区。
车门打开,时洛雪看到管家带着佣人上前,他回头道:“陆叔叔,谢谢你送我回来。”
车门关上,陆向阙低头轻咬香烟,他身体靠后,看着车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18章 我是在做梦吗?
下午这一场高尔夫球打下来,陆向阙显得很心不在焉,就连最拿手的左飞球,都打偏了。
叶裴和几个老朋友频频看向他,心里猜了一百个陆向阙失神的可能。
猜不到,谁能让淮海手眼通天的陆先生失神成这样呢?又不是经济要崩溃了。
谢昀给了叶裴一个眼神,让他去问问好友是怎么回事,今天明显不在状态。
叶裴将手中球杆递给球童,接过运动毛巾,一边擦汗一边向陆向阙走去。
“想什么呢向阙,你这左飞球不应该啊。”
江书砚手中拿着运动毛巾,他微微踮起脚,想给陆向阙擦汗,被一道冷淡的眼神制止。
另一个助理上前,陆向阙接过毛巾,他擦了擦手:“抱歉,一会儿还有事,就不陪你们玩了。”
叶裴……叶裴看着已经转身离开的陆向阙,看向谢昀:“不是,这刚开始呢,他就走了,”他抓了把头发:“我约他的时候,他也没说下午还有事啊。”
谢昀走过来,他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拍了拍叶裴的肩膀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关心一下向阙的感情生活。”
叶裴大惊失色:“什么?原来你们都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害我一个人偷偷藏在心底,替向阙失眠了好几天。”
谢昀动作一顿,他危险地道:“什么叫原来你们都知道了?知道什么?”
叶裴猛地反应过来,他心里暗道一声糟糕,说漏嘴了。
车窗外的景色飞快掠过,陆向阙一改往日,没有在车内闭目养神,而是修长手指轻敲手机屏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天陆向阙的反常,不止叶裴和几个老朋友注意到,就连跟在身边的助理和保镖都注意到了。
看着神情放松的伊卓,正在开车的保镖欲言又止,伊卓转过头,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让手下闭嘴,不要打扰老板思考感情问题。
而另一辆车里的江书砚,脸色变幻不定,极其阴冷。
他不明白,他只是比时洛雪晚到了半个月,不管他怎么做,陆向阙的眼里始终没有他。
而时洛雪,只要长着一张单纯漂亮的脸,就算他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干,陆向阙的心也依然偏向他。
只是晚到了半个月而已,为什么……为什么……
想到刚才陆向阙那冷淡的眼神,江书砚掌心陷入指尖。
时洛雪要给他擦汗,陆向阙就低着头给他擦,而他即使已经踮起脚,陆向阙也不会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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