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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上写字楼十二层,玻璃门自动打开。
黎聿声抬头望过去,正好看到周纾和进来。
周绮和在边上戳戳她,使个眼色:“你的周总回来了。”
“什么就我的,在公司你别乱说。”
周纾和踩着高跟鞋,不偏不倚,正好在黎聿声工位前停下,扫视一圈:“怎么还不下班?”
Alisa提醒她:“是你今天早上说的,今晚全体加班。”
“我有说过?”
Alisa:“……”
看来是有。
“行了,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下班吧……阿声留一下。”
周纾和说完进了办公室。
外面办公区一片哗然。
“周总转性了?什么时候这么温和。”
“我哪知道,吃错药了?总感觉前面暴风雨等着咱们,啧啧。”
“早下班还不好,最近忙成狗了,难得下班早,出去逛逛?”
“走!”
工位上的人三三两两离开。
周绮和朝黎聿声扬扬下巴:“堂姐叫你留一下,哎呦,到底谁把公司当家啊,公费谈恋爱,啧啧。”
“你还不快进去,周总等着呢,等着急了炒你鱿鱼。”周绮和调侃。
黎聿声:“……”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说错了?说错了?你看看你,眼神都能拉丝了,堂姐一进来,你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人家都进办公室了,还看呢。”
黎聿声小声辩驳:“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聊什么呢?”Alisa从办公室出来。
周绮和瞳孔地震,看她一眼就要跑:“阿声,你先待着等你家周总吧,我还有急事。”
“急事……?”黎聿声小声嘴里念着。
耳边Alisa声音响起:“周绮和,站住。”
无奈回头:“我,我还有事,急事。”
“Alisa把上周总会会议记录发过来。”周纾和推开办公室门,探出头:“你们,有工作要聊?”
“有。”
“没有。”
周绮和跟Alisa同时开口。
周纾和:“?”
黎聿声站边上也一愣,看着两人一脸问号。
Alisa:“我有些工作要跟绮和交代,周总,会议记录我马上发给你。”
周纾和眼皮挑了挑,点点头,指了指阿声:“我只要阿声,不打扰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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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聿声前脚刚进去,周绮和抬脚就想溜。
“周绮和,整天在办公室说我坏话,说完就想跑。”
周绮和停住脚步,回头:“我哪敢……”
“这么快不记得自己说什么了?”
周绮和低头咬牙切齿,小声嘀咕:“不就说两句……小气。”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Alisa,你要没事,我真走了,我爸今天说叫我早点回去吃糖醋鱼。”顺嘴扯谎。
“副总?要不我现在给他打个电话?”
周绮和拉过一把椅子坐上去,无奈道:“你干嘛总跟我过不去。”
“我什么时候跟你过不去了?我很凶吗?”
周绮和仔细琢磨了一下她脸上神情,郑重其事的点头:“凶。”
Alisa脸上阴晴不定,皱着眉头看她一会儿转身离开。
周绮和一怔不明白她什么意思,走是怎么回事?她叫自己留下来的,反倒先离开了?
周绮和坐在转椅上相当郁闷,不明白她爸干嘛把自己安排在Alisa手下,公司是没其他人了?去分公司也好啊,意成在茗城那么多家分公司,非要把她调来总部,不知道是想让她学东西还是害她。
文件发错几分,报表数据填错,短短几天Alisa对她已经很有意见了,公司里人怎么说来着,谁得罪Alisa谁倒霉,全公司上下,除了堂姐外,最不能得罪的就是Alisa。
阴晴不定的,她哪知道她每天在想什么,反正已经把她得罪了,大概在她眼里做不好工作就是原罪,而她就是原罪的根本,是源头。
她就应该直接给她爸说,把她调去分公司得了,本来也不是做生意的料,何必。
谁让他只生了两个女儿,大姐又跑去学医,把她一个学文学,在国外吊儿郎当二十年的阿斗抓回来有什么用,他也不能变扶苏啊。
正想着,一沓文件“哐当”垒到她面前的桌上。
Alisa正叉着腰站她面前。
周绮和看着这高的文件腿都打颤,咽了咽口水:“这……是什么意思?”
“功课,不是总出错吗?这周把这些看完,电子版我会通过邮箱发给你。”
周绮和看着她快说不出话来,最后咬牙切齿:“你,你公报私仇。”
Alisa把桌上资料抱起来,放她手上:“好好看,周一我要考你的。”
胳膊肘弯曲,周绮和抱着一沓沉甸甸的资料欲哭无泪,脸比纸还白。
紧接着就听见办公室门推开,周纾和的声音揉的像水:“阿声,从明天开始,你的工位调整到我窗前,明早上班之前我会安排人帮你挪。”
黎聿声心里怔了怔:“那岂不是每天一抬头就能看到她。”
周绮和越发感觉到自己的悲催,人家你侬我侬,公费谈恋爱谈,甜蜜的不行,她凭什么就要看报表,凭什么。
第043章 窗边的小赤楠木
周五早上, 黎聿声抱着一盆盆栽提前到达意成总部十二层。
电梯“叮”一声响,迎面扑来一阵热风。
八点,十二层静悄悄的, 还未到上班时间。
黎聿声抱着盆栽进来, 盆栽是她昨晚去南郊花市买的。
地铁五号线坐到终点站下车,再走两站路,或是花两块钱搭乘五分钟就能等来一趟的便民车,一路向北,远远能看到一排青砖瓷瓦的古旧建筑。
墙根带着一圈暗青色霉斑,星星点点分布在墙根往上十公分处。
晚间飘点小雪,路灯下雪花瓣晶莹剔透,鞋底在薄薄一层雪花上踩出一串水波纹路, “吱呀吱呀”响。
穿过建筑尽头半圆洞拱门,右手边三十米一条狭窄的巷子, 巷子里灯光昏暗, 只几家小卖部门口两盏有些年头的灯, 一闪一闪。
好些年头没过来了, 黎聿声并不确定记忆里隐藏在狭窄小巷的花市还在不在。
正想着鼻尖嗅到阵阵浓郁的花香, 穿过巷口满目苍翠映入眼帘, 十里长街人头攒动,远和刚才寂静的巷子不同, 锦簇繁花罩在一层风雪后面。
罗曼蒂克和市井气息交融碰撞, 交汇出一种奇妙的和谐感霎时间乍泄开来。
记忆穿梭十年, 回到那年冬天, 那年冬天假期里没有事做, 开车路过花市总要进来逛一逛。
高跟鞋银丝花扣束着纤细脚踝,一步一步, 她跟在她后面,看着周纾和修长背影裹在一件青白呢子大衣里。
大衣底端露出一截窄条纹薄绸旗袍,颈间一朵三寸长洒银片百褶绢花,黑蝶贝雕花耳坠走起路来一晃一晃,斑驳光泽映在晚间一片橘黄灯影中。
透明的玻璃花房,穿梭来往的人群,重瓣白晨曲,枫叶天竺葵,带着花苞的洋绣球散发着阵阵香味,万华镜白色中裹着一抹浅浅的天蓝,即使是绣球中最常见的三河千鸟和无尽夏在此刻好像也变得不一样。
周纾和在一片花海里回头,声音轻和:“我来考考你,这株叫什么?”
“米砂莲。”
“这株呢?”
“白色大蕙兰花……姐姐,这些我早就认识了,现在花圃里没有我不认识的品种。”
“我们小鱼真厉害。”
“姐姐,今天要买盆什么花回去呢?”
周纾和看了一圈,目光落在一盆不起眼的绿植上:“就这盆……”
“小赤楠木?”
“四季常青,树形挺拔,寓意健康长寿,生活幸福美满,简简单单,挺好。”
……
思绪跟着边上的讲价声回来,映入眼帘的是左手边剑兰跟金边瑞香,盆上挂着两根彩带,边上写着两盆花的寓意,学业步步高升,为新春添祥瑞之兆。
花市花卉价格最低6元一株,旁边中年女人为一支郁金香跟老板讨价还价:“别家卖六块,怎么偏偏你家卖七块,一支郁金香你卖七块钱。”
“别家六块,你去别家买去,我这摊位在这多少年了,一直都是这个价,你看我这品种,看这花苞。”老板说着拿近了给女人看。
“再新鲜的花苞,一支郁金香它也是六块。”女人叉着腰,边说准备扫码:“跟我在一块钱上计较什么劲……”
老板泄气,彻底被打败:“行行行,六块就六块,以后要常来啊。”
女人脸上终于露出笑容:“那肯定的,附近老住户了。”
女人拿着花开开心心地走了,老板这才注意到边上立着的人,热情打招呼:“小姐,想买盆什么样的?我这儿新到的仙客来,年桔,要不看看这边绿可可,都是好品种,成活率高,你买的话再送你两袋养料?”
黎聿声目光扫了一圈,问老板:“有没有,小赤楠木。”
“小赤楠木?……有倒是有,不过在后面,等我,去给你取……”
大概是太过普通的品种,老板都没摆在前面,转身往后面去:“欸,老婆子,那个……小赤楠木给我找一盆出来。”
昨晚黎聿声在花市如愿的得到了一盆小赤楠木,样子没什么特别,不过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小小一簇,集中在顶部,叶尖是偏圆的翠绿,树形挺拔,叶片浓绿,栽种在一只瓷蓝珊瑚盆里。
本来打算晚上送给周纾和,弥补那天说她做饭难吃,可惜昨晚周纾和没回来,最近她好像很忙,回来吃饭的时间都少了。
就算回来了,也是深夜。
黎聿声昨晚躺在床上想,既然周纾和回家的时间短暂,这盆小赤楠木不如带去公司,放在她办公室的窗台,也能给办公室里填几分生气。
推开办公室的门,来开百叶窗,将小赤楠木放在窗边,翠绿的叶片正在奋力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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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人陆陆续续的来了,身边几个同事路过,聊些最近商业区八卦。
“听说xx的钱总离婚了,新太太是个英法混血,个子足有一米八高,皮肤白,一头金色卷发,高鼻梁。”
“说的好像你见过似的,欧美不都张这样?”
“说你脸盲你还不信,谁说欧美都张这样,人家也有矮的,也有腿短的,还有深色头发的。”
“哈哈哈,他可不就脸盲,上周一来连公司的小刘和小吴都分不清,把小刘叫小张,把小吴叫小刘,问他小张是谁,他答不上来了,恍然大悟说和银行前台的经理搞混,把小刘气得,到这周一还跟我吐槽呢!”
“话说回来钱总不是靠她太太起家,他前妻娘家现在还没败落吧,这会儿把人家一脚踹了,他公司股价不得下跌好几个点?”
“得了吧,是他太太把钱总给踹了,人家才不过四十出头,离了婚再加上娘家家底,什么样的人找不到,就算找不到,离了婚一个人也独自美丽,钱总那玩意外面二|奶,小三,小秘掰着指头都数不过来了,怎么,就准你们男人在外面当乌龟王八|蛋,外面玩爽了,还指望家里有个体面太太给你撑场面?”
“就是,钱总那是活该,现在估计焦头烂额,比谁都着急呢,没有他太太娘家支撑,他钱总在茗城商界算个屁!你说我说的对不对,阿声?”
黎聿声突然被叫了名字,还没来得及回,周绮和顶着黑眼圈满脸怨气的进来。
刚刚问她的女生瞬间被吸引过去:“哇,你昨天干嘛去了,黑眼圈都掉到下巴啦!蹦迪?下次带我一起去呗!”
周绮和一脸苦涩:“蹦什么迪,看报表,资料,做ppt,Alisa真是疯了,她存心折磨我,那么些东西我能看完吗?能看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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