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与是个急性子,听她说话半天说不到重点,着急,夺过手机,咋咋呼呼说了一大堆:“欸,姐,你可快来啊,我跟你说严总……什么,你知道,那你不快过来……可不是赶巧了,你再不来错过重要事,我把人给你约出来了,欸,还有,你家宝贝管我抽烟呢。”
白若与一跺脚,脖子上大佛跟着弹起来,又砸到胸上,黎聿声目光跟着大佛跳动,想怎么样才能拿回手机。
“抽烟?我怎么不能抽烟了,我自己买的……”
黎聿声见她几句还在抱怨刚才让她灭烟的事情,把手机拿回来:“我的手机,你也光说废话……姐姐,你什么时候过来。”
周纾和声音温和:“半小时左右。”
挂断电话,白若与嘲笑她,她不说话,但就在朝她笑,也不知道笑什么。
黎聿声回到椅子上继续做百花香袋。
白若与终于忍不住:“这个东西,你还没做腻。”
“噢,你要来一起做吗?”黎聿声递给她空的布袋:“丝带在边上。”
“我才不做,勾坏我新做的美甲。”白若与直起手,在眼前晃,左看右看检查:“你最好也别做的那么认真,不过是买去做做样子,拍给媒体看的,那些企业家最喜欢这么干,该捐款照样捐,不会因为你做的仔细,丝带扎的漂亮,就怎么样,孩子做的漏了馅的百花香袋还能让媒体做做文章。”
黎聿声一直在看她,看的白若与心里发毛,愣一下:“好心提醒,也是事实。”
“谢谢。”
黎聿声不知道,她总拿白若与当假想敌,但是这个假想敌是到底是假想敌,还是真正的敌人还两说。
白若与总堵她的话,爱呛她。
结束这个话题,接着又接上另一个,白若与再次开启她毒舌模式。
好在没过多久,孤儿院来人了,是个男人,看着五十岁左右,一身西装,面色威严。
一见到男人,白若与几乎瞬间收起刚刚呛她的神情,人也站直了,迎上去:“严总,您来了。”
原来这就是严总,瀚隆集团的董事长,竹韵山庄的幕后老板严鸿铭,美籍华裔,祖籍江城。
黎聿声因为总听其名,未见其人,第一次见,不免多看了几眼,不过看太久未免失礼,对面凌厉的目光投过来,似乎已经注意到她。
黎聿声过去打招呼,毕竟最近意成和瀚隆在谈项目。
严鸿铭并没有在她身上过多停留,只是指着她问白若与:“周总手下的?”
“秘书,秘书。”白若与堆笑着说,给男人点上一支烟。
严鸿铭也在房子里抽烟,老修女见了,就没说什么,只是过去跟他对话。
“最近孩子们身体不太乐观,小唐的病有恶化的趋势……”
聊的都是些沉重话题,男人只是手夹着雪茄,脸上凝重,沉默一阵,抽一口烟,摆摆手让她接着说。
“社会上送的福利昨天到了,是上个月组织的冬日送暖活动,棉被,羽绒服,孩子们有新衣服,倒是很开心,不过最主要还是那批生病孩子的病情。”
话说到这,外面进来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其实黎聿声也辨不清他到底多少岁。
孩子瘦弱不堪,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看样子常年生病,因此身高应该不是正常孩子的身高,所以黎聿声判断他至少十一二岁。
孩子说:“爸爸,还没有结束吗?”
男孩管严鸿铭叫爸爸,黎聿声有点惊讶,男人的年纪,孩子未免太小,估计是老来得子,也宠溺。
严鸿铭看向孩子的眼神变得温柔了起来,黎聿声惊诧于他这种眼神的变化,突然的温情流露,情感不会是假的。
不过也许是她从小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母亲也去世的早。
她能够明确感知这种感情的时候,面对的已经是周纾和,周纾和也温柔,尤其看她,眼睛里像噙了水,尾音也变得温和。
只是她长得太快,青春期来了之后,那种感情就变了,变得不再那么纯粹,多夹杂了一丝酸酸涩涩的味道。
黎聿声说不准她究竟是什么时间对周纾和的感情变了味道,记忆太久远了,现在又在甜蜜期,更记不起那种酸涩的感觉,大概像吃了一颗柠檬糖。
严鸿铭蹲下来,温声说:“小杰,爸爸很快,你可以先和这的小朋友玩一会。”
男孩点头,孤儿院的年轻修女带着男孩去旁边找其他孩子玩。
给他两袋山楂,一包焦糖饼干,男孩接过来,鞠躬说了声谢谢,看起来很有教养。
饼干没吃,放进上衣口袋,山楂也分给孤儿院其他孩子,每天早上的小零食对于孤儿院的孩子来说就是恩赐,上帝的馈赠。
所以男孩把山楂分给那两个孩子时,两个孩子的眼神里带着期盼,带着感激,带着一种属于底层人的不健康的神色,这种神色像祈求,但又不完全是,他们已经不会伸手去要,他们在等。
在他们眼里男孩真是如上帝般的角色,山楂球在掌心里,快乐比早上多了几分,孤儿院孩子的快乐很简单。
男孩也乐于享受这种目光,虽然瘦弱,纵然苍白,依然仰着头,这是属于他的权利,目光并未落在两个孩子身上停留,就如他的父亲,目光也不会在无用的人身上多停留半分。
他只是将山楂球放进两个孩子的手心,理所当然的接受孩子对他讨好的话,因为一个意外得到的山楂球。
这个男孩并不可爱。
至少黎聿声这样认为,这个孩子身上缺少了一些属于生命的活力,和不属于他年纪的东西,不过无伤大雅,这些并不令人讨厌。
周纾和是在一刻钟后到的。
周纾和一来,也跟严总一起抽起了烟,这好像是生意场上,二人展开交流的标志,仿佛只要烟一点上,两个人之间就建立起了某种奇妙的联系。
黎聿声没和周纾和说上话,不过她人倒是站在身边,白若与站在严鸿铭后面,严鸿铭目光所及不到之处,白若与正打着瞌睡。
看起来昨晚没睡好,黎聿声余光扫过,眼睛下方明显的黑眼圈。
“周总说的合作,我还在考虑,当然现在这个公益项目,我倒是很乐意伸出援手,刚才和院长几人聊过了,周总在茗城的号召力不错,只要你一出手,募捐活动进展的很顺利。”
“也仰仗严总。”
严鸿铭摆手,雪茄的味道就飘到黎聿声鼻尖下面,和女士香烟的味道混在一块。
“茗城我不熟,这次回来主要是办其他事,至于这个项目,完全是因为小杰,算是积点德吧。”
严鸿铭看着不远处的男孩,眼睛里的目光又柔和了几分。
周纾和以前找人查过,严鸿铭有个十二岁的儿子严修杰,身体不好,据说是尿毒症,这些年依靠透析维持生命。
他老来得子,四十多岁了才这么一个儿子,因此很溺爱他。
严鸿铭能来茗城,也是因为他儿子的病来的,至于消息是否可靠有待考证。
瀚隆集团能查到的资料少,周纾和掌握的信息不多,就连白若与那,对于严家,对于严鸿铭也基本未知。
竹韵山庄前身还是红云会所的时候,白若与就在那了,她跟红云会所也有些交集,后来红云会所被上面查封,停了一段时间,重新开业就变成了竹韵山庄。
竹韵山庄幕后老板就是瀚隆集团严鸿铭,不过这些年那地方像是被严鸿铭放逐,多年未曾亲自打理过问过。
不过竹韵山庄屹立茗城商圈顶层多年不倒,想必背后还有其他多方势力牵扯,茗城商圈就像一张地下暗网,到处开花,遍及城市每个角落。
周纾和在里面游走多年,摸到的门道也不过七八分,并不全面,一张完整的拼图,总缺少两块,看不清全貌。
“小杰,过来。”严鸿铭唤男孩来。
打了招呼,男孩离开,不吵不闹,很是礼貌。
周纾和跟他聊两句严修杰的病,严鸿铭感慨:“他是我的唯一希望。”
****
中午严鸿铭和严修杰离开,没有留下吃午饭,尽管院长和老修女极力挽留,严鸿铭还是执意离开。
黎聿声送给严修杰一个百花香袋:“拿着这个吧,会有好运。”
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用这个哄孩子。
但严修杰听这一套,也许知道自己的病严重,这样的话似乎真的起到安慰作用,眼睛里似乎有光亮了亮,最近还是中规中矩说了声:“谢谢。”
“小杰,上车了。”严鸿铭在车上喊他。
严修杰很听话的过去,周纾和跟白若与在门口跟车上男人摆了摆手,车门关上,车离开,留下一片汽车尾气。
两人在汽车尾气中都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表情垮下来,仿佛刚刚一切都是演戏,穿上戏装,戴上脸谱,现在才是脸谱下面那张真实的脸,观众离开,下场了,立马变回本来的模样。
周纾和还能耐着几分性子跟她温和讲话:“阿声,拿碗筷,吃饭了。”
声音依旧很柔,看向她时,周纾和似乎一直很有耐心,就像小心翼翼浇灌一棵小树。
白若与已经大刺啦啦坐在椅子上,本来想指挥黎聿声干点什么活,但考虑到周纾和还在这,收敛了点,点上一支烟,和周纾和聊起冬日送温暖的项目:“姐,我说冬衣已经送过来了,一会儿去看看?”
“先把烟灭了。”
“你刚刚也抽。”白若与一愣,不服气。
“换个牌子,你这烟太次,闻的我脑袋疼。”周纾和扶扶额头,招呼黎聿声过来:“阿声,过来帮我揉揉。”
黎聿声来沙发这边,站周纾和身后,指尖落在周纾和太阳穴上,三两下抚平她的烦躁,侧过脸低声问:“姐姐,有没有好一点。”
“小家伙,好好揉,不要偷懒,你姐日理万机,需要……爱抚。”
这话从白若与嘴里说出来就不对味,什么“爱抚”,什么“日理万机”的鬼话,去你的吧。
黎聿声越想手下就没个轻重。
只听到周纾和轻声叫一声。
扶着额头:“阿声,轻点。”
白若与坐不住了,灭了烟,又像早上一样,一脚踢桌子底下,站起来,凳子“哗啦”一声,就冲到周纾和身后。
挤了挤黎聿声,说:“起开!”
“你看你把我姐折磨的。”
黎聿声被她的好身材挤到边上,蹭到沙发后面的墙面,黑衣服被蹭了一层白灰,咬牙切齿,去挤白若与:“你起开。”
和白若与去抢周纾和的脑袋,两人抢来抢去,发侧的珍珠发夹被扯得松垮。
周纾和这会头更痛了。
“够了。”
两人停手。
“你怎么回事?”周纾和转头问白若与:“山庄这两天这么闲?”
白若与愣了一下:“什么?刚刚说留下来吃中午饭的。”
“那就去盛饭,就是你身上的烟味呛得我头疼,你离我远一点。阿声来。”
黎聿声朝白若与使个眼色,终于扬眉吐气了。
白若与半天才说出一句:“姐,你真是见色忘友。”
第079章 小黎不给介绍介绍
教会孤儿院一连来了十几天, 冬日的积雪化了,阳光照在残雪上暖洋洋的,空气里有淡淡的风, 院子里积雪化成水, 前院地下湿漉漉没法呆。
黎聿声只是下班或是周末跟着周纾和过来,小朋友已经全记得她。
“春天到了。”黎聿声看着前院香樟长出新芽:“不知道老宅的香樟树有没有赶上春天的脚步。”
“回老宅看看吧。”
站在门口台阶上,屋檐在落水。
滴滴答答,石阶上湿了一片。
从冬天到春天,黎聿声觉得自己走了很长的路。
好在现在的路平坦,温暖。
“姐姐。”她叫:“明天周末,我同学聚会,你要来吗?”
“初中同学?”
“嗯。”
“几点。”
“下午五点。”
周纾和点头:“一起去。”
****
周六下午是个晴天, 黎聿声午觉后,在卧室找搭配的衣服, 又陷入纠结。
周纾和过来, 问她:“选好了吗?”
“还在想。”
“这套就挺好的。”周纾和拿起床上靠右那套:“不是前两天新买的吗?你很喜欢的。”
“你穿什么?”
周纾和往后退两步, 站直:“身上这套。”
“你从来都不纠结穿什么。”
周纾和挑挑眉:“你干脆直接说我只有黑白配色的衣服, 所以穿哪套都一样。”
70/125 首页 上一页 68 69 70 71 72 7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