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和好之后,作为补偿,之后一段时间的容念对裴斟今特别好。
好到裴斟今怀疑自己在容念那里的性别,他怎么觉得自己像个被容念娇养的大小姐。
嗯,这话是其他朋友这样调侃裴斟今的。
裴斟今于是这样问容念了。
容念只是淡淡看他一眼:“我说了伤害你的话,应该弥补。”
“那我原谅你后,你就不会对我这么好了吗?”
容念:“我之前对你不好吗?”
“很好。”裴斟今想了想。
其实以前容念对裴斟今就很好,只是这段时间更好。
裴斟今交了新的女朋友后,容念也没什么反应,似乎茉茉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但是他慢慢觉得,他交新女友后,容念好像对他的态度有点冷淡。
也不能说冷淡,实际上容念一直都有一点冷淡。
应该说,好像被保持距离了。
虽然容念好像一直不喜欢跟人亲近,但他确定这几天距离又远了。
裴斟今想到了什么,主动去找看书的容念。
“你生我的气了吗?”
容念奇怪道:“为什么这么问?”
裴斟今:“你好像不太喜欢我不断换女朋友。”
容念:“我不喜欢你就不会频繁换人了吗?”
裴斟今:“应该还会。”
容念:“所以为什么问我?”
裴斟今:“我不希望我和她们的关系影响你对我的印象。”
这是他谈话的目的。
裴斟今:“我不希望你对我有什么误解。所以要解释清楚。”
容念想了想:“我不干涉朋友的恋情,但是,不要做不负责任的事情。”
裴斟今立刻说:“当然不会,我跟她们的交往全程你都看到了,除了拉拉手,什么也没干。”
容念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相处的,他在裴斟今的房子里,大多数时候也都只是在这间房子里一个人看书。
但裴斟今既然说没有,他愿意相信对方。
裴斟今没有撒谎,他是真的没有做这种事情。
他虽然觉得,容念好像很依赖他,无论他做什么,都会包容他,即便他有时候会故意欺负容念,试探容念对自己的底线。
比如,他会约容念在一个地方见面,然后故意让容念等他一天。
他明明到了,但就是不出现,他喜欢看容念一直等他。
做这种事情有什么意义他也不知道,他明明早就来了,就是不现身。
他不知道,但每当容念对他的底线下降一点,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愉快。
有个瞬间,脑子里冒出过一个念头:容念的世界里,人生里,要是只有他就好了。如果他是容念的全部就好了。
但同时,裴斟今又格外敏锐觉察出一点。
容念看起来什么都可以,对朋友很包容,但实际上好像有那么一点道德洁癖。
裴斟今很清楚,如果他真的搞大了哪个女生的肚子,容念说不定真的会跟他翻脸。
从上次茉茉的事情就能看出来。
所以,裴斟今确实没有做过这种事。
裴斟今对容念再三保证,绝对不会做不负责任不安全的事情,只是拉拉手,最多接吻的程度而已后,容念对他的态度恢复了之前。
但裴斟今并不感到满意。
原因是一直以来存在的。
他从以前就知道容念有些冷淡,但这次对方的疏离,让他格外在意这一点。
他喜欢别人为他改变,做他们不会做的事情。
他想要容念为他改变。
“哥哥,你应该多笑笑。”
容念不喜欢笑。
裴斟今从认识他开始,就很少见容念笑。
即便笑,幅度也很轻,一瞬而逝。
“你笑起来很好看。”
裴斟今第一次缠着容念撒娇的时候。
他从书上抬眼看他一眼,唇角微扬,眼神像旷野清清浅浅的河流。
裴斟今还没有看清,他就低下了头。
但裴斟今再纠缠,容念就不理他了。
“别闹。这不像你会做的事情。”
裴斟今故意非要闹,他这一刻像个熊孩子。
容念不抬头,像是微微蹙眉,许久,很平静的声音:“没有什么值得笑的,我并不感到高兴。”
裴斟今愣了一下。
有时候裴斟今无聊的时候,他会拜托容念读书给他听,他自己不耐烦读的。
容念读书的声音跟任何人都不一样。
并不声情并茂,甚至没有什么感情。
但有时候,没有感情又像是另一种感情。
裴斟今现在还记得,有一次他去容念的教室找他。
可能是语文课,他们老师拖堂了,裴斟今站在教室外的走廊,靠着栏杆看着教室的方向百无聊赖,心想重点班就是这样无聊。
忽然听到,容念被叫起来读什么的声音。
容念只读了一句。
“当我和拥挤的人群一同在路上走过时,我看见你从阳台上送过来的微笑,我歌唱着,忘却了所有的喧哗。”
裴斟今愣在那里。
那种头皮发麻,仿佛从天灵盖开始整个人的灵魂被什么轻轻扫过的,如灌甘霖的感觉,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当时,整个走廊都是寂静的。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停步。
连隔壁教室都忽然一静。
容念的教室尤为的寂静。
裴斟今看到,教室里所有人都在回头看向容念的方向。
用和裴斟今一样的神情,注视着容念。
而容念只是平常地站在那里,垂眸没有看任何人,用那种没有任何波澜情绪的声音,轻轻地读了这句话。
是泰戈尔的诗。
这句诗裴斟今很早就听过看过很多次,没有任何感觉。
甚至有时候觉得,这也叫诗?
但当它们被容念在这样的时间,随意地好像没什么感情地读出来的时候,他却突然之间第一次明白了,这句话诗的动人之处。
裴斟今知道,不只是他,在那个时间里,所有听到的人都和他一样。
从未觉得这句诗是这样的美丽。
世界在那一瞬,忘记了所有的喧哗。
他们在不断地回忆,企图记住,刚刚那个声音是用什么样的停顿,为其注脚。
以至于,如此触动心弦,叫人永生不想忘。
裴斟今注意到,教室里有不少人提前打开仪器录下了。
现在,容念坐在地毯上,低着头看着书,同样没什么感情的声音,说出了这句话。
“没有什么值得笑的,我并不感到高兴。”
裴斟今仿佛一瞬间回到了那个教室外的走廊。
他耳尖都无法抑制,微微颤抖了一下。
裴斟今不确定,容念那句话是在说他自己,还是,只是在读手上捧着的那本书上的一句话。
裴斟今没有再纠缠闹他。
他感觉到容念不喜欢,虽然以往,他就是喜欢故意去做一些容念明明不喜欢,让容念不高兴的事情。
裴斟今心不在焉说了一些话,一边记住容念这时候拿在手里的是哪一本书。
甚至稍微留意那是大概哪一页。
等那天结束,他送走容念后,也送走其他人后,他迫不及待跑向那间书房,准确找出那本书。
他一只腿的膝盖跪在坚硬的椅子上抵着,微微咬着牙根,屏息,全神贯注,花了很长时间去寻找。
因为找不到,他甚至耐心地从头读了一次那本书,一直读到超过容念白天读过的厚度为止。
并没有找到。
是容念自己说的话。
得出这个结论,裴斟今既说不上不高兴,也说不上满意。
他皱着眉,和膝盖腿上传来的麻痒刺痛一样,不清楚自己到底想怎么样,在做什么。
就像他明明知道,他当时就可以直接问容念,或者凑过去直接看容念所看的那一页。
但他却偏偏选了最迂回古怪的方式。
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知道,他不想让容念知道。
第166章 发现秘密
李君最近心情并不好。
以往和裴斟今在一起,无论多少,总会得到一些快乐。
但现在好像跟裴斟今一起,反而会更糟糕。
裴斟今很有分寸感,情商也很高,他能轻而易举令人高兴。
但他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喜欢故意做一些让李君不舒服的事情,就像是他能,但他不想让李君开心。
就像他曾经轻而易举就能让李君感到快乐一样,他现在轻而易举让他本就低落的情绪更加不开心。
他好像要掌控这个开关,何时开启和关上。
比如明明约好早上六点见面,但有时候拖延到中午十一点,有时候拖延到下午四点。
裴斟今知道李君没有手机,把自己的一个手机借给他,方便联系。
但是电话打过去总是无人接听。
当李君想要离开的时候,裴斟今好像知道一样恰好就会打电话过来,说他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到。
“哥哥再等等我。”
但这个马上又是一两个小时。
反复多次。
李君本来想,等见到了裴斟今,一定要生气。
但裴斟今一副阳光灿烂,笑容满面地看着他,好像完全看不见他在不高兴一样。
“哥哥你怎么这么好,一直在等我吗?我好高兴啊。”
李君说不出太重的话,他本来就不擅长生气。
“为什么让我等这么久?”
“啊,因为睡过头了,但又很想见哥哥,所以撒谎让哥哥一直等我。”裴斟今毫无愧疚地笑着说,和从前一样阳光。
李君不喜欢等待,他想生气,但他发现,他不敢,他不能像裴斟今那样理直气壮。
因为他不想让裴斟今不高兴。
也不敢承受和裴斟今吵架的后果。
如果他们吵架了,不再和好,他就会失去唯一正常的朋友。
或许对裴斟今而言,失去他并无所谓,裴斟今还有很多其他朋友。
但对李君而言,他再找不到第二个正常的人做朋友了。
从此以后,他的世界就只剩下麻木、冷眼和恶意。
他害怕自己又要回到每天去想,如何杀死自己的日子,只要稍微一想就开始感到恐惧。
他贪恋对方给予的快乐。
像沙漠中的旅人,追逐一滴水,或者干脆就是望梅止渴。
虽然裴斟今的友情和他给予的快乐无法填充他的孤独,但至少可以让他活过今天,如果连这点快乐都失去了,他不确定自己会怎样。
他想让灿烂笑着的裴斟今,不要欺负他。
但他没有这个能力和资格。
是他需要裴斟今,不是裴斟今需要他。
因为李君忍耐了。
他们见面后,一直到分别都过得很愉快,他确实得到了快乐,又可以多活一天。
等待十小时,快乐四小时。
李君想,这是应该的。
裴斟今就像是他的药,病人吃药的时候,当然应该支付一定的代价,作为购买药物的回报。
这很公平。
就像是为了证明这一点,比等待更糟糕的事情出现了。
裴斟今要回家了。
他家在省会,距离这里最近相隔四个小时的车程。
李君浑身冰冷,但没有任何抵抗,他意识到,他要断药了。
“回去多久?”
“不太清楚,可能三两天,可能两三个礼拜,可能到假期结束,也可能……算了,后面再说。”
裴斟今心不在焉。
说完却又笑吟吟地转头看着李君说。
“哥哥你会想我的吧。”
“要给我打电话。不然我会很无聊的,救救我。”裴斟今说。
李君听到最后三个字颤了一下,他猛地认真抬眼去看裴斟今,观察对方的每一寸微表情。
但裴斟今笑得灿烂又轻松,阳光自信,并不是他以为的,和他的一样的求救。
李君进入了戒断期。
裴斟今从不给李君打电话,但时不时会发一次短信,问李君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
明明你也可以给我打啊。
为什么裴斟今不给他打电话,却一定要他打给裴斟今?
李君只好每天打一次。
裴斟今在电话里很活泼开朗,兴致很高,一直说他自己的事情。
他对李君抱怨着家里的人,大部分时间在骂他哥哥,裴酌古。
“酌古斟今,好神金的名字是不是?所以我喜欢哥哥你喊我裴斟。”裴斟今吐槽,“独一无二。”
当李君要说话的时候,裴斟今就匆匆挂了电话:“裴酌古又找我,哥哥你有事给我发短信吧,记得发。”
挂断电话,李君木然看了眼客厅的方向。
家里正在吵架。
继父的生意似乎出了一点问题。
如果回家时候情绪是正常的,那说明一切顺利,如果回来大吵大闹,就说明可能生意又不顺。
继父不开心的时候就会给李君挑刺找事干。
有时候会要求李君独自一人打扫整个家,要深度清洁,里里外外,最后还包括花草。
男人就全程站在那里,抱着胸,用一种挑刺的眼神盯着李君干活。
直到李君累到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李君当然可以一大早出门不回来,躲在外面,但只要他回来了,对方看见了,这一点也是被骂的理由。
妈妈有时候会私下跟他说,忍一忍。
毕竟他们都是靠男人养的。
李君无数次想,如果妈妈离婚就好了。
但他没有资格这样说。
因为他也是靠妈妈养的。
他尝试过赚钱,做兼职,但未成年别人根本不会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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