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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坏不起来(快穿)——与金

时间:2024-10-23 07:41:41  作者:与金
  说到这, 夕若蓦地安静下来,停了好久,才小声补了句:“主要是吃同类。所以这里的碎肉早就变成毒肉了, 你饿得快死了也不能吃!”
  “……这么说来,你对这个地方很熟了?”
  玄月喉咙被鲛人鱼尾打伤了, 说话沙沙的,听起来发闷。
  她盘腿坐在这堆肉泥中,面上丁点嫌恶也无,倒是习惯得很。
  见她迟迟不肯放下那一捧肉泥,仿佛嵌进石壁的神像居然一点点挪动,期间抖落好些虫子,像雨一样从玄月眼前跌落。
  夕若的声音带上怒意:“你再不放下,我就不管你了!”
  “你很生气啊。”玄月痴痴笑着,“为什么?”
  夕若冷哼一声,本打算直接撤走结界不再管她,没想到玄月下一句便是:“你怕这里面有她?不想我碰她?”
  夕若:“!”
  玄月的脸早就被鲛人利爪给毁了,此刻伤口纵横交错,污血流得到处都是,那唇角竟还提得起来。
  她盯着眼前这团黑糊糊又臭不可闻的东西,不断有粘稠的泥从她指缝掉落。
  她的眼神很诡异,真要描述的话——像在看自己的爱人。既不是仇敌也不是导致自己深陷泥潭的情人,是终于得到爱人真心的虔诚信徒。她狂热又痴迷,爱.欲反而被这种执迷压了下去,变成另一种贪得无厌的食欲。食欲诱惑着她张开嘴,想将这一团吞下去……
  夕若受不了了,她哪知道南族祭司是个变.态呀!虽然之前对纤纤的许多行为也挺不正常的……
  “你不想出去吗?你想死在这里吗??”
  “哦?她不是想我死在这里么?”
  玄月笑得夕若这个青铜神像都有些发毛,满是愉悦的眼眸从血糊中露出来,她不紧不慢:“还是说,她交代了你要告诉我什么呢?”
  “……”夕若确定了,眼前这厮不是真正的南族祭司,是纤纤一直想摆脱但是摆脱不掉的系统局管理者。
  她在纤纤系统空间祭坛中待着的时候,还为此气了很多回呢。
  夕若有点抗拒跟这个女人搭腔,就啥也不说了,直接给她看这里的回忆。
  -
  无名岛所有居住者都知道,岛上长着蓝灰翅膀的蝴蝶有毒,且它们翅膀花纹不同,毒也不同。
  鲛人族往南迁徙时落下了一尾受伤的鲛人,它爬上岸想吃两头鹿再赶路,却被庞大的蝴蝶群阻止,它受了很严重的伤。
  一头仙鹿缠着满角的药草走来,鲛人用它治好了自己的伤,转头仍想吃到这鹿充饥……这鹿毫无防备,被它啃了个正着,往前耸动想逃离它的、不断发出哀鸣。
  直到几块石头正好砸到鲛人的嘴,鲛人吃痛不得不松口,那鹿踢起泥沙很快跑得无影无踪。
  鲛人恨恨擦去面上泥沙,它发誓一定要吃到那头鹿,忽然听见:“这仙人养的鹿,你吃了要遭天谴的。”
  “……”
  鲛人怔住了。
  它第一次听到人类讲话,没有族人的粗粝难听,轻柔像天上掉落的雨滴,比冰冷刺骨的海水温暖。
  它下意识收敛了满嘴鲨齿,呆呆抬头——那小姑娘坐在一根细细的树枝上,垂下来的衣摆是清浅的蓝,细白脚腕套了根红绳编成的链子,竟没穿鞋。
  她的脚很好看,如海浪击打礁石在空中绵延出的一抹雪白,身形清逸灵动,眉眼淡淡的,像林中跑出来的妖精,稍不注意就消失不见了。
  哪怕鲛人没见过人类,它也懂得这小姑娘左脸那条月牙形的血痂不好看。
  “……丑……别说话……”
  鲛人恶声恶气,两手并用慢慢拖着鱼尾往岸上爬。
  它很快爬到了树下。
  那时鲛人脸上还未褪下鳞片,身长六尺,鱼尾又重又诡异,在地上拖出长长一道痕迹。
  她却不怕它,好奇道:“你们鲛人也会觉得疤痕丑陋吗?我以为你们会觉得好看呢,不然我会戴面纱来见你。”
  “……蠢……”
  鲛人打量着这棵树,寻思怎样爬上去吃掉这个雪娃娃。
  “你最好别吃我,我得了种很罕见的病,就快死啦。”看出鲛人的意图,小姑娘轻轻笑着,“我脸上的疤就是证明。”
  鲛人不理会她,它已找到办法爬上这棵树。它的鱼尾够长,能在双手的努力下慢慢摩挲着往上爬。
  那小姑娘一边看着它爬一边笑:“大夫说等我脸上疤长满全身,我就动不了了,还会瞎。你猜猜我还能活多久?”
  鲛人的爪子已摸到她坐的那根树枝,它故意去晃那细得可怜的树枝——她像一阵挂在枝头不能轻易离去的风,晃晃荡荡,自由也不自由,但她脸上仿佛不再有别的表情,唇边笑意更深。
  “这块月牙长了十八年,大夫说明年就能长遍我全身……”
  她停顿是因鲛人的牙咬上了她的手臂,登时鲜血如注,她老神在在叹了口气,居然用另一只手去碰它的长发,只碰到了两下,鲛人就凶狠地躲开,她却心满意足似的笑出声。
  “我问大夫是月牙长满我的身体吗?她说我想得美。唔,其实月牙是挺好看的,但长满了也不好看,也不美。”
  随着她话音一落,鲛人突然捂住它的脖颈,似是被什么卡住那般难受,面上鳞片都狰狞起来。
  楚纤眨眨眼:“我说了我有毒嘛,虽然不至于毒死你,但肯定能害你一年吃不下东西。”
  “正好,可以当你一年的朋友。”她看着鲛人掉下树,慢悠悠扯了衣摆的布去缠鲜血淋漓的手臂,“当我的朋友,就不能吃岛上的鹿。蝴蝶你倒是可以尝试一下,只要你没被毒死。”
  后来鲛人才知道,这岛上的鹿是救了楚纤的‘仙人’养的,说是仙人,更像是个求仙问道的女道士。
  整天神神叨叨把自己关进山洞里,只在每月给楚纤治病的时候才出来。
  楚纤总是唤她仙人,每每这样叫她,她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她的确患了谁也治不好的绝症,她的亲人都是死于这种病,女道士说这是种诅咒。是楚纤的祖先不敬上天、做了不好的事,所以报应到子孙头上去了。
  楚纤出生在这座岛,她的母亲在生她那日去世,就此,她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女道士只会炼丹卜卦,偶尔教她怎么驯养这些鹿,然后常年闭关,楚纤几乎是在山林里自个儿摸索长大的。
  山里的野兽都不吃她,时不时把她叼回某个山洞让她躲雨,还帮她赶有毒的蝴蝶群。
  不过在楚纤十岁那年,蝴蝶也不伤她了,女道士猜测是她体内流着的血的缘故。
  那头满是草药的鹿自然是受楚纤指使才会出现在鲛人面前,那些石子自然也是楚纤丢的,鲛人起初待她很不耐烦,因为啃她的那一口让它肚子疼了半个月之久。
  每当它肚子疼得用鱼尾疯狂拍地时,楚纤就故意坐到它的鱼尾上,说它很吵,这样就不会吵了。
  第一次,鲛人一尾巴将她甩飞,好在有一头青狮用肚子接住了她,没让她当场死掉。
  第二次第三次……鲛人都是等她说了几句话再甩飞她,反正旁边总有个毛绒绒的动物等着接她,还乐此不疲。
  第四次鲛人就不甩尾巴了,它得意地用鱼尾缠着楚纤小腿,冲那些野兽做鬼脸。
  慢慢地,它的鱼尾就跟黏在楚纤腿上似的,非要楚纤轻轻踢它几下才肯松开。
  人类的体温和它不一样,它喜欢尾巴尖暖暖的感觉,能让它被抛弃后躁郁不安的心情平静下来。
  楚纤给它取名叫‘椿’,希望它长寿,还曾开玩笑说等她死了葬在岛上,让鲛人当她坟墓的守护兽。
  “……那些愚蠢的东西就能当了,为什么要我?”鲛人不满地缠紧鱼尾,冰冷冷的躯体直接靠上去,“你可以葬在海里,这样我想你就能去看你了。”
  可能它听多了这人会死的话,那时又常常能跟这人在一起玩,所以并不觉得死亡是什么难过的事。
  不到一年,楚纤身上的疤就长遍了全身,她开始拒绝鱼尾缠上来,还直接掀开裤腿,让它去看几乎烂出白骨的腿。
  挂在骨头上摇摇欲坠的肉令鲛人的鱼尾不敢放上去,它以为一直为楚纤治疗的女道士能找到办法,可女道士直到楚纤死掉都没出现。
  后来它去轰开女道士闭关的石洞,才发现女道士早就死了。
  …
  楚纤死的那天整座岛的蝴蝶都来了,不等鲛人反应,它们居然吃起了楚纤的尸体。
  无论鲛人如何阻止,用尾巴扑杀那些蝴蝶,一波又一波扇动着翅膀的毒物涌过来,它毫无办法。
  那些吃了楚纤的蝴蝶翅膀在一瞬间变成了血红色,最后一只一只跌落,在地上化成了一个人形。
  鲛人一开始认为是楚纤的血把它们毒死了,之后听楚纤说女道士一生都想逆天改命,所以才会收养自幼不祥的楚纤。
  女道士的死也类似于楚纤初遇鲛人时说过的‘遭天谴’,她应当是发现了某种以命换命的法子,死时可能知道楚纤能活,脸上都带笑。
  重生后的楚纤更像一缕幽魂,不人不鬼,控制不好能变成一只蝴蝶,或是被风吹到天上去。
  她身上带有很强的毒性,鲛人是唯一能接触她的生灵。
  鲛人在岛上呆了没多久就想出去看看,它好奇外面的人类是否都像楚纤这样。
  五百年间,它每去一个地方就给楚纤写信,从歪歪扭扭满篇看不懂的鬼画符到工整小楷,楚纤看得出鲛人在人间的地位应是有所转变。
  信中说了很多故事,开心的、不开心的,时而以看客视角说几对痴男怨女,时而当个局中人感受滋味……
  楚纤则用五百年将蝴蝶群重新养起来了,且固定在一个区域,不让它们随便乱飞伤其他动物。
  作为一只邪神,夕若满世界乱逛是为了找乐子,没找到就将厄运带给当地。
  夕若一看见楚纤就认出了她,因为在很多年以前,她的祖先便是唤醒了夕若这只邪神才被上天惩罚。
  所以夕若义不容辞,想把楚纤重新变回人——
  楚纤笑:“你根本是找到乐子了吧。”
  夕若哼哼唧唧找了好多年,还真叫她给找到了,但与此同时——她发现那只在人间掀起腥风血雨的鲛人就是出自无名岛,还老给她的纤纤写信。
  它用楚纤给它的蝴蝶毒害了无忧城一城百姓,居然还敢在信中写无忧城景色宜人、适合居住,说城中女人老得非常慢,玩笑着送了一捧水给楚纤,让她看看这水是否能让人不老。
  它救下恶人谷中早该被砍头凌迟放逐的恶人,看他们烧杀劫掠、无恶不作,还要摘走恶人谷谷前生长的红色彼岸花,说回岛时会带一件红色衣裙,要她穿给它看。
  它一边做着恶心事,一边给楚纤写信编故事,足足演了五百年。
  它说自己出岛后遇难被一位渔女所救,成为渔女的家人,现实中却因嫉妒渔女还有其他朋友……甚至要结婚了,它杀了渔女与那位公子,被公子家里追杀,它又被卖烧饼的老板娘所救,发现老板娘与公子家里有牵扯后掐断老板娘喉咙……还抱走了人家女儿,养到成年,不料养女想杀它,它只好将养女割了舌头打断四肢送进窑子……
  从头到尾,它觉得自己一直被辜负。
  它是看渔女穿白衣有点像楚纤才会跟她走,又看老板娘像楚纤一样会种花才会信了她,她们却都让它失望了。
  夕若回岛没多久,鲛人也回来了。它是回来要蝴蝶毒的。
  鲛人好算计,用楚纤的蝴蝶毒谋财害命,又用楚纤给的药方冒充神医解毒——
  它以为岛上的友人会日复一日等待它,等它的信,等它的回音,它带回好多东西,一箱一箱往岛上运,就是想让从未出岛的友人好好享受。
  谁知道楚纤身边多了个长相好看的女人,她整日缠着楚纤,跟楚纤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每当鲛人想开口与楚纤独处,这女人都会满脸笑容地拐走楚纤,导致楚纤对它一日比一日淡漠。
  鲛人动了杀心。
  它自然不能当着楚纤的面杀人,它想将那个蠢女人引到蝴蝶洞穴。幼虫只要一饿肚子就会吃同类,还会吃破茧的蝴蝶。
  来人却是楚纤。
  它先发制人,问:“是不是她长得比我好看,脸上不会出现鳞片,所以你更愿意同她亲近?”
  “她来了多久?是从我离开那年开始吗?”它哀怨地望着楚纤,鱼尾艰难支撑着身体,整个鱼有些摇摇欲坠,“你从未在信中提过,而我什么都在信里给你说了……”
  “还有,我约的明明是她,为什么是你来了?你觉得我要害她?我只是想让她看看你养的蝴蝶,我会保护她的。”
  “什么都在信中说了。”
  楚纤轻轻将这句重复了一遍。
  鲛人看着这张没有疤痕也没有情绪的脸,眼眸微闪,但表情一丝也不出错,像一个无比完美的、被误解后暗暗委屈的面具:“对啊,我吃过的东西,见过的风景,认识的人……嗯,你记得无忧城里的小叶吗?她真的好好笑,我回来她还不舍得,她……”
  “她的坟头草都不矮了吧。”它的友人淡淡说,“或者你连坟墓都没给她建,曝尸荒野?”
  “……你怎么可以诅咒我的朋友呢。”鲛人语气也冷了下来,“我可没一见到你的朋友就诅咒她哦?”
  它笃定楚纤没办法一下出现在无忧城,没办法回到过去看一城人血流成河的惨状,它坦然得好像楚纤才是那个善妒恶劣、不允许朋友有朋友的人。
  它是要杀跟在楚纤身边的女人,但它杀了吗?什么证据也没有,它认什么?
  从来没有利用幼虫伤害谁的楚纤替夕若赴约的原因很简单,她不管夕若是否故意让她出现在这里,也不管自己会不会搭进去。
  她就是存了不能让这条鲛人离开这座岛、离开这个洞穴的心思。
  ……但她的五百年与鲛人在凡间的五百年差别太大了。鲛人比她还先感知到她的杀意,化成一捧水从石壁缝隙溜了出去,并将门堵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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