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曲听得浑身发热,将被子一把拉过头顶在里面滚来滚去,羞答答地想:坏天石,又说荤话。
他在被子里滚的这一阵算是把程天石彻底给闹醒了,等夏小曲钻出来以后看见的就是一个没穿里衣靠在床头的赤膊男人,桌边的蜡烛也点起来了,正眼神幽暗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
夏小曲比划完听见程天石抽了口气,然后便冲过来反复揉搓自己,简直就是把自己当做了个小球翻来覆去地弄。
“不来了不来了。”
夏小曲一边笑着一边比划手势求饶,程天石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刚想说乖乖睡觉,结果他却爬到了自己身上。
“我的小媳妇儿诶,你这晚上不睡觉到底是想要干嘛啊?”
程天石用低沉的气声问他,更添了一丝暧昧。
夏小曲贴在他身上去亲他的嘴巴,重重地咬了一口后也在心里说起了荤话:就亲一下嘴巴,今天就不吃下面了。
三更天,外边的虫鸣异常明显,程天石还是靠在床头,怀里躺着的是他放在心尖上疼的小夫郎,此刻他正在用被咬破的嘴巴别扭的说着早已滚瓜烂熟的故事。
“从前啊有个种地的,有一天呢他照常下地去干活,结果却看见一只小兔子飞奔过来撞在了树上……”
伴随着程天石的哄睡声夏小曲逐渐进入了梦乡,他最后也没听到小兔子为什么会撞在树上,但他猜想应该是太害怕了吧,小兔子肯定是遇到了让它害怕的东西,又没有大兔子保护它,所以它才会一直跑一直跑,结果一不小心就撞到树上了。
“睡吧,我的笨蛋兔子。”
程天石把人哄睡着了以后又低头亲了亲,然后才慢慢躺下去搂着他睡觉,夏小曲这次睡得很熟,牢牢地抱着身边的人,抱紧了他的大兔子。
*
潘青青离开的第三天,事情有些不对劲儿。
夏小曲在地里听到人闲聊,说马郎君开始给他家程尔张罗相亲了。
“哎哟喂,这是真的吗,他家潘郎君还没信儿呢?”
“怎么没信儿啊,说是回娘家了,可程尔不去接,马郎君说潘郎君是和奸夫私奔没谈妥,半道儿上转去他娘家了,所以他们也不要这个媳妇儿了。”
“大人不要了,那孩子呢,孩子也不要了吗?”
“还要什么孩子啊,那孩子是不是程尔的都说不准呢,他们怎么会要。”
“那和程尔相亲的人是谁啊,你知道不?”
听到关键处,夏小曲也忍不住借着歇气走到田埂边上去坐着听,那样听得更清楚些。
“我跟你说了你可别同其他人说哦,我也是听我家弟媳妇儿说的,他讲啊,同程尔相亲的人就是潘郎君他们那个村的,是‘茶老爷’田伯家的哥儿田禧,是个有钱的主。”
“咿呀,怪不得程尔着急忙慌的去相亲呢,怕是看上人家的钱了,不过我说他看上了有用吗,那人家能看上他一个结过婚的?”
“就是,要我说肯定看不上才是,可你猜怎么着,那田禧中意得很呢,我弟媳妇儿说田禧在家闹起来了,田伯没办法只能让人来询问程尔什么时候和离呢。”
果然,下边地里的人说这些话时声音小了很多,也是,毕竟一个传一个的消息,他们自己不确定不敢大声嚷嚷,只敢私底下小声议论。
傍晚的时候程天石回来了,夏小曲在饭桌上将今天的事同他比划了一通,然后两眼冒光的等着他说话。
“这……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程天石刚开口就被小夫郎炽热的眼神给逼了回去,见状,夏小曲只好再次比划。
“你快说啊,像上次那样,你看你上次就说准了,他们就是想和堂嫂和离然后娶别人,那你猜这一次又会怎么样?”
“这些别人家里的私事我也猜不准,但是结合他们之前的行为来看,我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程尔一家想攀高枝,可潘郎君偏偏又挑不出错来不能和离,所以就打他骂他,造谣他有奸情,等他受不了跑了的时候就可以坐实这一切,等那时候他们要再想休夫或者和离就顺利多了。”
夏小曲听得一愣一愣的,满脸都写着我的先生真厉害几个字,看得程天石有些发怵,赶在他打手势之前拦住了他,一本正经的道:“好了我都知道,你别再说被我操服了这种话了。”
“可是,本来就是这样的啊……”夏小曲抽回自己的手弱弱的比划着,心道事实还不许人说了。
程天石想要解释又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他此刻只觉得头疼得很,长叹一口气后道:“这话不许对别人比划。”
夏小曲一副你小瞧我的样子,骄傲地比划着:“我当然知道了,我的眼光还是挺高的,不会觉得别人厉害,只会觉得你厉害,我也只会被你操服……”
程天石:操,头更疼了!
*
半个月后,房子已经初具形状,夏小曲这段时间在家里没什么事可做便经常跑过去盯着,看着起先还是一片废墟的地方慢慢变成了他想象中家的样子,这心里就满足得不行。
傍晚的时候下了一场雨,都说春雨贵如油,地里那些庄稼盼这一场雨可盼了好久呢。
程天石今天又去铺子里了,夏小曲下午的时候见天黑得厉害便提前将鸡赶回了窝里,结果喂完猪后一转身就忘记了还在塘里游水的那几只鸭子。
天蒙蒙黑的时候他坐在屋檐下看着十只被淋湿的鸭子排成一排往家走,一边摇头摇屁股一边嘎嘎地叫着,似乎在控诉夏小曲这个主人怎么不叫它们回家。
“曲儿,我回来了。”
程天石和那几只鸭子几乎是前后脚到家的,夏小曲庆幸今早出门时让他带上了雨具,不然这会儿肯定被淋得比那几只鸭子还要惨。
“这下了场雨就感觉有点冷了,你冷不冷啊?”
夏小曲拿着干帕子坐在椅子上,脚边摆了一只矮脚凳,眼神示意程天石坐下。
今天的雨是斜着下的,又有风,因此即便是打了伞也会飘进去一些雨,程天石坐下后便趴在了夫郎腿上,夏小曲则是细致地帮他擦着被打湿的地方。
“你冷不冷啊曲儿,我和你说话呢。”
程天石话很多,夏小曲将他的头发重新束过以后才比划手势:“我不冷,你冷吗?”
“我也不冷,不过你可以冷。”
夏小曲见他撺掇得十分明显的样子就想笑,但还是很配合地比着:“嗯,我有点冷,怎么办啊天石大哥。”
“嘿嘿,天石大哥给你暖暖,不怕啊。”
程天石说完起身解开外衣将夏小曲拉进了自己怀里,然后用外衣将他给裹住,还不停地引导:“曲儿,手肯定冷吧,冷就拉开我的衣裳把手放进去暖暖,我身上热乎着呢。”
夏小曲有些摸不准他到底要干嘛了,试探着将手伸了进去,结果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抬头还对上了他激动不已的眼神。
“曲儿,摸到东西了呀,拿出来看看好不好?”
好像哄孩子的话啊,夏小曲想他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那个硬邦邦的东西是一个小福牌,正面写着一个夏小曲不认识的字,反面是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生辰快乐,我的小兔子。”
夏小曲脑子乱糟糟的,好大一会儿才想起来今天是三月廿五,自己已经二十岁了。
“那这个字念什么啊,看着不像曲,也不像夏,难道是兔子的兔吗?”
程天石看着小夫郎神采飞扬的比划完,心头瞬间涌上一阵懊悔,将人抱在怀里亲了又亲,然后才指着那个字道:“宝贝,这个是‘福’字,就是‘福气’的‘福’,我希望你是世上最有福气的小兔子。”
他想,自己应该早一点教小夫郎认这个字的,这可是天底下第四好的字了。
当然,之所以排到了第四是因为程天石觉得前三好应该是“夏,小,曲”这三个字。
夏小曲听完甜蜜地笑着,将福牌拿在自己胸前比了比,然后冲程天石打手势:“帮我戴上,我好喜欢这只有福气的小兔子。”
“有福气的小兔子是你这一只,宝贝。”
程天石帮他戴好,还细心地理了一下线,免得和三角符包缠在一起,弄好以后撩开他的发带低头亲在了他的后颈上。
夏小曲一瞬间软了腿,比划:“我们先去吃饭吧,还在锅里热着呢。”
他怕自己再不走一会儿就走不了了,程天石强忍住自己内心的渴望,嗯了一声后便搭着他的肩膀准备回屋,谁知才转过身去就听见院子外边有人喊。
“天石兄弟,夏郎君……”
是潘青青的声音,夫夫俩回头一看果然见着了浑身都湿透的他抱着两个孩子站在外边。
第48章
夏小曲使唤程天石去烧了热水,然后又将自己的衣裳借给了潘青青,他看起来像是冒着雨赶回来的,身上仅有的一件破蓑衣还遮着孩子。
“堂嫂,喝口热茶吧。”
夏小曲把两个孩子抱到床上去睡着,回来的时候发现潘青青坐在桌边浑身发抖,而倒给他的那杯茶水他一口都没喝。
“小曲儿,水烧好了。”程天石从外边进来,站在门口看了一眼两人后道,“带他去洗洗吧,淋了雨怪冷的。”
潘青青依旧没有反应,夏小曲费力地把他搀到灶屋,刚关上门就看见他坐在灶前捂着脸痛哭。
那灶里还有些热气,坐着烤一烤也行,夏小曲没把锅里的热水舀出来,打算等他哭够以后再说。
吃晚饭的时候夫夫俩见潘青青还是没什么精神,便一人抱了一个小崽子,端着专门熬的米糊糊喂他们吃。
孩子们还不到两岁,实在是可怜。
“他要休了我……”
潘青青突然开口,只是神情依旧木木的,夏小曲和程天石对视了一眼,彼此十分默契地没有接他的话。
“他说我和人私奔,可我只是想要回家住几天,嫂子们也不替我辩驳……”
潘青青毫无生气的呢喃着,完全不用人回应,他此刻只需要一个发泄情绪的出口。
“我听说他要和田禧成亲,他不要我了,难怪会那样对我,嫂子们说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不让我待在家里,爹娘年纪大了全靠他们养着,在家里说不上话,这往后……我可该怎么办啊……”
这些话听得夏小曲的心都揪起来了,赶忙抱着两个孩子回到屋里去,怕潘青青现在的状态吓着他们,桌边只剩下程天石和潘青青两个人后,凄厉哀婉的哭声越来越大。
“别哭了,想想以后的路吧。”
程天石说完递给了他一张透过水的帕子。
“擦擦脸,为了程尔那种人哭没必要,你在这里哭,他却在准备着下一次洞房花烛,何必呢?”
潘青青从帕子里抬起头来,红着眼反问:“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现在?”程天石皱眉,竟在认真地为他打算着,“现在得让程尔与你和离,而不是休夫。”
“有什么区别吗?我现在这个样子,夫家不要,娘家赶我,我与一个弃夫又有何两样,他要和离还是休夫对我来说有什么改变吗?”
潘青青自暴自弃地说着,完全失去了斗志,程天石转头望着屋里的夏小曲和两个孩子,严肃地道:“有区别,区别就是程圆和程芳会不会成为一个弃夫的孩子。”
“啊?”潘青青很是迷茫,小声道,“这样吗?”
“嗯。”
程天石觉得自己该说的话都说了,至于要怎么选择就只能看他的了,屋子里传来两个孩子的哭声,他担心小夫郎搞不定起身准备过去帮忙,但走到一半还是选择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去望着潘青青。
“振作起来,你还有孩子,你不是一无所有。”
*
翌日,是个大晴天。
夏小曲抱了孩子在院子里玩,路过的孟娘子见了好奇地打探:“夏郎君,这不是潘郎君的孩子吗,潘郎君回来了?”
“孟娘子,下地去啊?”
夏小曲没有来得及回应他,在一旁晾衣裳的程天石倒是抢先开口了,见状孟娘子也不好再追问下去,随口答了两句就扛着锄头走了。
潘青青昨夜哭了好久,因此今天起晚了些,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走出门看见自己的孩子被照顾得很好后又感激又惭愧,觉得自己这个当爹爹的真是太没用了些。
“昨晚睡得好吗?”
夏小曲将孩子都递给了程天石,比划完后拉着潘青青走到屋檐下去坐着。
一只手抱着一个孩子的程天石也跟着过去,站在他俩对面道:“睡好了今天就去找程尔吧,你们的事不能拖。”
潘青青一怔,有些害怕地回:“找他……有用吗?”
“找他没用你就闹,潘郎君,他们一家人做这些事无非就是想另娶,可偏偏你成亲两三年挑不出一丝错来,所以他们才会造谣你有奸情,可这到底是他们发疯闹出来的流言,又不是真的捉奸在床,闹了这么久连个奸夫的名字都说不出来,因此你不必怕他们,咬定和离,不然你就跟他们说要报官。”
程天石说得坦荡,那榆木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一口一个奸情奸夫的,听得潘青青面上难堪,挣扎道:“真的要闹吗?”
“不闹就等着他一纸休书让你成为弃夫,以后你的孩子在这几个村子里都抬不起头来,更何况此事你并没有做错,为什么要由着他们冤枉你?”
听到这儿,夏小曲也觉得十分有道理,拉着潘青青的手拍了拍,然后比划:“是啊堂嫂,不要怕他们,他们闹你也跟着闹,谁怕谁啊,现如今他们着急娶新媳妇儿过门,肯定不想闹得太难看,这反倒是对你有好处。”
“没错,你被欺负了这么久总得为自己争来点什么,像我当初那样,不要觉得闹起来丢脸,说到底没脸的是他们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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