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收敛精神力,可惜大家无法把应许当做无害猎物了,应许有些惋惜,好在能躲一会儿清净,为以防万一,还是把光盾开启。
“让我歇一会儿,狻猊,也让他们想想战术。”应许喃喃自语,“只是待会儿,要辛苦你了。”
陷入休眠的狻猊声音愈发低沉:“任君差遣。”
语气里怎么有些习惯了的无奈感呢,应许不懂。
*
应许没有等待太久。
红方采取了行动,这次他们的目标就是要耗尽应许的精神力,在应许探查定点后,只顾着隐匿逃窜,而没有向先前那样主动反击。
他们逃,应许就追,给狻猊换了一个追击的形态,速度更快,只不过攻击力下降,但也没关系,应许直接用精神力攻击追上的机甲操纵者,为狻猊打辅助。
明知是计,应许不但顺从,而且变本加厉地挥霍自己的精神力,如此这般,把这些诱饵也一一打落。
终于,拥有天级机甲四人献身,为首的就是谷天青与她的机甲四不像,四不像通体呈柔和的蓝白色,乍一看配色与狻猊相似,但与狻猊的狮首不同,四不像是更灵巧的鹿首。
吸取上次体力不支的教训,谷天青这次分外谨慎地要消耗尽应许的体力,只不过她应该没想到消耗应许的同时,她的兵团也被应许消耗不少。
但应许到底只有一人一机甲而已,很快谷天青更换逃窜战术,变为以最大火力反击。
狻猊不过斩低等级的机甲顺手,遇到同等级的机甲需使出十成的实力应对,而此时狻猊肯定没有了十成力,而它面对的是四尊天级机甲的合力攻击,以及四尊机甲背后的机甲兵团的辅助攻击。
应许心里默默点数,虚拟机甲还剩两百架,人级零架,地级十五架,天级四尊,不错不错,除了天级,其他的他也打了个七七八八。
他告诉狻猊:“拔刀,放手一搏。”
应许把自己剩下的精神力开到最大,他已经能感受到喉间的血腥味,但他丝毫没有惧怕,可惜状态还是差了些,那血涌不上他的眼睛,因为他明确地知道,这只是在演习,而不是真正生死攸关的战场。
他肆无忌惮地用精神力攻击对方的机甲驾驶者,如果可以,他甚至可以跳下机甲,跟对方赤手空拳地搏斗。
他更享受肉搏,因为拳头会真打在身上,对方与他咫尺距离,抬手就能扼住他的脖颈。而他能做什么,他又没有机甲这种高科技的武器,他只能最大限度地展开自己的精神力,破解对方的一招一式,甚至直接用精神力攻击对方大脑。当然,当然,躯干四肢也不能闲着,他奋力地殴打,对准每一处要害的地方,如果对方示弱,他能直接将对方的躯干撕开两半,他劲儿分外大了些。
因为耳朵和尾巴冒出来,他的爪子也变得锋利——易感期不合时宜地到来,他的体力和精神力似乎也会随之无止境地暴动增长。
但现在没到那时候,现在眼前都还一片清明,他能清楚看到狻猊的刀划过地级机甲的头颅,有一半落地,有一半没有。
而天级机甲对他的围攻并没有半分松懈,他们都是比他经验更丰富的军人,每一处攻击都在地级和虚拟机甲的掩护下做到极致。
谷天青在防着应许的精神力攻击,天级机甲都谨慎地没有进应许精神力扩散范围,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嘛,应许非常理解。
他只让狻猊去砍那些机甲掩体,虽然也可以用炮弹,但还是刀砍得比较爽快,而且他们前仆后继地送上来给应许砍,应许不好意思拒绝。
狻猊快顶不住了,它缺损了一条大腿和胳膊,好在还能拿刀,应许跟狻猊说悄悄话,问它学校能不能把它修好。
狻猊说这你不用担心,我这几年没被唤醒,学校都一直用顶级材料养护我。
你地位真高啊。应许由衷地说,可能是他话有点多,喉头的血涌到了嘴边。
狻猊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嚷嚷,你别光说我了,你自己再这么耗下去,精神力会衰竭的!
不会,应许擦擦嘴让它放宽心,继续用尽全力砍掩体,这么多机甲跟萝卜似的,甚至比萝卜更好砍,砍砍多解压。
他们生生在这两百多掩体机甲里开出了一条道,狻猊的刀尖直指最高指挥官谷天青,奈何谷天青是四人中最狡猾的,她面前的掩体也是最难杀的。
“狻猊,让我靠近谷天青,一米就够了。”应许再次下达指令,这也将是演习中他最后的指令。
狻猊瞬间高高跃起,引得掩体也跃起阻挡,应许则将精神力全全集中,化为利剑向四不像的眉心刺去。
而后,应许眼前一黑,狻猊双臂与双腿被斩。
演习结束。
蓝方全军覆没,红方还余四尊天级机甲,五架地级机甲,和五十余虚拟机甲。
红方最高指挥官谷天青陷入昏迷。
第19章
应许是在校医院的病房里醒过来的,除了有点累,他身上倒没别的不适。
往床侧一转头,狻猊的手环静静躺在他枕边,蓝光细细流转。
他还没来得及问狻猊修复得如何,守在他床边的老者开口:“狻猊已无大碍,你好生休养,精神力耗尽再养回来不容易。”
“也还好吧,墨教官。”应许撑坐起身,“我一般体力恢复,精神力也会跟着恢复。”
“比如现在。”
为给墨研寒生动切实地解释,应许释放了一丝精神力,把他老人家的礼帽给掀翻了。
墨研寒没有怪罪应许,也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他只是把礼帽扶稳,平静地开门见山道:“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作为这次实战的组织者,如果我要给你的表现评分,我会给你满分。”
“可是教官,我并没有赢啊。”应许浅浅地笑,不以为意。
“你一人一机甲对战一个军团,砍掉了军团大部分兵力,还把军团的最高指挥官‘击杀’了,你这样不算赢那什么算赢?”墨研寒不徐不疾,眉毛却拧成了疙瘩,“但是应许同学,我并不认同你这种不要命的打法。”
“反正是演习嘛,学校肯定不会放任我死掉。”应许嬉皮笑脸,全然没有悔过之意,“而且我就一人一机甲,如果惜命,早被师姐的兵团打得落花流水,啊,可能师姐会念及是演习,不会对我下死手。仔细想想,拼命确实有点亏哦。”
墨研寒的脸色也漆黑如墨:“你上战场,若被虫族的武器损伤躯体或精神力,那是无可挽回的,我们的医疗技术还没发达到这程度。”
“上战场的事,上战场再说。”应许说得分外轻巧。
“你可有想过你的家人好友……”墨研寒的话还没说完,病床之前忽展开一面光屏,其上是暴跳如雷的武运隆。
“墨老头,我就不该放任你去做实战设计!”
这讨嫌的声音一出,应许和墨研寒都默契地闭口不言,墨研寒拿了床头柜上的橙子,仔仔细细地削皮;应许把狻猊的手环套自己腕子上,倒头把自己埋进被褥里。
武运隆的中心思想大概是斥责墨教官不该设计战力差距如此之大的演习,更不该没跟学生说好演习要点到为止,最大的不应该是没有按住应许这个不安定要素。
但他实在太吵了,吵得应许躺着都不舒服,应许只好又重新坐起来,墨研寒把橙子削好了,分给他一半。
一老一少一块吃橙子,应许说:“我是搞不懂你们的标准啦,又要舍生忘死又要懂得惜命。”
“因为舍生忘死要为更值得的事情,不能随意地放弃自己的生命。”墨研寒回答,语重心长。
“有点矫情。”应许直白地说,“我觉得舍生忘死的前提是,对方想要你的性命。”
墨研寒有些意外:“看来你已经自洽了,对于舍生忘死与珍惜生命的矛盾。”
“您说自洽就自洽吧,反正我不认可你们对我的批评指责。”应许把最后一瓣橙子丢嘴里,汁水酸甜可口,是好吃的。
“没什么事我想回宿舍休息,晚上的课我可以不去吗?”应许作势下床。
墨研寒起身,给他让出一条路:“你可以在宿舍远程上课,你剩下的时间不多,得争分夺秒。”
“之后的理论课和实战训练,你按你自己的想法进行,我会让你的老师教官们尽可能为你让步。”
“谢谢教官。”应许飞快地向老者行了个军礼,吊儿郎当的身形还没站稳,“另外,武主任没来当面找我麻烦,是你们在其中斡旋?”
“那倒没有,”小老头一本正经地否认,“他主要是有点怕你,因为你真会揍他。”
哦,好吧。
*
上课,上课。
应许半躺在床上,眯着眼睛听光屏里的老师侃侃而谈,回来后狻猊只帮他联通了老师那边的屏幕,而后便陷入了休眠,多的话一句不说。
没办法,狻猊算是被他连累,哪怕人家是高科技造物,也受不了这种折腾,应许识趣地没敢多打扰狻猊。
晚上的课是基础的精神力养护理论,这是原本课表的安排,不是临时调课,但确实很适合应许目前的状态。
“你的情况有些特殊。”卷发绵羊音的女老师柳念月一字一句地提醒,“相对于其他同学,你的精神力耗尽后恢复得过于迅速,据我所知应该能破军校的记录了,但是应许同学,你需要注意一件事,从现在开始压制你的精神力,不要使它的强度继续增长。”
应许睁大了眼睛:“按道理讲,我经历这些训练,就是为了拔高精神力,最好到达S+的等级。”
“按照常规天赋A+的训练确实应该如此,联邦也希望上战场的战士精神力等级越高越好。”柳念月也面露难色,“可他们都没有你那么强悍的恢复力,也就是说你的体质没有预留给精神力上涨的空间,强行提升会破坏脑补结构,轻者痴傻,重者……死亡。”
“也就是说,我其实并不是什么天赋异禀的人。”应许对此没有很失落,反而爽朗地自嘲起来。
柳念月的声音则愈发沉着:“原本你的情况以我的职位无从知晓,但巧合的是,我向你传授的课程是精神力养护,于是上头不得不跟我说了一些你的事情。”
“军校对我真重视啊。”应许由衷地说,“另外,柳老师,如果会影响您自己的前途,有些话不用对我明说。”
“你很聪明,上头确实不会让我跟你提到这些,他们只是让我转达你不能再放肆使用精神力而已。”柳念月却不紧不慢,“可我教你这门课程,我也得从根源上教你如何保护自己,如果你不知道原由,盲目听从我们的话进行压制,这对你来说并不公平。”
“谢谢老师抬爱。”应许微微颔首,心里却不以为然,他之前也放肆使用过精神力,比这次还过分,这次连易感期都没被逼出来,只能算是洒洒水,不知道为什么老师教官都很紧张。
应许要真出意外,那也怪不到他们身上,只能算是应许自己自作自受。
柳念月的声音适时响起,绵羊音也低沉得恍若古钟,一下一下敲击应许的耳膜。
“正是因为你这样的体质,你的叔父才坚决不同意你考入军校,他不愿意你因为此事白白送死。”
“而以军校从前的作派,上头是不会给你压制精神力的选择,只有提升,不择手段不顾一切地提升。”
“只是近些年人才凋敝得厉害,好不容易来了天赋A+,要还没上战场就被演习练废了,那就得不偿失。”
老师后面的话,应许没有听清,他只听到那一句“你叔父”,原来是这样吗?原来是这样啊。
应许的笑容忍不住漫出嘴角,漫出眼睛,他笑容幅度太大了,使得面容都有些扭曲,柳念月担心地询问:“应同学,没事吧?”
“没事,没事。”应许抬手挡住了脸,他快抑制不住笑声溢出来,“柳老师,今天的课应该讲完了吧?”
“嗯,你要不要再去趟校医室?”柳念月担忧依旧。
“不用了,老师,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应许忙忙回答,“老师辛苦,老师再见。”
他关掉了光屏,反应过来时,已经笑得浑身止不住发抖。
应允是在意他的,应允当然在意他,他从来也没有否认过这一点,可应允越是在意,越是这么方方面面地为他考虑……应许的心脏仿佛要将胸腔骨骼撞碎般那么疼痛。
对待应允,应许才觉得自己矛盾到可笑的地步,一面渴求应允对他关注,一面又痛恨应允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他清楚得很,应允爱他。
他也清楚得很,应允不会爱他。
*
应允去到了哥嫂家,他一般没事不会去,所以去就是有事。
嫂子陪侄子侄女去某颗海洋行星度假,家里就剩他哥一中年男Alpha,客厅里的音响放着应允大学刚入学那段时间流行的金属摇滚乐,而那占据了客厅三分之一面积的曲面光屏,则显示着他们小时候最流行的VR单机闯关游戏。
老婆孩子不在家,中年男A捡拾起了年少时的喜好,他哥应承手里捏着VR眼镜,对应允突然到来,打搅了自己难得的单身时光而感到恼怒。
但他没有对应允发火,因为应允到底不是十九岁的应允,现在他哥嫂一家,要靠应允的财力才能在主星过上相对富足的生活。
毕竟应承只是个退居二线的军官吉祥物,而他的妻子苏韵是某社区高校边缘学科的讲师,俩人的职业没什么油水可捞,每月工资消耗在一日三餐上都不够。
所以应允失踪后,应承也有惊慌过,但着实帮不上什么忙,且应允每个月会给他的生活费还在照常打来,于是他便心安理得地躺平,直到应允被军方的人送回。
这是应允这些天的调查结果,符合他对他哥嫂的刻板印象,他也很佩服哥嫂这么多年过去,人设始终统一。
当然,今天不是来嘲讽人家的,今天是来问应承,有关应许的身世问题。
这件事情早该问了,不知道为何拖到了现在,明明应允也没有拖延症,他怀疑自己是被应许忽悠得降了智。
什么金主金丝雀,应允现在光是想想,都要给自己掌嘴,没事儿提这茬干嘛,碰上个不老实的小兔崽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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