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亮照了进来,阴暗的洞穴瞬间变得刺眼起来。
主教站在一只身形庞大的异兽背上,笑容面具在此时显得格外阴翳,他轻轻开口道:“哟,找到你们了。”
第18章
那异兽长得有半座楼那么高,全身都长满了黑色的尖刺,刺尖黑得发亮,不知道是否是沾染了一些毒素而成的。
最重要的就是,那异兽身后生了一对异常庞大的翅膀,此时正在扇动着,支撑着一个整个巨大的身体浮在空中。
这般看来,那个站在异兽身上的主教带着的笑脸面具,显得愈发诡异起来。
“初次见面,鄙人万极殿主教,早就听闻宋宗主和温长老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常人气度。”他扫了扫袖子,衣袖在空中转了个弧度,微微躬身,跟别人第一次见面的样子差不多,做足了礼数。
若不是他站在上方,以睥睨又傲气的姿势看着两人,兴许在外人看来这人真的是来诚心诚意交朋友的。
这位万极殿的主教大人躬身后又直起身,嗓音里带着轻蔑的笑意:“你们自戕吧。”
仿佛这两位当世佼佼者在他眼里就像是一只妄图撼动大树的蜉蝣。
宋庭面上有些不虞,温颂川更是直接笑出声来:“您说话口气可真大,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万极殿,一个魔教聚集的腌臜之地,还有资格来让我们自戕?不过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下三滥罢了。”
言下之意就算说,先看看自己是什么层次。
这就是明摆着不把主教的大话看在眼里了。
站在上面的主教因为带着面具,所以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他站在异兽背上,滞了一会,然后蹲下身,摸了摸身下异兽的角,语气冰冷:“给我上,务必把那两人给我绞杀在此。”
话落,直接悬浮在空中,让那只异兽自己去战斗。
那只异兽朝空中咆哮了几声,声波回荡在空中,远方此起彼伏传来应和着它的声音。
温颂川早就把宋庭从地上拉起来,两人面色都是凝重。
很显然,这绝对有一场硬仗要打。
顷刻之间,周围出现了跟那个异兽大差不差的异兽,只不过没有领头那个异兽的大翅膀。它们密密麻麻飞在空中,看得人都起了鸡皮疙瘩。
“你记得异兽收录里有这种样子的异兽吗?”宋庭的声音有些低,很显然,他也被惊到了。
温颂川突然想起,宋庭可能还不知道变异种的事情:“这是万极殿造出来的变异种异兽,我在之前看到过一个,可以钻入地里,还有一个,就是浑身长着藤蔓那个,还有·····就是这个。这三个异兽都未曾被收录进记录异兽的册子内。”
温颂川抬起眼,看着空中成群结队准备攻击着他们的异兽,直接召唤出须弥。须弥的银身已经因为温颂川的灵力而散发出淡淡的红光:“启明城之事,远不如我们想得那么简单。”
这一切的一切,都显得太奇怪了!
成群结队的异兽俯冲下来,一个个都张开凶狠的獠牙,咆哮着过来,有一种不把他们弄死在这里誓不罢休的感觉。
温颂川回过头看着宋庭:“你还行吗?冲一把?”
宋庭掂了掂自己的盏月,扬起了一抹笑容:“温长老也忒看不起人了吧?我觉得你把我推出门来,肯定是相信我有能在众兽围攻之下而不落下风之势的,是也不是?”
宋庭一提到这茬,温颂川面上也开始火烧火燎了。
他也不是城墙一样的脸皮,作恶还被正主揭露了,这正主还救了他,他但凡有再厚的脸皮,也经不住这样臊啊。
脑海里回想着宋庭在巨石落下的那一刻瞳孔骤缩,丝毫没有犹豫就把他往旁边一推,和前世宋庭冷着脸,用剑刺进自己的四肢。
温颂川突然在这一刻,感觉到两个宋庭是前所未有的割裂。
仿佛前世杀他的宋庭身上有一股陌生的感觉,现在的宋庭才有一个熟悉感。
但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给否决掉了。
他在想什么呢?就为了宋庭这点小恩小惠就开始动摇了?
未免也太不坚定了。
他没有欠人恩情的习惯,宋庭这个情他是要还的,但是这也不能和他的恩怨混为一谈。
想清楚之后,温颂川也不再纠结。
至少他在出去之前不会再对宋庭动手了。
迎面而来的便是数量庞大的异兽。
温颂川看了旁边的宋庭一眼:“你准备好了吗?”
宋庭点头,两人的手腕便挽在一起。
属于自己的灵力又回来了。
蓬勃的战意染红了须弥的银节鞭,本命法器自是会随主人的心意而动。这种灵器一般都是有自己的器灵,在主人没有任何法力催动之时都能够自由行的,更何况现下感应到了主人的心境,那更是按捺不住。
许多异兽咆哮着俯冲下来,温颂川和宋庭腾空而起,悬浮在空中。
温颂川的须弥在空中甩了一圈,猎猎破空声都足以把胆子稍微小一点的人吓到胆寒。
“宿火陨千生。”宋庭有自己的独创招式,那温颂川作为和宋庭齐头并进的护宗长老,那肯定是得有的。
只见温颂川话音刚落,周身灵力暴涨着从体内涌出,变成一簇簇包裹着暗黑内焰的火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着周围几乎所有的异兽,在异兽身上燃烧起来。
主教看到这火,眼神瞬间就褪去了那股轻蔑的意味,反倒是垂在身侧的手都在止不住地抖动。
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
上次这样害怕的时候还是很久之前。
宋庭和温颂川居然没有失去灵力??
他们居然还有完整的灵力??!!
怎么会这样?!
他现在又愤怒又恐惧。
愤怒的是他突然想起来,之前副教带着万极殿弟子和一个变异种异兽,都能被打得落花流水。虽然副教没说,但他管中窥豹也能窥见几分,知晓万极殿弟子死伤惨重。
他当时就在纳着闷呢,如何做也不能够这么多的损失啊。
现在他倒是明白了。
原来副教为了隐瞒自己的失职,直接谎报了实际的情况。
主教隐藏在面具之下的脸逐渐扭曲,看着一个又一个低阶的异兽在温颂川缔结的结界之下直接丧失掉了性命,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看来今日杀他们是不成的了。
不过没关系,他本就志不在此。
“没用的东西。”
温颂川的火焰非常之厉害,但凡沾染上了一点,都要把那个东西焚烧殆尽,是无论如何都扑不灭的。
除非施展阻断法术之人比温颂川的修为高出很多很多。
但是在玄天境,这样的人几乎是没有的。
温颂川的巅峰时期在玄天境已经算是大能了。
红黑色的焰火在空中铺开了一层火海,熊熊的烈焰升起的炙热温度,几乎是让身处火海中心的异兽们都化为了灰烬,连没有被波及到的,火海边缘的人都觉得自己对着的那一面要被烧焦了。
而领头的那个异兽,早就在温颂川施展术法之时,就退避三舍。巨大的黑色翅膀扑闪着退到了几百里之外。
不算是毫发无伤,但也至少保住了性命。
温颂川的结界把范围内的活物燃烧完之后就渐渐熄灭了。
他和宋庭站在主教和异兽对面,主教大手一挥:“刚才是我小看你们了,现在,咱们好戏正式开始。”
比刚才更多的异兽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成群结队的朝两人扑来。
宋庭和温颂川拿出法器开始抵挡。
就在两相僵持的阶段,门内的世界又发生了变化。
白栀从睡梦中惊醒。
她梦到她小的时候。
那时候她刚刚失去了母亲,正坐在自己院子的桂花树下面哭哭啼啼的闹着要找母亲。
这时候父亲悄悄的走到她的身后,笑眯眯地说:“是谁家的小姑娘哭的这么伤心啊?哦,原来是我家的小姑娘,哭得跟个小花猫似的。”
父亲用怀里的帕子擦了擦她白生生的脸蛋,牵起她的手:“好了我的小心肝,母亲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等到乖乖长大了就能够再次见到她了。所以乖乖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才能再见到母亲。”
“万一下次母亲看到乖乖瘦了,就会责问我,你是怎么养乖乖的?乖乖怎么瘦啦?乖乖怎么睡不着觉啦?”父亲故意着那怒目圆睁的样子,把她逗得咯咯笑。
父亲看着她笑了,自己也笑了,但是眼里还是有掩饰不住的疲惫:“母亲只是暂时去了别的地方,接下来的路有父亲陪着你走,不要怕。”
那时正是金桂飘香的时节。
风一吹,树上的桂花纷纷扬扬洒落下来,飘了父亲一个肩头。
香味扑了满鼻。
从此以后父亲就挡在了她的身前,为她扫清了一切成长当中的障碍。
也成为了她最为信赖的厚实肩膀。
白栀再次从梦中睁眼之时,发现自己还在原地。
在那个黑漆漆的甬道里。
父亲到底去了哪里?
为何会把这里的门设置成她的独门功法?
白栀看向这个甬道通向的另外一个方向。
那里黑成一片,不知道到底通向的哪一处。
但是父亲把门修在这里,总归是有些理由的吧。
她看向那一边,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引着她往那边去。
她一站起身,抬脚往那边去,就被一个声音截断了路。
“三小姐,那边可去不得。”
白栀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她回头看,发现大长老站在她的身后,一边脸埋在阴影里,一边脸照耀在光亮之下。
“那边去了,可是要吃人的。”大长老阴测测地笑了。
第19章
“大长老?”白栀看着眼前的熟悉面庞,“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长老朝白栀靠过来几步,重新回到光亮下,一张皱纹的脸都是和煦的笑容:“我的意思是说,这里面都是之前宗主养的烈性毒虫,毒性可怕得紧,一咬到人就顺着身子爬,直到把人啃食得骨头都不剩。”
他说得白栀打了个寒颤。
因为药宗确实是有养毒虫这个习惯的,许多毒药的原材料就是毒虫的粉末制成的。
她还记得小时候,亲眼目睹了叛逃宗门的弟子被扔到毒虫坑里,密密麻麻的虫子爬上他的身体,瞬间就尸骨无存。
“这样啊……那父亲为何要把毒虫喂养在这里?”还只有我一个人能够打开?
白栀总觉得大长老在隐藏什么。
大长老走到白栀的身边,笑得慈祥,像小时候一样抚摸着她的头顶:“就是因为是毒虫坑才要好好保护,这可是药宗反击的唯一途径和来源。”
药宗的人不擅长远攻和近战,只能制一些毒来防身,这也是无可厚非的。
白栀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那……”
“好了,不要再说了,反正你不要靠近那边,等法器时间冷却后,咱们出去找宗主。”大长老不容分说地阻断了白栀,带着她往门的方向走。
大长老抓着她的手腕十分用力,白栀忍着痛呼,没有出声,跟着大长老一起走出了甬道。
他们又回到进来的门旁,大长老坐在一旁的角落休息。
不知道哪里落下的水声回荡在洞穴里。
“滴答”。
“滴答”。
大长老阖着眼,靠着墙小憩。
心跳如擂鼓般躁响,白栀深呼吸几口气,然后一个箭步冲往甬道的方向。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去那个方向看看。
无论如何,只有自己眼睛看见的才是真的。
大长老在白栀动身的那一刻就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目光如炬,冷冷地看着白栀逃离的方向,然后迅速动身向前追去。
阴暗的甬道内,只有两个人极速奔跑的脚步声。
“阿栀,你不应该不听我的话。”大长老沉着声音,但是却清晰地传入白栀的耳朵内。
她往后面望去,大长老瘦弱的身形紧紧跟在她的后面,甚至两人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近。
她知道,大长老这是生气了。
“对不起,请您一定要让我去看看,无论是什么。”白栀分出一部分灵力照亮前方的路,其他绝大部分灵力都正在托着自己,朝目标的地方前行。
她没看到的是,身后的大长老已经抬起手,做成钩爪状,缭绕着莹莹黑雾。
本就干枯瘦黑的手迅速蜕变,长出了长长的黑色指甲,皮肤也迅速化成细小纹路的鳞片。
那黑雾顺着大长老的爪子,直直朝白栀后心射去。
黑色雾气化形成一条阴毒的蟒蛇,迅速在白栀身上缠绕。
但是在马上碰到白栀的时候骤然停下。
大长老咬咬牙,手中骤然脱力,朝黑色的雾气招了招手。
黑色的雾气很是不甘心地围着白栀绕了好几圈,才重新回到了大长老的手上,慢慢消失不见。
白栀对这一切丝毫不知情,她还在往前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白栀感觉自己的肺部都开始灼烧,手脚几乎脱力一般使不上劲。
跑太久了。
快到极限了。
前面灵力照射的范围也开始缩小。
白栀感觉自己的眼前开始模糊,脑子也不是太清楚。
突然,灵力照射的范围内有一个黑漆漆的大坑。
白栀睁大眼睛,一下子急刹车。
有半只脚甚至已经踏到了那个深坑的边缘,脚急刹着摩擦地面,让边缘的许多小石块都顺着坡度往下落。
石块落到深坑底下,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听起来这个深坑起码有10丈不止。
白栀几乎是惯性冲出去,半个身子都落在了外面,她赶紧往后仰,来保持身体的平衡。
然后一个屁股墩儿就往后仰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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