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板被摔倒墙上,又弹了回来。
温颂川抬起头,倒是被这动静吓了一跳。
这婆子什么毛病?
他火从心起,甩开婆子紧紧抓住他的手,脸色冷了下来:“我既然站在这里自是有我的理由,外面有什么事情干我何事?你自己没有安排好,还来怪上我了,怎么,想让我替你背锅吗?”
那婆子眼睛都横了过来,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指着温颂川的鼻子:“……我可是管事,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说着就要上前来抓住他:“我今天非得把你发卖了不可!”
这婆子的体积挺大,看起来就非常健壮,她钳制住别人的力气很大。刚刚握住温颂川的手,甚至在他的手腕上留下了几个青色的印子。
“行了。”一道声音,仅仅两个字,就制住了这个本欲动手的婆子。
这婆子听见这话,瞬间头就转了一个圈,僵硬地看着床沿上坐着的人,顿时手脚都不灵活了,脸色煞白,说出来的话也结巴:“贵……贵人,您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您现在不应该还在偏厅里吗?”
盖着盖头的那人没有说话。
那婆子诚惶诚恐地蹭过来,对着床沿那人说:“……真是不好意思惊扰了贵人,婆子我眼拙,没看见。我马上把她带出去。”
坐在床沿的人也没有改变自己的动作,依旧是笔直地挺立坐着,说出来的话也淡淡的:“不用了,我挺喜欢她站在这儿的,陪我说说话,倒也不算无聊。”
这话里的意思就很明显了,都是在偏袒温颂川。
那婆子深深鞠了一躬,头都要挨到自己的膝盖骨了,仔细一看,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好,,既然贵人这么说,那我就先退下了。”
这婆子准备出门的时候,还剜了温颂川一眼,话从齿缝里挤了出来:“给我好好伺候着贵人,不然紧着你的皮!”
然后轻轻地关上了门,全然没有了之前大力开门的嚣张样子。
温颂川快步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黄铜镜,里面映出了他的样子。
是一个穿着普通衣服,扎着两个小髻的小丫鬟,可能唯一和往常不同的是这衣服穿的还多喜庆,淡红色的。发带也是偏明亮颜色的。
……
……?
没等他从这幅装扮里回过神来,床边上的那个人开了口:“你过来陪我坐会儿吧,说说话,怪无聊的。”
温颂川犹豫了一会,还是在他身旁坐下来:“你想让我陪你说些什么?”
那人的手指蜷缩了一下:“说什么都好。”
温颂川这可犯难了。在人家的新婚之夜,可以跟人家聊些什么?
“……今天你成亲,心里一定是激动又紧张的吧?你的道侣是什么样子的人?你既然下定决心要嫁给他,那他一定会有很多优点吧。”温颂川想了想,他也没有这种事情的经验,只能凭着直觉来。
那个人听到了他的话,盖头上的流苏又微微晃荡了几下,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回答道:“他啊……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
温颂川似乎听到他轻笑了一下,但是声音消失得太快,他没有听清。
“他有时候可以把我气得头脑发胀,但是总体来说人还是不错的。”那人翘起自己的嘴角,脚也在踏板上轻轻的晃来晃去。
总体来说没有刚才做得板正肃穆了。
“看来你很喜欢他。”
“哪有?!”那人似乎恼羞成怒了,声音都比之前大了几分,抓着喜服:“我才没有很喜欢他,他就是一个肆意妄为,完全不顾后果的人,我给他擦屁股的烂摊子都不知道收拾多少回了!”
明明自己那么在意,却嘴上还是说着不喜欢。
温颂川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面。
怎么会有人那么嘴硬啊?
两人聊了一会,也开始渐入佳境。
“你盖着盖头闷不闷啊?要不要取下来休息一下?等会儿如果有人来了的话,你再把它戴上。”温颂川和他聊了一会,看着他好像被帕子闷的有点喘不过气,出言道。
那人想了想,觉得温颂川说的有道理,就伸出手把自己头上的盖头拿了下来。
但是这个盖头好像被它里面的什么东西缠住了,如果硬是要拉下来的话,可能会把里面的发型给弄坏。
那人开始倒吸一口凉气:“嘶,好痛!”
温颂川赶紧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接过他的盖头:“你先松手,我帮你看看呢。”
温颂川从侧面帮他掀开,看到是里面的凤冠缠住了盖头上的一股丝线,他两只手捏着帮他解开:“你先别动,你这里被缠住了,我帮你解开。”
那人听到这话,果真就乖乖坐好,没有再乱动。
等到温颂川帮他把造型极其复杂的凤冠和盖头分开的时候,顺便就把那盖头往床上一扔。
“好了,你现在可以透口气了……”话音未落,温颂川低下头,看清那人的容貌,差点没被自己吸的一口气哽过去。
怪不得他刚才听着这人的声音极其耳熟,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面前的人朝温颂川一笑,眉间的朱砂愈发的鲜艳,再加上今日略施了些粉黛,简直是美人媚骨。
这不就是他自己吗……??!!!
温颂川看着面前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不会是……回阳宗的,温颂川吧……?”
那人挑了挑眉,眼神略带肯定,点点头:“是的,你没说错。”
温颂川突然觉得自己眼前发黑,四肢发软,声音都有一点开始虚浮起来:“那你今日成亲的道侣是……?”
不是,他怎么一睁眼,就看到自己要成亲了,成亲对象还未知啊?!!!
“温颂川”勾了勾嘴角,眼角的笑意都弥漫到了眉梢,他轻咳几声,虽然竭力在抑制,但不免也能看到他透出来的喜悦:“切,不就是那个无极宗的大师兄嘛。”
……?
……???!!!
温颂川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感觉自己的眼前都出现了星星,但是他还是抓住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问道:“是无极宗的,宋庭……师兄吗?”
“温颂川”见他一下子坐到了地上,赶忙站起身来拉他起来,听到他问的话,疑惑的看着他:“肯定是他啊,你……不知道?”
他都能进来做这里的丫鬟了,还在这里随侍了这么久。不会连今日成亲的主人是谁都不知道吧?
温颂川白眼一翻,脑袋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撞上了桌角,脑子剧烈一痛,彻底陷入了昏迷。
第45章
“他怎么还没醒?”
“不知道,要不,扇一巴掌看看?应该会疼醒的吧?”
“这是不是不太好……?”
温颂川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听见这两个声音。
不是,他们要扇谁啊……?
……不会是他吧??!
一想到等会儿巴掌落到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温颂川就骤然惊醒了。
然后一睁开眼,就看见面前两人鬼鬼祟祟,其中一个人甚至已经把手高高扬起。
??!!
温颂川连滚带爬地从那个地方站起来:“你们要干嘛?”
“诶!你醒了!”那个跟温颂川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笑了起来,脸颊边都有两个小小的梨涡。
在旁边,穿着喜服的宋庭被“温颂川”扯了扯衣角,尴尬地把手放下,还在背后藏了藏:“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以为我没看见,是吧?
温颂川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灰尘,然后抬头看着他们,突然有点哽住。
他实在是没有见过穿着喜服的宋庭和温颂川站在一块。毕竟他之前还看到小小的温颂川撒娇着喊着宋庭阿哥。
现在倒是有很多割裂的感觉。
但是真别说,两人站在一起可太般配了。宋庭身子挺拔,容貌俊美,这大红色的喜服穿在身上,更是少有的少年意气风发。
温颂川更不必多说了,容貌灼灼,抹上了唇脂,穿上女式喜服,带上凤冠霞帔,一颦一笑间尽是风情。
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动。
温颂川现在倒是不知所措了起来,他伸手往脸上抹了一把,然后笑着说:“多谢两位贵人相救,吉时快到了,我就先退下了。”
今日可是他们成亲的日子,这么正在洞房里,属实是不太好。
就算他和“温颂川”是一个人,现在也要懂得避嫌。
他微微躬身,行了一礼,轻轻关上了门,退了出去。
外面已经一片漆黑了,唯一的光亮就是回廊上点了几盏的宫灯。
外面的树枝被照得隐隐绰绰,映在墙上的影子看着就像是一只快要把人吞入肚中的异兽。
等到退出去之后,屋内就传出了急不可耐的声音,好像是他们的说话声。
这群小年轻也太着急了吧,他还没走远呢?
温颂川猛地回过头,嘴张大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简直是五颜六色,精彩纷呈。
这宋庭和“温颂川”感情真好哇……
他立马堵住耳朵,以免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转身准备走出这个院门。
结果脑子一阵晕眩,他又“啪”的一声摔到了地上,脑袋磕到了地板上,摔的眼冒金星。一回过神来,他就能看到这个院子的全景了,甚至能看到好多隐藏在各个地方的人就在附近徘徊。
他们都盯着同一个地方,就是中间那间亮着灯火的屋子。
他的身体漂浮到了半空中,反而把下面看的更加清楚了。
又是这样。
温颂川举着看了看半透明的手和身体,十分无奈,每次都是突然让他变成灵体状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什么时候能够回回阳宗去看看师兄师姐。
他不想去看小年轻亲亲热热,他可没这种奇怪的癖好。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无论往哪个方向去,总是有一堵看不见的厚厚屏障把他给弹了回来。
他能够去的只有一个地方,就是中间的那间屋子。
……服了,看了长针眼啊。
但是迫于无奈之下,他还是只能往那个地方飘过去。
灵体很容易就穿过了屋子的房梁和瓦片,温颂川闭着眼睛,试探着穿了进去。
等到耳朵里没有传出任何异样的声音之后,他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屋子里,“温颂川”和宋庭各在一方,看起来气氛却是剑拔弩张。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这是怎么了?
温颂川的灵体往下飘,停在了两人中间。
“你能不能别这么无理取闹?”
“哼,我无理取闹?这亲是我想结的吗?”
“好,不是你想结的,那就是我想结的了?也不知道是谁一天天的往我们宗门里跑,就是为了能和我结成道侣。”
“那不也是你们宗门先提的亲吗?”
两人但凡开头了一句,就会无止境地争吵下去,吵得不可开交。
“你们别吵了,都少说两句吧。,你们能够成为道理,那应该就是天定的缘分了。”温颂川的灵体站在中间,既想劝劝这个,又想劝劝那个。
他还记得之前温颂川看着宋庭叫阿哥的那个亮晶晶的眼神。
那种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他真的十分看重宋庭。
甚至是比起他的师兄师姐,都还要看重宋庭。
温颂川的灵体在屋子里乱窜,想要找到破解灵体的方法,现身在他们眼前,但是什么都没找到,他们都看不到温颂川的灵体状态。
“行了。”温颂川摆摆手,很明显是不想对宋庭多说,看起来就像是很厌烦的样子:“事已至此,已经没有挽回的地步了,既然已经这样,那就顺水推舟,引蛇出洞。”
宋庭当然知道他指的是哪件事,他脱下了喜服的外衫,随手放在了床上:“你确定他们就会这么容易上当吗?我们假装结成道侣,就可以引蛇出洞?”
温颂川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眉眼之间都透出了烦躁:“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罢,他还斜睨了宋庭一眼:“未成想跟我一起竞争到现在的无极宗大师兄,也有如此胆小怕事的一天。”
“那到后面再看,谁才是胆小怕事咯。”宋庭冷哼一声,明显对温颂川说的话极其不赞同。
两人第一次会话就这样不欢而散。
突然窗边传来一些声音,好像是东西在丛林里移动发出的摩擦声。
两人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灵力瞬间如浩瀚的大海,迅速铺展开。
“外面有人,在监视我们,不止两三拨。”宋庭延伸开灵识,探查之后,转头看向温颂川。
温颂川神色一凛,眉眼之间也变得严肃起来了:“他们来监听,无非是想探听我们做什么,那我们就给他们营造一个假象。”
他开始用力摇晃这个实心木床。
这个木床做的很结实,能摇晃起来并不容易,特别是荒出那种令人听起来引起暧昧遐想的“吱嘎”声。
“……光是摇动,不发出声音,是不是不太好?”宋庭一言难尽的看着他,突然有点想捂住自己的眼睛。
“你现在的人设可是高冷大师兄,发出声音多不雅观?你还站在那儿说什么风凉话,赶紧一起来呀!”温颂川把宋庭拉着一起来摇晃着床,两个人就跟傻子一样在那儿摇了大半天,床被迫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差点把床架子给摇散了。
“那些人好像走了?”宋庭擦了把汗,展开的灵识里面已经没有了其他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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