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江面对他的聒噪,默默转了个身,背对着他,继续解自己的带子。
见张江不带理他的,徐阳也鼓着脸闭上嘴。他也不会跟张江再说话了!人家明显不带想理他的不然多丢面子啊!
他就瘪着嘴,双手叉腰站在张江的身边。
等了许久,张江解开了他的包裹,小心翼翼地把法器拿了出来。
这就是当时宗门大比都时候,拿出来对付他的那个,普普通通的罗盘,甚至还有点破旧。
看着张江对这个破铜烂铁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是对待自己最珍贵的宝物一般,徐阳突然心里有一点微微异样。
这破铜烂铁都如此珍惜,难道……摘星楼的弟子都过得如此朴素?
他之前是听过摘星楼的弟子们都严于律己,勤俭持家,但是吧,也不至于这么贫穷吧?
天知的嫡传弟子,连一个好一点的法器都没有,那他们宗门之前到底过得有多不如意啊?那是不是他每天在宗门花天酒地的时候,人家都在啃野菜?
想到这里,徐阳想埋怨张江的话都说不出口了说出来的话也比刚才的语气缓和好多:“……本少爷姑且等你一下吧。”
张江:???
他刚刚背着自己是干什么了?
脑子哪根筋搭错了?
收拾东西的手一顿,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但是以小孩子的心理来看,这种阴晴不定的情绪对于小孩子来说简直是太正常了,所以张江也就不过多花时间来研究他了。
毕竟他什么样子跟自己也没关系。
张江拿起自己的罗盘,注入浩瀚的灵力,深蓝色的灵力就像是深不可见的大海深处,散发着摘星楼独有的神秘和深不可测。
那罗盘一接触到张江的灵力,上面的指针就开始飞速旋转起来,甚至在徐阳眼中,这指针已经转出了残影。
徐阳睁大眼睛,看着张江催动灵力的模样,颇有几分新奇。这手法和法器,还有催动方式跟他们御兽宗一点都不一样:“这破铜烂铁能看出个什么?”
他就等待着罗盘到底能停在什么位置。
但是等了许久,罗盘还是在转,丝毫没有停下来的痕迹。
徐阳指着这个还在运转的罗盘,对着张江挑了挑眉:“这怎么还不停啊?难道说是你们没钱维修,让他坏掉了?”
张江神色严峻,眉头紧紧皱着,声音里也带着疑惑:“我对它供给的灵力早就停下了,现在,是它自己在转。”
徐阳张口:“你们宗门的……”法器就这个样子啊?
话还没说出口,他就突然停下来。万一这句话伤到了张江的自尊心怎么办?虽然他们宗门看起来确实是又穷规矩又多,但是在嫡传弟子面前每时每刻说他们宗门的坏话,那他是不是太讨打了?
害,像本少爷这么善良的人可不多了,还是不说了吧。
张江就看见徐阳的脸色变换纷呈,最后面带笑意地看着他:“没事的,小意外而已。”
本少爷都给他台阶下了,他应该会很感谢我吧?
他自信满满地看着张江,结果发现他不仅没接话,他还没看自己。
徐阳:!!!!
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啊!!!
张江没看他,而是紧盯罗盘:“不对劲。”
“啊?”
“罗盘指示不了方向,这里没有方位,这不是属于我们都地方,这里是幻境。”
徐阳听得云里雾里的,眼神都透露出一股清澈的愚蠢:“啊?我们被拉进幻境里面了?哦对,当时是不是有一阵白雾来着?我还以为上器宗海拔太高了起雾呢。什么人啊,能把我们都拉进阵法里面。”
他实在是太过于聒噪,张江听得脑仁突突的疼,正准备让徐阳闭嘴,天空突然一阵巨响。
两人猛然抬头,看见天际边缘,有好几个小点在相互碰撞,而这个巨响,正是他们发出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一个讯息:走!
本来徐阳想双手结印,召唤出玄鸟来搭载他们往那边赶,张江握住他的手,打断结印:“那边打得激烈,你这个目标太大,难免遇到危险。还是算了,我们脚程走快些。”
徐阳放下结印的手,跟着张江往那边跑去。
而幻境创造出来塞外诗的另一个方向,夏侯修和宋庭正在并排往前面走去。
虽然两人身上都看得出来有些狼狈,但是夏侯修直接召唤出他的法器,跟器宗山门前的那个青铜大钟一模一样的钟,罩在两人身前,阻挡了外面的风沙,让两人的聊天不至于吃一嘴沙。
说是聊天,其实也就是夏侯修的单方面八卦。
“宋宗主,说一个冒昧的问题,你和温长老是如何认识的?又是如何确定彼此就是自己此生的唯一道侣呢?”
宋庭瞥了夏侯修一眼,看着他笑得一脸谄媚的样子,在心里默念了几声他是宗主,无极宗和器宗不能闹出矛盾。
其实如果让他回想之前和温颂川相遇的点点滴滴,他其实记忆很模糊了,模糊得像是把一篇刚刚写好的信掉进水里,水晕染了字迹,再捞出来的时候,上面都是墨色的晕,至于写了些什么,只有水知道。
对这一块的记忆,就如同春日落花,纷纷杂杂,抓不住,也忘不掉。
但是他肯定不能跟夏侯修这样说,他只能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声音里带着对过去的怀念,眼里盛着细碎的微光,根据温颂川的性格对他们的初遇进行一个合理的编造:“我们的初遇,是在曦和城的一个街道上,当时我还是无极宗的大师兄,上街替师尊采买,结果看见温长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惩治了欺负摊贩的恶人。”
“我对他的侠肝义胆心生敬佩。修士就当如此,惩恶扬善,不然空有一身修为岂不是白白浪费?我就上去对温长老搭话,我们就此结识了。”
夏侯修听完都不禁拍手叫好:“没想到啊,温长老和宋宗主这个初遇,简直比话本里那些佳人才子精彩得多!”
说罢还一脸惭愧地看着宋庭:“宋宗主对悟道的境界比我等高太多了,我们在宋宗主这个年纪等时候,只想着往上爬,成为更高等级的修士,来获得自己的权利。未成想,温长老和宋宗主都能够看见吾等所不见之处。可叹,可叹呐。”
宋庭看着夏侯修在那里长吁短叹的,悄悄松下一口气。
这下他应该不会再问自己了吧?
毕竟之后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结果夏侯修一转头,又开始问:“能否容我多问一句?之前略微听说过宋宗主和温长老的一些传闻,现在好不容易见到本人了,我想问问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器宗宗主每天都在干什么啊?宗门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吗?怎么天天都在八卦?
宋庭微笑:“不是的。”
夏侯修:“啊……我还没问呢?”
宋庭继续假笑:“问不问,都是假的。”
夏侯修微微瞪大眼睛,嘴巴也微张:“那之前宋宗主和温长老在药宗迎战万极殿,结果打着打着,温长老就抓住宋宗主的衣领开始强吻,这是真的吗?”
“那前几天,温长老突然出现在宋宗主的房间内,还把器宗对半砍,是因为温长老白天不好意思来找宋宗主,晚上偷偷来,结果那啥太激动灵力失控,才让灵力对半砍掉器宗的,这是真的吗?”
宋庭:?????
宋庭:!!!!!
宋庭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夏侯修赶紧把他搀来一把,让他稳住自己的身形。
面对夏侯修真挚的眼神,宋庭额头青筋冒起,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都!是!假!的!””
第48章
只能说谣言一传十十传百,就会变得和原本的事情毫不沾边。
既然夏侯修都知道这件事情了,那就说明这个不靠谱的谣言已经传得很广了。他就说,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到底是谁给他败坏的,结果背后“推波助澜”的另有其人。
而且自己的事情,他了解那么清楚干嘛?看着夏侯修求知若渴的眼神,宋庭深呼吸好几口气才把心里那股郁气压下,没有一拳头砸夏侯修脸上。
程青阳说了,这次出来不允许给他惹事情,不然他非得把夏侯修吊起来揍一顿再走!
当时的事情其实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但是又不能解释。一旦重新提起这个事情,温颂川指不定会比他更臊,然后爆发出来的怒火又要波及他。
那他去找谁说理去?
夏侯修看见宋庭脸色不太对,好久没有过作用的直觉突然灵验了一次,他感觉有点背后一股凉意从他的脊椎一直窜到了后脑勺,就像是那种冬天到寒风呼呼刮着。他很识趣地连忙闭上嘴,转移话题:“哎哟喂,你看这天,这地,这风景,多优美啊是吧哈哈哈哈……”
宋庭呼出一口气,也笑意浅淡,不达眼底:“嗯,是风景不错。”
这茫茫大漠,哪里来的风景不错?如果不是夏侯修是器宗宗主,只怕凭借这个八婆的性子,早就被人套麻袋打好几顿了。
夏侯修闭上了嘴,宋庭也不说话,两人相顾无言。反正罩在法器里面,风沙也吹不到他们,除了正在散步一样的走路之外,其他地方对比起其他人简直是极其舒适。所以他们继续没方向地走了一会。
天空突然出现了一声巨响,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他们同时往上抬头,就看见一群万极殿的黑袍弟子蜂拥而至,来到了半上空,围成一个阵法,开始结印。
许多股灵力汇聚在一起,地上出现了一个硕大的印记,距离宋庭两人不远,所以他们能够很清楚地感受到这个灵力的走向和作用。
那地上的印记猛然间竖起几道光柱,直接把一块地方加上领空区域围成了密不透风的真空地带,接着又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冒出来的万极殿弟子们,以身入阵,汇集灵力疯狂攻击着同一个地方。
宋庭和夏侯修毫无防备,被这个升起来的阵法的多余灵力直接撞退了好几步。灵力与夏侯修那个随时保护着他们都大钟相撞,大钟稳稳立在原地,发出沉闷古朴的钟声。这个钟声实在是太过于响亮,传播范围也很广,他们同一时间猛地向上抬头,看着上面的人有没有往下面看。
万幸的是,那些人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丝毫没有理会他们。
还好有夏侯修的法器,不然他们不仅仅是被撞退几步的结果了,重伤都有可能。
不远处的徐阳和张江还在用脚步丈量着偌大的塞外诗,张江听见钟声,朝这边望了过来,转头问徐阳:“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徐阳点头:“听见了,钟声啊,那个灵阵这么大,有一些声音是很正常点吧?”
张江踌躇着说道:“但是据我所知,这个阵法只是为了困住里面的人,好像并未附带钟声。况且这个阵法也不像是大梵佛音……”
徐阳扯了一把他:“快走啦,你们虽然是研究阵法大宗门,但是老是闭门造车也不太好,万一人家就是研究出来了呢?你们还是得精进一下你们的那些资料,别什么都往你们那些前人留下来的东西里套,不说了,赶紧走,看看那边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
张江还想说什么,但是莫名其妙就是被徐阳说服了,甚至有一瞬间,他真的觉得他们宗门太久没有派出多些弟子出来云游,导致他们已经与外面的世界开始脱节了。
温颂川和白栀还在地上不省人事地躺着,风沙卷起,刮过他们的脸颊和衣角,但是他们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睡,完全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这边,那些入阵的万极殿弟子看起来已经不像是一个能够清醒独立自主思考的人了,他们感觉就像是失去自我意识,满心满眼只有自我毁灭的人。
再一个弟子以自爆为代价靠近这个阵法的某一处的时候,血块直接往地上掉,鲜血铺满了一整个阵法的壁垒。
他们在干什么?
不怪宋庭和夏侯修疑惑,这番举动,任谁看了都觉得不寒而栗。几十个看起来都有化神期修为的弟子,直接都可以斩杀一位大乘期修为的修士了,而他们现在正在积聚灵力,堪称疯狂地攻击着同一个地方。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在万极殿弟子疯狂攻击的某一处,缓慢亮起了一道白光,接着,那道白光变大,拉长,逐渐显露出一个人形来。
一个衣袂飘飘的修士就这样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景象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一眨眼的功夫,这个人就出现在了眼前,当下众人的迷茫都变成了骇然。
这个修士的修为到底是有多深?才会能够抵挡这么多化神期修士的攻击。
紧接着,那些失去了理智的人看到这人的现身,就像是饿了无数天的狗,突然见到了一块鲜美的肉。
密密麻麻的涌上去,嘴边挂着神经质的笑容,嘴里大声喊着:“一切为了无上的荣耀!”
“一切为了无上的荣耀!”
“主教将会给我们永生!”
“主教将会给我们无尽的灵力!”
“一切的愿望都能够在这一切结束之后实现!”
然后,“嘭”,无数血块从空中落下,软趴趴的摔到了地上。
他们启用灵体自爆了。
那些守住阵法的弟子们看见里面的弟子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不仅没有害怕,还挂着自豪的笑容。
仿佛他们干了一件多么引以为荣的大事。
有守阵法的弟子也按耐不住,脱离了自己守的阵法位置,也跟着涌了上去,靠近那人的地方,就催动灵力开始自爆。
阵法一旦缺了一角,那就不能成为完整的阵法,这个坚固的阵法,就这样化作星星点点,消散在了空气当中。
没有了阵法的遮挡,那些鲜血和细小的血块就如同雨滴一样,不停地淅淅沥沥往下坠落。
夏侯修的大钟能够抵挡灵力攻击,却抵挡不了没有危险的东西。
所以这些毫无危险的“东西”就劈头盖脸的朝两人砸过来。
夏侯修就感觉天色突然一暗,紧接着鼻尖就弥漫上了浓郁的血腥味,这种血腥味浓郁到不仅往鼻子里钻,连眼睛,耳朵和嘴似乎都能感觉到那种气味,让人作呕。
脸上好像湿润润的。
她伸出自己的手往脸上抹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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