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盛岁意没再坚持。
没想到再往前走了几步,眼前豁然开朗,峡谷映入眼帘。蓝天白云下,峭壁高耸,湾流深深,看不见底。
一瞬间,一贯胆大的盛岁意心中也惊了下。他下意识回头去看顾斯年,发现这人十分局促地站在一块大石头旁。
“我没事。”顾斯年勉强笑了下。
这能是没事的样子吗?大冬天的,脑门都冒汗了。
盛岁意心疼得不行,走过去抱住顾斯年,软软地说:“你不必为了我这么豁得出去。”
“这才哪儿到哪儿?”顾斯年的声音在风里有点飘,他揉了揉盛岁意的后脑勺,“我缓缓就行,没事儿。”
“顾斯年......”盛岁意小声地喊着。
二狗也奔了过来,咬着盛岁意的裤腿。盛岁意站好之后,顾斯年朝前指了指:“那里向下的位置,有块石头,能站上去,我陪你去待会儿吧。”
说着,顾斯年要往前走,盛岁意按住他,格外认真地说:“顾斯年,谢谢你带我来这里,就这一会儿,心情都好多了。”
“你恐高,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也不用在我面前掩饰。而且有些路,总得我自己走,对不对?”
顾斯年眨巴着眼睛,盯着盛岁意,欲言又止。他能感受到盛岁意的坚持,又确实不想拖他后腿,最后点了点头,嘱咐道:“小心点。”
大石头独独地倚在这座山上,像伸出去的触角。盛岁意先坐在地上,手撑住地面,往下跳。
等他站稳后才发现,从上面看过来,这块石头挺窄,要不是他胆大,肯定不敢下来。
但真站这儿之后,又发现再窄的面积,也有容身之地。加上抬头之后眼前辽阔的风景,让他什么都忘记了。
波光粼粼的水面没有行船,这季节连只鸟都没有,周遭太过安静。远处水汽蒙蒙,不够清透,太阳隐在了云朵之后。
自然与静谧,有时会让人生出那么点害怕的情绪,可盛岁意不会,因为他知道,顾斯年就在他身后。
他们已经一同来到了这里,最后一步,盛岁意可以自己走。他不想顾斯年为了陪他,连恐惧都要压抑。
那样对顾斯年不公平,他也舍不得。
“顾斯年!”盛岁意脸朝前大喊了一声。
很快,顾斯年虚虚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哎,盛岁意!”
盛岁意又喊了声,顾斯年继续应,这次声音稳了很多。一个喊,一个应,乐此不疲。
他们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炎热的夏天里,蝉鸣不绝,小哥俩躺在竹席上睡不着。
盛岁意举起小手,玩着自己的手指。一条腿屈起,另一只脚搭在膝盖上,嘴巴不停地喊着“年年”。
小小的顾斯年觉得自己快中暑了,淌着汗迷迷糊糊地应:“岁岁,弟弟......”
二狗瞧见盛岁意跳了下去,急得跑来跑去。它跑到顾斯年腿边,用力咬着他的鞋。
“二狗,没事儿,让爸爸单独待会儿。”顾斯年抱起二狗,轻轻摸着它的后背,“虽然我很想陪着他,但现在可能让他自己消化比较好。”
在顾斯年怀里,二狗平静了点,它把头倚在顾斯年胸前,轻轻叹了口气。
顾斯年笑了起来:“所以你盛爸爸是为什么不开心啊?他还没告诉我,好像也不太想说。”
太阳终于慢慢从云朵后面探出头,顿时,万物生光辉。在这一刹那,盛岁意心中太多的情绪都散去,他只想拥抱当下。
这么想,他也这么做了。他伸开手臂,抱住晴朗,大声嘶吼出来:“啊——”
“爸爸叫出来就好了。”顾斯年摸了摸二狗的小鼻子,“他压抑太久了。”
全世界都说盛岁意快乐,只有顾斯年知道,快乐是有代价的。
等回声都散去,顾斯年抬起脚,把二狗放下,走到台阶边缘,朝盛岁意伸出手。
不管第几次来,顾斯年还是觉得这里太高了,他不敢往下看,只能盯着盛岁意。
盛岁意笑了声,打趣道:“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哎,基因突变,顾虎也没办法。”顾斯年自嘲道。
借着顾斯年的力,盛岁意爬了上来,他回头望了眼,“呜”了一声,这会儿又觉得这里挺吓人的。
见盛岁意终于上来了,二狗激动地蹿起来,用前爪拍盛岁意的肚子。盛岁意忙按住它:“别激动,快厥过去了。”
二狗趴在地上,尾巴猛烈晃动着,呼吸急促。顾斯年弯下腰把二狗再次抱起来,牵着盛岁意的手往回走。
太阳渐渐落下,山上起了风,顾斯年心里有点着急,想带他们赶紧下山。
他把二狗放在后座,关上车门一回身,被盛岁意堵在了原地。
“那个......”盛岁意揪着顾斯年羽绒服的拉链,欲言又止。
顾斯年挑起眉毛,极有耐心地等着盛岁意开口。他有些好奇,此时的盛岁意想说点什么。
原本顾斯年是不想催的,奈何一阵风吹过来,他瞧见盛岁意打了个摆子。
“岁岁,我有点冷了......”顾斯年说道。
盛岁意差点破功,白了顾斯年一眼,片刻后,先笑了起来,抬起手拍着他的肩膀:“兄弟啊,一切尽在不言中。”
顾斯年一怔,随手抓住了盛岁意的手腕。反应过来之后,他有些想笑,又突然理解了盛岁意的意思。
他带着盛岁意来这儿的目的,本就是想让人放松心情。现在盛岁意肉眼可见的状态好了起来,他当然跟着高兴。
不管盛岁意嘴上怎么说,顾斯年理解到了他心里的意思。
“不客气,老婆。”顾斯年揉了揉盛岁意的头发,笑得坦然。
就在顾斯年想开车门的时候,盛岁意踮起脚尖,搂住顾斯年的脖子,吻了过来。
像盛岁意说出口的话一样出其不意,顾斯年竟然在寒风里得到了来自盛岁意的热吻。
顾斯年还睁着眼睛,却瞧见盛岁意已经闭上了眼睛。不是风沙会迷了眼,只是盛岁意觉得,自己的眼睛,会泄露出更多的情绪。
他怎么能不懂顾斯年呢,又怎么不感谢顾斯年呢?
如果当初提议结婚的是任何一个其他的人,盛岁意不可能同意。
一切只因为这个人是顾斯年。
唇很热,可顾斯年还是察觉到了盛岁意的微微颤动。他按住盛岁意的后脑勺,贴着脸颊柔声安慰:“好了,岁岁,我都明白。太冷了,咱们回家。”
“好。”盛岁意退开身体,终于笑了下,“回家。”
这时,二狗“汪”了一声,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它俩爸。顾斯年大笑起来,揉着二狗的脑袋。
卸去紧绷的情绪,回程的路上,盛岁意很是疲惫地窝在副驾上。顾斯年看了他一眼,说道:“睡会儿吧。”
盛岁意听着他的声音,没多久就闭上了眼睛。
至于盛岁意究竟遇见了什么事,顾斯年没有再追问。想必盛岁意已经解决好了,可如果没解决好,他会向自己求助吗?
顾斯年不愿意再细想这个问题,因为一想啊,心口就抽抽。
快到家的时候,有人给顾斯年打了电话,他没背着盛岁意,直接通过车载蓝牙接起来。
一道清亮的声音传了出来:“斯年哥,我回来啦,我放你家里的东西,可以拿回来啦。”
盛岁意猛地惊醒,锐利的眼光投向顾斯年。
白月光回国了!
第20章 揭秘
顾家和曹家是好几代的好友,到现在生意上都有颇多牵扯。
来电人是是曹家这一辈里最小的孩子,曹昶。他以前也在宁城生活,大学时出国,去的学校离顾斯年的不远。
盛岁意挺早就知道他了。
那能不知道嘛,这也是当初围着顾斯年团团转的小男生之一。
后来曹昶追着顾斯年出国的时候,盛岁意也知道。
在顾斯年公开的社交平台上,盛岁意没见过他发曹昶,但是曹昶可是没少发和顾斯年有关的东西。
去他学校了,打个卡。去看他演的话剧了,打个卡。参加顾斯年影迷会了,打个卡。
那么爱打卡是属啄木鸟的吗?
不过盛岁意还真没看到过他俩的合影,可能是顾斯年不爱拍照的缘故吧。
那边顾斯年挂了电话,盛岁意刚想说点什么,他手机也响了。屏幕一亮,他眼睛也跟着亮了。
“行,给我发地址,太久没见龙哥了。”盛岁意爽快答应。
“不好意思,晚上我带二狗去聚会,就不管你啦。”盛岁意完全不见之前的酸涩,快活地说。
顾斯年愣了下:“连二狗都不留给我啊?”
“哈哈,我那几个朋友,二狗都认识,还很喜欢。”盛岁意解释道。
顾斯年心酸得不行了:“我可太孤单了!”
“你不去见曹昶吗?”盛岁意有些疑惑,“他都回来了,你不主动去找他吗?”
“我为什么要主动,找他?”顾斯年持续心酸,没仔细想盛岁意的话。
这下盛岁意不说了,他又不能主动提白月光的事,只跟顾斯年说了个地方。
“去吧,去见你那几个属喇叭的朋友吧。”顾斯年欠欠地说。
“什么玩意儿?”盛岁意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
“看吧,你这个小喇叭。”顾斯年揉了揉耳朵。
不过顾斯年确实说得对,盛岁意这几个能玩到一起的朋友,坐在一起的分贝数确实高。
原因是其中有个朋友是体操教练,日常给队员喊口令,嗓门天生大,然后把他们剩下的这些人,也带着大了起来。
说来盛岁意这几个朋友,来自各行各业,有宠物医生,有大学老师,还有摄影师。
奇奇怪怪一群人凑在一起,就都不奇怪了。
他们的相逢源于一次飞机延误,大家都在焦急等待时,盛岁意和那位体操教练先聊了起来。接着,另外三位看他俩聊得火热,心里痒痒地加入。
一来二去,他们竟然成了好朋友。
但是像盛岁意这样的工作,经常见不到人,所以后来线下见得不多。有时候他在家跟他们聊天时,会把语音外放,顾斯年偶尔听见就能被吓一跳。
盛岁意兴奋地到了饭店,抱着二狗推开包间门,却听得齐齐的一声叹气。
“你怎么不带你老公啊?”
盛岁意愣了下:“我老......哦,顾斯年有事儿呢。”
“啧,我们今天就是想看他呢,还给你们包了红包。”
话说的盛岁意脸热,打着马虎眼:“哎呀,看那个二狗干嘛,来看这只二狗狗!”
团宠二狗摇着尾巴挨个蹭过去,兴奋地停不下来。只是它蹭到那位宠物医生跟前时,明显小脚丫子顿了下,想跳过这位,但被一把抱起来了。
“哎哟,二狗啊,我不就拆了你的蛋蛋嘛,至于记到现在嘛?”
二狗不会讲话,二狗只会瑟瑟发抖。
盛岁意笑得不行,瞧着二狗的怂样,想起了家里的另一只二狗。就这么浅浅想了下,盛岁意的心情稍稍低落了一点。
“小意啊,你老公对你怎么样,说说啊?”摄影师开了腔。
正端着热茶抿了一口的盛岁意立刻吐了出来,杯子里的水也泼到他手背上。
“哎哟我的天,咋的啊,你老公烫嘴啊?”
盛岁意一边擦手一边哼哼道:“今天是老公,明天还不知道是不是呢。”
他声音小,又有周围几个大嗓门的压制,大家没听见他这句话,开了酒,热热闹闹地喝了起来。
这两天盛岁意的心情都不好,虽然下午宣泄了下,但又被曹昶的突然出现弄得有些低落,于是他端起酒杯就没放下。
盛岁意随了盛裕隆,酒量相当可以。以前余洋带他去一些场子,起初还顾忌着,后来发现盛岁意一个顶仨。
站稳脚跟后,这样的场合少了些。所以盛岁意喝酒,一般都是想喝了。
清醒的时候,想不明白的事情总让人困扰,那就醉一醉好了。
时间渐渐晚了,二狗窝在宠物医生身上睡着了,盛岁意抓起手机,想给小卓打电话。
但拿起来一看,屏幕上显示了一排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
全部来自顾斯年。
盛岁意已经有点看不清数字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点对了没,反正没多久顾斯年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有些疲惫,有些无奈。
“岁岁,我在停车场,结束了我接你回家。”
“你怎么不去,不去找曹昶?”盛岁意大着舌头问。
等了一晚上的顾斯年早已没了脾气,哄着喝多了的人柔声道:“我不找他,我找你。”
“骗子,大骗子!”盛岁意控诉道。
顾斯年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解,盛岁意的手机被人拿了去,一个粗犷的声音响了起来,吓得顾斯年手机差点掉了。
“他老公啊,快来带他回家,要说胡话了!”
很快,顾斯年戴着口罩帽子出现在了包间,屋里的人东倒西歪的,只有二狗清醒地摇着尾巴冲到他跟前。
“顾斯年?我眼花了。”盛岁意眯着眼睛迷茫地看过来,“他不会来找我的。”
顾斯年已经抱住盛岁意了,听到他的话心疼得不行,揉着他的后脑勺亲了亲额角:“走,咱们回家。”
几个酒蒙子很想好好吃个瓜,可是此刻眼太花,连顾斯年的帅脸都没欣赏到。
盛岁意喝多了还挺老实,歪在顾斯年身上,被半抱着上了车。顾斯年没着急开车,给他喂了点温水。
二狗一上车,就自己扒了个窝开始睡觉,累得不行。
盛岁意把脑袋靠在顾斯年心口,缓着劲儿。听着平稳的心跳,盛岁意似乎清醒一点了。
于是他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不去找曹昶?”
“我不去。”顾斯年又回答了一遍,“我跟他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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