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戚容心尖微颤,他咬着下唇,听清魏弋的话后,他突然被铺天盖地的酸涩吞没了,就好像他所有的坚持,只为了这一句。
魏弋看懂了他的挣扎,也透过他的灵魂看透了他的怯懦。
一瞬间,戚容觉得自己所有的别扭挣扎都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他突然很想用力回抱住魏弋,对他说好多遍我喜欢你,贴着他的胸口听那沉稳有力的心跳,也感受被另一个人完全填满的满足。
许久没等到怀里人的回应,魏弋终于忍不住,抬起手沿着他胸口向上,粗糙指腹落于那小巧的喉结,又抚上他下颌。
突然,一滴温热的液体砸落手背。
魏弋一怔,在原地僵了几秒,反应过来后松开了揽住戚容腰的手,把他整个人掰至面前,捧起他的脸查看。
可他看到了双眼通红的戚容,噙着泪,红肿的唇瓣紧抿着,脸上泪痕未干。
魏弋见过戚容很多样子,风光的,肆意的,漫不经心的,可从未见过他这样脆弱得仿佛快要碎掉的样子,他被那眼泪烫到般不知所措起来,手忙脚乱去擦他脸上的泪珠。
“怎么了?你别哭……”
可他嘴上哄着不哭,戚容眼泪却止不住,被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他心里又急又羞,到最后红了一张脸,抬手勾住魏弋脖颈,将脸埋进了他脖颈。
魏弋无措地拍着他的背,又摸摸他的头发,动作轻柔小心。
一时谁都没有说话,静默流淌,两人被笼在壁灯投下的暖光中,阴影纠缠得难舍难分。
终于,戚容深吸了口气,自魏弋肩头抬起了脸,他表情冷淡,只眼尾还湿漉漉地,鼻尖也红,冷着脸也很没有气势,像只色厉内荏的小猫。
魏弋看着他,心里又不受控制地软成一团,抬起手用拇指抚了抚他还沾着水泽的眼尾,嗓音不自觉地放轻:“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你在怕什么?”
戚容又不说话了,垂下眼盯着魏弋胸前的羽绒服布料,发泄过后,羞窘最先涌了上来。
从小到大,他很少有失态的时候,就算在大哥面前,他也没肆无忌惮地哭过。
可一面对魏弋,他所有的委屈便再也忍不住,他好像总是在魏弋面前脆弱。
魏弋没再逼他,安静地等着,直到戚容暂时压下了出丑的窘迫,抬起眼对他说:“魏弋,现在是我给你选择,你现在走出这个门,我们再无瓜葛。”
魏弋一怔,戚容看着他的眼睛继续道:“如果你选择留下,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他话说完,魏弋许久没有回应,两人相对无言,魏弋垂下漂亮的长睫,很认真地看了他一会。
魏弋一动不动地站着,一言不发,却好似已经说了很多。
戚容已在沉默中明白了他的选择,他嘴唇微动,直视着他的眼,一字一句地艰涩道:
“魏弋,我可以相信你吗?”
魏弋并未很快给出答案,他似乎在很认真地思考,思考这句话背后暗藏的含义。
最后,他得出了结论,落在戚容腰上的手收紧了,他垂下脑袋,和戚容额头相抵,嗓音低沉又郑重地作出承诺:“可以。”
“除非你主动抛下我,不然我会一直喜欢你……”顿了顿,魏弋拿额头轻轻顶了他一下,语气故作幽怨:“你别想轻易甩开我。”
听清他的话后,戚容突然笑了下。
魏弋说,他可以相信他。
虽然他仍不知前路如何,可魏弋说了,他便信。
戚容在这一刻无比虔诚地祈求,如果真的有神明,请让面前这个人永远留在他身边。
腰上的手突然一紧,腰间软肉被捏了下,戚容瞬间回神,抬眼看向罪魁祸首。
魏弋正撇着嘴角,像是不满他的发呆,见他看过来,便又像撒娇般拿头顶他,嗓音也黏糊道:“我刚才问你,你听见了吗?”
戚容被他顶得向后仰了下,却顺着他的话回道:“你说什么?”
闻言,魏弋眼睛微微睁大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偏头用额头去贴戚容的脸侧,语气幽怨:“那我们现在,算不算在谈恋爱?”
戚容一愣,竟然觉得这个稀松平常的词汇格外陌生。
他从未像寻常人那样谈过一场恋爱。
似乎见他又陷入沉默,魏弋眼疾手快地一把捏住他脸颊,小幅度晃了晃他的脸,“不许发呆,快点回答。”
戚容懒得挣扎,被捏住脸颊抬着眼睛看他,终于在魏弋暗含忐忑的眼神下应了一声:“嗯。”
肉眼可见地,魏弋脸上的表情雀跃起来,那双琥珀色的棕色眼睛重复恢复了光彩,簇了一丛壁灯的光,莹亮得像星子,戚容恍惚又坠入了那片星河中,不得脱身,甘愿沉溺。
愣神间,一双手臂伸向他,捞起他的细腰,将他腾空抱起。
戚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反应过来,已被魏弋抗在了肩头。
骤然悬空的失重感让戚容神经紧绷,双腿不住在空中踢蹬了两下,又很快被一双手镇压。
“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魏弋一只手制住他,抬起另一手拍了拍他的大腿,嗓音压得有些低哑:
“去谈恋爱。”
第82章
就像做了一个很长很深的梦境。
睁开双眼,眼前是一片赤/裸的宽厚肩背,皮肤表面沁着一层汗珠,沟壑分明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紧绷起伏。
戚容仰起头,大口汲取着新鲜空气,因为缺氧,他头脑发昏,眼中像蒙了层雾,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些不甚清醒的光斑。
他手指收紧,不受控制地抓挠着那片完全紧绷鼓起的肌肉,整个人快要被头脑中不断闪过的白光逼疯。
他上半身悬空,如攀附一根浮木般,脖颈高仰,引颈就戮般露出一截被汗珠洇湿的白腻颈子,很快便引得那人附下身一口咬住。
无力挣扎,戚容就如被野兽叼住脖颈的弱小猎物,喉咙滚动着呜咽,只能挤出一些近乎破碎的泣音。
那人嗓音低沉,好似在他耳边说些什么,可他听不清,全部的心神五感皆被那铺天盖地的昏沉席卷,什么身份,什么欺瞒,通通被抛诸脑后。
无法言说,一切的难耐折磨渐渐被另一种更为深沉恐怖的感觉所取代,在脑内烟花又炸开时,戚容足尖绷紧,五指更深陷进了那人背脊中,指尖青白,像尾濒死挣扎的活鱼。
这场荒唐的梦直到夜半才停歇,戚容累得手指都不想动,歪了下头便沉沉睡去。
再醒过来时,已是第二日,戚容看清了屋内陈设后,茫然眨了眨眼,转得迟缓的思绪终于在几秒后反应过来这是哪里。
闭上眼揉了下微微胀痛的太阳穴,戚容动了动胳膊,便察觉到不对劲。
身后躺了一个人,手臂搭在他腰上,从背后将他拢在怀里。
自入戚家后,再也没和别人同床共枕过的戚容短暂地怔住,昨晚记忆在这时回溯,闪过了一些模模糊糊的片段。
意识到两人昨晚做了什么后,戚容呆呆地,不受控制地红了脸。
他好一会没有动作,内心在推开魏弋和继续装睡间犹豫,可没等他想好,身后人便无意识地动了动横在他腰上的手臂,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无奈,戚容只好放下手,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抱着,眼睛瞥向自未合拢窗帘缝隙中投进的天光,心中思索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最晚在姜家喝了醒酒汤,他头并不痛,现在的不舒服仅仅因为昨晚的荒唐,他向来习惯早睡,昨日那番折腾,他并未休息好。
可闭上眼,戚容却再也睡不着了,他闭着眼躺了会,终于忍不住想要坐起身。
刚动了一下,他便拧起了眉。
整个腰身连带着肩背都酸,连带着下身那个隐秘的部位,戚容痛地“唔”了声,又倒回了床上。
魏弋被他的动静惊动,缓缓掀开了安静垂下的浓密眼睫。
他刚睡醒,眼中毫不掩饰的茫然清澈得像个孩子,呆呆地反应了会,他才清醒过来,第一时间从床上起身去看身侧的戚容。
“很难受吗?”
毕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魏弋手足无措,唯一一点理论知识还是通过电影学来的,他看着面前浑身赤/裸怒瞪他的青年,耳朵尖慢慢红了,很想现在就垂下头去亲亲他,又害怕他更难受。
过了好一会,魏弋试探地伸出一只手,小心落在青年没有一丝多余赘肉的劲瘦腰身,克制着力道揉了揉。
边揉边注意着戚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询问:“这样好点了吗?昨晚、是我……失了分寸。”
像只做错了事的小狗。
戚容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服务,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他不言不语,眼睛却盯着魏弋。
魏弋起初还能和他平静对视,后来渐渐被他看得越发窘迫,面颊也红了一片,狼狈地躲避他的眼神。
以前的感觉又回来了,戚容这种游刃有余却又让他节节败退的姿态。
让他又爱又恨,欲罢不能,既舍不得放手,也做不到完全占有,相处的越久,便越被那股不得其法的痒意疯狂啃噬。
戚容是他风光恣意十几年遇到的唯一一道难题,在每一次交锋中,那个名字已被他深深镌刻在了心房上,心尖里,每一笔每一画都深深入骨。
不知从何时起,他已开始忘记了戚容的身份,忘记了两人幼时孤儿院的过往,那些在时光里泛黄褪色的记忆终究成了过往,不重要,也无足轻重。
是戚容让他明白,只有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
时至此时,魏弋也不敢说他完全占有了眼前这个人。
可那不重要,他们还有好多好多时间。
他未说出口的话,他都会向戚容一一道尽,他没来得及做的事,他想身边都有他的存在。
魏弋还是没忍住,悄然抬眼看了一眼戚容,这一眼,偷看被抓了个正着。
他又要慌忙移开眼,可戚容朝他勾唇笑了下,紧接着抬手搭上他腿边的手臂,借力坐起了身。
魏弋放在那截软腰上的手还未收回,便看着戚容微微倾身,亲在了他面颊上。
亲了一下,戚容又退回原位,拿眼睨他,语气漫不经心道:“罚你去给我做早餐。”
魏弋一怔,意识到他话中含义后,呆呆地应了一声。
得到他的回应,戚容一手向后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微仰的脖颈紧绷出一条霜雪般的线条,在尚未开灯的昏暗房间内发着光般,小巧喉结在他眼前颤动两下,漂亮的锁骨上还留着一个牙印。
看着面前青年一副惑人妖精般的模样,他齿尖痒意复萌,突然很想咬点什么。
就这么看了几秒,在青年抬手,不满他推了推他后,魏弋像是根绷紧的弦猝然断裂,猛地捉住那只手,欺身压了上去。
手掌下按着那薄薄的皮肉,像在抚弄一张上好的缎料,养尊处优长大的少爷通身雪白滑腻,瘦弱却有肉,全部长在了该长的地方。
魏弋还记得昨晚在眼前不断晃过的那两个浅窝,嵌在后腰之上,刚好够他拇指严丝合缝地按上去。
心中胡思乱想着,再睁开眼时眼中已不复清明,魏弋在戚容反应过来前把住了他的腰,终于如愿以偿地咬上了那扰动他心神的白蝶。
他咬得有些重了,在那锁骨上又新覆了一个牙印,戚容微微拧眉,抓住他后脑的头发将他扯开。
“魏弋……”
尾音未落,待看清那双抬起的眼中酝酿着深重的欲色后,戚容微微一怔。
魏弋呼吸急促喘了下,手上不得章法地揉捏着他腰侧,不管不顾地就想垂下头再凑近,“早餐一会做好不好?我现在……”
可戚容又扯了下他头发,魏弋吃痛顺着他的力道往后退了下,眼中意乱情迷散了些,垂下眼委屈巴巴地看他。
戚容冷眼旁观魏弋的难耐,他知道他想要什么。
曲膝碰了碰他的,立刻惹来魏弋躬身躲避,魏弋被他抓住头发,被他逼得眼底隐隐泛红,却隐忍地一言不发。
“戚容……”嗓音哑得不成样子,更委屈了。
戚容却没心软,昨晚胡闹了一通,他现在全身上下都不舒服,要是魏弋再来一下,他真的会死。
就这么盯着魏弋看了一会,戚容松开手,抬起脚踩了踩他大腿,终于放过了他:“自己去浴室解决。”
他话音落,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身子一歪,便重新躺了回去,拉起被子盖过肩头,打算睡个回笼觉。
床尾好半天没有动静传来,室内安静,戚容陷在柔软被褥中,睡意渐渐爬上眼皮,他半睡半醒间,感到床沿被压下一块,有人下了床。
肩上的被沿被人轻轻向上提了提,盖住了他的脖颈。
片刻后,卫生间的门被人打开又合拢,门锁卡扣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哒”声。
压在身上的束缚一走,戚容揪紧被子,反而渐渐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再醒来,戚容彻底清醒了,他掀开被子,脚尖刚沾地,便感觉到了身后的不适,戚容脸色不变,脚步迟缓地走去卫生间。
好在魏弋那小子也不算什么都不懂,事先做了清洁,他身上干爽,并没什么不适,收拾妥帖,他才走出房门,一边垂眼浏览手机上错过的信息。
李肖的消息是昨天晚上发来的,公事公办地提醒他下周的集团年会,建议他提前准备,到时作为新一年的东区项目经理发表致辞。
还有一些公司里和他交接工作的,戚容一一回复,走到楼梯边时,他随意向下瞥去一眼。
餐桌上的早餐整整齐齐,可目之所及处,却没有魏弋的身影。
戚容向下走了两步,一直走下台阶,他环顾一圈,走到餐桌边,两幅碗筷还是新的,没人动过。
垂下眼思索了一会,手指刚从碗筷上收回来,不远处的卫生间便传来一点响动。
戚容偏头去看,卫生间的门被人从内拉开,魏弋走了出来。
他一直垂下眼注意着手里的东西,起初没注意到餐桌边站了个人,抬起眼来,眼睛便亮了起来。
他站直身子,戚容才终于看清他手中拎的东西。
——是一盆花。
视线挪到他手中的花盆上,戚容微微怔住。
注意到他的眼神,魏弋垂下眼看了一眼花盆,眉开眼笑地向他解释:“是非洲堇,我在你睡醒前出去了一趟,路过花市没忍住买了,很漂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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