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劣质香烟(近代现代)——粥十九

时间:2024-10-26 08:18:17  作者:粥十九
  四周静了静,然后齐齐看向陈述。
  一直坐在一边没有发话的爷爷也终于看向处于漩涡中心却又好像置身事外的陈述,想了想,然后开了口,“陈述,你过来。”
  陈述迟钝地反应了一秒,然后恍惚地走了过去。那些吵闹的争执声犹在耳边,忽远忽近,好像在说别人,又好像在说自己,陈述陷入混沌,无法思考。
  “陈述,告诉爷爷,他们说你是……同性恋,是不是真的?”
  爷爷放轻了声音,很谨慎小心,又很温和,并不是质问的语气。爷爷一直是喜欢陈述的,优秀开朗的,令他感到骄傲的陈述,那么他期待的答案也就不言而喻了。
  “陈述,跟你爷爷可要说实话。”大姑父又插了一句,大有看热闹的意思。
  这一话轻轻飘到陈述耳边,又重重砸到胸口,陈述忽地感觉喘不上气来。
  他感觉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盯着他说出那个答案,陈述也知道,只要自己说出“不是”,那么生活还会照常,大家只会虚惊一场,他还是长辈亲友眼里优秀的陈述,依然可以得到无数称赞。
  可陈述忽然感到心累,无力。这样的答案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欺骗自己,欺骗别人罢了。而他自己本就是这样的人,他心里的想法本就真实存在,为什么不敢承认?好像否定了,就是以自己为耻,背叛了自己的选择和喜欢似的……
  好像违背良心一样,陈述说不出口。
  “陈述,你实话实说,爷爷不想听假话。”
  对上爷爷泛黄却又沉稳的眼睛,陈述心中一动,答案已经从口中说了出来。
  “爷爷,我是。”陈述的声音平淡地没有一点起伏,好像在审判别人的故事一样,平静又无情,“我是同性恋。”
  四周一瞬间陷入死寂,而后一声痛喊打破这死寂。
  “陈述!”李晓云颤抖着攒紧了衣服,心痛无比。
  陈述不该承认的,至少不该在这个时候承认!
  而被蒙在鼓里的陈和浩眉头一簇,眼眸中的震惊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其他人也是一样,只是一个猜测罢了,但成真的那一刻,谁都意想不到,那么优秀阳光的陈述,居然是个同性恋!
  爷爷震惊地看着陈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晓云!你还包庇孩子什么?!这么大的问题你还藏着干什么?!”大姑气得上来拉扯陈述,“不行!必须把孩子送医院,这种病耽误不得!”
  李晓云立即猛地拉住陈述的一只胳膊,快要崩溃,“姐!他没病!我们不去!我是他妈!我说了算!”
  “晓云!你别心软!为了孩子的以后,现在不能糊涂!”大姑一边拉扯陈述,一边冲其他人喊道:“快来帮忙啊!”
  一直没有反应过来的小姑和二叔他们立即过来帮忙,想强行把李晓云拉开。
  “姐,这病会治好的!你要是让他这样下去,那他这一辈子都完了!咱老陈家也永远抬不起头!”
  李晓云疯地一样挣扎,死死拉住陈述,而陈述另一边被他们死命拖拽,好像要把他的骨头都扯断一般。
  陈述无力反抗,也无心反抗,恍惚觉得自己像个被操控的木偶,喊不出,动不了,只能麻木承受被宰割被支配的痛苦。
  在这场撕扯中,陈述觉得自己好不容易长出的灵魂被撕得碎了一地,成了一地灰烬。
  “住手!”
  在这场闹剧中,一声竭力的嘶吼打破僵局,陈和浩一把扯开拉住陈述的众人,把他的妻儿护到身后。
  陈述无意间瞥了一眼,他看见自己父亲的眼睛红了,好像一瞬间变得憔悴沧桑。
  “我的儿子我来管!”陈和浩看向坐在最里面的老人,终道:“爸,我们就先回去了。等事情解决了,我们再来给您拜年。”
  老人看向陈和浩,浑浊的目光颤了颤,是绝望悲痛,也是不肯退步,无声僵持中,没有等到准许,陈和浩转身带着陈述和李晓云一起往门外走。
  ……
 
 
第25章 红灯灭了
  坐上车,一路往回开。不到一个小时,匆匆来到,又要匆匆离开。
  陈述坐在后面,盯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商店、街道和路人,熟悉又忽然变得陌生。
  等红绿灯时,陈述透过车窗,看见坐在路边的那个流浪汉,他依然穿着那个破败的绿色军大衣,不知道谁给了他一根玉米,他正专心致志地啃着,玉米的热气从他指间慢慢升腾。
  陈述忍不住想,这小镇明明不算大,但想遇到一个人也成了难事。
  而这一路上,陈述始终没有等到父亲的质问。
  陈述猜想,或许父亲已经不想问了,他刚刚已经亲耳听到了陈述的坦白。
  回到家后,父母关了门讨论,陈述独自坐在阳台上,发着呆,默默等待开门后的审判,但门里从始至终没有传来争吵声,开了门后,父母也只是如往常一样开火做饭,喊陈述帮忙打扫卫生。
  陈述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有问,该来的迟早会来,他不需要急什么。
  这也是陈述第一次没有回老家过年,三个人一起待在一起过年的这段时间,很和谐温馨,但好像总透着压抑,不过是各有心事,互相伪装罢了。
  看着无事发生,风平浪静,但陈述觉得,迟早会有爆发的那天。
  是那个下午,陈述偶然听见父亲在打电话。
  电话那头好像是爷爷。
  陈述听见父亲很平静地说,“爸,我不觉得这是件丢人的事,我也不会送他去医院。”
  那边好像发了很大的脾气,陈述隐约听到争吵的声音,而父亲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爸,既然你这么说,那以后我们就不回家过年了。”
  过了一会儿,电话挂了,陈述听见父亲轻轻叹了口气,而后便再没有声音。
  那个晚上,陈述却没有在饭桌上看见父亲,母亲说他有点事情,但没有详说。
  当天晚上,陈述翻来覆去,睡不着急,总觉得不太心安。他总想起父亲白天的那个电话,他没想到父亲会站在他这边,更没想到父亲会因为他和家里决裂。
  但这不是陈述想要的结果,他忽然有点后悔,他当初不该一时冲动,让父母家人为难,弄成现在这个谁也不开心的局面。陈述的心闷沉沉的,预感不好,总觉得以后的日子必然不会安稳。
  实在睡不着,陈述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三点半。
  离天亮还早。
  但陈述还没来得及关了手机,母亲忽然推门而进,泪流满面地扶住墙边,颤抖着喊道:“陈述!你爸出事了!”
  陈述脑子一空。
  而后就是奔赴医院,陷入无尽的等待,这个时候,陈述才知道,爷爷被气病了,二叔打电话让父亲回家,父亲连夜赶回去,却在路上出了车祸。
  陈述握紧拳头,盯着那个抢救室亮着的红灯,恍惚看到血红一片,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很久,又好像只有一瞬。红灯忽然灭了。
  陈述和母亲同时站了起来,陈述扶住母亲往前走,听见医生走过来说了句“抱歉。”
  一瞬间,母亲顿时跌落在地,痛哭流涕,像个疯子一样跪在地上嘶喊。
  ……
  守孝三日后,尸体火化入葬。
  母亲一夜之间变得苍老憔悴,但在父亲的葬礼上,她井井有条,没有一丝慌乱。
  老家的人也来参加了葬礼,只是总有些人窃窃私语,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向陈述。
  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掩藏再好的事情,也总会被好事的人打探清楚,然后传的到处都是。
  陈述听见他们偷偷讨论,说父亲是他害死的。
  爷爷生病了没有来成,但二叔姑姑他们来了,他们看向陈述的眼神,都好像在说,是你害死了你父亲!你个恶心又晦气的同性恋!
  陈述跪在灵堂前,不敢抬头,也不敢看那个黑白照片。
  一切事宜完成后,母亲带着陈述离开了老家。
  从始至终,老家的人都没有再提过让陈述去医院的事,但陈述能感觉得出来,他们都在疏远陈述。
  连同那些以前喜欢跟在陈述后面喊哥哥的小孩儿也不再靠近他,他只是给一个小孩儿递了一个棒棒糖,那小孩儿的父母就立即过来把他喊走,好像生怕陈述教坏他们,把晦气带给他们似的。
  回了家,母亲把父亲的照片摆到家中,母亲再次流下眼泪,而陈述看着母亲流泪,却没有跟着一起流泪。好像从父亲出事到现在,陈述一直都哭不出来,陈述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情绪,也失去了哭泣的能力,麻木无情地像个没有心的木偶。
  母亲却忽然拉住陈述的胳膊,看了陈述许久,眼泪又流了下来,但语气很坚定,并不颤抖。
  “陈述,你记住了,这不是你的错,是你父亲运气不好,赶上了。这不是你的错。”
  陈述看着母亲悲哀绝望又充满坚韧的眼睛,忽然心猛地刺痛,一股巨大的恐慌从头顶而来,猛然席卷全身,带起全身血脉的扭曲,忽然疼得陈述站立不稳,呼吸艰难。
  他好像终于清楚地认识到这个事实,好像才接受了这个突然的有些不太真实的事故。
  是的,他没有爸爸了,因为他,父亲死了,并且再也不会出现了。
  无助无力,又恨又悔,陈述猛地抱住母亲,像个几岁的孩子一样,狼狈痛哭,停不下来。
  ……
  之后的日子,陈述像彻底变了一个人一样,几乎一言不发,没有一点笑容朝气,整个人阴沉沉的,除了学习,不再干其他事情。
  李晓云看着心疼,却也不知道怎么劝解,这一道道难关横在陈述心里,他自己不肯跨过去,那没人能帮得了他。
  只是偶然一次,陈述趴在书桌上睡着了,李晓云想过去喊醒他,让他回床上睡觉,却看见卷子下压着的一张纸上写着姜远的名字,却又被狠狠划去。
  明明划掉名字的笔痕多又混乱,但还是遮掩不住那个名字。
  第二天吃饭的时候,李晓云有心起个话头,想活跃气氛,也想解开陈述的心结。
  “你现在是不是还喜欢姜远?”
  但陈述却反应很大,猛地抬头,惊愕地看向李晓云,而后眉头一拧,恶狠狠道:“不是!我恨他!”
  李晓云以为提起喜欢的人会让陈述开心一点,但她没想到陈述是这个反应。
  “为什么?”
  “如果不是他,我就不会转学!我爸就不会死!我们家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李晓云蹙起眉头,“这和姜远有什么关系?”
  “有!”陈述沉着脸,语气带着明显的悲愤和恨意,“有人亲眼看见是他放的举报信!就是他干的!”
  李晓云眼睁睁看着陈述的目光涌起怒气,表情因恨意而扭曲,变得陌生可怕,变得不再像陈述。
  李晓云心一惊,想安抚陈述,“你有确定的证据吗?也不一定是他。”
  陈述站了起来,盯着李晓云,语气很激动,“不是他又是谁?!那个秘密我只告诉了他一个人!他说他觉得我恶心,他说同性恋就是有病!他早就想写举报信了!他就是为了甩开我!!”
  李晓云也站了起来,“陈述!你至少要问问他,万一不是呢?你不是也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吗?”
  陈述冷笑了一声,“那是我傻我蠢!那么明显,我却还把他想成好人,有人都亲眼看见了,这还有什么可问的?他连我的电话都不接!躲的远远的,不是心虚又是什么?!”
  李晓云忍不住迈步过来两手抓住陈述胳膊,目光担忧又焦急,他不想看见陈述这个样子,阴沉冷酷,像个被恨意侵吞理智的疯子。
  “陈述,就算是他,可你父亲的死是个意外,与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陈述,你可以厌恶他,但别去恨他。”
  “我不该恨他吗?!”陈述咬着牙,不服输不甘心,像个随时可以露出尖牙,把仇人撕咬后饮血啖肉的报复者。
  “我只是不希望你折磨自己,带着恨意过接下来的人生。陈述,仇恨只会带给人痛苦,这不值得。我已经打算等你高考完,我们就搬家。你考上哪个城市,我们就去哪儿,你爸不在了,这儿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陈述,我希望我们走了以后,你能忘了这些发生的事情,重新开始,好好生活。”
  愤怒的气焰渐渐熄了下去,陈述目光颤抖地看着母亲,听见母亲又说,“既然你不再喜欢姜远,那把他也忘了吧,连同那些不愉快的,一起都忘了,陈述,答应我好吗?”
  陈述忽然心里一阵酸软。
  是啊,母亲才是最悲痛无奈的人,是他给母亲带来的这些痛苦,他有什么资格再肆意妄为呢?
  “好。“陈述咬了咬牙,终道。
  ……
  之后,陈述如愿考上最好的学校,然后母亲与他一起去了首都,断掉了和家里人的往来。
  在那里,他们一起开始了新的人生。陈述遇到了林易飞,然后一起创业,经历无数磨难,创立了万蓝风投,一步步走到如今。
  而母亲也找到了更好的工作,只是一直没有再找另一半。
  十一年过去了,直到今年,母亲重新和二叔他们联系了起来。
  人离家久了,就开始思念曾经的亲人,好像当初的问题也不再是问题,隔阂也不再是隔阂,分别多年,再见时反而热泪盈眶,好像一直彼此思念,不曾有过争吵一样。
  陈述理解母亲的孤单,对于母亲,他一直是有歉疚的,所以,他和母亲一起重新回到鹤山市,回到桐山镇,见了曾经对他有过偏见的亲戚们。
  也许是时间的缘故,也许是时代的开放,又也许是如今的功成名就,他们不再介意陈述同性恋的身份,反而亲切热情,甚至尊敬恭维。
  陈述好像也早已释然,如今他高高在上,看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无论热情还是轻视,他早已能做到波澜不惊,他有了无比的底气,足够俯视他们,踩碎一切偏见和鄙夷。
  只是,当遇到姜远的那一刻,所有的淡然从容,一瞬间灰飞烟灭,记忆回溯,带着汹涌的欲望和仇恨一起淹没了陈述。
  陈述再次主动走向那片深蓝色的湖泊。
 
 
第26章 自己也会背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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