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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室内有凳子，但是景琰就那么直愣愣的拿着方鹤眠的手机，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他听到了帘子滑动的声响，身体又不由自主的紧绷了起来，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景琰故作淡然的把视线投到别的地方，就是没有往更衣室的方向看。
“你过来帮我一下。”
“拉链被布卡住了。”
方鹤眠直接拉开了帘子，整个人背对着景琰。裙子已经穿在了他的身上，只是背后的拉链被布料卡在了腰的位置。
景琰猝不及防撞入一片白中。
那大片展现在他眼前的，光洁有弧度的背。方鹤眠的背部线条很好看，即使他不爱运动缺乏锻炼，背部依旧生着一对匀称好看的蝴蝶骨。
一股难言的燥意在身体内涌动，景琰把手机放到一旁的高脚凳上，大步上前。
方鹤眠盯着地面投下来的阴影，迟迟没有感受到身后人的动作，忍不住催促：“快点啊！”
景琰垂眸看着面前背对着的人，方鹤眠的后颈处有一粒黑色的小痣。
他心头涌起说不明的焦躁。
伸手帮方鹤眠拉上了背部的拉链，在他想要转身的时候，景琰按住他的肩膀。
“你对所有人都这么不设防吗？”他心里憋着一股莫名的火。
“关你什么事？”
方鹤眠被他按着肩膀很不爽，一把拍开他的手提着裙摆转过身。莫名其妙的，他经常看到男生光着膀子打篮球，拉个拉链而已，景琰还那么啰嗦。
“把我手机拿过来，给我拍照。”
景琰大概猜到他是换了衣服拿自己当模特了。也是，他本人就生得漂亮，何须找别人来当模特。
“以后不要随便让别人碰你。”景琰声音低沉。
方鹤眠皱眉瞪了他一眼。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就是叫你拉个拉链吗？你在多想什么！”
06系统：【宿主，我觉得景琰他说的没错，男孩子也要好好保护自己！】
06一边对着穿着小裙子的宿主流口水，一边义正言辞的叮嘱宿主。它的宿主这么漂亮，绝对不能让猪给拱了！
【小六，不许偷看我的日常生活！】
06系统：【嘤嘤嘤，宿主我没有。我下线了，呜呜呜。】
一个两个都不正常。
方鹤眠绕开景琰，提着裙子坐到一边的沙发上，他这里的道具应有尽有，他记得之前画人物的时候买过一双复古风的黑色小皮鞋。
景琰的视线一直跟随着方鹤眠移动。
他就像雪山之巅下凡的神仙，一身的白，纯洁无暇。
“把柜子打开，底下第三个抽屉里面的鞋盒拿过来给我。”方鹤眠指挥着景琰。
这人从进入画室之后就奇奇怪怪的，总是傻愣在那里，方鹤眠都要怀疑他脑子有没有问题了。
景琰依言把鞋盒拿过去。
方鹤眠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双矮跟的小皮鞋，它上面还有一条长长的绑带，用来缠绕在脚踝到小腿下面的位置。
他左右看了看，把脚套进鞋子里。
这绑带他不会穿啊。
景琰的目光从方鹤眠手里的绑带上滑过，手心发痒。
他知道这鞋子应该怎么穿，在高考成绩出来后当家教的那段时间，他去过很多家庭，他见过一位爸爸给他女儿穿上类似的鞋子。
方鹤眠都准备拿剪刀把绑带剪掉了，脚腕突然被一股力道抓了一下。惊得他抬脚就踢，听到了一声闷哼。
“干什么？！”
抓着他脚腕的手心很热，烫得他蜷缩起了脚趾，又不自然的扯了扯裙摆试图遮挡住小腿。
“我帮你。”
景琰的声音很轻很轻。
他单膝跪地，轻轻抬起方鹤眠的脚踩在他的腿上。手里抓着的脚腕纤细又白，白色的裙子虚虚的盖膝盖在上方，内里风景若隐若现。
肌肤相触，柔软的，温热的触感从他粗糙的大手传递到他的脑海中。
方鹤眠这个人都是软绵绵的，景琰心想。
“你快点，你手好烫。”方鹤眠已经套了鞋子的脚微微用力，后跟踩了踩景琰的大腿，以此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景琰眸色深沉，捏着两根黑色的绑带一圈又一圈的绑在了纤细的小腿上。
黑与白的交汇，雪白的小腿被鞋子绑带缠绕，荼蘼的......
“好了。”
声音低哑了。
方鹤眠的双脚从景琰的大腿上离开，落到木质的地板上踩了踩，神情似乎还很满意。
景琰摩挲着手指。
方鹤眠摸摸自己的脑袋，又到柜子里翻出来一顶长长的假发。他对着镜子摆弄好假发，看着镜子里明眸皓齿，唇色艳丽的人，方鹤眠摸了摸自己的脸。
好看！
他欣然地转身，小鹿一般的眼睛亮晶晶的。
“过来给我拍照！”
景琰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心跳漏了一拍，之后，是更加重，更加快的跳动。
木着脸走过去，拿起了方鹤眠的手机。
“我已经解锁了。我也不需要你拍得多专业，先拍一个我的全身，然后拍一下细节部位，比如我的鞋子，我的裙摆。”
方鹤眠走到房间中央的位置，头顶的灯打在他的身上。
美丽圣洁的。
他抬眸看着景琰，目光中流露出催促的意味。
景琰拿起手机对焦，镜头下的方鹤眠，不及他本人十分之一的好看。
拍了一张站着的，方鹤眠走到沙发那侧躺下来，双手提起一点裙摆，露出小腿和黑色的皮鞋。把裙摆随意的摆放出一个造型，他双手交叠枕在脑袋下边，扬起下巴示意景琰拍照。
白色的裙子，交叠的双腿。
像一盒打翻的牛奶。
景琰顿了一下，沉默地走过去，把镜头对准了他黑色的皮鞋。
他很聪明，知道这个姿势是为了更好的拍摄局部的细节。
镜头一点一点的顺着黑色皮鞋上移，脚踝和小腿处的绑带，笔直修长的双腿，漾出波澜的裙摆......
他的目光逐渐有了变化，幸亏有手机做遮挡。
方鹤眠枕在沙发上，他有些昏昏欲睡。
中午为了躲避方回的唠唠叨叨，他吃完午饭就让杜凯送他来学校了。平日里他都是会进行午睡的，今日没有午睡，又在校园里晃悠了大半天，躺在沙发上之后，他的精神就萎靡了。
景琰很安静，画室内寂静无声。
片刻后，当景琰把手机对上方鹤眠的脸，一时愣住。
他似乎睡着了。
手还压在脑袋下，又长又翘的睫毛盖住了那双灵动惑人的眼睛。即便如此，他恬静的睡颜依旧惑人心神。
方鹤眠是被一阵铃声吵醒的，他睁开眼睛，伸手揉了揉。
双眼带着迷蒙的水雾看向声源地。
“是你的手机在响。”景琰撇清自己的嫌疑，他迈开站立许久的腿走过去，把手机递给沙发上斜倚着的人。
乌黑的假发因为方鹤眠起身的动作而落下几缕发丝，黑色的发缠在他洁白的肩窝处。
景琰目光颤了颤，调转了视线去看室内的画来转移心神。
手机上是室友给方鹤眠发的消息，方鹤眠回学校的时候正好碰上室友，虽然他不住校，但是学校依然有他的宿舍和床位，方便他在校内的时候有地方休息。在方鹤眠的印象里，原主出手大方，也经常热心解答同学们问的画画方面的问题，人缘一直不错。
室友帮他把书包带去教室占座了，结果一直没看到人来上课，就发来信息询问是否要帮忙把书包带回宿舍。
方鹤眠肩颈处痒痒的，他把假发撩到了耳后。不假思索的回复了室友的消息，并且给室友发了一个红包以表感谢。
想起景琰拍的照片，他瞥一眼傻站在一旁的高大身影，划开手机相册。
方鹤眠：“......”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把手机砸出去。
“景琰！我有这么矮吗？你拍的什么东西啊！”
第一张全身的站立照片，景琰愣是以近距离的奇葩视角把一米八的方鹤眠拍出了一米五的样子。
景琰难得的有些心虚，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是你让我拍的。”
潜台词就是，我技术就这样，是你自己选择找我帮忙的。
方鹤眠真的要被气死了！后面几张图也毫无技巧可言，勉勉强强能用，反正他只需要有一个大概的参考。
懒得再和景琰掰扯，他瞪了景琰一眼：“帮我把画笔和颜料盒拿过来。”
他没忘了今天是来画画的。
第06章 病弱白月光06
方鹤眠的画室里囤积了许多成品画布，他估摸着自己要画的场景，选取了一幅合适的架在架子上。
手机立起来放在另外一边的支架上。
拿出调色盘，用刮刀调出合适的颜色放置在一旁备用。方鹤眠先给画布刷了一层底色，然后把底色涂抹开。随性肆意的笔触看起来十分潇洒，景琰不懂这些，他默默地坐到一边等着。
一个月一万五的工资，已经比他几个兼职加起来的钱还多了。下午他本来是打算去附近的一个酒吧应聘的，既然这小少爷开了价，连钱都已经转了过来。不管怎样，短时间内他都会呆在方鹤眠身边，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方鹤眠换了一支画笔，沾取了熟赭石色用来起稿打形，这是画人物最常见的起稿，其中还要搭配松节油来进行配合调整。
他画画的时候很专注，一扫之前的矜贵模样，手上、胳膊上不知不觉就蹭上了颜料。他的睫毛长而翘，像蝴蝶扇动着翅膀，景琰只能看到他的侧脸，连侧脸的角度都被上天所偏爱。
画布上很快就出现了一个人物的雏形。
景琰眼中闪过一丝惊叹。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出方鹤眠一会儿用一把大刷子一样的画笔，一会儿又换了一个扁扁的小刷子，他的手臂摆动很随意，像是不用思考就直接下笔。景琰明明没有眨眼睛，再看去的时候，画布上已经出现了人物场景。
他对方鹤眠的印象有了动摇和改观。
先前看到画室的画，可能还会存疑这是不是方鹤眠自己画的，现在亲眼看着方鹤眠作画，看着他全身心投入到画作里，景琰心想，这不是他以为的花瓶，而是货真价实的一颗明珠，还是非常耀眼璀璨的明珠。
而这副模样的方鹤眠，现在只有他看到了。
景琰蜷了蜷指尖，心底涌起不明的暗流。
方鹤眠画起画来就完全忘记了时间，手机在给室友回了消息之后就静音开了飞行模式。他也就不知道有人正往他的画室来。
笔下涂涂画画，看了几眼裙摆的图片和鞋子的照片，完成了画中的构型。方鹤眠动笔铺色，铺色的过程比造型慢了许多，他采用的是古典油画的罩染技法，要一层一层耐心地画才能呈现出最好的效果。
方鹤眠把主题定为《破茧》的时候就想好了用古典罩染来画，这样更加能突出色彩的明暗对比，画出来的人物也更加有质感。
他也不知道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等完成最后一笔，放下画笔的时候，他竟然感受到坐在高脚凳上弯着的膝盖有些麻了。
扭了扭脚腕，等那一阵的麻苏感过去了，他才跳下了凳子。正欲和景琰说什么，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方鹤眠也没有多想，他虽然旷课了，但是也提前告知了老师他在画室画画。他以为是学院的老师过来看一看他画画的进度。
“你去开门。”他对景琰说道。
方鹤眠则到一旁的水池那洗手，画画的时候他可以不在意，但是画完了他就忍受不了身上有颜料的痕迹和味道。
景琰走过去打开门，外边站着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明显不像学生也不像老师。
许宿是来找方鹤眠的，方家一直阻止他和方鹤眠见面，他就只能跑到学校来堵人了。方鹤眠有专属画室的事情并非什么机密，可以说人尽皆知。
他怀里还抱着一捧玫瑰，开门的却不是方鹤眠。
许宿今天戴了一幅金丝边的眼镜，他审视的目光遮挡在冰冷的镜面后面。
“你是谁？小眠呢？”
许宿看到开门的男生的脸，其实有一瞬间的恍惚。
如果方鹤眠身体不是病恹恹的，如果他长得再健壮高大一点，脸再方一点......
不是完全的像，气质更加不一样，但是某些角度也占了五六分。
景琰的目光在那束花上略过，朝着方鹤眠道：“找你的。”
方鹤眠还在细细地洗手。
颜料干了有点难洗，他还用了点松节油涂抹在颜料沾染的地方，再用肥皂和水清理。
检测到剧情的06系统紧急上线：【宿主宿主！许宿和景琰见面了啊！他们怎么还是见面了啊！啊啊啊！】
方鹤眠皱眉。
怎么是许宿。
他擦干手上的水，走到景琰身边，手一伸，把景琰往他身后拉。这个动作完全出乎俩人的意料，景琰视线一转，就被护在了身后，方鹤眠的假发蹭过他的鼻尖，痒痒的。
目光直直的对上许宿：“你来干什么？”
他哥都已经给出了对许氏有利的条件，许氏已经接受了，方鹤眠也不可能因着什么救命之恩就交付自己的心。
方鹤眠身上还穿着裙子，脑袋上顶着假发。
许宿这会是真的愣怔了许久，一双桃花眼毫不掩饰地流连在方鹤眠的锁骨处，喉结还上下滚动着。
景琰目光倏的沉了下来，大步从衣柜里取了一件大衣，以强硬的姿态披在方鹤眠身上。
肩颈处的风景被遮挡，许宿眼里闪过一丝遗憾。
“小眠真是狠心。这才几天，我们的关系就这么冷淡了吗？这让许哥很伤心啊。”
“滚，别来烦我。”方鹤眠很讨厌这种，明确拒绝了还死皮赖脸贴上来纠缠的人。
他作势要关门。
“别别别！小眠，我来也是有正事的。周末有一场画展，有你喜欢的画家的画，一起看吧？”
许宿摇了摇手里的玫瑰花，花束上确实插了一张卡片。
方鹤眠眉头紧锁，“我要看画展，还会缺你这张票？走开！”
这次不用方鹤眠说，景琰上前一步把许宿推了出去，关上了画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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