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啦,你也别操心了。”仝父摆摆手,“孩子们有自己的相处模式,好的坏的他们自己解决去。一诺这孩子我看着就喜欢,不管怎么样,这些东西可都是他买的,没用咱儿子贴补就行。”
仝母:“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会儿一诺回来你可别乱说!”
“得嘞我的二位教授,我这壶开了行吗?您二老继续,我下楼找他去。”仝湖三两步蹿到门口,下了楼。
闻人一诺看见仝湖下楼,有些疑惑:“怎么下来了?”
“你想让我们一家人说点儿私密的话,其实是留我被二老批评,说我得寸进尺肆无忌惮,放你一个人忙叨,轰我下来陪你。”仝湖无奈耸了耸肩,“二老说起以前的事了,我不爱听。”
“难免的,总有比较,而且时间还太短。我再努努力,用不了一年半载,保证叔叔阿姨连那人姓什么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仝湖被逗笑了,闻人一诺就是这样,总能四两拨千斤地把仝湖那还没酝酿起来的情绪轻松化解掉。
“问你个问题。”闻人一诺捏了捏仝湖的手,“刚才阿姨说的是真的吗?关于你的名字。”
刚才闲聊时说起,仝母当年怀孕时在医院的人工湖旁跌了一跤早产生下了仝湖,所以给他起名用的就是湖水的湖。
“医院那根本就不是个湖,就是一个假山下面一层薄薄的水,都没不过脚腕,我妈当年是在那旁边碰上了突发急症的病人,跪着做心肺复苏的时候抻着自己了。他们救了那么多病人,也不会一直拿这事出来说,所以就说是自己摔了。这名字主要是因为我妈就姓胡,爸妈姓氏组合嘛,原本想的是珊瑚的瑚,当时妇产科主任说我这是跟水有缘,他们俩才改了湖水的湖。”仝湖回答,“所以我不让人单独叫我名字,叫什么都觉得是在叫我妈。”
“还好我从来没叫错过。”闻人一诺说,“你觉得我是该叫叔叔阿姨,还是要叫教授?我才知道他们都是博导,是不是叫教授会好一点?”
“现在这样就行,他们没那么教条。而且你也不是医学生,不用按他们的规矩来。”
“挺好奇的,你怎么没学医?都在一个圈子里,做什么事都方便。”
“学医多苦啊!我吃不了苦。”仝湖玩笑了一句,但还是认真解释起来,他指了指自己的头,“这毛病碍事。你见过我头疼的时候什么样,你敢想象手术做到一半主刀医生先晕了吗?外科我肯定干不了。内科忙起来也脚不沾地,我三天两头请假对谁都不好。医院不是混日子的地方,医生手里攥着的都是人命,得对病人负责。所以当初报志愿的时候我就没选医,我爸妈也知道,从来就没打算让我当大夫。不过他们倒是说了,要是毕业找不到工作,实在不行就给我托关系送到医务处或者药房。”
“那你也没去。”
“那可不是个好环境。医院里非临床岗位差不多都是关系户了,进门比谁关系硬,还得看关系之间的关系。你说要是我顶头上司背后的关系跟我爸妈不对付,我这不是进去就被穿小鞋吗?”仝湖看向闻人一诺,接着说,“就像你说过的,鸽站里面也有派系,你都不舍得让我跟秦盛搭上业务关系,我爸妈更不舍得我去满是人情世故的地方受那罪了。”
“这倒是。叔叔阿姨在医院凭本事吃饭,你做音乐,在圈子里也是凭本事吃饭,有本事有能力就有了底气,就能少面对些勾心斗角。”
没等多久厨师就到了,把厨师接上楼。闻人一诺和仝湖陪着父母喝了一道功夫茶,聊了他送来的茶宠,又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到饭后帮着收拾完他们才告辞离开。来的时候大包小包,走的时候也没空手,水果、茶叶、零食,还有仝母包的饺子馄饨和自己烤的蛋糕,一股脑地全拎走了。
中午都喝了酒,没开车,俩人就拎着东西走回了家。仝湖进了门先去“放水”,他喝酒走肾,这一路走回来已经憋得不行了。等从卫生间出来,刚才拎回家放在地上那些东西已经被收拾利落,他走到闻人一诺身边,调侃道:“没看出来啊,田螺姑娘。”
“我只是懒,不是不会,也不是没常识。速冻的饺子馄饨不放冷冻会坏的。”闻人一诺把杯子递给仝湖,“蜂蜜柠檬水,解酒的。”
仝湖笑着接过,说:“这么体贴,怎么现在就为吃软饭做准备了?”
“我要吃软饭靠脸还不行?”
仝湖险些一口水喷出来,他放下杯子勾住闻人一诺的脖子:“看来今天喝舒服了,都有胆子这么说话了。”
闻人一诺揽住仝湖的腰:“酒壮怂人胆,我这么怂,酒后才敢说说这些,这也正常。”
“承认自己懒且怂,一点都不带犹豫的。我诺哥反差萌,真好玩。”
这倒不是酒话。仝湖一直都觉得闻人一诺身上有种反差感,在外是绝对的精英状态,永远不乱的正装,永远进退得当张弛有度,说话做事不卑不亢,完全符合仝湖对高管总裁的刻板印象。
可私下里闻人一诺会睡懒觉,跟打工人一样上班之前需要做心理建设,不会端着架子,会说些俏皮话哄人开心,而且会坦然地承认自己的缺点。一点儿都不霸总,反而带着一种真实鲜活的可爱。
闻人一诺笑笑没接那话,倒是有些自责:“其实今天应该我带酒的,你说叔叔不喝酒我才没买。”
“家里酒堆成山了,真的别买。”仝湖挂在闻人一诺身上,晃悠着说,“又不是什么正式会面,用不着拿酒。”
“嗯,明白,我还在考察期,得继续努力。”闻人一诺蹭了蹭仝湖的鼻尖,“乖,把水喝了,回屋里歇一会儿醒醒酒。”
“你陪我。”仝湖勾着闻人一诺的领口,俩人一起进了卧室。
到不了酒后乱性的程度,只是比平常更激烈的吻,更坦诚地相见。互相把玩,说着放在平时说出来会不好意思的话,带着清醒时不会有的撒欢放肆。气息浓郁炽热,烧得二人如痴如醉。
云销雨霁时,仝湖反倒是睡得沉的那个,闻人一诺看着他白皙皮肤上的斑斑点点,心中浮起复杂的情绪。
是欣喜于这一次仝湖的全情投入,是担心他酒后运动完身体会不舒服,还有就是至今难以启齿的事情。其实这样已经很好了,但差那一步,不知道仝湖会怎么想。
第39章 《特别的人》
生命中有万事的可能
你就是我要遇见的
特别的人
————方大同·《特别的人》
想不清楚的事就改天再想,反正这个时候也不会再发生什么,迷迷糊糊的闻人一诺也睡了。从午后睡到傍晚,醒来之后天都擦黑了,这下两个人的生物钟都乱了。
闻人一诺坐起来说晚上干脆别睡了。仝湖就笑他,说他那么多觉的一个人,不过是把早起懒床的份额挪到下午来了而已。闻人一诺歪靠在床边:“你相信有人的爱好就是睡觉吗?”
“信啊,我眼前就有一个。”仝湖转了方向躺在闻人一诺腿上,“但是你被打扰了没有起床气倒是挺让我意外的,我以为爱睡觉的人都有起床气。”
“我起床气在那半个小时里都散完了。而且都这岁数了,没人纵着了。”
“有我呢。”仝湖用手抚过闻人一诺的腹肌轮廓,“以后不想起就不起,脾气想发就发,我兜得住。”
“这个真不用。”闻人一诺揉着仝湖的头发,“没那么大气性,我的起床气只针对工作。”
仝湖笑出了声,问闻人一诺小时候上学早起是不是特别要命。
闻人一诺继续揉着仝湖的头发,问他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难不成你上的私立学校早上没课?”
“真话是,跟你的浅眠一样,是后来才有的。”
仝湖很快就意识到这话更深层的含义,他看向闻人一诺:“我不介意,如果你介意的话就不说了。”
“想知道就告诉你。”闻人一诺的手滑到仝湖耳边,抚过他的耳廓,“尾酱喜欢重金属,每天早起都会放。他只要醒了就开始放,不会在意我醒没醒。他过得独,而且叛逆,我说我不适应的,他就偏偏要做,还会变本加厉。他离开加拿大,不跟他生父叫板打架了,生活少了好多乐趣,大概就拿我当靶子了吧。”闻人一诺语气中带着无奈,“再没有起床气的人,天天听重金属叫起,也难免带了情绪。”
“难怪你闹钟都是舒缓的音乐。放心,我不听重金属,我都不用闹钟。”仝湖举起手勾了一下闻人一诺的下巴,转了话题说,“我打算给我这儿换个床垫,改天咱们去看看,你来挑,赖床专家挑的肯定舒服。”
闻人一诺坦然接受了这个称号,问:“你这不也是新的吗?”
“挪去给我爸妈睡。二老搬家的时候把睡了二十多年的旧床垫给搬过来了,我怎么说都不听,就要睡旧的。那会儿我也懒得跟他们争辩,现在有理由了。睡旧的他们没心理负担。”仝湖无奈,“都这岁数了,俩人工资和退休金加起来好几万,就是不舍得花钱,改不了的性格习惯,就得想办法用他们能接受的方式来。老小孩儿嘛,得哄着来。”
“我爸妈不用哄,他俩比我会享受。我这样他们还老说我不会生活。”闻人一诺试探着问,“你……会怕见我家人吗?我家人多。”
“不会啊,人多热闹,挺好的。”
“怕你觉得吵。我姐家三个孩子,我哥家四个孩子,我妹两个孩子,同时出现半天我都耳鸣。”
“我的天!这么多孩子?在家开幼儿园算了。”仝湖笑着说,“你这意思他们都要回国?”
“我妹下个月回来。她要知道有了你,今年估计全家都得回来过年了。”
“所以这是在征求我的意见?”
“是。”
仝湖在闻人一诺腰间掐了一把,起身的同时说:“看你表现。”
闻人一诺跟着起身,走到仝湖身边从背后环住他,仝湖愣了愣,问:“怎么了?”
“没怎么啊,就是想黏着。”闻人一诺说,“刚腻了这一会儿就起来,你这跟穿上裤子就走没区别。”
仝湖简直要笑弯了腰:“看出来了,你不是喜欢睡懒觉,是喜欢起腻。”
“你不喜欢?那我收收。”
仝湖抓着闻人一诺的手臂:“挺好的,挂着吧,男神挂件不沉。我接杯水咱们就回去继续腻。”
接下两天都没安排户外活动,倒也不是一直黏在一起,仝湖得赶着把小和的歌做出来,这单钱少事多,他就自己上手了。家里的琴房也有设备,仝湖在里面工作,闻人一诺就自己抱了笔记本在客厅。
休息时闻人一诺问仝湖怎么不关门,录音棚混音室都是需要隔音的,关了门才能更好工作。仝湖笑笑说习惯了,留个门缝,要是外面有动静自己能听见。闻人一诺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挪开,看向仝湖:“要进去我会敲门或者给你发信息,不会闯门,你踏踏实实关上门工作。”
“人太聪明了也不好。”仝湖嘟囔着走到闻人一诺身边,“咱们是不是得来个坦白局,把之前的事情都聊痛快了才行?这么遮遮掩掩的,好像有多放不下过去似的。”
“我觉得可以,但前提是你别像那天一样突然崩溃,吓人。”
“崩溃也可以聊,聊通了就不崩溃了。”仝湖捏了捏闻人一诺的后颈,“我再有半天就能做完。晚上出去吃饭?”
“好,去哪?”
“你定。”仝湖在闻人一诺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回到了琴房。这次,他关了门。
到了傍晚仝湖才从房间里出来,说想先洗个澡解解乏,闻人一诺应了,让他别着急。等洗完澡出来,闻人一诺已经把晚上要穿的衣服备好了。仝湖笑着把吹风机递过去:“来吧,田螺姑娘,让你满足一回。”
闻人一诺拿了凳子让仝湖坐好,动作轻柔地帮他吹头发。上次吹头发的时候仝湖都快睡着了,几乎没有印象。这次倒是清醒着,真切感受到了闻人一诺的贴心和温柔。看他拿了衬衫出来,仝湖就说要抓个头发,让闻人一诺把头发吹到半干就行。
闻人一诺靠在门边看仝湖倒腾自己的头发,说:“这次真的触及知识盲区,你打理一次头发要这么费劲?”
“要是需要造型的场合,我得提前半天去找我的Tony老师,洗头吹头做造型,两个小时起步。”仝湖说,“上次鸽会想着要在现场见你,特意去做了造型,结果头疼犯了,都没让你好好看。”
“我看见了,而且也摸到了。那天帮你擦汗的时候发现的,用了发胶,头发都是硬的,出了那么多汗头发都不塌。”
“当时是不是吓死了?”仝湖问。
“那次没有,前几天才是真的吓死了。”闻人一诺轻轻叹了一声,“鸽会那次你还忍着,衣服都攥得变形了,我是能看出来你难受,当时也知道你在忍着,但我没想到你这么能忍。鸽会之后我还专门查了查,觉得有心理准备了,结果前几天那次直接给我吓傻了,我真的第一次看到有人疼到虚脱。对了,一直没问你,你让我帮你敷左眼,是左边疼得严重?”
“对。左边眼睛跟要炸了似的疼,整个脑袋里的神经和血管都在跳的感觉。”仝湖说得很轻松,但这样的疼痛已经伴随他二十多年了。
闻人一诺抬手拍了拍仝湖的后腰:“以后不许再瞒着了,我能兜得住,也不会觉得你麻烦。生病从来都不是麻烦,千万别自责。”
“嗯。”
闻人一诺觉得这影响氛围的话题不适合再继续下去,于是没再多说,安静地欣赏着仝湖。他视线一直跟着仝湖摆弄头发的手,仝湖透过镜子几次跟他对视,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道:“看什么呢?”
闻人一诺脱口而出:“你手可真好看。”
仝湖停了动作,转头看向闻人一诺:“还出不出门了?我怀疑你这样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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