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连连摆手跟他说:“你忙你忙!”
牧忱施施然地离开了包厢。
余下的人这才七嘴八舌地交头接耳:“牧忱居然已经有孩子了!”“那个女的是谁,你们有听到过风声吗?”......
秦千浦没有理会窃窃私语,有种总是差了一步的恼怒,新倒的酒又扬脖吞下。
旁边的林晟睿皱了皱眉,正想劝他,秦千浦猛然伸出掌心:“车钥匙给我。”
林晟睿立刻拒绝:“浦总,你喝酒了,不能开车。”
“车钥匙给我!”秦千浦咬牙切齿地重复了一遍。
林晟睿坚决不肯拿钥匙,秦千浦便直接上手抢,在座鸦雀无声,无人敢上前来劝。拿到了钥匙,秦千浦大踏步地离开了庭院。
唯一不受到事件影响的,却是风暴中心的牧忱。
他离开了包厢,吹着口哨去拿车,南哥脚步急促地跟在他身后,再次跟他确认是否要撤热搜或者发声明。
牧忱笑了笑:“今晚的热搜,只能是我。不能是某个最佳男主角。”
南哥这才懂他的用意,无奈道:“有你这样抢风头的吗?”
“有什么关系,反正这种事情很好澄清,我现在就跟我姐说一下,明天再澄清也不晚。”牧忱吹着口哨上了车,然后又按下车窗,给了聊以慰藉的一句话,“明天发澄清微博前,我会先给你看的。”
南哥摆摆手,示意他走。车子发动,消失在寂静夜空中。
奚听舟听见了汽车驶近的声音。
秦千浦回来了?
他紧张得忘了先去确认,也来不及调整有点紧的项圈了,迅速把浴袍披上,把带子松散地在腰间打了个结,随即从卫生间走出去。
急急忙忙地站在门边恭候,犹豫着要不要把眼罩带上。
有脚步声从楼下响起,爬楼梯了。
推开门了。
他一句“先生”冲口而出,却看见推开门的是气喘吁吁的林晟睿,他猛然庆幸自己刚刚穿了浴袍。
林晟睿看见他也是明显一愣,双眼毫不掩饰地从头到脚扫视了他几眼。
奚听舟被看得不好意思,把胸口的浴袍又紧了紧,这才打招呼:“林、助——”
“浦总回来了?”林晟睿却没回应,无视奚听舟一般推开他迈进了卫生间想确认一下,迅速扫了一眼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后,又着急地转头确认,“他没回来?!”
林晟睿太急了,推开奚听舟的动作太快,奚听舟一下子没站稳,浴袍滑落,半边肩膀漏了出来,看见了皮质的绑带。但他来不及拉好衣服,因为他这才发现,春雨萧瑟的天气里,林晟睿满头都是汗。
意识到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奚听舟瞬间端正了起来,回道:“我没看见他。发生了什么事?”
“他、他自己开车走了。”林晟睿还微微喘着气,回答闪烁其词。
“是不是回公司了?”
“我找过了!”林晟睿粗暴地打断他,“公司我去过了!耀轩我也去过了!根本找不到人!”
“你先别急——”
奚听舟试图安抚他,然而不知道这句话怎么就触发了林晟睿的机关,话音刚落,对方突然愤怒地吼了起来:“我能不急吗?他喝了酒,自己开车走了。他从拿到驾照到现在都没自己开过车!他还喝了酒!”
“你给他打电话——”
林晟睿明显气急了,再一次打断了他:“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没脑子吗?!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会没想到吗?!蠢成这样为何浦总还把你留在身边?!”
奚听舟接触过的林助是稳重的、得力的,他没见过这么失态的林晟睿,一下子被连串尖酸刻薄的诘问吓得愣在了原地。
林晟睿眼神落在了他滑落了半边浴袍的胸口上,看见了项圈和皮套,继续讥笑道:“你就是用这种技俩爬上浦总的床的吗?你不过有几分长得像牧忱罢了,还真以为浦总喜欢的是你?浦总不敢碰牧忱而已,否则还有你站在这里的可能吗?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香饽饽了?”
林晟睿似乎越说越气,冷冷一笑,继续道:“你不知道吧?当初你的黑料是浦总让我放出去的,你被封杀是浦总授权的,你不过是他消遣的一个玩物而已!也就因为你长得像牧忱——你凭什么......他赏识我提拔我,只有我才懂他,因为我知道他的抱负,懂得他的无奈。可你呢?你做了什么?你就凭着一张长得跟牧忱相似的脸就获得了一切!凭什么!我跟着他六年了!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
林晟睿盛怒之下失去了理智,骂到后面已经口不择言、逻辑全无。
巨大的冲击让奚听舟的大脑呈现了几秒钟的宕机,完全思考不动了。林晟睿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不敢碰牧忱?什么叫做因为长得像牧忱?
最重要的是......封杀是浦总授权的?
耳朵嗡地一声,像是启动了保护机制,自动把外界的声音给屏蔽了。
然后他看见林晟睿欣喜若狂地跑到阳台往下张望,耳朵这才恢复听力,院子里有了汽车发动机声音。
宝马商务车的车头撞得歪歪扭扭,车身刮出长长的痕迹,林晟睿匆匆跑了下楼。
脚步不听使唤,奚听舟也迈开了腿跟着,潜意识里他想要找人问清楚,林晟睿也好,秦千浦也好,他需要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站在二楼的旋转楼梯的拐角处,看见林晟睿紧张地查看秦千浦有没有受伤,然后一脸阴鸷的秦千浦不耐烦地吼林晟睿:“我让你滚听见没?!”
奚听舟的脚步忽然停住了。
如果林晟睿说的都是真的呢?
奚听舟想起了很多不对劲,也想到了很多不谋而合。
他不相信林晟睿还在这样的场景下,编造一堆谎言来只为了骂他。
他开始相信这是真的了。
戾气弥漫的秦千浦从楼下上来,他每踩上一步,奚听舟便害怕地后退一步。
这个和自己同床共枕了两年多的男人,自己曾把遇见他看是幸运的开始,如果,如果他才是这些年来灾难的始作俑者呢?
他们对视了,凌厉的目光把奚听舟从头扫到脚。
恐惧和厌恶爬满了全身,奚听舟浑身都在不自主地颤抖,他想回屋,换上自己的衣服。
他还蹲在行李箱前翻找自己的常服,浴袍后领子忽然被人一下子拎住,奚听舟呛了一口气,赶紧顺着劲头站起来,旋即被人一下子压到了床上。
他看着眼前额发凌乱的男人,愤怒地吼:“放开我!”
“放开?呵呵。还喷了香水呢?”秦千浦忽然低头沿着他的脖子狠狠嗅了嗅,“你穿成这样不是为了勾引我吗?不是为了跟我上床吗?”
他猛地把青年的头按在床上,快速扒了他身上的浴袍,又拉开抽屉去拿出里面的管状物。
奚听舟趁他转身拿东西时用力撑起了身子意欲逃离,谁知甫一转身,脚刚触到冰凉的地面,脖子上的项圈倏然一重,奚听舟不设防,脖子一窒,他双手抓住项圈试图拉开点距离争取喘息,双脚已经在惯性下被秦千浦带着走了几步。
秦千浦一边扯着他的项圈,一边把他往门口推。
肌肤裸露在空气中,鸡皮疙瘩经久不息。
当奚听舟意识到秦千浦正把他从卧室往门口推时,内心的恐惧在此刻达到巅峰。“求你了......不要......”他口里发出卑微的哀求,试图唤醒秦千浦的怜悯之心,然而那个已经陷入癫狂的人并没有大发慈悲。
他想躲,然而项圈被紧紧地攥着,连呼吸都困难。
秦千浦发了疯,嘴上咒骂着污言秽语:“躲什么?穿这么骚不就是想让我操?装什么清纯呢?嗯?”
两人的关系在这栋别墅里是公开的秘密,但他们从来不会在下人面前做逾矩的事情,秦千浦一直以来都把他们的关系盖得很紧。
而此刻,奚听舟知道,楼下至少站着一个林晟睿。听见这么大动静,欣嫂和汪叔肯定会从负一层上来看个究竟。
秦千浦正把他推到二楼的楼梯处,用这样残忍的方式不过是想在大庭广众下羞辱他来满足那变态的高高在上罢了。
那是上位者对别人尊严无情的践踏。
喘不上气了。
奚听舟感觉到了秦千浦是真的想把他掐死的怨恨。他不知道先生戾气这么重的缘由,是自己惹他生气还是别人惹他生气都无所谓了,秦千浦一直都像个喜怒无常捉摸不定的暴君,自己不过是......一个泄欲工具罢了。
呵。
第16章 赝品就是赝品
那是一种自尊被踩在泥地里践踏的绝望。
鱼临死前在砧板上甩着尾巴挣扎,而要杀鱼的人死死按住乱动的鱼,挥着的大刀毫不迟疑地落下。
秦千浦忽然暴怒,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叫出来!”
见奚听舟一声不哼,他继续叫骂:“你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主人让你叫你他妈就给我叫!”
奚听舟不知道秦千浦想听自己叫什么,是卑躬屈膝的求饶,还是放浪形骸的求欢。
但不管是哪样,他都不会如他所愿,他狠狠地咬着唇不做声。
倔强的奚听舟似乎让秦千浦的施虐欲更盛,秦千浦把刚脱下的巴掌大的黑色蕾丝布料揉在掌心,誓要撬开奚听舟的牙关。
奚听舟偏开脸拼命挣扎,然后悲哀地发现,即便他不出声,即便再咬紧双唇,也是无济于事。
楼道里是声控灯,物体之间的碰撞声足以让声控灯常亮。
躯干和木质扶手。
身体和身体。
都有声音。
奚听舟咬得嘴角都要流血了。
“赝品就是赝品!”秦千浦没得逞,冷冷地嘲弄,把手里的蕾丝织物扔到地上,然后把浴袍盖在了奚听舟的脸上,眼不见心不烦似的。
奚听舟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好痛。
脖子、手肘、膝盖,全身都痛不欲生。
后来,力竭的他放弃了反抗,任由秦千浦发了疯地施暴。
到最后,分不清是身体更痛还是心更痛,也不知道是怎么结束的,奚听舟全身一片泥泞地瘫坐在楼道里。
往一楼望去,空无一人。
秦千浦回了卧室,坐在床上抽着烟。
奚听舟像是行尸走肉般颤抖着腿起身,眼神空洞地进房间。他哆嗦着手换上自己的衣服,然后开始往他行李箱里装行李。
他在这里断断续续地住了两年,东西不多,衣服,护肤品,洗漱用品,还有什么呢?
算了,眼睛里看不到的就算了,又何必收什么行李呢,不要了。
便拉上了行李箱拉链,抬脚便走。
秦千浦躺在床上抽烟,一直冷眼看他收拾东西,见他准备走,这才懒洋洋地开口:“你想好了,出去了就回不来了。”
奚听舟脚步没停。
秦千浦明显不悦他的表现,不怒自威地发出被违逆的警告:“奚、听、舟!”
奚听舟脚步顿了顿,突然转身回来。
秦千浦本来已经从床上站了起来,看见他转身,大概以为他回心转意了,嘴角微微得意地扯了扯。
然而奚听舟拔了床头柜上的充电器,塞进口袋里,这次,他头也不回地、大踏步离开。
快12点了。
奚听舟没有让汪叔送,他在门口准备打车,只是他没想到有不夜之城之称的云城居然在12点打不到车。
可能因为今天下雨,也可能因为这里是春山湖墅吧。
春山湖墅很大,从山顶走到山庄门口,应该有四五公里。然而奚听舟一分钟也不想再在这个鬼地方待下去,他宁愿自己走路下山。
独自走在昏暗的山道上,他以为自己会哭。但很奇怪,他一点儿都哭不出来。也是,他从小到大就不是泪腺发达的人,当他意识到哭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后,他就不哭了。
那天给秦千浦送沉香手串,他还嗤笑说这种东西有什么好信的,是的啊,有什么好信的。
他求佛珠开光的时候多么虔诚啊,虽然没有十步一跪,但从山脚到山顶,每尊佛像都认真磕了头,他是真心在努力尝试喜欢上秦千浦。
现在看来,跟菩萨请愿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信任玄学不过是一种逃避现实生活的手段罢了。
那句“赝品”一锤定音般,证明了林晟睿说的都是真的。
他想起录《城市逃离计划》时,牧忱说过他俩用的是同款香水。
自己果然,只是个劣质的替代品而已。
他曾自欺欺人说自己并没有堕落,他以为这种不健康的关系最终能往好的方向发展,其实.....其实也只是一条身体置换资源的捷径。
自尊心和虚荣心,只相差一线而已。
活该。
当初就不应该浪漫化自己的选择。
呵,贵人相助,贵人!自己竟然把罪魁祸首当成了贵人,好可笑啊!
就让这段荒唐的经历就此画上句号吧。
春山湖墅在半山腰上,山不高,但山路蜿蜿蜒蜒让步行难度增加。奚听舟看了下导航,到山脚大门要步行4.6公里,需要50分钟。前面在住宅区还好,还有星点灯光,继续往下走,越走越暗。
草丛里此起彼伏的虫鸣,树林偶尔传来一两声不知名的鸟叫,让人瘆得慌。
忽然想起,山庄对面的那座山就是墓园,之前清明的时候堵得水泄不通。
奚听舟不算是胆小的人,但这种场景还是觉得头皮有点发麻。他想开个音乐壮壮胆,又觉得大半夜播着音乐会不会惊扰某些神秘力量,想想又作罢。
寂静的山道里,只有行李箱滚轮突兀的声音。
他想找人说说话,却又不知道打给谁。
打给谁都不合适,因为此刻他的心情没有合适的人倾诉。
他划着手机,在微信前头的,是1姐姐,还停留着1个多小时前问的那句话:【《倒打一耙》拿奖算不算水?】
一股希望倏然上升,他颤抖着手,发了条消息:【姐姐,我可以给你打语音吗?】
生怕对方不同意,他还赶紧补充:【你可以不说话的,就听我说就好了。】
心理防线即将崩塌,他仿若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发了4个字:【求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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