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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大脑中一片空白，刚才一闪而逝的念头就像是一块硬币被扔进大海之中。
但这告诉了他一件事。
——他确实有一段“过去”。
只是他现在忘记了。
“你在想什么？”卡卡观察着霍修的神色，刚才有一瞬间，他在这个NPC上感觉到了鲜活的气息。
但霍修链接着虫族最大的数据库，所以有一些‘情绪’以及‘思考’好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只要样本够多。
霍修垂眸，他比卡卡稍稍高一些，卡卡头上翘起的头发蹭到了他的脸颊上。
“头发。”霍修说道，“还没干。”
“可是我不知道可不可以用你的毛巾。”卡卡笑着说，显得相当礼貌又拘谨。
这句话真是够做作的，他擅自穿了霍修挂在浴室的浴袍，却不知道哪条毛巾可以用。
而且在卡卡身后，就是霍修牵起来的一根长线，上面就挂着需要晾晒的衣服和毛巾。
《无神之界》的设计挺严谨的，因为‘霍修’的虫设是远古虫族，所以花园小镇上别的雄虫住在充满科技感的屋子中或者是拥有豪华的别墅和配置的私虫管家，而霍修，只有一间小木屋，这间小木屋里自然也没有高科技的洗浴用具。
他连个虫终端都没有，甚至还要亲自在菜园中种地、喂鸡。
不过卡卡觉得这个设定很不错，否则他怎么有机会能穿上霍修的浴袍呢？
霍修晾衣杆上扯下一块被太阳晒得温热的毛巾，递给卡卡。
然而卡卡没有接，他的双手还紧紧握住霍修的右手。
“我的手很忙呀，未婚夫。”
卡卡笑道，然后又把湿漉漉的脑袋凑了过去。
“能麻烦你帮我擦一下吗？”
“……”
第104章 换装
午后阳光正好。
花圃中只剩一角的百合花长盛不衰, 洁白的花瓣恣意伸展，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篱笆围起来的菜圃之中，嫩黄色的黄瓜花已经开了, 它攀在支架上, 再过不了多久就会结出果实。
而那只被命名为黑眼圈的小奶牛正将四只腿蜷起来压在身下打盹，背部有规律的一起一伏，细软的皮毛在阳光下看起来格外有光泽。
它紧紧地靠着篱笆，似乎对围起来的东西格外感兴趣。
整个小院中分外静谧, 只剩下细微的摩挲声。
霍修手中的毛巾已经半湿了，他动作不算温柔地揉搓着其中包裹的头发，而坐在椅子上的人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摇摆着脑袋。
他眯着莹绿色的眼睛, 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霍修觉得, 他像一只等待被擦干净毛的猫。
如果他再这么弄一会儿, 这只猫就会用嗓子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好了。”
霍修收回手。
卡卡白金色的睫毛跟着眨动片刻, 才重新露出那双绿眼睛。
他的瞳孔变得有些大, 是比莹绿色更深一点的颜色, 这使得他的眼睛像是一汪深度逐渐渐变的潭水。
“把毛巾洗了晒干。”霍修一点儿没有惯着的意思, 把湿透了的毛巾往卡卡怀里一塞。
他动作有些大, 于是卡卡仅用一根腰带拴起来的浴袍便敞得更开，露出一点浅浅的粉。
霍修的视线一刻也没停留在上面, 他看着右上角的状态栏。
亲密度还停留在4——看来仅靠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还不够。
“把衣服换了，然后把浴袍也洗干净。”霍修嘱咐道, 白做工一场，他的心情虽然算不上糟糕, 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不洗。”卡卡拉起浴袍的一角, 轻轻翕动鼻翼，眼睛却看着霍修, “香的，有你的味道。”
这个动作使得春光更为明媚。
朦胧的粉变成尖尖的花蕾，颜色比院子里的梨花花苞要更深一点。
“你那个手铐还有吗？”
霍修问道。
上次那个为期三天的手铐实际上只用了一天，因为卡卡下线前的那道闪电还是劈到了他。
——或许这是眼前这笑眯眯的家伙故意的。
“有啊。”卡卡一边说一边从空间里往外拿，“知道你喜欢后，我就买了很多。”
霍修的嘴角绷成一条直线。
他并没有喜欢这个。
但卡卡没说谎的是，他确实买了很多。
皮革、毛绒、金属、蕾丝，各种材质，还有的有四个环，可以将手和脚连接在一起。
由链子的长度不难想象被困者会是一个怎样绷紧的姿势，像是一把被拉满的弓。
“……”
霍修随意拿起一个看起来最正常的金属手铐。
一行小字飞快地显示出来。
【逆转：有时候看起来坚不可摧的，是最脆弱的。你怎么知道你的伴侣不喜欢这个呢？】
霍修将手铐合拢，随后轻轻一掰，看似坚不可摧的金属就断掉了。
“哎呀，还没用呢，这个要四百星币！”卡卡心疼地道。
“你一天买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霍修终于忍不住了。
“有备无患嘛……”卡卡眨了眨眼睛，“这不，你今天又想玩了吗？”
“我推荐那个粉红色的，那个最贵，据说还有别的效果——”
“……”
霍修一个也不想碰了。
“去洗衣服。”
卡卡撇了撇嘴，还是乖乖站了起来。
他有种预感，如果再违背霍修的话，这家伙真的会把他再劈到复活点。
今天这么好的氛围，他不想破坏掉。
而且霍修已经两天没杀他了，他觉得自己可以再坚持坚持，打破三天的记录。
远古虫族的小木屋当然没有洗衣机这么高级的东西，连浴袍都是棉的呢，这是多么古早的一种材料了。
卡卡乖乖地打来一盆水。
霍修见他老实了就开始叮叮咚咚的给黑眼圈建牛棚。
这几天晚上，黑眼圈只要到了晚上看不见人就会在木屋外面走来走去，甚至用还没有长成的小角顶门。
于是霍修不得不让它睡到屋子里来。
好在木屋后面有一片小树林，砍伐后7天就可以重新长成大树，是霍修刷木材的地方。
期间霍修还看了几次卡卡，确保他没有作妖。
当霍修再一次抬起头的时候，就看见一个赤条条的身影。
他蹲在木盆边，双手有气无力地揉搓着白色的浴袍，见霍修终于投来目光，连忙卖力地开始拧水。
“我洗好了，未婚夫。”
卡卡站起身来，把拧干的浴袍抖开，随后搭在后边的绳子上，他的身体也因为这个动作舒展开来。
平心而论，卡卡长得，不，卡卡的建模非常漂亮。
他的面容与其说是俊美，不如说是妖冶。
艳丽到有些锋利的程度。
偏偏眼睛又很大，莹绿色的，像是两颗宝石一样，削弱了他的攻击性。
他身材高挑匀称，虽然没有成块的肌肉，但是肌肉线条相当流畅。
这是一具兼顾力量与美感的□□。
——前提是，他没有站在霍修的花园内。
——还是赤条条的。
“……你的衣服呢？”霍修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因为卡卡没有丧心病狂地□□，他好歹套了条内裤。
这是好消息。
坏消息是，那条内裤看起来相当眼熟。
“洗了呀！”卡卡眨着眼睛，显得相当无辜，“你喊我洗的。”
“我自己的那件被你劈成灰了，连带着内——”
“够了。”
霍修制止了卡卡的未尽之语，毕竟那家伙一看样子就知道嘴里没什么好话。
卡卡拽了拽腰间的松紧：“我还没穿过这种呢。”
宽松的、纯棉的，透气性也不错。
“不过亲爱的，你的——真的很大，不愧是远古雄虫呀！”
霍修确定自己听到了“叮”的一声。
仿佛有什么关键词汇被消音了一样。
屏幕外的ome被尤菲米娅捂住了眼睛。
“怎么了怎么了？”ome着急地问，“我刚刚听到了警报声！”
“未成年系统不要看。”尤菲米娅回答。
Ome惊讶地提高声音：“他们就到那一步了？？其他的执行者都是好几个月以后才成功的呢！他们速度可真快！不过这个世界的星网没有净网行动吗？”
院内的卡卡嘴巴还在一张一合，但是霍修懒得听这家伙满嘴跑火车了。
他回木屋随意拿了一件衣服，丢到卡卡身上。
“换上。”
这间木屋中的衣服不少，但大多都有些花里胡哨，霍修并没有细看。
“未婚夫，原来你喜欢这种。”
“但我都没看你怎么穿过这个类型的呀。”
卡卡一边问一边将衣服穿上，这件衣服蕾丝元素很多，部分区域还做了镂空处理。
是霍修绝不会穿到自己身上的那种。
大半个月的相处让卡卡已经对霍修的性格了解了大半，利落、干脆、追求高效，能简单的绝不搞复杂。
——和现实中的军雌倒是有些相似。
霍修也意识到自己的性格和小木屋中残存的痕迹所展现出来的东西并不匹配。
但是他不能让卡卡产生怀疑。
“外出服。”霍修补充道，“研究所的虫准备的。”
‘研究所’是出现在霍修日记中的字眼，霍修之前与他们肯定有过接触。
果不其然，卡卡相信了这个解释。
“啧，越来越期待和你一起出门了。”卡卡笑道，他将最后一个扣子扣紧，“如果小农夫能穿兔耳套装就好了。”
霍修没正面回答他。
他记得自己的衣橱中确实有一套白色的衣服，摸起来毛茸茸的。霍修以为是毛衣等保暖的衣物，没想到是兔耳套装。
这个游戏的制作者脑子有什么毛病吗？
为什么会设计这种服装？
但毫无疑问，卡卡是个观察力非常敏锐的人。
他今后需要更加小心。
而卡卡似乎没注意霍修在想什么，他滑动着商城界面，随后又点点点下单了几套非常昂贵的套装。
“这个亮闪闪的，你穿起来一定好看！”
“这个会发光的，也很炫。”
“啊，这个小猫耳，看起来软乎乎的，还有这个狼尾巴……”
他一边念叨着，一边将这些还带有特效的衣服在霍修身上比划起来。
突然，霍修身体一僵。
他看到卡卡骤然睁大的眼睛。
“哇，竟然有换装板块耶——”
卡卡的手比语速更快，他迅速点击了狼耳套装。
令他失望的是，虽然有换装板块，但是没有细节到脱衣、穿衣这一部分，仅仅一眨眼的功夫，霍修就换上了狼耳套装。
两只三角形的、尖尖的耳朵耸立在他黑色的发丝之中，它们原本竖而高挺，片刻后却因为主人的情绪拉平向后倒去。
黑色的耳朵看起来毛茸茸的，很有厚度，仅内侧附耳处有几根白色的毛。
大而蓬松的尾巴此刻正垂在身后，尾部不耐烦地摆动着。
这一套真的和霍修很搭。
他本是硬朗的长相，眉弓极高，眼裂狭长，鼻额角明显，又因为个子很高，看人的时候总有种目空一切的轻蔑感。
——虽然这只远古雄虫干的最多的事，是在菜园里给菜浇水。
“卡卡。”
霍修的声音很平。
但却让卡卡无比清楚——这家伙生气了。
第105章 达成
卡卡迅速将服装切换回来。
在此之前还悄悄地截图了一张。开玩笑, 这么美好的画面不记录下来该多可惜啊！
“我只是试验一下。”卡卡无辜地举起双手。
霍修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路过，继续回到钉了一半的牛棚前。
原本站起来想要扯一下黄瓜藤的黑眼圈不知道为什么又悄悄趴了回去，这小家伙的智能程度也颇高, 知道什么时候皮不会出事。
“铛铛”的声音随着霍修挥动锤子的动作响起。
一声又一声。
卡卡心想, 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不过，这个游戏设定未免过于真实了。
霍修将牛棚建的很大，比黑眼圈所需要的地方大多了，毕竟他是准备养一群奶牛的人。
他其实并不是在生卡卡的气。
只是换装时的瞬间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这让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他和卡卡是不一样的，他是一个游戏中的NPC。
他只是一串数据。
他无比厌恶这种受他人摆布的处境。
而卡卡作为玩家, 这样对NPC似乎也没什么可被指摘的地方。
卡卡在他身边蹲了下来, 开始帮他把粗壮的树干劈成大小合适的木条。
他甚至不需要斧头, 单纯凭借着自己的手就能做到。
“小农夫, 别生气了。”
卡卡颇为殷勤地把手中的木条递给霍修, 还刻意夹了夹嗓子。
见霍修无动于衷, 卡卡叹了口气, 他举起双手：“下次绝对不强迫你干你不想干的事情了。”
“我保证。”
“别生气啦, 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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