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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名阿瑟·亚当斯，一位农夫。”
沙粒摩擦的声音消散，水沙不再扭动身体，老老实实化为人形，模样多了份恭敬。
“那位大法师？”询问时不忘感触周围水流。
能让冬日河流凭空生出众多植被，除了那位大法师还能有谁呢？
“只是一个身份，我更喜欢称自己是位农夫。”
“呵，果然像传闻中的那样，你这位人类魔法师挺有意思的……不过，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我们水沙一族都不打算交出这条项链。”
对方立场十分坚定，阿瑟摊手深表无奈，他告知水沙，自己并非雪地精灵，对印记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对他而言，只要人间还有光亮适合他耕种便好。
“既然这样，那农夫阿瑟，你也该去除这些植被了吧，不为我们考虑，也该为河流里的游鱼考虑吧。”水沙摆出怜悯的姿态捧起一条游鱼，游鱼在水沙体内穿梭。
沙粒逆着鳞片涌进，疼痛榨干生命活力。
阿瑟轻挥自然法杖，植被成片消亡。水沙体内的游鱼终有机会回归正常溪流内。
“我读过的书不多，对魔法生物的研究也没有多少，但是，海妖。这种魔法生物不该出现在溪流内吧。”
话锋一转，阿瑟言语转身攻向另一处阴暗壁垒。
书中记载，海妖每次吐息都会掀起海浪，它们生活在海底，追随风暴前行。
第92章 归还
话锋一转, 水沙顿时乱了手脚。
失控感唤醒警惕，引来狂躁作乱。水沙幽灵体的下肢搅动湖水，旋涡内沙粒争先上升, 一眨眼的功夫湖水内多出一片沙丘。
“海妖的事情, 我们不是很清楚。海洋中的生物为什么会来这里，我们河流中的魔法生物怎么会清楚？！”水沙振振有词，反问的声音响彻云霄。
在惯性与磁力的鞭笞下，水沙招募的旋涡不辞辛苦地劳作, 混沌搅动间流水与沙粒分离，河水清晰见底。
“水沙，海妖绝非初次崭露头角, 你的说辞没有什么可信度。”阿瑟说着, 心中暗自忏悔起。
早带格里芬来此捕鱼时自己就该注意到这些。
锐减的鱼群、流动的沙粒、流水的逆向……
自己早该注意到这些异常。
“你们早就清楚海妖的存在, 我可以说, 海妖就是你们引来的。”
“你, 你这个人类魔法师凭什么这样讲？！你、你有什么证据！”
水沙体内的粗砂石粒冲破水流外肤, 被说中的它恼羞成怒, 逃出的粗纱石粒直奔水岸, 势要征讨阿瑟。
身体上有厚重冬服保护，粗砂石粒不会对阿瑟造成损害, 况且水沙也在压制自己的怒意，若是真的挂了彩, 水沙面上也说不过去。
至于奔向脸庞的小型进攻者，右肩站立的里欧主动承担起守卫义务。
它学着格里芬的样子挥动翅膀, 见不得掀起什么卷风狂暴, 雀鸟翅膀带来的微小风波可以托起里欧飞翔，防卫保护不再它的服务范围内。
微小风波对雀鸟而言足以, 身形限制了它，它自身也无需多大风浪托举。
模仿格里芬的招式没什么用，里欧清楚微风不能斥退沙粒石块，它改变战术，身体向前飞去，以灵活双翅做盾，悉心保卫阿瑟安全。
阿瑟伸出食指轻戳里欧软软腹部，眼中多是感激欣赏，片刻后新鲜面包屑送至里欧面前。
“谢谢你，里欧。”
里欧颇为高傲地啄起一块面包屑，它张开翅膀炫耀自己靠谱的盾牌。
自己选的魔法师，就要自己好好守护！
“你的情绪反常就是证据之一。”阿瑟俯身捡起地面上的细沙，手指捻动，细沙颗颗滑落，他轻拍双手说道：“如果事件不属实，你也不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谁被冤枉了都不会开心吧！更何况是海妖这种事情，这么大的生物，我们怎么引它入河水？生活在海中的巨兽，怎么会逆向来到河流里？”
阿瑟轻笑，他指向水沙身下的旋涡淡淡开口说着：“书中记载，海妖追随风暴前行，我相信，以你们水沙一族的实力，在河水中拟造风暴不成问题。”
“对了，还有消失的鱼群，海妖的食量实在太大了，这里已经很难捕到鱼儿了。”阿瑟补充着，脑海浮现出格里芬失落的神情，委屈的哼鸣。
“哼，那又怎样，这也不能证明是我们做的。海妖那种魔法生物不同于你肩上站着的小鸟，倘若发疯实控，我们水沙也会受到影响。”怕阿瑟不信这种推辞，水沙又正义宣言道：“我们水沙才不会做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自然法杖散着热量，小暗红石发力维护植物的生长环境。
世界上不只有竞争对抗，决斗争抢中尚有双赢这种选择。
海妖不同于其它魔法生物，温顺二字与它们毫不相干。不要提什么控制驯服海妖，哪怕只是想想，也会有人跳出来指责你的不切实际。
“海妖确实难以管控，它们生活在深海，本就是神秘自由的魔法生物。”铺垫大开，阿瑟敲动自然法杖，热浪与寒流交错形成风场。
河岸上的沙粒顺着风重归河道。
“可那并不代表，那件事不会实现。”
如果小暗红石都可听从自己的指挥，阿瑟相信，水沙一定是通过什么方式引导海妖去做某事。
“没准你们和海妖有某种合作关系，共同达成两方都想要的结果。”
“你——你这简直就是污蔑！损害我们的名声不说，还这么不切实际！”水沙提高声音好让自己听起来有理些，它们已经想不出什么合理的反驳理由。
“人类魔法师！我们回来了！我们回来啦！”
林间草木微动，几十只雪地精灵奔向河岸，花朵身在队伍前，四肢的花束开得正烈。
除去奔来岸边的，还有一大批雪地精灵躲在灌木内，藏在树桩后，它们不靠近河岸，安静坚定地注视着水沙。
有了“亲友团”坐镇，花朵显得威风凛凛，它奔向河岸旁的石墩，站在上面大声呼唤道：“喂喂喂！水沙！你们快把印记归还给我们！那印记本就是我们雪地精灵的所有物！”
“就是，就是！你们不该霸占我们的印记！”
“我们承认是我们看管不佳，但这也不是你们霸占印记的理由！”
“对！赶快把印记还给我们！”
……
林间亦是此起彼伏的声音，优雅的雪地精灵退去礼貌外衣，林间变得聒噪起。
“等等，让我回去和族人商讨一番！”
争执要求吵得水沙难以冷静思考，外加阿瑟先前炮轰似的输出，它甚是吃不消。水流多出旋涡，水沙化为流沙旋转着回归沙包内。
沙流顺阶而下，站在石墩上的花朵急忙行至阿瑟身边，它晃动阿瑟右腿，高呼着：“人类魔法师，你快阻止它，这家伙要跑路了！”
“花朵，咳咳。”一旁领头者将花朵引开，它面向阿瑟一脸愧疚道：“抱歉人类魔法师，给您带来了困扰。”
领头者诚恳致歉，随手又极为严厉苛责道：“花朵，身为雪地精灵的你不该这样鲁莽。没有雪地精灵的参与印记不会被水沙转移，若是水沙真的离开这，那我们恰好可以深入水下重新取回印记。”
考虑周全、深思熟虑，这才符合优雅的雪地精灵。
“嗯，你说的很对，对不起阿瑟先生，在您面前失态了……”花朵躬身致歉，同伴的警告提醒让它想起雪地精灵的身份。
圣洁、优雅、智慧、高贵。光与雪的代表，这才是雪地精灵应该秉持的精神。
见识过花朵活泼的一面后，阿瑟有些难以适应花朵的改变，自己虽是笑着接受，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起此彼伏的征讨仪式过后，森林渐渐恢复原有的平静，嘈杂声不再，低语声起伏。
沙粒石块没对里欧造成严重的打击，作用不过划乱羽毛。里欧抬起翅膀，鸟喙请啄翅膀清洁整理。
侧身间，里欧捕捉到林中的争斗声。
声音微小细弱，引得里欧心里发痒，它扑扑翅膀离开阿瑟肩头。对里欧而言，不属于森林的声音要比水下沙包新奇得多。
白眉雀的身份与身形确实为里欧大开方便之门，森林任它穿梭，来往的动物也会不过多注意它，除了一些以雀鸟为食的野猫和森林蛇。
顺着声音搜寻，里欧来到一处空地。
四五个雪地精灵组成屏障，阻止屏障内的雪地精灵逃离。
花朵赶回冰川极地时牢记阿瑟嘱托，招来的雪地精灵全属生活阵营。
中间有位生活阵营的雪地精灵察觉出异常，它尝试询问花朵原因，但花朵闭口不谈理由，反而是催促着自己快些赶去。
怕出什么乱子，也怕其中有诈。那位聪慧的雪地精灵事先做好准备，它唤来一些同阵营朋友，让他们去寻些魔法至上阵营的雪地精灵与它们一同赶往人类世界。
常结伴而行之事稀疏平常，放在平日，雪地精灵们不分彼此，这种请求不会遭到拒绝。
但现在，印记消失后的生活让它们重新记起阵营差别，阵营对立甚至大过正常交集。
好在，还是有几位魔法至上阵营的雪地精灵同意结伴前往。它们潜伏在生活阵营内躲避花朵巡视，跟随大部队一起赶往湖岸。
预想中的危险没有发生，意料之外的惊喜悄然降临，消失的印记竟埋藏在溪流之下。
小心谨慎起了反作用，那位聪慧的雪地精灵悄声集合同伴，它们一起控制住魔法至上阵营的雪地精灵，阻止它们提出反对意见。
水沙重回沙包后它们又将魔法至上阵营暂时囚禁。
“你们放我离开！印记之事我们魔法至上阵营也有权决定！”屏障阻隔光线传播，雪地精灵被迫开口回应。
“我们雪地精灵有权管理的是冰川极地，印记已经开始影响人类世界。这没有商量的余地！”
又有新的雪地精灵被关进屏障内。
“你们在想些什么？光源是我们的力量来源，多些光不好吗？让我们变得更加强大不好吗？”
“可以变得强大起，但不能影响其他生命生存，人类，还有生活在人类世界的各种动物植物，它们还要依靠光亮生活。”
两方阵营各持己见，里欧站在光秃秃的树干上默默观望，不久后它挥挥翅膀重归阿瑟肩头。
雪地精灵内部的矛盾它不负责处理。
“里欧，刚刚你去哪了？”
阿瑟的询问里欧祥装听不见，歪着脑袋整理羽毛。
“不打算说吗？那……”
“我们同意归还这条项链！”
浮出水面的水沙打断阿瑟的问询。
第93章 自投罗网的“偷盗者”
水沙双手捧着一颗沙球, 它靠近花朵，将沙球交付给花朵。
“里面就是那条项链，物归原主。”
花朵接过沙球后, 细沙维持的球形表层瞬间坍塌, 项链露出真面，它漂浮在雪地精灵毛茸茸的前爪间，片刻，黑暗再次加深。
“遭了, 大家快！快动用魔力为印记提供新的光亮！”一旁年长的雪地精灵呼唤道。
几束白光亮起，它们穿越森林行至河岸。瞬间，红、黄、蓝三光划破黑暗, 冲向印记。
承接项链的花朵最靠近印记, 它颤颤巍巍高举项链, 光辉贡献已达最大。
“嘶——”花朵又感头晕目眩, 面前的印记颇有些贪得无厌。
强光黑暗的另一代言词。
强光照耀下阿瑟和里欧很难睁开双目, 紧闭的双眼依旧有种刺目痛感。不得已下, 阿瑟解下围巾绑在眼前, 里欧则是钻入阿瑟口袋。
意想中的协助难以实行。
“花朵, 你们还好吗？”阿瑟开口询问。
“有些……难办……”花朵的回应虚弱不堪，它集中力量维持光耀, 现在能站立撑起项链已是奇迹之举。
光线并非直入印记，印记会扰乱光线路径, 在它周围光线扭曲旋转，由直线变为螺旋, 最后以球体模样渗入印记。白、红、黄、蓝四种光线相互融合, 渗入印记前迸出新的色彩。
那是消失前的狂欢，流光溢彩的离世。
水沙趁众人不备悄然入水, 混乱中，高于河底的凸起沙包化为一层流沙，它们逆着河流漂入上游。
最初的水沙并不打算放弃印记，它们清楚雪地精灵的阵营，如果事情真的闹大，它们还可站在魔法至上阵营描述动机。
就说，它们的想法与魔法至上阵营相同，都是为了取得更强的魔法，守护家园，保护族群。
谁知半路会杀出个大法师，阿瑟的出现全在它们的意料之外。比起占据无底印记，保护海妖行踪更显重要。
那是它们精心培育的秘密武器，用以保护家园的利刃。
归还印记可堵住大法师的追问，最差也能为它们的转移争取时间。
权衡二者，最后水沙一致同意交出印记。
“大家再加把劲！”长老察觉到花朵的吃力，它挤开花朵冲向前去，接过花朵手中的项链，接替花朵位置继续传输光芒。
“花朵，我可以动用闪电魔法，助你们一臂之力。”
盲眼并不能阻止阿瑟召唤闪电，法阵召唤需要咒语、动作，还有一杆说得过去的法杖。
“不行，不可！”长老高声制止，随后它解释道：“纯粹的光与自然光不同，雪地精灵的光源与自然光不同，不能用它填补印记！”
听完长老讲述，花朵和阿瑟心中悬起一块巨石。
也不知第一是什么情况。
是否会有生命危险。
不同于阿瑟的冷静，花朵就差将慌乱二字写在脸上，它迫使自己提起精神，在长老身旁开口问道：“长老，如果雪地精灵融入了自然光的力量，那会怎样？”
平日的长老最喜回答后辈疑问，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长老拉着脸不悦开口道：“平日怎么不见你这么好学？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趁你还有力气，快回冰川极地叫些同伴来，凭我们还不能够结束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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