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腮都疼,君灼不知道捂哪边,张着嘴痛骂长衡,扯到嘴角的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长衡拽着君灼的衣领,将人抵在墙上,手肘横在君灼脖子前。君灼实在太高了,他只能抬着脸看他:“你到底会不会打架?这都反应不过来?”
他出拳的速度已经很慢了,而且正常人被打了第一时间都是还手,而不是捂着受伤的地方喊疼。
“怎么不会,你瞧不起谁呢?”君灼抬起手就要捶长衡,结果被长衡眼疾手快挡住了,捏着君灼的手腕,他反问:“这就是你说的会打架?”
长衡分精力钳制君灼手上的力量,横在君灼脖颈下的力量松了下去,被君灼钻了空子。君灼的饭可不是白吃的,力气大的惊人,学着长衡的模样将长衡抵在墙上,低着头看他:“你说我会不会打架?”
“还敢瞧不起我吗?赶紧……”
“啊——我靠!长衡你又踹我蛋蛋!”
“屡试不爽不是么?”长衡将君灼扑倒在地,地上铺着毛绒地毯,摔下去没有很疼,只听见咚一声闷响。
长衡将人按在地上,“我很好奇,你口中所说的打架到底怎么打的,你怎么跟闹着玩一样。”
就刚刚那个钳制人的动作,如果经常打架不会像君灼那样那么生疏,钳制力道的中心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君灼腰疼,蛋疼,浑身都疼,不服气的看着罪魁祸首:“你管我怎么打架。”
君灼祖上富裕,家财万贯,最缺的就不是钱,到君灼这里已经是富十几代了。再加上家里的每一位继承人都很优秀,继承家业的同时也不忘拓展副业,公司越开越大,涉及的行业范围也越来越广,到现在君家的公司甚至已经垄断了某些行业。
君灼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养尊处优,穿名牌,上贵族学校,专车接送,毫不夸张的说保姆那件事是他经历过得最大的风浪。因为优渥的家境,他在学校里都是受人追捧的存在,都不用打架,很多人就自动把他认为老大,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拍马屁。
要说举起拳头就算打架的话,君灼倒是有过几回,但他的拳头刚举起来,对面的人就开始求饶,厉害厉害,打不过打不过,是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饶过我们。
君灼就说既然知道错了,那就原谅你们了。
身后跟着一群小弟,夸大哥厉害,大哥威武。然后君灼在他们的拥护下潇洒离去。
跟君灼做朋友有好处,他人傻钱多,把他哄开心了,什么都给你买。最重要的是,他这个人很好哄,好孬说几句彩虹屁,他就笑得合不拢嘴,得意忘形。
他简直就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
看君灼反应,长衡大概能猜出一二,君灼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族少爷,身后肯定会有很多同龄人追着捧,或许,在这里的生活就是君灼过得最苦的生活也说不定呢。
他们的经历不同,口中的打架也不同,长衡的打架是拳拳到肉,不见血不罢休的;而君灼的打架就是过家家的闹着玩,不能当真。
长衡走神,他的重量完全压在君灼身上,额前的头发快要进到君灼眼睛里,呼吸你来我往,分不清是谁的。
君灼呆呆的看着长衡,忘记挣扎,其实他的小老师长得好像也没那么凶,瞳仁黝黑明亮,不知道此刻在想什么,有些呆滞,眼尾下方一指距离有一颗颜色极其浅淡的痣,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
这也是君灼第一次注意到。
阳光落在两个人身上,留下一片金黄的炙热。放在书桌上的书本被风吹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室内的气氛有点祥和,也有点说不上来的怪异。
长衡率先反应过来,手忙脚乱从君灼身上站起来,木着脸问:“怎么样,还要打吗?”
君灼的脸,还有身上隐隐作疼,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有的是机会找长衡的麻烦,今天先暂停吧:“不打了吧,愿赌服输,但是我有条件。”
小半辈子没遇见过和自己唱反调的人,君灼觉得新奇,心里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似乎要破土而出。人总有征服欲,想把征服不了的留在身边。对君灼来说,长衡这样高冷难驯服的人简直就是最致命的诱惑。
长衡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就能把君灼迷死。
长衡问:“什么条件?”
君灼说:“你不许对外说你是我大哥。”
长衡朝他伸出手,“起来。”
长衡逆着光,脸上还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只是眼里似乎带着笑意。
可能是因为阳光太温暖了,让君灼产生了错觉。
“……”
又被这个人装到了。
君灼拍开长衡的手,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捂着疼痛的屁股龇牙咧嘴:“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没忘正事,还是揍得轻。
长衡道:“我对当你大哥没有兴趣,我只想把你教好,然后走人。”
“哦。”
就你会装。
打完一架后,君灼发现自己打不过长衡自然而然就老实下来,坐在长衡身边听他讲题。但大多时候,君灼都在走神,因为他发现长衡的手实在太好看了,指甲圆润整齐,上边还有白色的小月牙,非常的可爱。指腹透着一点淡淡的粉红,手指匀称修长,骨节分明,握着东西时很有美感。
不敢想牵在手里是什么感觉。
长衡发现他走神,用笔敲了一下君灼的脑袋:“认真听。”
君灼捂着脑袋,不满的控诉:“你打之前能不能说一声啊,让我做个准备。”
长衡不答反问:“听懂了吗?”
君灼说:“懂了吧……”
长衡指着刚讲过的题问:“怎么做?”
“……”
忽然沉默。
君灼的脑袋挨了两下。
“还要准备吗?”
“……”
我靠,他凭什么。
君灼不服,却没想着反驳,因为他发现被打好像还很爽?
因为顾忌君灼的家庭条件,无论是学校老师还是家教老师,都没一个敢那么教训他的。所以长衡这么打他几下,反倒让他有一种被被关心,被在乎的感觉。
很奇妙。也很古怪。
君灼这样的人就是甜枣吃的太多,导致麻木,以至于尝到酸的就觉得好。
人就是那么奇怪,那么病态,快乐中追求苦难,苦难中追逐快乐,永远不会满足于现状。
第53章 白日梦童话
驯兽是人天生的本领, 就是驯服的过程有些漫长、艰难。偶尔也会有些例外,比如君灼这样又呆又蠢的哈士奇,只要被主人揍一顿就可以乖乖听话, 身体屈服, 心里不服,然后经常做出拆家的举动故意激怒主人。
被长衡压着揍了一顿后,消停了一个上午,记住了几个简单的知识点, 然后又开始犯贱,各种无脑甚至超纲的问题追问长衡。长衡回答不上来,君灼就笑嘻嘻的嘲讽他, 就这样也配当他的家教老师。
长衡冷哼一声, 二话不说一拳砸到君灼脸上, 然后在君灼痛苦的哀叫声中问, 怎么样?配了吗。
君灼捂着被揍肿的脸, 敢怒不敢言, 在心里给长衡扎了个无数小人, 不讲理, 臭无赖,小骗子。
不得不说, 娇生惯养的富家少爷就是好欺负,不会打架, 被打了也只会翻来覆去骂那几句话,有些傻, 也有些可爱。
这个时候哈士奇心灵上受到创伤, 主人应该挠挠他的脖子安慰,打一个巴掌再给一甜枣, 让哈士奇对主人产生一点依赖,使得他们的关系在无形中更近一点。这便是训狗文学的冰山一角。
长衡不会,他只会冷处理,让君灼一个人蹲在角落自我聊慰,然后再把一张卷子甩到君灼面前,让他做。
君灼瞪着长衡,嗷一嗓子,做出反抗:“我不做,我凭什么听你的!”
长衡冷眼看过去,君灼立马认怂,因为那个眼神似乎在说,你是不是想听拳头的话?
反抗就一句话,几秒的时间被镇压,所以戏称秒男之耻。
君灼彻底被钉在自己所谓的耻辱柱上,一边反抗一边听话,矛盾又好笑。
长衡倒是挺喜欢君灼这种“天真无邪”的状态,打两拳就让他“心服口服”,比那种染着五颜六色,带着大金链子的叛逆少年实在好太多。叛逆少年不听训教,他连父母的话都不听,你还指望他听你的话吗。
在做家教这件事上,遇见二百五富二代,长衡还是很幸运的。
有时又不太幸运,因为君灼实在是笨的一言难尽。
他的脑子挖出来绝对无比光滑,一个褶子都没有。
真傻。
长衡边整理笔记边想,想着想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又大又圆的月亮挂在天边,落下来的银线被摇晃的枝丫剪断,细细密密笼着陷入沉睡之中的小区。
由于第二天要早起上课,长衡整理了一面笔记就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做饭。家里很安静,爸妈的卧室紧闭,妈妈一早就外出干活了,长胜昨天拿了钱后就没回来,不知去哪赌了。按照长胜的习性,那些钱花不完是不会回来的。
所以今天妹妹可能要一个人在家了。
长衡担心妹妹一个人待在家害怕,便提前给妈妈打了电话,让她白天回家照顾妹妹,至于家用,他手里还有些奖学金,可以凑合过日子的。他的奖学金以及助学金,有部分在他手里以备不时之需,并不是全部交给长胜。
如果全都给长胜让他拿去赌,他们家就不用过日子了。
上学前,长衡叮嘱妹妹,让她不要害怕,妈妈等会儿就会回来了,可以现在房间里搭积木,玩娃娃等妈妈回来,但是不能碰那些危险物品。长胜经常跑出去打麻将,经常把长蓉一个人丢在家里,长蓉早就习惯了,并没觉得有多害怕,点点头催促哥哥离开,不要忘了上课。
苦难磨练人,让人稳重,让人成熟,让人成长。
所以,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也不是并无道理。
可是,如果没有苦难,他们就可以做个躺在云朵里做梦的小孩儿。
·
今天是周一,学校升国旗,长衡照例代表好学生在国旗下演讲。新城中学的夏季校服是灰色棒球服和一件白色T恤。所有学生穿的都是一样的,长衡的校服却格外干净,暗暗的灰色都有那么一点亮眼。
少年的声音清润清晰,顺着电流传遍校园的每个角落。
君灼第一天来学校报道,陌生的环境让他嫌弃又好奇,简直跟他住的小区一个样,脏脏的漆,掉皮的墙,缺胳膊少腿的凳子堆放在角落,蔫了吧唧的盆栽,上面还落了不少灰,这到底是什么环境!真的要在这种脏乱差的环境中学习?
就他住的那个小区他都不敢出去,整日憋在家里。他不敢想以后他的课间生活会多么无聊。
君灼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下意识摸口袋,什么也没摸到,他才想起来因为这里的烟太便宜,他一盒烟都没买,正在戒烟中……来这里之前,他也没发现自己有那么多洁癖啊。
窗外忽然传来少年的声音,君灼寻着声音看去,在成千个学生里一眼就注意到了站在升旗台上的人,表情还是那么淡,身上那股拽劲却收敛不少,认真读着手里的稿子。
看着千篇一律的校服颜色,君灼竟觉得那样丑的颜色穿在长衡身上格外好看。
“少爷,手续都给你办好了,需要我带着你去熟悉一下环境吗?”冯管家抱着君灼的新书,说,“你的校服还没到,老师让你多等一些时日。”
“那么丑的校服我才不穿。”君灼单手插兜,大爷似的走在前面,“随便看看吧。”
也不用看,这学校真的很垃圾,教学楼就像上个世纪留下来的危楼,又旧又破。
操场很小,连健身器材都没安装,操场两端的沙坑还都长了草。
他没看到图书馆,也没看到体育馆,更没看到艺术馆。
没走几步呢,学校就看完了,他以前的学校可是一天都逛不完。
不知道那开着黄色小花的树是不是这儿的代表树,不只是小区栽种着,就连学校都种着,绿叶黄花相映成趣,阴影遍地都是。
风一吹,一呼一吸间都是那个树的味道。
君灼非常讨厌这个味道,浓郁又甜腻,时刻提醒着他来到这里的悲惨事实。
“少爷,长少爷真的优秀。你看,光荣榜上都是他。”
君灼回神,不知不觉又溜回教学楼的大堂,墙上贴着光荣榜,由于面积有限,只有每科的前五名可以上。
长衡的照片每一栏都有,不知道的还以为整个学校就他一个学生呢。
红底照片,身穿白衬衫,眉目疏离,永远是那副面瘫表情。
君灼嘁了一声:“哪里优秀了,我问他的题他一个都不会。”
他都是故意刁难长衡,特意找得高等数学难为长衡。
长衡不会情有可原。
倒是他还有脸说。
冯管家叹了口气:“长少爷在同龄人中真的很优秀,参加过各种竞赛,拿过奖,还被媒体采访过呢。”
君灼说:“记者招待会不是想开就开,我老爹被采访的还少吗?”
冯管家说:“先生那是工作需要。”
君灼说:“那又怎样,都是拿着话筒对着摄像机讲话,都是一回事。”
冯管家心累,少爷真的还需要成长啊。
带着君灼熟悉完校园环境,冯管家带着君灼去了班主任办公室,认认人。带君灼的班主任是个非常魁梧的男人,说个话大地都要抖三抖。这让君灼想起他在冲动之下揍的那位老师,又凶又不讲理。
君灼一下子对这位老师没了任何好感,对自己以后的学习生活也没了任何期望。
出了办公室,他就开始抗议,“能不能让我爹给我换个班级啊,我不想让他当我班主任。”
冯管家说:“这是先生做的决定,很抱歉,我也无能为力。”
“靠,老子不上了还不行吗。”
“先生说你要是逃课,拿不到他想要的成绩,就永远不用回去了。”
把君灼永远留在这里,只能上高中的能力君言霆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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