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骋看着他的动作,身上的烦躁瞬间就平息下来。
不过没有走到榻边,他看向一边的侍从:“朕要沐浴,备好水了吗?”
“备好了陛下。”侍从急忙道。
谢骋转身迈步离开寝殿,寝殿旁边的浴池。
寝殿里面顿时变得异常的寂静。裴岐心底烦躁极了,一直在烦躁。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一想到谢骋选什么秀女,他心中就按耐不住的烦躁。
明明他应该高兴才对的,这样谢骋就不会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了,而他就有更大的自由了,可是偏偏他身上的情绪与他想的与愿违。
裴岐微咬了咬牙。他头紧紧埋在锦被里面。寝殿里面的光线昏暗,桌上的烛火通明。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骋似乎是沐浴好了,他只穿了一件里衣,察觉到脚步里榻边越来越近。裴岐身体不禁绷紧。
谢骋迈步到榻前,掀开锦被。裴岐看着他的动作,下意识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谢骋也看着他,唇角微扬了一下:“殿下你还没有睡吗?”
裴岐敛唇:“北越帝君还没睡,我一个质子怎敢在你之前睡。”
“殿下,在今晚之前你可没有这个顾虑。”谢骋唇角依旧扬着,“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事了?需要我帮忙吗?”
瞧着他唇角的笑意。裴岐觉得刺目极了,他咬牙道:“北越帝君心情看起来不错啊,这么大发慈悲。”
“是不错。”谢骋也没有否认。
裴岐听着,心情愈发不爽了。他当真恨不得把那张笑脸撕碎,但也只能在心中想想,他收敛下情绪,意味不明道:“看来北越帝君对这次选秀很是满意啊。”
“还行。”谢骋唇角依旧扬起一个弧度。
裴岐越看是越郁闷,索性眼不见心不烦,他转身想要背对谢骋。谢骋手放在他的脑袋上,阻住了他的转身,黑眸泛着点亮光,看着他道:“殿下很不高兴吗?”
“没有。”裴岐板着脸道。
“是吗?”谢骋黑眸落在他脸上,烛火忽明忽暗,他在榻里面,烛火的光亮透不进来,脸部的轮廓微暗,看不太清他俊脸上的神情,“我还以为殿下你不高兴?”
“谁说孤不高兴的。”被他这样说,哪怕真的被他猜中了心思,裴岐也不可能承认,让谢骋面前承认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他扬起脸,“孤挺高兴的,北越帝君有了看上眼的女子,以后就不会折辱孤了,孤求之不得。”
谢骋目光落在他脸上,沉默了好一会,没有说话,过一会,松开了他脑袋上的手:“殿下,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自然。”裴岐想也没想就道。
谢骋没再说话,躺在榻上,背对着他,闭目休息。
一时脑袋没了桎梏,再看谢骋不再搭理自己,裴岐心情又是一闷,他转而也背对谢骋,闭上眼睛。
一夜难眠。到了第二日,裴岐起身,因为睡眠作夜睡眠,精神气不是很足,脸色微苍白。
谢骋已经醒过来,去上早朝了。裴岐有些闷闷不乐,在侍从的时候下,他穿好长服,用完早膳,便去寝殿旁边的花园,他坐在亭子旁边,手里捧着一本书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看不过去,很是烦躁地握住书页的一角。
边上一直守着的侍从看到他这样,好心上前道:“殿下,您看起来心情好像不太好,需要奴才为你做什么吗?”
听到他的话,裴岐一顿,他的心情已经差到无法掩藏,人人都可以看出来的地步了吗?
裴岐微拧起眉,随后道:“我心情没有不好,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
颇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当然侍从是不敢拆穿他的,他恭敬地笑了一下,又退到了一边。
裴岐再看了一会书,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抬起头,看向侍从:“有棋子吗?”
“有的,殿下。”侍从急忙应声道。
裴岐道:“那你给我带一副棋过来,我要下棋。”
“是,殿下,奴才这就去。”侍从殷勤着脸笑道,转身便离去。
裴岐再翻了翻书,有些烦躁地合上,看向一边的小池,池里落着一些石雕的景色,还有色彩斑斓的鱼在里面游动,景色很是漂亮。
但是裴岐却没有什么心情观赏这美景。
侍从回到寝殿旁边,打算去一边放置文房四宝的书房拿一副黑白棋,刚好碰到从太皇太后宫里回来的谢骋。
侍从一看到他就急忙行礼:“奴才参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骋问道:“殿下去哪里了?”
侍从回答:“殿下正在花园里面,殿下想要下棋,奴才现在正在给他找棋。”
闻言,谢骋眉眼微微一挑,他开口道:“你把棋给朕拿来。”
“是,陛下。”侍从转身退下,过会,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托盘里面放着棋盘和棋子,毕恭毕敬地走到谢骋面前,“陛下,棋子拿来了。”
谢骋接过,转身迈步到花园。
裴岐正一脸烦躁地看着周围,见到谢骋手里拿着棋子走过来,眉目微微一皱,他敛下眉眼,接着开口道:“北越帝君不处理政事吗?如此闲情雅致。”
谢骋道:“不需要,殿下想要下棋的话,就由我来陪殿下吧,想必殿下一个人下棋也是很无聊。”
裴岐抬头看他的脸,没有说话。
谢骋把棋盘放到桌子上,摆好:“我已经很久没和殿下下过棋了。”
裴岐望着眼前摆好的棋盘,依旧没有说话,不过他拿起面前的黑子,放在了棋盘上。
闻到谢骋身上的胭脂水粉味,他眉头皱紧:“北越帝君当真是艳福不浅。”
第62章 我会提防他的
听到他的话,谢骋眉目微微一挑,黑眸看向他:“殿下何出此言?”
裴岐看着他一脸无辜的模样,牙齿微咬了咬,脸憋了憋,最后绷着脸,沉默不言。
谢骋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唇角微勾了勾,也没有说话,拿起白子放到棋盘上边。
瞧着他唇角的笑意,裴岐愈发的郁闷,他敛紧唇,没有什么心绪,有一搭没一搭的下着,一会就陷入了困局。
裴岐拧起眉,修长白皙的手指握住白子无处可落,他微捏了捏,心情烦躁的白子放回到棋碗里。
一直都在观察他情绪的谢骋抬起头道:“殿下,你心情很不好?需要去休息吗?”
“不需要。”裴岐见着他若无其事,又一副很关心自己的模样,他心中就憋着一股气没处发泄。
谢骋唇角一扬,似笑非笑:“那就不休息。”
裴岐伸手推了推棋盘,棋盘上的,棋子瞬间散在一边,他烦躁极了,此刻达到了顶峰:“北越帝君,你政事应该很繁忙,以你的千金之躯,没必要跟我这个地位卑微的帝国质子下棋。”
谢骋低头看着那散落的棋盘。他很少见到这么失态的裴岐,至少在自己没有冒犯他的时候,他一般不会轻易在自己面前表露这样的情绪的。谢骋心情有些好。头一回觉得,也许,那些大臣这次没有好像办坏事,殿下心里应该是有他的。
不过,谢骋也不敢太得意,不然火上浇油,真让他彻底怨恨自己就不好了。
“今日政务不多。”谢骋沉稳着脸,面不改色道,“我尚有空,殿下如果不想下棋的话,那就干点别的吧。”
裴岐看着他,淡眸里隐隐藏着一股火气,真的头一回这么憋屈,有气没地方发,他不禁阴阳怪气道:“我看北越帝君怎么看都不像有空的样子,既然如此悠闲,不如去陪你选的秀女温存,毕竟昨日才刚挑选,不去多陪陪,可不是伤了人家姑娘的心。”
听着他阴阳怪气的话,谢骋目光紧紧看着他的脸。面前的人脸色有些通红,眼神恼火,俊脸上却是多了一抹不一样的神采。
他的殿下,此刻真是太可爱了。
“北越帝君,我有什么好看的吗?”被他看着,裴岐愈发气恼,“北越帝君,您还是好好处理你的事情吧,我就不叨扰你了。”
裴岐说完,转身离去。谢骋也没有叫住他,让一边的侍从跟在裴岐身后。
过一会,裴岐走出花园,他彻底冷静了下来,意识到自己刚才作了什么,他不禁皱紧眉头,自己怎么会如此失态,干出如此不符合自己性格的事情。
特别是这两天,他简直是怪异至极。裴岐揉了揉眉头,对自己会做这样的事情感到匪夷所思。
一边跟着他的侍从看到他这样,不禁担心的问道:“殿下,你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裴岐回过神来,沉默了一会,看着他道,“你去找一盘棋过来。”
闻言,侍从疑惑道:“殿下方才跟陛下不是在下棋吗?”
裴岐敛唇:“你拿来。”
裴岐再怎么说也是当了那么多年的太子,稍微敛下唇,面色就显得整肃,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气息。侍从便没有多再说什么,低声应和了一声,就去拿棋去了。
过一会,侍从匆匆忙忙的抱着一副崭新的黑白棋过来。裴岐转身到崔实的地方。
这几日,崔实的面色好了不少。裴岐迈步进去,到一边的桌子坐下,
崔实到他跟前,行礼道:“属下参见殿下。”
裴岐道:“你不用那么多礼,我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太子了,你唤我名字即可。”
“那万万不可。”崔实急切道,“在属下心中,殿下永远是殿下,无论殿下发生了什么事,属下都会永远忠诚于殿下的。”
裴岐看着他认真又恭敬的脸,唇角微微扯了扯:“你既然执意如此,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正好,我最近没事,你陪我下一会棋吧。”
“好的,殿下。”崔实忍不住笑起来。他已经有一年多没和裴岐下过棋了,这让他无比怀念。
裴岐低垂着头下棋,下了一会。崔实抬起头看向裴岐:“殿下,你心情不好吗?”
闻言,裴岐微微一顿,抬眸看他:“何出此言。”
“殿下今日下棋看着似乎有心事。”崔实恭敬道,“不过可能也是因为属下很久没有跟殿下下棋了,一时揣测错误了,还请殿下原谅属下。”
裴岐放下手中的棋,微皱了皱眉头,他今日的情绪当真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崔实觑着他的动作,忍不住问道:“殿下真的遇到事情了吗?”
裴岐微叹了一口气,他沉默了一会,随后道:“崔实,我给你讲一个我方才看的故事。”
“殿下请讲。”崔实微微一笑。
“从前有一个落魄剑客和一个庄主,这两个人互相看不上眼,并且彼此有仇,庄主还仗着身份地位欺负剑客。突然某一天庄主落魄了,被剑客强行掳走并进行各种羞辱,但是剑客却没有杀死庄主,还好吃好喝的供着,庄主被一番羞辱之后,对剑客憎恨入骨,但是看到剑客准备迎娶姑娘却格外的烦躁,这是为什么?”
“殿下,也许是因为那个庄主吃醋了。”崔实一针见血道。
“绝无可能。”裴岐神色瞬间一激动。开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吃谢骋的醋,他堂堂一届男儿,为了一个男人吃醋,那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事情。
崔实看着他激动的脸色,蓦然有些明白了什么:“殿下,你说的庄主是你吗?那个剑客是……”
“毫无联系。”裴岐正了正脸,掩盖掉神色道,“不要乱加揣测。”
“是。”崔实敛眉应声,不过还是忍不住多提醒一句道,“殿下,无论现在谢骋待你如何,也不要被谢骋迷惑了,他肯定是借殿下您在谋划什么。”
“我不可能会再被他欺骗。”裴岐微敛了敛唇,“我会提防他的。”
崔实微松一口气。
第63章 帮我
跟崔实一直下棋到天色昏暗。裴歧才推开门从厢房里面出来,他背起手,抬起眼,看着昏暗的天空。
广阔的天边弥漫着一片红霞,扑面而来的风干燥。
终究不是南晋。南晋的风总是会带着微微的润意。
想来,他来这北越已有月余。不知道他的外祖父怎么样了。还有此时他的父皇又会安排谁来当太子呢。
是裴衍还是裴构,亦或是其他。
真是叫人不甘心啊!他隐忍算计那么久,最终却是落得这个下场。
可是事到如今又能有什么办法,他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无权无势的质子罢了。
裴歧抿了抿唇,藏在袖子里的手微握了握,迈步走出院落。一直在门口候着的侍从看到他出来,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随后跟在他身后。裴歧瞥了他一眼,收敛下神情。
迈步回到到寝殿。抬头便看到坐在桌案边,一身明黄色长袍的谢骋。谢骋黑眸看着他:“殿下,回来了。”
裴歧没有回答。谢骋走到他跟前,微俯下头:“殿下看起来心情还是不好,难道跟崔实在一起也不能让你高兴吗?”
裴歧冷静着脸道:“不知北越帝君你想要说什么。”
他脸平静之中透着显而易见的淡漠,谢骋眼眸微一沉,修长手指握住裴歧散落在鬓侧的青丝。
对于他的动作,裴歧有些不自然地偏开头:“北越帝君,你若实在没事,不如去找你那些秀女。”
谢骋眉目微顿,唇角扬起一抹轻浅的淡笑:“殿下,你还在介怀啊。”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裴歧薄唇紧紧一抿,脸板紧,没说话了,直接冷着脸走进了寝殿里面。
谢骋瞧着他略显消瘦的身影,偏头对一边恭敬地垂着头的侍从道:“传膳。”
“是,陛下。”侍从赶忙行了一个礼。
谢骋迈步踏进去,走到裴歧面前。裴歧正坐在桌案边。谢骋直接在他身侧落座,身边是他无形的气息。裴歧收在袖子里面的手微微绷紧,背脊也不自然地绷紧,脸依旧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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