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里扒外的触肢们让楼亭的火越来越旺,他恨不得将触肢一把火烧光。
触肢们被迁怒,被斩断一批又一批,当下不敢放肆,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了嘴。
楼亭略略粗暴地掐住兰浅下巴,阴恻恻地问:“那只低劣的怪物碰了你什么地方?”
兰浅怔住,楼亭竟和山神问一样的问题。
他可以不回答山神,但不敢不回答怒气高涨的楼亭。
可这个问题,不知从何答起。
他的四肢,背部,胸腹部都被刚毛刺入,这算触碰吗?
刚毛刺过的地方,又被楼亭的触肢吸住,小吸盘一个接一个的吮,带来密集的痒。
甚至没被刚毛刺过的地方,也被吸盘占据,逼得他双腿发软,眼眶发热。
与其回答,倒不如思索楼亭为什么问这个,这问题是否是刑讯逼供的开始。
兰浅的犹疑,他转向侧面避而不见的眼眸,让楼亭的怒火蹭蹭蹭攀到了巅峰。
怪物的瞳孔一缩,眼球的银白像要沸腾。
兰浅大脑突然锐痛,立刻就要痉挛。
脑袋像被一把尖锐的刀直接剖开,他眼中蓄的眼泪登时掉了下来。
大脑变成了一个容器,有东西在吸取他的意识,疼得他想撞墙。
“原来是舔了你的嘴唇。”
随着楼亭的话落下,他的疼痛戛然而止。
兰浅后知后觉——楼亭刚刚在强硬地入侵他的意识。
恐惧和害怕总被一次次刷新,他被意识的回荡弄得反胃,生理性地呕吐了两下。
楼亭掐着他的下巴,呕吐感很快被憋了回去。
意识被入侵的后遗症,让兰浅短暂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力,眼泪扑簌簌落下,犹如断线珠子,不能停歇。
他的眼睛有片刻的失焦,望向楼亭的视线变得朦胧。
他与楼亭,隔着模糊的一层水雾对视。
愤怒的目光,和水润的双眸短兵相接。
触肢当然不会放过眼泪这样的美味,那少得可怜的泪珠,呼吸间被瓜分。
舔干了不够,还在脸颊停留不愿离去,留下湿乎乎的透明粘液。
楼亭忽然动作。
他竟然维持着人形,低下头,覆盖上兰浅的嘴唇。
兰浅一颤。
山神只是舔他嘴角的血液,连带着舔他一点点唇瓣。
而不是楼亭这样,将两片嘴唇全部含在嘴里吸咬,用力到带来刺痛。
从左到右。
从唇珠,到唇线,到唇瓣。
上嘴唇,下嘴唇,唇心都不放过,唇缝被舔得越来越开。
兰浅被他的触肢堵得无法呼吸,随着楼亭的用力,他的脸颊和脖子越来越红,快要窒息。
才被吸干的眼泪,又从眼眶掉下。
顺着皮肤,滑落到嘴角,被楼亭的触肢接住,又与兰浅的双唇纠缠。
在呼吸不畅,兰浅终于忍不住锤他时,楼亭稍稍放松些,拉开了一点距离。
兰浅气喘吁吁,胸膛不断起伏,眼睛又红又肿,眼尾一片红痕。
一股变态的满足和快感,顺着触肢的尖端传达到楼亭全身,让他一阵激荡。
他要看兰浅。
强烈的注视冲动让他的身体悄然长出数个眼球,垂涎地看着怀中的猎物。
更香了,好香。
香到勾起了他最深处的满足,和最深处的渴望。
怒意顺着被他吞入的兰浅口水一起消化。
兰浅在山神面前那么桀骜,敢以卵击石,向另一只怪物挑衅,直言不愿意做对方的新娘。
在自己面前,却这样乖巧温顺,主动用那软乎乎的手抓着自己,受不了了都只敢轻轻呜呜,不敢反抗。
兰浅曾说过的一句话,就这样闯入脑海。
“在所有怪物中,猎物只心甘情愿被你吞食,那种直冲天灵盖的甜美,才是真正的极乐。”
渺小人类的话让他记得这么清楚让他意外,而人类描述的那种极乐,更让他意外。
不止来源于猎物的香味,更来源于猎物本身。
满足,满足到骨子里,满足到让他生起一种从未有过的膨胀情绪,让他仿佛飞到了半空中。
就算有别的怪物觊觎他可爱甜美的猎物,那又如何。
山神就算再虎视眈眈,也抢不走兰浅。
他才是美味的唯一拥有者,猎物身上有他的烙印,猎物只愿意被他拥有。
山神想闻一点点甘美的香味都没有办法,纵然渴望到发疯也无济于事,只能疯狂嫉妒,无能狂怒!
多艳羡,多嫉恨,多仇视,都无可奈何。
因为猎物心甘情愿在他这边。
光想想,就让楼亭感受到浪潮般的灭顶愉悦。
楼亭把兰浅搂在怀里,触肢有一下没一下招惹着他汗湿的头皮,抱着软绵绵的人类去洗澡。
猎物喜爱洗澡,那么乖,给一点奖赏有什么关系。
衣物被脱掉,白花花的兰浅出现在视野中。
楼亭不是第一次看他。
他从不在意兰浅穿什么,身体是什么样,对猎食者来说都一样。
可这一刻,他实实在在被兰浅定住了。
不管是颤动的睫毛,还是轻咬的嘴唇,脸颊的潮红。
贪婪,流窜在身体中的贪婪让他喉结不断滑动,口中的粘液加速分泌。
一种前所未有的饥饿升起,和食欲不同的饥饿,让他迸发出焦躁的渴望。
好饿,吸血了还不够,还是好饿。
想吃,想吃兰浅。
他对人类口中的芳香上瘾,不假思索地伸出口中的触肢,再度舔了上去。
“呜呜呜……”兰浅眼中,又含上了晶莹的泪花,将掉不掉。
随着楼亭进入浴室,拉开了一条缝的窗户被关上,偷看的乔一翰愤恨不已地回到房中。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额上全是因忍耐而暴起的青筋,眼睛赤红。
忽然间,他的双眼,一边变成了银白夹黑的竖瞳,一边变成了浑浊的黄色。
他鼓胀的肌肉用力,一条触肢从左臂长出,一串节肢从右臂破开皮肉,同时在空气中飞舞。
两种不同的怪物,同时在他身上共存。
而乔一翰自己,口水横流。
“好香,好香……好想吃兰浅的口水。抢过来,把香香的兰浅抢过来!”
第16章 山神新娘(十六)
兰浅在昏沉间,听到一声低哑的提示音。
“旅人给山神献上新娘,却不是山神喜欢的新娘,山神一怒,碎尸遍地。今夜,希望各位旅人给山神献上祂唯一喜爱的新娘,以免遭受山神的迁怒。”
不着急睁开眼睛,他进入意识海中查看控制面板。
一切都和昨天一样,除了右下角多了一行字。
副本幸存者(4/7)
昨天武驰被拖走,慌乱中谁也没注意控制面板。原来死亡的人,早就被系统提示出局。
除了第一夜的新手保护期,仅仅过去一个晚上,他们就死了三个同伴。
剩下四人中,还有楼亭一个怪物,只剩他、乔一翰、郁卉三个人。
兰浅思索着,久未感觉皮肤传来湿意,睁开眼睛,楼亭竟然不在身边。
他情不自禁地欣喜,赶忙下床。
踩到地上差点摔一跤,昨夜被楼亭折磨,现在腿还是软的。
他洗干净身上干涸的粘液,想找件衣服穿,遍寻不到。
昨夜被山神毁了一件上衣,另一件也不见了。
总共只有两件上衣的兰浅不愿意浪费时间,索性套了一件楼亭的白衬衫。
到堂屋一看,乔一翰和郁卉已经起来了。
木餐桌上摆着已经冷了的素面,魂不守舍的两人都没动筷。听到兰浅的脚步,二人如梦初醒,飞速起身。
乔一翰紧张地凑过来问:“兰浅,你怎么样?”
郁卉跟着说:“你的嘴唇好红好肿,是不是被……”
乔一翰立刻拉下了脸,在他的瞪视下,郁卉尴尬地闭嘴。
兰浅没理会他们的问题,“楼亭呢?”
郁卉回答:“被村民带走了,他们说山神的纸人需要重新扎,点名要你。楼亭不让,替你过去了。”
兰浅果断道:“我们也出去走走。”
进入副本后,他一直被楼亭控制在身边,这是他们几个唯一避开楼亭交谈的机会。
还未迈步,乔一翰蹲到了他面前,“你脸色有些差,我背你。”
郁卉惊讶地睁大眼——乔一翰是高高在上的少爷,只有别人腆着脸伺候他,从没见他这样讨好过任何人。
兰浅没什么特别反应,冷淡拒绝,“不用。”
他率先走出,乔一翰火速跟上,就差给屁股装一条狗尾巴。
郁卉皱了皱眉,小跑跟上去。
她眼睛肿成了馒头,短发很乱,像无头苍蝇般六神无主:“怎么办,今夜又要给山神献上新娘,我们怎么办?山神新娘根本是个幌子,就是怪物想吃人。”
乔一翰连看都不看她,目光从始至终落在兰浅身上。
他不耐烦道:“还能怎么样?只有你和龙雪羽两个女生,现在她死了,新娘不是你还能是谁。”
郁卉愕然:“什么?你要推我当今夜的新娘。”
“别做出那副我背叛你的样子,你不当新娘,今夜我们都完不成任务,我们三个必死无疑。我昨天就和你说过,楼亭是怪物,你把绑定技能用在他身上,没那么容易死。”
郁卉不断摇头,急道:“这个副本叫‘山神新娘’,山神才是最大的怪物。万一楼亭不是山神对手,就算我绑定他也没有用,他死我跟着死!”
乔一翰听她说话烦死了,当场怒道:“你别废话,愿意也是你,不愿意也是你。要是你怕楼亭弱,就绑定山神,山神总不至于自杀,你一定能保住性命。”
“绑定山神,岂不是我永远是他的新娘,永远和怪物为伴,永远逃不出这山神庙?”郁卉光想想那场景,都一阵绝望,“那我还不如死了。”
她怒瞪乔一翰,“为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凭什么决定我的命运,凭什么新娘你说了算?兰浅,你说,我们怎么办?我们今夜该怎么办。”
见她往兰浅的方向挤,乔一翰额上一根根青筋暴起。
他晦暗不明的脸前所未有地阴沉。
郁卉却一点都不退缩,“我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任何人,让我去当山神的新娘,我宁愿死,至少不用被吃。乔一翰,我说到做到,只要你选我,我马上撞死。”
乔一翰怒目圆睁,“你!都说了你有绑定……”
一直未开口的兰浅说话了。
“不用吵了,山神的新娘是我。”
“什么?”
“什么!”
乔一翰与郁卉齐齐惊愕,乔一翰急得要命,“兰浅,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是男人,怎么会是山神的新娘。”
兰浅昨天就确定了这件事,只是村民来要新娘时,楼亭用所谓的预知技能推龙雪羽上去,怕激怒怪物,他不敢反驳。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村里没有少年和青年男性。”他淡淡道:“第一夜我去山神庙,发现那里供奉着许多往生牌,最下面都是给十八岁男生供的,一年少则一个,多则几个。”
郁卉惊悚了,“你、你的意思说,那些牌位,是山神历年的新娘?”
“昨天我们出来找线索,连出来玩的男孩都没有。今天你看,有些小男孩出来玩了。”
兰浅抬了抬下巴,郁卉往他指示的方向看过去,果不其然,几个小男孩在一起玩捉迷藏,脸上洋溢着久违的快乐。
“我猜测,山神的新娘本就是年轻男性,村子里的男性被祸害光了,这才需要旅人来继续献祭。村民清楚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的小男孩活得战战兢兢,基本不出门。只有外来的旅人献上新娘,山神吃掉新娘之后,他们才敢出来活动。”
乔一翰也悟了,“难怪我们找村民要线索,他们什么都不说。我们知道得越少,被山神吃掉的可能性就越大,他们就越安全。”
见兰浅开始回走,他焦躁道:“可是兰浅,你的技能抵抗不住怪物,你去当新娘,只会沦为怪物的盘中餐。副本给的线索这么少,怪物这么凶残,我不信一点办法都找不到。如果那样,根本不需要设定四夜的时限,我们进村那一刻杀光我们就行了。”
兰浅摇头:“进来时山神杀不了我们,我估计山神无法离开山神庙。就像新手保护期一样,怪物也有限制,要不然,他们早就为所欲为。”
他早就看出了端倪。
武驰试图窃取他的技能时,楼亭怒发冲冠,碾压式的精神污染弄晕了除他之外所有人。
那时他怕楼亭杀心大起,发狂杀掉所有人类,怪物有这个能力。
楼亭没有,而是等人少时,拖走武驰一个。
兰浅知道怪物的秉性,楼亭不是慈善家,对人类没有感情。
人类的死亡和生存,对他来说只是多一只蚂蚁和少一只蚂蚁的区别。
他生气却没有踩死蚂蚁,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楼亭不是副本的主怪物,所以他不像山神那样,可以在所有人面前展露怪物样貌。
山神亦然,吃掉龙雪羽后,节肢没有伸出庙外来对付他。
两个怪物自相残杀,没有一方被消灭,恐怕也因为他们要遵循规则。
兰浅见乔一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急躁中透露着阴郁,绝不是正常同学该有的态度。
更别说,他们连正常同学都算不上。
乔一翰出身好又是体育生,眼高于顶,只和上层圈子的人来往,他们从来不是一个圈子的人。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除非,乔一翰对他并不是爱,而是食欲。
倪成志说过,除了他每个人身上都有臭味,这意味着其他人很可能不再是人。
而山神给他的幻境中,他在夜晚吹风,看万家烟火。乔一翰先前问他出去之后想做什么,这是他的回答,只对乔一翰一个人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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