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觉得自己还是放松得太早了,看见贺天昀将车马停在之前去过的药铺前时他气得踢了贺天昀一脚:“骗子!”
贺天昀好笑地拉着他下车。
祝满立刻挣扎着要回车上,却被贺天昀伸手一抱,直接从车上抱了下来,往里走去。
“贺天昀!”祝满瞪他:“你快点放我下来!”
“你不跑我就放开。”贺天昀无奈道,“我是来做正经事的。”
听到是正经事,祝满才放弃挣扎,看着他:“什么正经事?”
“徐忆安的师父在这。”贺天昀将他放下来,重新拉住他的手,“想让他给你看看身体。”
祝满皱眉:“我身体好着呢。”
贺天昀道:“你知道我指什么,长这么大看过吗?”
祝满默了默,没说话。
他爹恨不能把他的事捂死,怎么可能找人看过,也就小时候给他接生的婆婆和照顾她的老仆知道,但那个婆婆当时就被封了口,老仆也不在了。
贺天昀柔声道:“我知道你没什么不舒服的,但让大夫看看也好,我跟他认识许多年,信得过,你不用担心。”
祝满皱着眉想了想,还是点点头,跟着贺天昀进去了。
铺子里坐诊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祝满盯着他看了一会,说:“没想到徐忆安师父年纪这么大了。”
“不是他。”贺天昀笑了笑,拉着他直接往后院去。
后院有个女人正在晒药,听见动静头也不回:“看诊抓药外面去。”
“是我。”贺天昀道。
听见他的声音,女人转回头,朝他挑了一下眉:“你来做什么?之前的药都用完了?”
贺天昀尴尬地咳了一声,转头跟祝满介绍道:“这是徐忆安的师父,顾芝芝。”
祝满看着眼前这位凹凸有致的明艳大美人,再想想顾芝芝这个可爱的名字,陷入沉默。
他还意以为徐忆安的师父会是个儒雅书生模样的人或者那种不修边幅的怪人,结果哪个都不是。
贺天昀正想给顾芝芝介绍一下,就听她说:“这就是你那个王妃吧?过来吧。”她说着放下手中的东西,指了指院子里的还没放东西的桌椅,转身去拿了个药箱出来。
贺天昀点头,转头跟祝满道:“你自己说还是?”
祝满疑惑:“你没说?”
“这是你的身体,我说什么。”贺天昀揉了揉他的头发,“需要我陪你吗?”
祝满点点头,跟他一块过去坐下。
顾芝芝并不清楚祝满的情况,听见他说的之后挑了一下眉:“的确是很少见的情况,所以你想问什么?”
“随便。”贺天昀道,“就帮他看个平安脉。”
顾芝芝闻言笑了,点点头:“我看看。”
她说着给祝满搭了脉,又做了些检查,最后目光落到他身上,问道:“要检查得详细些吗?”
贺天昀微微蹙眉。
祝满也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顾芝芝指了指他的身体,说:“其实不检查也没事,你的身体很健康,我只是好奇。”
“好奇什么?”贺天昀看他,“你少把你的好奇心用在他身上。”
顾芝芝没有回答,只是笑:“爱看不看。”
贺天昀正想拒绝,祝满却点头了:“可以。”
顾芝芝闻言笑了,朝他勾勾手指:“跟我进来。”
贺天昀有点不乐意:“身体没问题不就好了。”
“她是大夫。”祝满无奈,“想什么呢,自己玩去吧。”
说完便跟着顾芝芝进了里屋。
虽然他刚刚那么跟贺天昀说,实际上自己也有点紧张,除了贺天昀,他还没给别人看过自己这副怪异的身体,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好在顾芝芝检查得很快,而且房间里还点了很好闻的香,让他很放松,整个过程也没什么让他不舒服的地方,倒是没那么抵触了。
听见她说“好了”的时候祝满松了口气,连忙红着脸爬起来。
看他这模样,顾芝芝忍不住笑了笑,说:“你身体发育得很好。”
祝满点头。
顾芝芝又道:“那小子之前从我这拿的东西你用过了吧?”
祝满脸更红,又点了点头。
“所以你们还没做过。”顾芝芝说着,忽然压低了声音,严肃道,“既然这样,那我得提醒你一句,小心怀孕。”
祝满一愣。
顾芝芝重新露出一个笑容:“要不要说就是你的事了。”
祝满点点头,等出去后听见贺天昀问自己情况,便把这事说了。
贺天昀看向顾芝芝:“真的?”
“真的。”顾芝芝耸耸肩,“他身体发育很好,但再好也是有问题的,如果怀孕,他生产受的罪会比寻常人更多。”
祝满看向顾芝芝:“你刚刚可没有说这些。”
“因为我很好奇你会不会说。”顾芝芝笑道,“这事本来就该让他知道。”
祝满无语,跟她道了谢,带着贺天昀离开了。
一路上贺天昀都有些心事重重,祝满见状说道:“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受点罪也没什么。”
贺天昀闻言蹙起眉,问道:“你愿意?”
祝满想了想,点点头。
虽然没看过大夫,但他对自己的这身子多少有些猜测和心理准备,贺天昀想跟他做的时候他才想过可能会怀孕了,所以顾芝芝说的时候他并不惊讶,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问道:“你不想要吗?”
贺天昀没有回答,而是问他:“你不怕?”
“那还是怕的。”祝满垂下眼,“毕竟我娘就是这么走的。”
贺天昀听得心里一疼,伸手将他抱过来,柔声道:“那我们就不要了。”
“真的?我真的没关系的。”祝满往他怀里靠了靠,笑道,“虽然我爹总说我是扫把星,但是祖母说我娘怀孕的时候可开心了,她一定不会怪我们。祖母还说,虽然我娘走了,但我跟曼曼是她的生命的延续。”
贺天昀听着,柔声道:“祖母把你们教得很好。”
祝满弯起眼,说:“所以我怕,也没那么怕,就像爬高怕摔,走远怕丢一样那么怕。”
贺天昀闻言低头亲了亲他,说:“傻。”
“嗯?”
“知道顾芝芝为什么是跟我说吗?”贺天昀道,“因为……如果出了事,活着的人也怕。”
祝满一愣。
贺天昀伸手抱住他,低声道:“满满,我不能失去你。”
祝满眼睛忽然就湿了。
他不知道人死后是不是真的有灵魂,不知道他娘生下他们到底是后悔还是开心,但他知道祖母因为娘亲的离开难过,也知道自己跟妹妹有多想念娘亲。
“那就不要了。”祝满道,“都听你的。”
贺天昀松了口气,低头亲了亲他:“谢谢。”
“谢什么?”
“谢你迁就我的任性。”贺天昀笑道,“这本该是你决定的事。”
祝满弯起眼:“我都可以,要可以,不要也可以,所以你开心最可以。”
于是贺天昀又低头去亲他,一个带着点迫切的、像是想从祝满这里讨得什么的吻。
祝满伸手在他背上轻拍,安抚着他。
等回到王府,他已经被亲得两颊泛红,蹆也发软,干脆闹着脾气说要贺天昀背他回去。
贺天昀自然不会拒绝,背着人就回去了。
虽然皇上说不让去江南,但贺天昀说能去,祝满自然信他,开开心心地收拾行李。
两天后,一道折子送进宫里,那就是一封很简单的请安折,上头没写什么坏事,甚至还提了一件好事——过些时日就是张恒文的寿辰了。
这位张恒文虽说已经解甲归田,但在朝中的声望依旧很高,无他,因为他是两朝帝师,永顺帝对他很是敬重,往年他过生辰,永顺帝都会让人送去贺礼,有时还会安排皇子前去祝贺。
而今年是他的九十大寿,这种整寿永顺帝自然会派人过去。
然而大部分皇子在建府后都会到各部领个差事做,现在京中有闲功夫替他跑腿的皇子并不多,贺天昀算一个,而且是最适合的那一个。
一来他手头没有差事,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张大人告老还乡之前,教过贺天昀两年,算起来也是他的老师。
永顺帝看着手里的折子,脸色有些难看,他甚至想随便挑个人扔过去也不想顺了大儿子的心思,然而这么做又实在怠慢,所以他的笔迟迟没有批下去,就是还在犹豫。
纠结了许久,他最终还是吩咐一旁的人:“宣昭王进宫,让他替朕到江南跑一趟。”
说完这句话,他又觉得不是滋味,所以等贺天昀进攻的时候,他特地强调了一句:“自己去就行,快去快回。”
贺天昀挑了一下眉:“那我不去了。”
永顺帝脸一下黑了。
“本来我就是为了带王妃出门散心,顺便养病,既然要自己去,那还是算了。”贺天昀道,“父皇你还是找别人吧,我走了。”
他说完也不管永顺帝要说什么,真的起身朝外走去。
“你给我回来!”永顺帝怒道,“你知不知道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贺天昀忽然跑去推他屋里装饰的大花瓶,“哗啦”一声巨响,那花瓶当场就倒在地上。
贺天昀指着那一堆碎渣笑起来,笑得永顺地表情都僵了,喊道:“传御医!”
于是太医院一大帮子人提着药箱就赶了过来。
贺天昀本来就没病,他以前“痴傻”的时候查不出什么,现在同样查不出来,一群御医对着他这里查查那里看看,最后只得根据他的言行,战战兢兢地给了一个可能的答案:“王爷怕是旧疾未愈,有些反复。”
永顺帝沉着脸,想质问他们几句,但看着蹲在角落捡瓷片的儿子,又实在反驳不了,最后只能冷哼一声:“能治吗?”
几个御医又是面面相觑,最后其中一个站出来说道:“微臣开个方子,王爷按时服用,但最重要的还是好好休养。”
听到休养,永顺帝脸色越发难看,目光如寒冰般压在跪着的御医身上,惊得他们瑟瑟发抖,直到他余光瞥见一本摊开的奏折——上头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话,他只看了一半就气得摔笔,根本来不及批复。
这是请他立太子的折子。
先前断断续续会有几封上来,大臣关心储位是正常的,但自从昭王康复的消息不胫而走后,原本零零散散的折子变得多了起来,这封更是直说昭王痴傻无力担责,成王年纪小难堪重任。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意思很明了,除了这两个儿子,他还能立谁当太子?那几个权势还不如他们的兄弟吗?要真这样,那别说登基了,怕是刚坐上太子之位没多久就要出事。
只有端王。
只有背靠何家、却也被何家操控着的端王。
永顺帝看着把瓷片往怀里拢的儿子,想到他那个半点争斗心思都没有的母妃,以及他那个年纪尚轻、心机谋算都还稚嫩的弟弟,忽然就没了追究他是不是真的反复的心思。
“那就去吧。”永顺帝道,“去江南好好养病,养不好就别回来了!”
他怒冲冲地留下这么一句,甩袖走了。
贺天昀弯起眼,将怀中的瓷片“哗啦啦”重新扔到地上,御医们立时看过去,就见刚才还疯疯癫癫的昭王此时端方有理地朝他们点了点头:“诸位辛苦了。”
说完便也转身离开了紫宸殿,回去跟祝满说这件事。
他们的行李早就收拾好了,所以贺天昀回来后他们就可以直接出发。
祝满坐在马车上,听贺天昀跟他说起宫里发生的事,听得啧啧称奇:“你胆子可真肥,也不怕皇上收拾你。”
“我要是真的复发了,该害怕的是父皇。”贺天昀道,“听说我刚醒那会儿见人就打,父皇可是挨过我好几拳的。”
祝满:“……”
“而且他现在巴不得我赶紧恢复给天烨帮忙,不会同我闹僵的。”贺天昀无所谓道,“他大约能猜出我是去江南干什么的,只是不满我不受控罢了。”
祝满沉默了:“这很重要吗?”
“是啊,这很重要吗。”贺天昀扯了一下嘴角,“大概是以前在何家那委屈受多了吧。”
祝满了然:“收拾不了何家,但能收拾你们是吧?我爹也这样。”
贺天昀被逗笑了,“嗯”了一声:“如果要不是有那么多折子往上递,他估计也不会这么着急。”
祝满敏锐地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所以这事也有你的手笔。”
贺天昀闲闲道:“大臣催父皇立太子又不是一两次了,多递几封罢了,也不麻烦。”
祝满沉默了,几息后,他戳戳贺天昀:“一肚子坏水。”
贺天昀笑了:“这就叫坏了?”他说着,伸手捏了一下祝满的腰。
祝满立刻侧开身子要躲,但车内空间有限,实在没能躲开,反而被贺天昀一把捞回去,按在了怀里。
“离江南还远着呢,不如我们做点别的?”贺天昀捏捏祝满的脸,笑道,“不然路上多无聊。”
刚才上车贺天昀就把惊心跟春草都赶出去了,说是要跟祝满独处不想被打扰,祝满当时还觉得挺好,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人是憋着坏呢,立刻张嘴:“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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