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泽淡定地看着许振峰:“你觉得朱倩为人怎样?”
许振峰:“我以前觉得她是个有分寸的人,虽然花钱大手大脚,但对宁宁好,对我也很上心。”
罗泽:“她确实对你上心,但若说分寸,要看在什么场合对什么人,对于她能拿捏住的人,可就不存在什么分寸了,你看,她话已经说得这么直白了,为什么宁宁没有反抗呢?”
许振峰看着屏幕中瑟瑟发抖的许宁宁,心疼得无法言喻:“为什么?”
罗泽:“你听说过精神操控吗?有些人天生就会。”
许振峰:“……”
罗泽:“宁宁母亲去世后,一直是朱倩在照顾她吧,她那时才八岁,年纪小好拿捏,朱倩当时是你的秘书,又是宁宁母亲的闺蜜,趁着宁宁年幼失祜,千方百计获得了她的信任,然后阳奉阴违操控她到现在,宁宁早就已经习得性无助了。”
许振峰握紧拳头:“她怎么敢!”
罗泽:“你觉得朱倩听话懂事,又会照顾人,那都是她想让你看到的,她当着你的面千依百顺,背地里做的事可不少。许先生,您有没有想过,许宁宁和季嵘八竿子打不着,怎么会走到一起呢。”
许振峰瞪大眼睛:“是她搞的鬼?”
罗泽:“朱倩和季嵘的妻子胡英在一次时装秀底下认识,听过胡英对季嵘的吐槽,大致猜到了些什么,她俩是朋友圈点赞之交,朱倩从胡英的朋友圈得知季嵘的行程,她趁着许宁宁抑郁休学,借口带许宁宁出去散心,入住季嵘所在的海滨高端渡假酒店,她最知道宁宁喜欢什么样的大叔,故意支开胡英,给两人创造机会。”
许振峰惊恐道:“她为什么这么做?”
罗泽:“因为宁宁出生优渥,长得甜美,心思单纯,她心怀嫉妒,想毁了她。”
许振峰依然不相信:“我待她不薄,她以前只是个小助理,住在城郊合租屋,九九六工资才三千多,我让她过上这么好的生活,我养着她全家,她应该感恩,怎么会害我女儿?”
罗泽摇了摇头:“你可能不太了解这种人,确切地说她不是人,而是披着人皮的怪物。她从不感恩,平等地嫉妒所有美好的事物,比不过就要毁掉,她觉得只有她才配得上最好的一切,为此可以不择手段,你让她照顾宁宁,她觉得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恨宁宁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好好待她。”
许振峰神情错愕无话可说,再次看向监控,监控下朱倩骄矜又恶毒,跟他所认识的那个温柔乖巧善解人意的妻子判若两人。
朱倩指桑骂槐一通,玩味地看着宁宁万箭穿心的模样,突然话锋一转,把手搭在宁宁肩膀上,表达了一下信任和肯定:“我们宁宁可跟那些女的不一样,宁宁是名门淑女,又生得这样貌美,哪是那些货色能比得了的。”
她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阿姨也得说说你,不就是个糟老头子,怎么还非他不可了,要死要活的。你都不知道季嵘那孙子知道自己要被拘留,在警察局嚎成什么鬼样儿。还有他那老婆胡英,呵呵呵……”
提到胡英,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乐事,笑得花枝乱颤:“平时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这下一块儿进去了,怕是再也招摇不起来了吧,哼,听说是帮人洗钱,数额还挺大。”
宁宁惊恐地将她胳膊往外推,朱倩的声音喋喋在耳,她想逃却又无处可逃。
“你说说你,怎么就看上这么个下三滥,还是有妇之夫,我以前还纳闷儿呢,你跟我一起去度假,怎么就不想回来了,就是那时候好上的啊?”她故意把责任推给宁宁,借机羞辱。
“你不要说了。”宁宁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唉!你呀,就是太脆弱,还不让说了。”朱倩面带无辜地抠着新做的指甲:“我可是话糙理不糙,我虽不是你亲妈,但可一直都拿你当亲闺女,都是为了你好,你好歹是个姑娘家,传出这样的事儿,以后谁还敢要你。”
“你不要再说了!”宁宁抱着脑袋呜呜哭着,将刚刚扎好的辫子揉得乱七八糟。
“哎呀,你这孩子,整天疯疯癫癫的,以后还怎么去学校,事情闹得这么大,都上新闻了,你同学都知道你小小年纪给老男人当三了,啧啧啧,会在背后怎么议论你。”
“你不要再说了,你闭嘴,你闭嘴。”宁宁一边扯头发,一边伸手捶打她。
朱倩拿着手机闪到床尾:“你呀,就是经不起挫折,我看这学也不用上了,我跟你爸商量商量,把你送到加拿大去,离开这伤心地,到那儿谁都不认识你,不过听说最近外网也在传这件事了……”
“你闭嘴,啊——”宁宁尖叫着,把枕头平板扔向朱倩,朱倩趁机拿出手机,偷偷录下了宁宁披头散发歇斯底里的片段。
“我闭嘴,我闭嘴谁还管你,现在也就我心疼你关心你,你爸眼里只有生意,你都住院了,他人呢?又躲哪儿去啦?你给他丢这么大的脸,他跟我说他都不想再认你了。”
朱倩一面补刀一面在手机上划拉,许振峰听到手机“咻”地响了一声,屏幕显示出一条信息:“怎么办?乖女儿又发病了,还打了我,我好无助啊。”
后面接着个视频,视屏的封面是正在发疯的宁宁。
许振峰拳头青筋暴起。
第15章 敌蜜相见
罗泽都能想象到若这一幕出现在直播间,弹幕会疯成什么样子。
【打一巴掌给个枣啊。】
【我艹,这都不仅仅是cpu了,这是虐待。】
【又是一个把人虐待疯了,再展示给别人看的,难怪许宁宁会踩季嵘的坑。】
【还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我吐了!】
【妖精,看打!】
【这女的是npd,鉴定完毕。】
【友情科普:npd,自恋型人格障碍,患者毫无同理心、善妒、说谎成性、高配得感,擅长用煤气灯和吹口哨操控打压血包,长时间跟npd在一起,轻则焦虑抑郁,重则精神失常。】
【俗话说得好,npd过境,寸草不生,遇见就快点跑,不然会被吞得渣都不剩。】
罗泽:“朱倩从未动手打过宁宁,也没有直接骂她,但她有的是办法去蹂躏一个心智薄弱又将她当作依靠的人。”
许振峰赤红着双眼:“宁宁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从来不告诉我。”
“因为朱倩断掉了她求救的路径。”罗泽摇头叹息道:“你也听到了,朱倩一直在挑拨你们父女之间的关系,宁宁亲生母亲温言的去世,给宁宁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心灵创伤,朱倩趁机旁敲侧击,让宁宁深信温言的死是你一手造成的,引导宁宁仇恨你,宁宁见到你便会触发创伤应激,无论你怎样对她好,她都会恨你。”
许振峰痛苦地闭上眼。
罗泽:“朱倩这么做,是想将宁宁孤立,最后只能依赖于她,借此机会向你邀功献殷勤,你最终还是为了宁宁娶了她,朱倩达成目的,从一无是处的小职员,一跃成为豪门阔太,过上了上流富太的生活。”
许振峰:“我知道她对宁宁好是为了巴结我,我也成全了她,只要她能好好对宁宁,一切都值得,却不知她竟这么有心计,还一直欺辱她。”
罗泽:“宁宁步入青春期后,心智飞越成长,已经能察觉出不对,开始反抗朱倩。朱倩越来越拿捏不住宁宁,便含沙射影贬低她,让她陷入自我怀疑,她把宁宁推进季嵘那个火坑,也是想摧毁宁宁的自信,从而再次成为她的提线木偶。”
“宁宁已经走进了死胡同,要么忍受朱倩的精神虐待,要么放下对你的恨,她走投无路,原本寄希望于季嵘能带她远走高飞,却发现季嵘只是个虚伪的人渣,更令她陷入舆论风波,名声狼藉,这才走上绝路。”
许振峰听着这些话,便似有一把钢刀插在心口肆意翻搅,疼得难以呼吸,他一拳打在墙壁上,顿时鲜血直流。
“我要杀了她!”
他怒气冲冲向楼梯冲去,罗泽在身后道:“我劝你冷静,你若是做出什么过激的事,进了监狱,宁宁就彻底无依无靠,任人宰割了。”
许振峰猛地刹住脚步,浑身肌肉都在颤抖。
罗泽:“你想收拾朱倩,办法其实很多,她见识过上流人的生活,让她重新一文不名过苦日子,那将比杀了她还要让她痛苦。而且,你有充足的理由,让她离开许家,一分钱都带不走。”
许振峰:“什么理由?”
罗泽:“你有没有怀疑过,自己为什么会铊中毒,那真的只是安全事故吗?”
许振峰:“是朱倩想害我?她怎么可能接触到这种剧毒物?”
罗泽:“朱倩接触不到,可朱倩的弟弟朱孝兵被你安排在矿区管人力,有的是办法留下点铊矿石,这些事,等你的体检报告出来,让警方顺着线索一查便是。”
许振峰咬着牙道:“这白眼狼,我养活了他们一家子,他们却想害我!”
罗泽:“朱倩这种人从不感恩,只觉得自己有本事,所有温和的讲道理的人在她眼中,都是可以操纵的傻子,她怎么可能满足于仰人鼻息的生活,朱倩想要靠自己的手段,争取更多的东西,她觉得自己配得上并且应该拥有,你的全部资产。”
许振峰:“……”
正此时,平板突然传来一声尖叫,许振峰朝屏幕看去,原来是宁宁发疯引来了护士,护士怕她宁宁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一左一右将她拉住,粗暴地摁在床上,另一个护士过来给她打了一支镇定。
许振峰再一次忍不住想冲去病房,罗泽道:“许先生,你不要心急,你现在出现在宁宁面前,只会让宁宁更加抓狂。”
许振峰:“那我该做些什么,总不能这样眼睁睁看着,大师,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耐心等待,”罗泽莞尔一笑:“你想不想看看,朱倩这种人,会遭什么报应。”
许振峰瞳孔瞬间张大。
监控下宁宁被打了一针镇定,四肢渐渐瘫软,头也垂下,护士将她轻轻放在床上,盖上被子。
“可怜的孩子。”
朱倩在人前佯装圣母,拿着纸巾擦拭眼泪。
护士长收拾好医疗垃圾,见朱倩悲伤得跟林黛玉一样,于心不忍,走过来安慰道:“不要太难过,让她平静一会儿,会没事的。”
“嗯。”
朱倩吸了吸鼻子,楚楚可怜看着护士长:“您见到宁宁他爸了么?他去哪儿了?”
“许总好像身体不太舒服,主任带他检查身体去了。”
“身体不适?”朱倩似听到什么恐怖的消息。
“是啊,可能是最近劳累过度吧,整个人看着苍老了一截,唉。”护士长摇了摇头。
朱倩呆在那里。
护士长拍了拍她的肩膀:“天下父母心,孩子这个样子,哪个当爸妈的不心疼,不过也不要太伤心了,打铁还需自身硬,把自己照顾好,才能有精力好好照顾宁宁。”
朱倩:“嗯,谢谢你,我想跟女儿多呆一会儿,你们先出去吧。”
护士刚离开,朱倩脸上那温婉柔顺的笑容立刻消失,她掏出手机,手指急速敲击屏幕,不知在跟谁联系。
没过一会儿,她焦躁起来,心神不宁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突然,她在穿衣镜前停下脚步。
穿衣镜照见她凹凸有致的身影,她皱了皱眉头,睁大眼睛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人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她却似见了鬼一样惊恐起来,揉了揉眼睛,再次仔细确认。
她看见一张惨白的丧脸,冲她诡异一笑。
朱倩手机“啪”一声掉下来,她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温……温言?”
那人穿着和她一样的衣服,梳着相同的发型,甚至脖子上的翡翠项链,手指上的钻石戒指都一模一样,但她的脸,已经成了另一人。
温言。
温言伸手将额前刘海顺至耳后,她笑得像春天第一朵杏花一样干净明媚,她抬起脚,跨出穿衣镜,爽落落站在朱倩面前。
“好久不见。”她温柔甜美,一如昨日。
朱倩已经开始结巴了:“你你你……这不可能,你明明已经……”
温言:“我明明已经怎么?死了?”
朱倩浑身哆嗦起来。
温言嬉笑着:“我确实死了,却没有离开,我放心不下我的女儿,也放不下仇人。这不,我又来找你了。”
温言露出妖冶的笑容,她伸出白葱一样的手探向朱倩,朱倩感觉她冰凉的指尖顺过自己的头发,沿着耳畔划过脸颊,她听见皮肤结冰的声音,冷得脸都麻了。
“啧啧啧,西贝货就是西贝货,学着我的样子也学不像,画得跟个狐狸精似的,许振峰哪里会喜欢你这样的。”温言的手指慢慢抬起她的下巴。
朱倩的牙齿咯咯打颤:“言言,你快安息吧,我已经帮你把女儿养大了,你看她出落得多么漂亮啊。”
“嗯,我看见了,我刚刚亲眼看见,你是怎么折磨她的。”
温言眼中淬出疯狂的恨意,手心腾出幽火,毫不留情扇到朱倩脸上,朱倩嗷呜惨叫了一声,挣扎着向后爬去,一边爬一边喊:“言言,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害你,我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别再跟着我了。”
“你让我放过你,你怎么不放过我?你怎么不放过我女儿?!我亲眼看着你怎样霸占了我的生活,虐待我的孩子,我以后会每天都跟着你,千倍百倍报复你!”
温言手上全是血,那些血一滴滴掉落在地上,似红莲业火烧到了人间,墙纸、沙发、地板都开始着火,火苗将朱倩包围,一寸寸舔舐着她的皮肤。
朱倩被烧得体无完肤,一边捂着脸,一边磕头:“我错了,我错了,言言,你饶了我吧,我不该挑拨你和许振山,不该骗你吃下安眠药,是我嫉妒你,我猪狗不如,我罪该万死,求求你,我给你烧纸,你要多少有多少,你别再跟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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