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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雁顿时沉默。
陈商归说的没错，如果说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棋盘，那执棋手早就被锁定了。不管他被投放到棋盘上的时候，是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具体未来会起到多么大的作用，可眼下，在虞家这位面前，都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
她不想让自己成长，随时就可以斩草除根。
舒雁的忌惮，根本不值一提。
这是事实，可被陈商归一阵见血的瞬间，舒雁还是下意识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他太弱小了，以至于面对真相，想要搏命，都缺少搏命的资本。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女人却主动走向了舒雁，然后抬起手，摸了摸舒雁的头发，然后抱住了他。
除了小时候对母亲的记忆，舒雁从未被其他的女性长辈抱过。过于温暖的怀抱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却意外的没有挣扎。
女人轻轻拍了拍舒雁的后背，又重复了方才的话。
“雁雁，别怕。”这次，她的语气不再是诱哄，而是坚定。她分明什么都没解释，但是却已经用自己的态度告诉舒雁，她不会伤害他。
而这是舒雁来到这个世界后，除了那位神明时雀以外，第一个处于神明阵营，却并没有用审视的态度否定他的人。
舒雁有些不解，但女人却没有用语言解释，而是抬起手遮住了舒雁的眼睛。
“雁雁，闭上眼。”女人的声音渐渐变得缥缈，温和中带着玄妙的磁场将舒雁笼罩在其中，耳边似有潺潺的流水声。
舒雁惊讶，但还没等他开口，女人就示意他仔细听。
流水声中，隐隐有人声传来，似乎是一群人在对话，但是声音很模糊，所以舒雁并不能听见他们讨论的内容。但是他却能感知到这些人谈话时候的轻松，还有传递出的雀跃。
而在这样的情绪最后，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语调。虽然内容仍旧模糊，可舒雁却能敏锐的分辨出，最后这个说话的声音，就是他自己。
只是和现在的舒雁比起来，声线要更成熟一些。
舒雁诧异的转头看向女人。
女人指了指自己，“战斗类灵感增强系分化者，分化能力遥音。我能听到来自未来的声音，人类最终会回归和平。而最终带来和平的人是你。”
“雁雁，我们一直在等你，等你长大。”
第73章 观识途
比起其他人的审视，女人这句等你长大明显更让舒雁觉得茫然。
既然是等，至少说明虞家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存在，不，不仅仅是虞家，还有江家和观家。这三家从很早之前就共进退，没有道理信息不通。而根据老宅之前所说的推测，这三家和神明审判所还有谎言之城一样，从神明那一辈起就是密不可分的同伴。那神明审判所的人能够找到他，虞家就应该知道。
那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虞家也是他成长过程中冷眼旁观的一员？
女人看出他的情绪变化，但却像是在犹豫怎么解释。
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拎着舒雁的衣领，把他从女人怀中拽出来的同时，顺势自己把他搂住了。动作娴熟且迅速，不仅是舒雁，就连鸦九都没有注意到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S级？不对，是A级。
鸦九迅速的感应出新来的这位的等级，可还没等他动，这个笑眯眯的男人，就从口袋里掏出个什么东西，顺势放在了舒雁的手里。
是个金灿灿的大鹅。
舒雁：……
男人撸了一把舒雁的脑袋，“叫小叔叔。”
和方才的女人一样，这个男人看起来也很年轻，但是眼神却异常深邃。可女人身上的知性温柔不同，这个自称小叔叔的男人，看起来却并没有什么长辈的沉稳，反而像个善于享受的纨绔，一身装扮十分讲究。
但不论他的态度多么亲昵，舒雁仍旧感到本能的不适。因为这些人的动作都过于自来熟了，甚至让舒雁有种被突破边界感的难受。
可舒雁却没法挣扎。男人搂着他的力道恰到好处，即便他想用力，都缺少发力的空间。
如果这个人想杀他，那从刚才开始，他就已经死了。
舒雁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原本就不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旁边的鸦九一直在意着他，方才虞家的那个女人和舒雁对话的时候，他还比较放松，可现在却异常紧张，甚至恨不得立刻把舒雁从他的身边拽回来。
“哟！这不是黑市的小乌鸦吗？”分明是收了鸦九的邀请函，才能来到这个地方，可他偏偏装成一副才看到鸦九的模样，就连眼里的惊讶都刚刚好。就和戏弄没什么区别。
要是放在比较轻松的场合，倒也可以算成是长辈和晚辈开的小玩笑。可偏偏是现在这种紧要关头，这种戏弄就显得愈发恶劣起来。甚至带了点不合时宜的冷酷。
鸦九压抑的火气瞬间高涨，可还没等他开口，就被男人把舒雁塞在了怀里。
“你特么……”鸦九下意识接住舒雁，然后就想骂人。可似乎顾忌着什么，最终也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鸦九对这个人很忌惮，舒雁看向鸦九。
“虞罄，虞家下一任家主，表面上的，实际上，虞家从十年前就已经在她的掌控之下了。另外那个男的，观识途，是观家这一代的掌舵手。”
舒雁并不惊讶他们的身份，毕竟在发出邀请函的时候，舒雁就已经推测出会有谁来，但是舒雁没有想到的是，这两人看起来，和传闻中的大相径庭。
“离观识途远点，不是好人。”鸦九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厌恶和提防。
原本之前旁观没说话的陈商归也走到了舒雁的身侧。
“小叔叔，你这人品是不行，就连孩子都讨厌你。”江寓终于处理好了陆鸣的伤，看见两边对峙的场景，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观识途也不生气，反而顺势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了，远远的打量着舒雁。
舒雁顿时有种自己被控制住了的感觉，仿佛冥冥之中有丝线将他缠绕其中。
“你敢碰他试试！”鸦九比舒雁的反应还要快，他的磁场气势本就强横，眼中天平亮起的瞬间，鸦九的手也隔空拽住了几条微不可见的丝线，从舒雁的身上扯了下来。
观识途像是被他吓到了，鸦九的磁场碰触他的瞬间，他想条鱼一样，滑到了虞罄的身后，伸手搂住虞罄的腰，把自己藏在了虞罄的身后，委屈道，“长姐，他们俩欺负我。”
“……”鸦九被他的无耻震惊。
可舒雁却觉得，这个观识途似乎想要借由他探知什么。
“我不会比你知道的更多。”舒雁试探道。
观识途眯起眼，“你的身上，有神明的气息。”
“雁雁，你认我做老师吧！”观识途把头搭在虞罄的身上，语气也变得懒洋洋的，“这个世界上还剩下的传承不多，但只有观家的传承和神明一脉的传承方式相同。你其实并不能了解自己的分化能力，对吗？”
“……”舒雁对这个跳跃性的对话接受无能。甚至有点不能理解观识途的想法。现在14区外面乱成一团，秩序已经完全不在。而那个诡异物到底是什么规则，也完全没有破解。几乎每一秒，都有人死亡。可观识途却像是思考不在意一样。从他来到现在，几乎没有做一件正经事。
舒雁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善良的人，但他也做不到像观识途一样，可以冷眼看着周遭人类深陷地狱。
“这是真被嫌弃了。”看出舒雁的想法，虞罄拍了拍观识途的脑袋，“喜欢人家小孩就好好去说，小时候也没亏待你，怎么性格这么阴暗又扭曲？”
“……”观识途本来还端着，虞罄三言两语就把他强撑的面子给打碎了。
“慈母多败儿……”观识途嘴里还接着嘟囔了一句。
虞罄听见，一巴掌抽在他后背上，“我就是对你太温柔了，才会让你看着这么不着调！”
看长姐真的生气了，观识途立刻闭嘴，人也正经了许多。
“小子，过来！算你走运。”观识途话落，再次抓住舒雁的手腕，顺着力道把舒雁从鸦九的身边拉走。
他的手很凉，有一瞬间，让舒雁想到冷血动物。例如布好了天罗地网，突击狩猎的蜘蛛。
下一秒，舒雁却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
窗外，仍旧是人间炼狱一样的场景，但是这一次，舒雁看得清清楚楚，这些人和怪物的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丝线。昏暗的阳光下，仿佛云层之上有一双操控的手，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丝线的控制之间。
是观识途做的？舒雁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的观识途。
观识途的眼中，也因为他的震惊而多了几分笑意，“雁雁，你知道咱们这种类型的分化能力，最核心的地方在哪里吗？”
“在于我们能够操纵灵魂本源。”
第74章 不同
舒雁在老宅的时候，听老宅说过一些过去的事儿。用老宅的话说，所有和神明有关或者交好的传承，都是将人类的存亡看成己任。所以舒雁之前才会对观识途的出现感到困惑。不明白他有时间装神弄鬼，为什么不先解决14区的危险。毕竟从过去看来，不论发生什么事儿，以虞家为首的人都是优先处理诡异物的。
所以，从眼前的场景现在看来，不是观识途不解决，而是他早在众人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就解决完了。
几乎将他们困死在14区的诡异物，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被观识途一个人解决了？
他不就是一个A级吗？舒雁打量着观识途，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高阶分化者他不是没有见过，且不论实验室制造出来的那些A级和S级。他小舅舅陈商归就是极其少见的S级，可感觉在观识途面前，陈商归这个是S级好像也并不会特别轻松。
还有鸦九，都说鸦九是能越级杀死A级的人，可观识途从出现开始，就一直压制这他。同样的高阶分化者，之间怎么会差这么多？
舒雁有种莫名的感觉，如果观识途想杀他，就算是陈商归和鸦九连手也阻挡不了他。
可，如果观识途这么厉害，那为什么还会被实验室压着打这么多年？
那个实验室到底有多可怕？
舒雁一向多思，见一思百。观识途让他骤然意识到，自己之前想要把自己放在万众瞩目之下的做法真的太可笑了。他想利用自己的血脉，破坏实验室和已经背叛人类的世家们之间的关系，却忘记了，在足够的实力下，他不过是蝼蚁，想要撼动大树，可却随时会被大树碾压而死。
过去茍延残喘才活下来的十八年不就是例子吗？
“哎。”耳边传来一丝叹息。
舒雁转头，意外在观识途的眼中看到些许无奈。
“老师我很厉害的好吗？咱们和那些赝品还有莽夫不同。”似乎完全看穿了舒雁的忌惮，观识途的语气里也多了安抚的郑重，“分化能力也有天赋之分。你既然已经知道实验室制造分化者的原材料了，那你就应该知道，只有战斗类特殊系分化者的躯壳才能制造那种可人为操纵的怪谈对吧。”
“嗯。”舒雁点头，“这也是现在特殊系分化者越来越少的原因。”
“你想过为什么吗？”
“可能是灵魂本源的缘故？”舒雁身边只有他一个是特殊系分化者。舒雁虽然对分化能力运用的并不算熟练，但舒雁也对比过他和其他人的不同。他发现自己的灵魂本源远比其他人的要更强大。因此觉醒一开始，即便同样是C级，但是他却远比记录和司机的精神力更高。甚至可以无限接近鸦九。这也是舒雁在面对A级分化者，甚至是S级仍旧有一拼之力的缘故。
观识途点点头，“还不算蠢到家。”
然后，他带着舒雁走到窗边，“下面那些，你能够分辨出他们当中谁是诡异物，谁是人类吗？”
舒雁注意到，下面虽然仍旧混乱，但已经不再是人类被单方面屠杀，更多的是诡异物和诡异物之间的斗争。
而操纵他们互殴的，就是观识途的丝线。所以观识途从一开始就知道哪些才是真正的人类？可14区这么大，他要有多少精神力才能把14区整个包括呢？
舒雁最早用那个嫡庶神教的法子，其实也不是胡闹，就是打算利用排队发卖这个机会，将人类和诡异物分开。只是中途出了岔子，惊动了实验室，才有后来的诡异物爆发。
而舒雁他们也是因为实验室的插手，导致了现在的危险局面。
“所以都是小孩子的聪明。”观识途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以后跟着我好好学。”
“你是怎么做到控制整个14区的？”舒雁直接发出疑问。虽然他对观识途还有一定的戒备心里，但就目前他的行为举止来看，至少不算敌人。
而且观识途有一点说得很对，对于自己的分化能力，舒雁并不是十分了解，甚至还有些茫然。虽然在鸦九的收藏室里，时雀通过感应给了他些许指引，可舒雁仍旧还有许多困惑无法得到解答。
观识途：“很简单，规则。”
舒雁不太懂，“是你分化能力的规则吗？”
观识途摇头，他想了想，顺手搂紧了舒雁的腰，“跟我来。”
窗户大开，观识途抱着舒雁从窗户内窜了出去。
“卧槽！这特么是四楼！”鸦九第一个急了。
舒雁武技拉胯，再加上分化能力运用的也不好，这个高度对于C级分化者来说，的确不是会要命的高度，但是对于舒雁来说，却足够叫他受伤了。观识途向来不靠谱，鸦九看着脑仁突突的疼。
可舒雁却已经被他带到了一个高楼之上。这应该是14区最高的楼。舒雁站在楼顶的边缘，背后是搂着他的观识途。把头搭在舒雁的肩膀上，观识途的磁场渐渐的将舒雁包裹其中。
和陈商归磁场的冰冷，鸦九的暴烈，虞罄的温和不同，观识途的磁场更像是空气，悄无声息之间就已经遍布了舒雁的全身。
“别抗拒，跟着我的磁场走。”观识途的精神力就像是密布的网，一层一层将整个14区包裹住的同时，也引导着舒雁，清楚的看清他所在的世界。
“知道了吗？不仅仅是灵魂本源不同，特殊系分化者的精神力才是最大的宝藏。”观识途的声音清晰的响在舒雁的耳边，“从有分化者开始，特殊系分化者就被成为最特别的一类。不仅仅是因为我们升级的方式和其他分化者不同，还因为我们的精神力，是没有上限的。所以雁雁，很多事儿，只要你想要，你就能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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