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补偿?”
那人笑着说:“你自己。”
阮星是在怒气中惊醒的。
到底是谁敢跟他那样说话?
钥匙明明是他的,拿走天经地义,要什么补偿?!
“看来你精神不错。”富贵在一旁凉凉开口。
阮星这才回神,看了眼四周,一片狼藉。
顿时想起来自己在哪,刚才正在干什么。法师塔什么的,只是在梦里而已,补偿更是不存在。
有些失落又有些庆幸。
阮星动了动身体,每一寸皮肤都传来火辣辣的灼烧感,汹涌的疼痛感席卷而来,不由得轻嘶,停下动作。耳朵里的嗡嗡声还没有消失,乌鸦的声音遥远又古怪。
身上血肉模糊,说句只剩一口气并不为过。
阮星强忍疼痛:“你为什么不说炸弹威力这么大?”
他差点被炸死了!
富贵原本因为对方苏醒还有些高兴的心情顿时糟糕:“一醒来就质问我?我怎么知道你要在这里用啊?!这么小个地方就敢用一整包,你很勇哦!”
第一次进入影厅的时候,这个整个电影院最异常的4号厅就已经被阮星标红,成为重点关注对象。
乌鸦说过,污染区的清理办法一般是推地图。
毕竟找到污染源实在是太难了,即便富贵能够看到污染,阮星也没有把握能够找到污染源并毁掉。
因此一开始他就做好了最后的打算。
——炸了这里。
进入考场前挑选装备,他在乌鸦的推荐下拿了包炸弹。
这些炸弹体积很小,不仔细看几乎只是以为是一些橡皮,足够隐蔽,威力没有正常炸弹那么大。
第一次进入4号厅,是在火灾发生后,他进去检查时,在员工通道附近丢了几颗炸弹。
第二次被王连逼进来,他又在椅背之间的缝隙内将剩下的一整包全部散完。
或许这东西实在是不起眼,阮星的这些动作怪物并不放在心上。
直到最后,一切都在“轰”的声音中结束。
阮星现在说话口腔内一阵血腥气,移动更是艰难。
乌鸦看他这幅样子,“啧”了一声,甩给他个小东西。
“拿去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能够使用污染源,但现在的情况你还是用吧,命都快没了。”
乌鸦看出来了阮星拿到那台摄像机之后的变化,并且猜到了这东西对阮星来说很有帮助。
敏锐到可怕。
但阮星并不担心背叛,念完咒语的瞬间,体内头发丝粗细的魔力瞬间开始沸腾,戒指中充沛的魔力不受控制的涌入体内。
先前的相机就像是一个保险柜,阮星没有钥匙,无法破开坚硬的外壳,只能依靠暴力打碎相机获取魔力。
但此刻,足够的魔力引起的共鸣就像万能.钥匙,已经可以在不破坏外壳的情况下拿到其中的东西了。
久旱遇甘霖,这具身体的魔法回路之前从未被激活,现在有足够的能量后,就像是一个被缓缓打开的宝箱,里面的内核开始熠熠发光。
戒指中的最后一丝魔力传送完毕。
4号厅的墙壁和座椅开始沙化,从原本的黑红色褪成黄色,随后细化成颗粒,缓缓消失。
没有边界坍缩的现象,黑雾侵袭的情况也没有出现。
阮星眨了眨眼,发现自己身处昏暗的影厅内。
墙壁上发着淡淡光芒的“4”以及完好的座椅显示了自己的位置。
他回到了现实世界的4号影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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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富贵:“劳资终于回来了!再也不想去污染区了!”
阮星却没有立刻放松,他不清楚是否会有其他污染物的出现。
体内运转的魔力和地上一枚戒指、一架损毁的相机,宣告着刚才的遭遇并不是幻觉。
阮星立刻检视自身,现在他身体里的魔力存量有了些,能够使用一些基础魔法。
【初级治愈术】是目前效果最好的一种——吊住命。
阮星喘息着,连呼吸都是灼热的,肺里面好似塞了块烧的通红的碳,几乎能看到呼出的气体也是带着热浪。
他将右手轻轻放在肋骨的位置,微弱的淡绿色光芒慢慢浸入身体,检测仪数值开始升高。
普通市面流通的检测仪,功能很单一,之前雇佣兵老三带的圆盘状检测仪,就是调查团最早使用的检测仪,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搞到的,现在这种形态早就已经被淘汰,全部换上了手环。
手环不仅可以检测外部环境,也可以监测体内数值。
而此刻,体内污染数值突破90大关,而环境数值却还在正常范围。
就好像保温杯,杯子里虽然放着一百度的开水,但触手冰凉。
这样的情况通常在S级污染物身上多见,因为它们可以很好的控制周围逸散的污染辐射。
现在却出现在一个人类身上,简直不可思议。
富贵看直了眼。
阮星此刻就是个完全封闭自身的污染物,还是最危险的那种。
大约有五分钟,手腕上的数值开始缓缓下降,同时,阮星原本灰白的脸色此时也变成了苍白。
这是乌鸦第一次直面阮星的能力,喃喃自语:“好家伙,真是活久见。”
阮星缓缓睁开眼,他身上的伤势表面上没有好转,不过内脏的出血已经止住,一时半会死不了。
调整呼吸后,他声音沙哑:“走吧,我们再去看看别的地方。”
富贵从座椅上飞到肩头。
实际上了解了影院的布局之后,他们还有几个尚未探索的地方漏掉了,那就是现实世界里从未到达的三楼。
在后面几十年的改造中,三楼老板间中那个隐秘的套间早就被打通,原本两件的办公室被改成了仓库。
一般来说,仓库都会在低楼层,搬运一些重的东西进来或者拿出使用的时候,低楼层的仓库会最大程度上节约人力,像这样设置在三楼的很少见。
阮星打开灯,突如其来的强烈光线让他眯了眯眼,视线范围内,几十平的面积上整齐排列了很多的钢制架子。
其中约有一半的架子放着日常物品,纸箱整齐叠摞,剩下的区域,像书架一样,立放着很多的电影胶卷。
这些胶卷被放在黑色盒子里,陈列整齐,陈列架顶到的天花板。
阮星走在这里,像是进了自己的藏书室。
富贵绿豆大小的眼睛眨了眨:“奇怪,这里为什么还有污染?在最后一排的最后一个架子上。”
阮星走了过去。
那里放着一个盒子,里面躺着的正是眼熟的本子,四周以及周围焦黄的封皮凸显着几十年前那场火灾的痕迹。
正是阮星之前在王连工位上发现的那个,上面应该写满了小莲的倾诉。
现在,时隔几十年,再次出现在了这里。
阮星将手环对准,看了眼数值,比平常的要高,但远达不到危险。
富贵:“也许这就是这次污染爆发的原因。”
有人动了这个本子?
阮星打开手中的本子,然而却不是他印象中的清秀字迹,而是密密麻麻的文字,潦草又幼稚,像个男人笔迹。
这不是那个本子。
阮星一愣,进而眯起眼睛。
【新历29年6月23日,入职这家影院三个月后,我看到了天使。
她实在是太过美丽,又那样富有亲和力,经常对着我微笑,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真的好喜欢她。】
【7月1日,我问了其他员工,他们说这个女人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常过来看电影。
为什么?我猜可能是和我有关系吧,毕竟她对我是不同的,她还经常给我带饼干,谁会给一个电影院员工带吃的呢?
我从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饼干。】
【11月3日,她有两个月都没来了,去干什么了?会不会永远不来了?】
【新历30年1月1日,太好了!新年的第一天看到了她!但要是以后看不到怎么办?我想到了个办法。】
【1月3日,虽然相机有些贵,但是能永远看到她了——任何时候。
照片中的她美到让人窒息。】
下一页纸有些厚度,好几张还粘在一起,艰难将两页纸分开以后,阮星看到了十几张照片。
富贵:[这不是那个相机里最开始的那些偷拍吗?!]
阮星轻轻搓了搓边角的纸张,翻动着,唇角下压。
当时在相机中,最开始的一批照片就是偷拍照,时间记录约莫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本以为是老板拍摄的,没有想到,竟然是王连自己拍的。
【4月6日,原来她之前两个月是去拍电影了!我就说不可能突然避着我,还好我后来很隐晦,她还是愿意和我说话。
虽然他们都说这种小制作电影没什么人去看,但我觉得完全不亚于什么大制作,甚至比那些还要好看!
电影没有宣传海报,我用公司的打印机偷偷打印出来贴在床头,这样就能光明正大的欣赏了。】
【5月2日,老板发现我偷拍她了。我央求他不要开除我,我真的太需要这份工作了,实际上却是为了一直不离开她,想要一直看着她。
可是那个该死的肥猪,他抢走的我的相机!
我失去她了!】
阮星向后再翻一页,出现的是满篇潦草的字迹。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的肥猪,我看到他用色眯眯的眼睛看她就觉得恶心!想挖了他的眼睛!】
又是一页。
【他怎么能?他怎么敢?!
晚上我打扫影厅的时候,看到了满身伤痕的小莲。她静静躺在那里,有人来也没意识到,无意识的流泪,眼神呆滞。
我的光,我的爱人,被玷污了。
世界一片黑暗。】
下一页的字迹工整,看得出主人心情很好。
【6月31日,我在病房向她求婚,她答应了!脸上再次露出了那样温暖的笑容,我的世界似乎又明亮起来。】
【7月4日,结婚的前一天,她死了。】
随后是大段大段的空白页。
阮星耐心的翻阅着,直到在本子快结束的时候才再次看到字迹,似乎是随手记的。
【要是老板不告诉她真相就好了,为什么偏偏是结婚前?为什么要害我?这样的人渣,就应该一把火烧个干净。】
王连曾经深深痴迷于女孩友善的笑容,从来没有得到过周围人关注和善意的人,在遇到她的时候,感受到了什么温暖。
正如在黑暗中浮沉的朽木一样,当没有光束的时候,一直在随浪漂浮,而当有了光,他便逐光而去。
王连在无数个深夜辗转反侧,想要靠近这束光,但真的太难了,这样温暖的女孩身边从来不缺追光者。
他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用了另一种方式永远的拥有光芒。
——将她永远封存在相机中。
但即便是用这样的方法,他也留不住她。
野兽发现了女孩,将她撕扯并吞吃入腹。
知道不是自己的错,但家人的抛弃和周围的言语不断攻击着她。
她活了下来,但灵魂死去了。
或许是王连的执著和耐心打动了女孩,在逼近极限的时候,她同意了突然而来的求婚。
她以为自己得到了救赎。
而在婚礼的前一天,野兽再次出现,嘲笑她嫁给了一个阴沟里的老鼠。
他甩出那些照片,就像是甩给乞丐的零钱一样。
带着不屑和调侃:“知道这些是谁拍的吗?那个人现在要得逞了。”
女孩眼神中的光彩消失了。
她将一个人带离黑暗,自己却永远坠落深渊。
王连兴高采烈买戒指回到医院的时候,看到了是高楼前围了一圈的人。
地上一抹殷红永远的成为了他心中抹不去的颜色。
最后的最后,在这个本子的最后一页末尾,有人郑重写到:【让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王连最终还是受不了巨大的打击,选择和毁掉他幸福的人一起,在火海中一起消失。
或许两人最后都没有想到,因为某种原因,他们能够再次以污染物的形式重见天日。
难以想象每次接待老板的时候,王连都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他应该知道影院播放电影的内容,小莲的经历被不断重放,自己近乎自虐一般,眼睁睁看着,面上笑容僵硬,内心饱受煎熬。
而另一位始作俑者不断地被清空记忆,重复之前的罪恶,又不停地被烧死,循环往复。
他们在这样的地狱里面互相折磨,或许试图赎清自己的罪恶,但还是在污染物本能的驱使下,不断地将无辜者牵扯进来,进而越陷越深。
直到某人闯入,打破了平衡。
阮星合上本子。
富贵唏嘘:“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知道对方的意思,但阮星还是瞥了眼乌鸦,对方一个哆嗦:“我是说这俩男的。”
阮星这时候靠着架子滑坐下来,有些体力不支,倒也没有和乌鸦争论。
只是合上后,摩挲着日记本的边缘:“这本子数值没多高,刚才你看到的污染应该是别的东西。”
乌鸦:“哈?你的意思是我瞎了?总不可能这地方有别的污染物吧?!”
装着本子的箱子里,透黑色的物质晃晃悠悠的竖起身,手指粗细,像只蜗牛的触角,缓慢伸缩蠕动,肯定着富贵刚才的话。
乌鸦嗤笑一声:“那可能就是这个小玩意了,一只小小的可爱的史莱姆。别告诉我你怕这玩意。”
阮星眼神投向后方。
乌鸦悠然转身,仰头,而后表情呆滞。
一团鼻涕样的物质顺着墙壁缓缓流动下来,滴滴答答,要掉不掉,粘性很好,黑绿的颜色浓重,彰显着身为污染物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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