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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怪物们开始恋爱(穿越重生)——三阖

时间:2024-11-01 19:46:42  作者:三阖
  没关系,陆行声心想,就算是怪物,也一定不是昨晚上那两个怪物。
  他先对着上面的字满意又羡慕的点点头,随后才轻声读出来:“对不起……”
  嗯,并不意外,还是之前的内容。
  “……吓到你了,不要害怕我,陆行声。”
  ……
  ……
  等会!
  陆行声睁大了眼睛,他又重新将内容看了一遍,怕自己漏掉什么,可看来看去,都是一样的内容。他满意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陆行声感觉身上又开始隐隐发痒。
  因为吓到我而道歉,他是怎么吓到我的?
  持续近三个小时的淋浴让陆行声的思维迟钝,可只要触发关键字,他就自动地在一团乱麻中厘清信息,让他被迷雾笼罩的大脑瞬间清醒,清晰得他都开始痛恨这么清醒的自己。
  陆行声自欺欺人地干笑出声:“怎么可能呢?”
  他的接受能力再怎么强,也没去设想过住在他屋子里的第二人和昨夜吃掉另一个怪物的黑潮是同一个,他怎么被吓到了?不就是被掉在身上的黑线吓的吗?
  说得通了,这就说得通了。
  陆行声颤抖地拿着那张颠倒他理智的信纸,开始回顾昨天和今天发生的事情。
  那么多的信纸是怎么出现的?
  而又仅仅是他下趟楼的功夫,他收拾了一下午连一半都没收拾出来的东西,就这么迅速凭空蒸发?
  ——因为是非人类,因为拥有超脱人类的能力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做完这些事情!
  甚至如果不是昨晚突然出现的怪物,他可能都不会知道自己和什么样的存在同吃(划掉)同住!
  陆行声觉得眼前又开始浮现黑色细点,他白着脸往前走,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肌肉记忆带着他避过障碍物顺利来到厨房。陆行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情绪已经过了波动最大的点,他面色平静到麻木地喝下水,然后严肃地用双眼逡巡室内。
  这一次他用了百分之两百的认真,用人类的听觉、视觉,不同方位感受这算得上寒酸的屋子里的存在。
  没有挪动时的窸窣声,也没有露出它千万个身体的某一角,像是空气,完美到没有一丝破绽地融入了自己的生活。
  陆行声应该感到害怕的,他也确实在一开始害怕过。
  可是他收拾了一下午的信纸,来来回回几趟搬运,身上流的汗能浸透一条干毛巾——他就奇异的不再惶恐。
  陆行声灌完一整瓶水后,站在了沙发旁边。
  ——我得尝试和它沟通。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彰显了对方可比拟人类的智慧,或者说:更高的智慧。
  陆行声从茶几的抽屉里翻出一个棕色封皮的记事子,还有支剩下三分之一墨水的签字笔,他蹲下身开始组织语言。
  【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他将这一页纸撕下来,随后放在茶几上默默等侯。待墙上的时钟走过十分钟,陆行声一开始的激动和忐忑被消磨得差不多。
  他用手抵着下巴,想着它这么久都没出现过,可能和他那个朋友一样是个怕见人的性格。于是陆行声走上前,将纸条随手塞进沙发底座的缝隙里,又回到卧室本想找件衣服穿,却看见倒下的行李箱和本该在里面的衣服,此时整整齐齐地叠放在衣柜里。
  “……”
  好的,它看起来确实不像昨晚上那么凶猛。
  陆行声暗自判断,从衣柜里拿出件背心和短裤套上,随即有些迫不及待地出门——他都惊讶于自己的反应,在一天前,如果有人和他说自己会迫不及待等待一个怪物的回信,他一定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对方。
  但现在,他的确风风火火地跑出门,眼睛直勾勾盯着沙发底座看。陆行声围着沙发绕了几圈,而后看着光线暗淡的室内,他又迅速将屋里所有的灯都打开。
  “怪物会有名字吗?”陆行声这才想到这个严峻的问题,颇为后悔自己应该再细心一点。
  也正是他拿起笔想要再写一张时,沙发底下倏然弹射出一张信纸,速度减弱后轻飘飘停在了陆行声的脚边。
  天呐!
  陆行声双眼爆发出一种惊人的神采,他迫不及待伸手拾起,饱含着激动与兴奋展开——
  【你好,陆行声】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像是人类第一次探索宇宙——那种懵懂中带着紧张,紧张中充斥兴奋。
  “哦,你好、你好——”
  没有回复它的姓名,但是陆行声并不在意,姓名是人类对个体的命名方式,这怎么能要求一个非人类按照人类的准则行事。
  但是它真有礼貌啊。
  陆行声看着上方工工整整、横撇竖捺都仿佛是拓印下来的字体时,觉得它有礼貌的同时还真是厉害。
  【昨天的黑潮也是你吗?】
  他将第二张纸塞进去,这一次他没有离开,直接坐在地上,盘着腿紧紧盯着沙发缝隙。
  很快,回信也弹射出来,biu——地一下,陆行声眼睛瞪得更大,随后忍不住笑起来。
  【是我】
  【那刚才的黑线也是你?】
  【是我】
  陆行声仍然为昨晚密集的黑线所不适,但看着一张张的回复,那种不适又有了惊人的缓解。
  陆行声像是吃了兴奋剂,整个身体都因为加速的血液而沸腾,紧接着他手速加快的写上第三张、第四张……
  【你是什么生物?昨天晚上和你打斗的又是谁?】
  【你在这里多久了?我以前都没发现你】
  【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陆行声有太多的疑惑,而幸运的是对方也非常配合。
  一张张纸条不停地飞射出来,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力将它狠狠投掷而出,沙发下的黑线们拧成几股,一股负责回信、一股负责将信纸推出去,还有一股则死死将欲爬出去的黑线按在地上——
  总得来讲,气氛很平和,分工很明确,大部分黑线很满意。
  黑线的一端像是小狗的尾巴不停的晃动打转,偶尔摩擦到沙发的布料发出声响,它便受惊吓地分散躲藏,但是等了又等,没看见陆行声趴下来侧身查看情况,于是松懈地重新出现,继续镇压、写字、推出信纸。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用人类的话来讲,怪物?外星生物?】
  【和我打斗的也是怪物】
  【很久了,我不记得怎么来这里的】
  黑线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回答,不见一点敷衍,它感到快活——用人类的话来讲,就是快活。这种情绪和幸福有所重合,又有所不同。但是黑线无法区分这两种是在哪里不同,何种程度的不同。为何用“快活”来描述此刻的自己?
  黑线单纯觉得它得拓宽自己的词汇量,这样在陆行声面前,才能表现出自己聪慧的一面。
  它聪慧、无害,而且善良。
  黑线又忍不住摇起来。
  线端裹着一支黑色签字笔,满怀期待地等陆行声下一个问题,它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的摩擦声,轻柔地拨动它的身躯,让它产生一种想要摊开躯体的冲动。
  黑线忍不住从沙发下探出头来,悄悄看了眼陆行声。
  灯光下,那素日苍白的脸颊带着健康的红晕,他坐在地上微微低头,神情认真地在桌上写着什么。他垂着双眼,唇角上扬,周身活泛着一种静谧的美好,黑线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泡在了蜜罐里。
  ——蜜罐又是什么做的?
  黑线忍住要往上爬的冲动,重新回到黑魆魆的沙发底座下,认真在人类繁杂的回忆中搜罗蜜罐的做法。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没关系。
  交缠的黑线默默在地上打滚拧动,并不灰心。
  从今天开始,蜜罐就是用陆行声做哒!
 
 
第13章 线人
  周婶的失踪在晚上才被人发现。
  这栋沉寂的居民楼因为这则消息再次热闹起来,警察来了又走,陆行声几次想要将那晚的事情告诉警察,但是他知道并不会有人相信。
  谁会相信一个平日里人际关系良好、毫无危险性的普通中年妇女,会在晚上变成一个身长近三米的吃人的怪物。
  ——这也是从黑线那里知道的消息。
  直到现在他还无从得知对方的名字——或者说称呼,陆行声只能自己先用个代号叫着。
  他不知道周婶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因为他未能对警察说出自己的所见所闻,陆行声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一整天都恹恹的,自然也忘记自己打算搬家的计划。
  他烦躁地在屋内徘徊,没有丝毫睡意,而也是如此,他亲眼看见自己熟悉的房间出现了陌生的家具——
  陆行声呆滞地站在客厅,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微微晃动,墙壁融合的过程里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墙面轻颤中,簌簌掉下一层薄薄的白灰,等那阵让人不安的声音完全消失,他便看见房间有一半面目全非。
  ——而一个穿着白色长袖的男人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小刀,对上陆行声的视线后脸色霎时一变,猛地后退至门口。他警惕地面朝陆行声,但左手背在身后拼尽全力拧动门把手。
  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光头男暗骂一句,握着小刀的手不由自主开始颤抖,他背抵靠在门上,目测自己和陆行声的距离,觉得有些过于接近,又一面观察他一面缓缓挪动身体。
  陆行声 :……
  他没料到自己家里会忽然多出一个男人,对方的表情也不太乐观。
  陆行声看着他手里的小刀,也心生戒备,但还是友好地开口:“晚上好……”
  光头男陈宽表情有明显地一秒呆滞,随后在陆行声友好又尴尬的注视下,默默再次后退几步。
  陆行声站在原地,见对方还举着小刀对着自己,思考他要不要也拿个什么防身,可不等他动作,微微偏头便看见了桌上他之前和黑线交流的纸条,瞬间就不害怕了。
  这奇妙的安全感。
  老实讲,陆行声有些羞赧。虽然他们同住在一个屋子里很久,但认真算下来,自己也不过是今天——好吧,那意识中隐隐拿不准的猜测在几天前,为什么他就这么容易接受、并且心安理得的觉得对方会保护他?
  陆行声搓了搓脸颊,目光绕着沙发底座飘忽不定。
  在陈宽焦灼不安等待的时间里,陆行声认真总结道:是对方流露出的态度太过纯然无害,让他的警惕心在死前还不忘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在短暂的相互了解的时间里,陆行声甚至不觉得自己是在和一个陌生神秘的生物沟通,而是一个内敛又胆小的人类。
  或许这也是智慧生物的可怕。
  它们具有抹除一切的危险能力,对待人类像是对一群渺小的蝼蚁,光是注视,就能让弱小的人类陷入冗长的恐惧当中。可相反的,它的萌发的智慧和展现出的堪称恐怖的学习能力,再次突破人类逼仄的遐想。
  陆行声不是满心为人类发展而献身的科学家,他甚至高中都没有毕业,用他几十年生活的经历去思考自己面前的这一切,他只有一个过于天真的念头,那就是——
  这个会保护他、会同他礼貌沟通的、只敢躲在缝隙里“胆小害羞”的外生物能有多大的危险?
  天呐,它甚至都没有自己的名字!
  总而言之,陆行声对自身的安全感蹭蹭上涨,他甚至对那个凭空出现的男人笑了笑:“你不要紧张,我不会伤害你。对了,你知道房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陈宽没有放下戒备,看着和白日里的模样相差不大的陆行声,他试探性地张嘴:“你……你是这楼里的N——”
  他吓得差点给自己一嘴巴子,赶紧改口道:“租客!租客吗?”
  陆行声点点头:“对,你是刚搬进来的对吗?我们之前好像见过。”
  陈宽冷汗直流:“是吗?”
  陆行声回到刚才的话题:“你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个情况吗?”
  这还是他在夜晚遇见的第一个能够好好沟通的NPC,说不激动是假的,陈宽却仍旧不放心,会伪装的npc在副本中也不罕见,他没有鲁莽地靠近,还是保持一段不小的距离回答:“我也不知道。”
  陆行声站的累了,走到沙发上坐下,顺便整理着桌上摆放的纸张。陈宽目光随着对方的动作移动,悄悄动了动鼻子:空气清晰,没有隐隐约约的血腥味。他又环顾四周,地上也没有血迹或者尸体,这让一直紧绷的陈宽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
  陆行声将撕的参差不齐的纸页按照聊天的顺序一一叠放,然后妥帖夹在笔记本的中间。他的表情在做这件事上变得非常严肃,让不清楚他为人的玩家紧了紧头皮。
  拉开茶几的小抽屉,陆行声手掌依依不舍地摸了摸笔记本的封皮,然后小心翼翼放在抽屉里,一便关上他人窥视的目光。
  等一切做好了,陆行声才微微偏头看着陈宽:“你可以不用一直站在那,要过来坐坐吗?”
  整个客厅虽说一半变成了别人家,但属于陆行声的家具多一些,比如经过多次摧残但完好无缺的沙发和小茶几,还有常年没打开过的电视。
  陈宽背后不知道是卧室还是厕所,陆行声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么紧张,只能主动邀请。
  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陈宽还是不靠近,但是脸色早不是最初的不安,他摆摆手:“没事,我就在这。”
  陆行声并不勉强,这里的一切都有一半属于别人,他也说不出让人离开的话。
  想到这小小的房间忽然从他一个人变成“两个人”,到现如今的“三人”,陆行声凝重地扫过四周,开始逐渐担心家里的人口会以另一种方式实现量产。
  他没管客厅的人,自己走到卧室,拿着干净的毛巾将床边的地板擦拭干净,随后从衣柜里抱出冬天的被子铺在地板上。
  黑线不满地在沙发下探出跃跃欲试的线头,长长的身躯弓出一个饱满弧度,像是炸毛的动物,企图以攻击性的姿态吓跑对方。但是它单独的个体太过纤细,加之害怕被陆行声看见,束手束脚的。陈宽并没有看见这个抬手间就能取走他性命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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