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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赫然又想说些什么，被一个不知是什么总的催促着拉走了。
只剩下两人，周承野先开口。
“父亲和吴总刚谈好合作，代父亲过来，没想到学弟也在。”
“原因和学长差不多。”
周承野挑了挑眉：“还是不一样的吧，你们看起来关系很好。”
“周先生，好巧。”
逾白抬头，看到一个穿着银色礼服的姑娘站在周承野面前，脸颊红红的，十分羞赧的冲他打招呼。女孩个子不高，很白净，看起来20出头的样子，模样很讨喜。
尤其是她看向周承野的眼神，使他忍不住联想到，难道自己平时也是用这样的眼神来看他的吗？
然而这个想法被他很快否决，或许像她这个年纪时曾经有过，他勇敢、无畏的时光已经过去。
爱和妥协都是钝刀挫骨，他用九年的时间学会了一件事。
爱也可以不止是两个人的事。
眼下来看，似乎任何一位优秀的人与周承野看起来都很般配。
“赵小姐，你好。”周承野不冷不热的同她打招呼。
女孩冲他甜美的笑着说：“你一来我就看到你了，刚才见你一直在忙，就没过来打招呼。”女孩转头看向逾白，冲他很客气的点了下头，问：“这是你朋友吗？我会不会打扰到你们了？”周承野用手揽了下逾白的肩膀，介绍道：“我学弟，逾白。”然后转头向逾白介绍：“华兴科技的千金，赵蔓露。”
两人点了下头，算认识了。
赵蔓露想对周承野说些什么，又顾忌的看了眼逾白，小声对周承野说：“周先生，方便和您说几句话吗？”
逾百闻言说：“你们聊，我去下卫生间。”
“呲啦—-”逾白打开卫生间的水龙头出神。有些狼狈的靠在墙上盯着手表。
他看了一眼镜中脸色发白的自己，猛的掬了一捧水扑在脸上，沉默的站在洗手池前，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涌上许多刚才的画面，让他感觉有些难捱。
他平复了一会儿，瞧着时间差不多，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领，觉得没问题了才走出去。
回到大厅下意识向周承野那边扫了一眼，便看到了赵蔓露眼睛红红的快步走开了。
周承野在吧台旁发现了逾白，他向逾白走过去并给他点了一杯果汁，又给自己点了一杯黑俄罗斯。
逾白看着淡蓝色的果汁发呆，仿佛并没有与周承野交谈的样子。
他需要缓缓。
一杯果汁下去了一半，周承野终于开口：“你去卫生间的时间有些久。”
逾白装作不在意般笑了一下：“学长知道原因。我…不想打扰你们。”
周承野听到他的说辞，表情不算好看：“没有其它想说的？”
逾白的确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了一会儿：“赵小姐刚才的眼睛很红，她还好吗？”
周承野晃着手中的酒杯问：“想知道我们刚才聊了什么？”
“不。”逾白回答得很快：“这是学长的事，我不想知道。”
“但我想告诉你。”
不知为何，逾白感觉到，周承野的声音仿佛带着愠怒。
逾白捏紧手中的果汁杯，他看着自己泛白的指尖轻声说：“那学长说吧。”
“华兴新产品的发布会，她邀请我做她的舞伴。”
逾白扯了下嘴角：“赵小姐很喜欢学长。”
“或许是这样。”周承野说：“所以我告诉她，我对女性没有感觉。”
逾白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轻轻点了点头。
可无论是赵小姐、李小姐、或者是某先生还是其它人，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会与他度过一生，总之不会是自己。
因此逾白并不想同他讨论这个话题。
周承野转头看向他说：“和你说这个，是因为我想知道，学弟和我一样吗？”
逾白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是在问他的性向。
周承野依然这样擅长让人产生误会。
明明不方便，仍然愿意陪他游湖。明明不喜欢他，却送他玫瑰。当他认为可以更进一步时，却一句解释都没有的离开。
现在，或许只是好奇，却在这种会让人产生误会的情况下询问。
对逾白来说，“爱”是他认为最珍贵的东西，容不得这样反复撕扯，饶是周承野也不行。
于是周承野听到了，逾白从未对他使用过的冷漠语气。
“我不知道，但我只喜欢过一位同性，没喜欢过别人。这样算和学长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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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是这样的。
爱，是深远庄重，他有自己的原则，谁都不能冒犯。
小周你完了！你惹小白生气啦～
第17章 便利贴
宴会参加的并不算顺利。
回答完那个问题后，直到结束都沉默着的周承野让逾白意识到，他也心情不佳。
但原因未知。
他从来都搞不懂周承野。
或许是因为赵小姐使他想到了以前失败的恋情，也或许是因为他对周承野说话时的态度实在不算好。
尽管来之前逾白就知道这一定会是一场比较难熬的宴会，但他没想到最终导致他难熬的原因会是周承野。
从那次宴会后，或许是忙，也或许是双方心中都有气。
总之一连几天，两人谁都没有主动找过对方。
《岫烟》即将收官。
这个月的部门会议由周承野代替演员组来参加。
这一个月以来，他曾无数次听到华森的员工对逾白的评价。“工作狂”、“高岭之花”、“好老板”。
第一次见到逾白站在会议室中央条分缕析，胸有成竹的样子，像是又让周承野看到了逾白的另一面。
害羞、纯粹、严谨……这使周承野对他的探索欲达到了顶峰。
会议结束后，参加会议的员工拿起自己的电脑、本子、笔，接二连三离开会议室。
赵汎本想和逾白说些什么，见周承野正看着逾白，很明显，他有话想说。
于是赵汎拍了拍逾白的肩膀：“你这边忙完找我一下。”
逾白冲他点了点头，直到会议室只剩下他们两人。
两人都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逾白撑起下巴看着周承野，周承野靠在椅子上，眼睛也在看向他。
像一场无声的对峙。
终于，周承野口不对心的开口：“我来签离职手续。”接着从他桌上翻找一会儿才在最底层找到了那摞单子。
上帝，他想说的仿佛并不是这个。
尽管逾白对他们之间会产生爱情这件事不抱希望，但周承野从来不对自己有任何交待和解释的行为仍让他无法接受。
“音乐剧部门的事务都是小赵总处理。如果是这件事，学长该去找小赵总。”逾白道。
“如果还有其他事呢？”周承野说。
逾白靠在椅子上，他在等周承野开口。
周承野起身，一步步走向逾白。
会议室不小，长形会议桌正中央的位置坐着逾白。周承野靠在他面前的桌边，超出了安全社交距离。
周承野思忖着开口，刚说一个字：“我……”门口的敲门声便打断了他的话。
逾白的心脏好像与“周承野”这三个字成为了不可分割的磁极两端。
离开时一潭死水，一靠近，心脏就不可避免的“砰砰”跳动个不停。
身体的每一处细胞仿佛都在嚣张的告诉他，别想逃。
敲门声将他拯救，逾白向后挪了下凳子：“进。”
周承野凉凉的看了一眼门口带着黑框眼镜的年轻男生。
“逾总，吴总监约见的几位演员到了，您现在方便的话，需要去黑匣子选一下签约演员。”黑框眼镜男生说道。
周承野顺坐在靠近逾白的座位：“等你忙完。”
逾白冲他微微点了下头，对黑框眼镜男生说：“走吧。”
周承野在这种事情上吃瘪是头一回。
他长相优越，用一句很流行的话来形容，他是那种具有攻击性，令人腿软的类型。
从高中时起就开始有各种男孩女孩向他示好，表白。没人能想到，顶着这张冷酷俊美，难以驯服的脸，在恋爱方面，却是个初学者。
不过周承野有个优点，很擅长找出问题。
显然，他和逾白并不适合你退我进的谈话方式。
少顷，他拿起那摞看都没看过几眼的离职单去找赵汎。
“进。”赵汎看到推门进来的周承野，脱口而出：“这么快就聊完了？”
周承野没接茬，惜字如金的将手里那摞单子递给赵汎：“需要签字，辛苦。”
赵汎和逾白这些天都忙的不行，没时间问逾白他们俩的事，但看刚才在会议室俩人的氛围，实在不像什么事都没有。
于是边签字边漫不经心的说：“逾总这个人吧，工作优秀，人也好，没得说。不过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总归是缺点什么。”他停了下笔，“哎”了一声：“不过我也不担心，就是他不想找。从大学那时候开始算起的话，追过他的人得从我这办公室排到大门口吧。啧啧…什么时候能开窍呢……”说完，他暗自勾了下嘴角，收拾好表情将单子递给周承野：“周学长觉得呢？”
“谢了。”周承野的表情鲜少出现波澜，但赵汎很成功的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不爽。
以为话题到此结束，没想到周承野又接了一句：“我没有议论别人的爱好。”
赵汎看着周承野的背影开始同情他的好友，喜欢上这么一座冰雕，惨了……
周承野回排练厅时收到了自家公司发来的新项目广告片详细的要求和预算之类的文档。
周承野一向认为工作与私人感情是两件事。并未多想，当即就把文档转发给逾白。
【学弟，之前和你提过的那个房地产项目的广告片要求。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
逾白正在看新演员的台词展示，看到周承野的消息后，有些用力的在屏幕上敲着：刚才在办公室是想和我说这件事？
想了想又把这行字一一删除，最终的回复很简短。
【恩。】
他身体向后倾了倾，眼睛看着演员，手上无意识的伸出食指轻轻的、一下一下敲着桌面。
新演员展示完台词，看着逾白的表情，战战兢兢的问：“逾总，是我…表现的不好吗…？抱歉，我可以再来一次……”
“没有。”接着转头吩咐助理：“让下一个进来吧。”
后来的几天周承野在华森这边到了休息日，照例回自家公司那边熟悉业务，也就一直没时间再找逾白好好聊一聊。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岫烟》这部剧收官的那天。
除了庆祝这部剧圆满收官的杀青聚会，陈非凡将周承野的欢送会也安排在杀青聚会中。
毕竟是新成立的部门首次聚会。公司各部门的总监，主管，包括逾白都需要参加。
最后一场演出不仅是《岫烟》的结束，更是周承野这么多年以来，作为演员的落幕。
尽管逾白心里对他抱有意见，但仍然没有缺席对于周承野来说重要的时刻。
逾白看着手里为周承野准备的花，无奈的自嘲一番，抬头看起表演。
这场戏演员们都出演的格外卖力，最后的那首歌，唱哭了许多观众，逾白也不例外。
眼泪凝聚在他的眼眶里迟迟落不下来。
与其他人不同，他眼睛里的水汽来自周承野。
来自他将永远告别的舞台。
直到演出结束，演员们拿着话筒诉说着演出感受和感谢时，周承野最后一个接过话筒。
看起来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平静。
“感谢各位粉丝以及剧迷朋友们对《岫烟》的喜欢。也感谢一直以来大家对我的包容。在这里，我要宣布一件事。《岫烟》将会是我作为演员的最后一部戏。未来，我会和大家一样，作为观众，永远热爱着音乐剧。”
周承野的声音低了几分：“说些心里话，其实大学时，我的规划并不是做演员。与你们当中许多人一样，我的规划是毕业以后做着与父亲相同的工作，一份普通的工作。那时我认为，只有这样才是合理的。
我很爱也很享受演戏。甚至一直到大四，我都以为那只能成为我的爱好。然而，我之所以能作为演员站在这里，要感谢一个人。那个人的话给了我新的方向，一直以来鼓舞着我。现在，我将这句话送给你们。
须信百年俱是梦，天地阔，且徜徉。”
逾白睁大眼睛看着他，视线终于开始模糊，滚烫的指尖将手中的花抓的更紧，紧到掉了几片黄色的花瓣。
淡黄色的郁金香因液体的浸染有几朵被染的金黄。
他没想到，那么多重要的时刻周承野统统忽略，这件事，他竟然记得。
电影学院选择就业方向比其他学校都要晚。
校方相信，演戏必须要打好基本功，声台形表要到极致。
且至少要演不同类型的剧10部以上，才知道一位演员究竟适合做台前或幕后，是花旦或青衣。
所以到了大四上学期，学校才让同学们填写就业方向表。
可选内容很简单：影视方向，话剧方向，音乐剧方向，影视或舞台制作方向，其他。
周承野填写了“其他”。
很快将表格交给了老师。
周承野在学校很出名。
具有国家性质的校园比赛无一例外都有参与，专业课成绩永远的第一名，拿了各种大大小小的奖杯、称号与冠军。
“其他”这个选项，代表这个学生以后不会从事演员行业。
不夸张的说，这对国内本就稀缺的优秀音乐剧演员来说是一个巨大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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