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跑到浴室的镜子前一看，果然，不仅肿了嘴角还破了，估计就是昨晚蒋照存亲太狠了。
“你趁人之危啊，卫燃。”蒋照存咂舌。
“我能解释。”我再次举手，“昨晚是你强吻我的。”
“……你别血口喷人。”
“真的啊！”
“证据呢？”
“这我能有什么证据，是你喝醉了不记得了！”
“我可不是那种人。”
“蒋照存……”我咬牙切齿，“你耍赖是吧。”
“我可没有，只是你口说无凭。”
“哦，那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昨天是谁先问我为什么不亲他的？”
“……肯定不是我吧。”
“是谁把我按浴缸上亲，力气大到把我嘴都咬破了的？”
“呃。”
“还有如果真是我主动出手。”我阴阳怪气道，“那昨晚可就不止亲个嘴就结束了，老公~”
“……哦，对不起，那看来确实是我。”
第18章
就这么借着蒋照存醉酒的机会和好了，我感到庆幸的同时心里也多少有些许不安。
蒋照存这次确实是生气了，只是刚好被我抓住机会乘虚而入，他才把此事揭过，放了我一马。
我对自己的脾性实际上心知肚明，从小开始，我就对自己想要的东西有着过分的占有欲，特别是在我弟出生后，我敏锐地察觉到家里的重心从我转移到了我弟身上，于是我更加蛮横，执拗地和我弟去争夺爸妈的关注，大概就是如此，遇见蒋照存之后我也是这样，偏执地想要蒋照存把注意力大部分都只放在我的身上。
这当然是不对的。
蒋照存这个人嘛，你说他暴躁他确实是有点暴躁，但实际上又是很心软的人，不会轻易地就斩断一段关系，所以我占着他的这一点，竟然也和他拉拉扯扯度过了六七年的时光。
有时候我细想，也觉得难以置信。
蒋照存的生日过完就是五月，快要入夏，气温上升，也许是快到暑假的原因，某天上班时我难得地接到了我爸给我打来的电话。
“卫燃，你弟快放暑假了，你到时候有没有空回来几天看看他？”
“爸，我在工作呢，况且我弟都多大的人，他还要人陪？”
“你毕竟是他哥嘛，和别人不一样。”
“哦哦，行，那等之后我找个周末过去吧，到时候提前和你说。”我敷衍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高中毕业那年我和我爸妈大吵一架，根本原因是我选择了去外省读书，而他们更希望我留在家那边，不管有没有学上，说这样我可以照顾我弟，也省下一大笔生活费。
我那时候年轻气盛，因为有了蒋照存这个新的目标，早已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幼稚地在意家人的关心，于是上了大学的代价就是他们断了我的生活费，令我从大一开始就去校外打工养活自己。当然这些缘由我没有和蒋照存说过，即使我知道他有钱得要死，但我不想我们之间的关系扯上钱这东西。
由于在大学期间努力打工，所以大学毕业后我已经有了一些积蓄，就想休息一阵子，在进阮小青的公司前我一直无所事事，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骚扰蒋照存。
不过现在最大的乐趣也是这个。
一想到要回家我就有些愁眉苦脸起来，我弟高中正值青春叛逆期先不说，回家一见我爸妈他们指定要数落我不留在家那边工作，到时候又要倾听一大堆传统的教育论，想想就开始头大了。
因为一个电话忧愁了一天，不过下午摸鱼的时候在网上看见了一家好像很好吃的日料店，下了班我就直奔蒋照存公司楼下，打算和他一起去吃。
蒋照存依旧六点过十分就悠闲地从电梯里走了出来，不过身边还跟了个熟人，我第一眼看到时有些诧异，但马上就调整好了心态，甚至心平气和地上前打招呼。
“学姐好，又遇见了。”
“哎，卫燃，好巧，你来找蒋照存吗？”乔无眠笑起来。
“嗯。”
“那我们先走了。”蒋照存估计对之前的事心有余悸，拉了一把我的手臂就把我带离现场。
我这次倒是管住了嘴没怎么多问，只和蒋照存说了今晚我们去吃日料吧，他点点头应下，叫我站在街边等他，他去车库开车。
我等他的那一会乔无眠又路过和我聊了几句，大都是关于最近过得怎么样，下次有空出来一起吃个饭这种客套的话题，蒋照存的车开来的时候，她就和我挥手告别离开了。
“你们刚刚聊什么呢？”我上了车，蒋照存问我。
“没啥啊，就简单问候了几句。”
蒋照存转过头打量了我几眼：“你这次倒是……嗯，挺好的。”
“我已经答应过你我会努力不再犯病了。”我低头看手机，有阮小青的消息。
“我的意思也不是说你这是病……哎算了，是有点病其实，反正……你这样就挺好的。”
阮小青问我辰安晚上播到几点，有没有别的安排，辰安是我们公司的热门颜值主播之一，我忙着回复阮小青，就没理会蒋照存的话。
车开到某个红绿灯路口，红灯，车停了下来。
“对了，有个事和你说一下。”蒋照存开口。
“啥事？”我还在忙着确认辰安的行程，没抬头，一边回消息一边问蒋照存。
“乔无眠回国后就职的公司刚好和我们有合作，这段时间都有些业务对接，所以我们下午才在公司碰面的，可能之后也会经常有会见。”
“哦。”我消化了一下，又反应过来，转头看蒋照存，他直视前方的红绿灯，好像刚刚啥也没说一样，“我这次可没主动问你啊，是你自己和我报备的。”
“……什么报备，我就是怕你又多想再整些幺蛾子而已。”
“哦~”我揶揄他，“老公人好好啊~”
“……”
“晚上请你吃日料老公。”
“滚……谁要你请。”
第19章
和蒋照存吃完日料回去的路上，我爸又给我打来了电话。
一天接到他的两次电话还真是少见，但两通电话的内容都大同小异，都是嘱咐我一定要找个时间回家看我弟一趟，第二通电话还更多了几分催促之意。
我也不知道他们在急什么，犟不过，只好挂了电话就给阮小青发消息，说我过几天可能要回家一趟，阮小青答应了。
蒋照存在一边开车听了个大概，问我：“你爸的电话？”
“嗯，他催我回家一趟。”
“怎么了？”
“也没啥事吧，就是让我看看我弟，然后估计还是要劝我留在家那边工作什么的，每次回去都说那些。”一提到家里的事又令我有些许烦闷。
“那你几号回去？”
“过几天，看他这次催的紧，十号吧。”
“行。”蒋照存应下。
“喂，蒋照存。”我忽发奇想地想问他，“如果当初我留在家那边，没有和你一起出来在同一座城市上大学，我们会怎么样？”
“……”蒋照存思考了一下，“或许就是假期回去的时候会一起聚个餐的关系吧。”
“那幸好我和你一起出来了。”我笑起来，“毕竟我们现在天天都可以一起吃饭。”
我说完这话蒋照存就沉默了，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一直到回到小区我两才开口道别，各自离开。
我和蒋照存所在的城市离家那边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坐动车差不多四个多小时，这次回去应该也要待个三天左右，我和阮小青提前说好了，她让我不用担心工作，这几天耽误不了什么事。
在候车的时候我给蒋照存发消息，说我准备回家了，他回好，让我路上注意安全。
放下手机我又发了会呆，看向候车厅外的天，五月初，天气晴朗，太阳耀眼但又不至于灼热，正是适合出行的时间。
我叹了口气，理了理思绪，正想着回家要怎么应对我爸的唠叨，手机却忽然响起，有蒋照存的来电。
“怎么了，我正候车呢，过会检票，是要我给你带点什么回来吗？”我接起电话，瞥了眼候车厅上大屏幕的检票时间。
蒋照存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会，才开口：“你会后悔吗？”
“后悔什么？”我疑惑。
“……你当初报那个学校，是不是就为了和我在一个城市？”
“对啊。”我坦荡地承认。
“你会不会后悔没有留在家，留在你爸妈和你弟那里。”
“我凭什么要为这个后悔？”
“……卫燃。”蒋照存唤我的名字的那一刻，候车厅响起广播，是我要坐的那一趟列车开始检票。
我大概清楚了他在想什么，应该是那天在车里的对话影响了他，于是我边往检票口走边回应蒋照存：“我是为了你才来的，但这个决定并不会影响我什么啊，你感到有负担？没必要。就算我当初留在家，也不会改变我的状况，我去到哪里都无所谓。”
“你没有想要追求的目标吗？”
“你懂我是什么样子啊。”我刷了身份证进站，“我不像你们那些高材生那么远大，我走一步看一步，追求的目标？我还真没有。”
“那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回去？”
“……什么？”
“你既然去到哪里都无所谓，那为什么不选择回家工作呢，我们都大学毕业了，想去哪工作是个人的自由，你在阮小青那的工作肯定也不是你喜欢的，既然你爸妈也老是催你回家，你为什么不选择回去？”
“什么意思，你在赶我走？”
“我没有立场赶你走，我只是劝你。”蒋照存叹气，“如果你开始来这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我，我怕你未来会后悔。”
“我不会。”
“……你觉得我们会做一辈子的朋友吗？”
我的心头一紧，在蒋照存问出这句话的片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对他的目的早已不单纯，倘若我应下，就相当于被迫选择要放弃对蒋照存的感情，凭我的性子自然不肯轻易如此，但倘若我不应，那就意味着我对我们未来的关系无法笃定，我们会相爱吗？就算相爱，谁能保证能在一起多久？那在未来某一天，蒋照存与我决裂后，我真的不会后悔当初和他一起来到这里的决定吗？
“……你想那么多干什么？”我回答他，“你放心吧，我做出的决定，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自己承担，所以你不用来劝我这些，我也会自己去考虑要留在哪里。”
“卫燃，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只是我不希望你把未来赌在我的身上。”
“蒋照存。”我无奈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进站口的风很大，把我的衣角吹起来，又拂过我的脸颊。
“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能自己判断。”
第20章
太久没和我爸妈坐在一起吃饭，我们四个坐在桌前时气氛还有点凝重。
我弟倒是没想那么多，估计是高中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吧，捧着个碗就在那库库吃。
我爸先开口，果然还是老生常谈的话题：“卫燃啊，工作找的怎么样了？”
“我现在在一个高中同学的公司上班，还行。”
“高中同学？谁啊，那个蒋什么？”我爸对蒋照存的名字略有耳闻。
“不是他，是你不认识的一个。”
“哦，那在做什么工作啊？”
“自媒体。”
“自媒体是搞什么的，那种直播？”
“差不多吧。”
我爸显然不赞同这个行业，皱了皱眉头又想说些什么，但被我妈拦住了。
“难得回来一次，卫燃你多吃点。”我妈给我夹了一筷子菜，“小简也快高考了，你和你弟说两句，聊聊天。”
“你都要高考了啊，这么快？”我望向卫简，他还在埋头苦吃，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连你弟高考都不知道吗，你这哥哥怎么当的？我看你就是在外边待久了，把家都忘了，早叫你回来工作你不回来。”我爸在旁边又抱怨了一句。
我爸是很典型的传统家长，有些大男子主义，更希望把子女留在身边，这么多年来说话的语气我都习以为常了，对他这种程度的攻击自然无视。
“抱歉，最近工作太忙，我确实是忘了，高考好好考，有想去的地方吗？”我问卫简。
卫简还没回答，眼神就先飘向我爸，估计是有我这个先例，他不敢擅自决定：“还不知道呢……到时候看成绩吧，可能留在家这边。”
“家里总要有人留在这吧，我和你妈年级也大了，以后谁来照顾？卫简，你可别学你哥。”
我夹菜的手顿在半空中，深呼吸调整了一下，又恢复如常。
“爸，我在外面工作又不是不管你们了，有什么事我肯定会回来的，每个月我也给你们打生活费。”
“你那点钱能养活自己吗？”我爸冷哼一声，想起蒋照存来，“咱们又不是小蒋那家庭，能出国留学也能自己创业，去哪工作当然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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