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计划,昭裕是个意外,但不管他有没有暴露,反正小原葵的身份是暴露了。听说她已经被扭送至拘置所,等候检察机关进一步调查。
昭裕去新单位供职的第一天,就受到了新同事们热烈的欢迎。
主要是熟人实在是太多了!
松田他们给她准备了一个超级大的蛋糕,蛋糕上用翻糖做了个昭裕等比例缩小的小人,那小人扛着警视厅的大楼,脚下是被他踩碎的警察厅的名牌……嗯,非常嚣张。
萩原研二指着翻糖小人,笑得直不起腰:“太、太搞笑了,这是谁的主意哈哈哈哈!”
伊达航叼着根牙签,笑意盈盈道:“当然是松田了,除了他还能有谁?不过我们商讨后一致认为这个想法很不错,非常应景!”
佐藤美和子跟昭裕也有过几面之缘,她不知道昭裕调来警视厅的真实原因,但从身边同事的态度也能猜到可能跟派系斗争或职场排挤有关:“这个蛋糕只要不被领导看到,其实只是我们私下的娱乐罢了,没关系的。”
“说起领导,面前不就有一位管理官吗?”松田阵平拍着昭裕的肩膀哈哈大笑,“还是脚踢警察厅,肩扛警视厅的大人物呢!”
“松田!你在说什么?!”
话音刚落,目暮十三的怒吼就从后面传来,松田阵平打了个哆嗦,一个箭步冲过去挡住了蛋糕。
“咳咳,我们……”他的目光有些躲闪,“我们只是给新任的白马管理官接风洗尘。”
他如果不做这个动作还好,刻意挡住目暮十三看向蛋糕的视线,傻子都能发现不对劲。
目暮十三压低帽子,危险地走上前:“是吗?那你小子拦着我干什么?!”
“不、不不……”松田阵平整个人都仿佛得到了升华,他疯狂给萩原研二递眼色,但往常总能跟他心有灵犀的幼驯染却无视了他的求助。
昭裕站在一旁,明明是被所有人簇拥的主角,可他注视着大家的眼神就像是隔着一层布满雾气的玻璃似的,无论如何也融入不进去。
他静静旁观着同事们的嬉笑怒骂,看着目暮十三追着松田阵平敲脑袋,听着松田阵平混杂着“下次还敢”的求饶声……
他想,真好啊,没有人因他受到伤害。
能在身份暴露后依然体会平淡的日常,这简直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礼物。
那天最后,目暮十三还是敲到了松田阵平的脑袋,并义正严辞地训斥了他们不当的行为:“这种事要是闹到外面被别人知道,你们是想让舆论压垮白马警视吗?!”
“还有你!”目暮十三转向萩原研二,“爆裂物处理班的王牌整天混迹搜查一课像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挖走松田。”
萩原研二连忙举起双手投降:“就今天一天,我保证!”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天晚上他笑得很开心,脸上都被同事们用蛋糕涂成了大花猫。
因为当天还要值班,大家都没有喝酒,只用无酒精饮料代替,可当气氛到了最热烈的高潮时,那一个个面红耳赤围着佐藤美和子起哄要她唱歌的样子,跟醉酒也没什么区别了。
有人悲痛欲绝:“本来咱们课里就有松田这种绝世池面,偶尔隔壁萩原也来晃两圈惹人嫉妒,现在又来了个帅气靠谱的新管理官……我们真的还有胜算吗??”
“呜哇!佐藤警官——”
“佐藤警官——”
昭裕:“……”
原来这就是鼎鼎大名的搜查一课吗……不明觉厉。
欢迎派对结束后,松田阵平邀请昭裕去居酒屋喝两杯,但被他摇头婉拒。
“我今天晚上还有点事情,你和研二去吧。”他没有说得很明显,但在身份已经全面暴露的当下,松田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
“好吧。”松田没有坚持,“松本管理官让我明天带你了解搜查一课的工作,明早见,记得保持联络通畅~”
昭裕愣了愣,然后点头:“嗯,明早见!”
昭裕向他挥手作别,徒留松田站在原地深深地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
“喂,小阵平,你在发什么呆呢?”萩原研二好不容易挣脱了隔壁交通部的女警小姐姐,跑出来透气的时候顺便搂住了松田阵平的肩膀,笑问。
“我只是在想,有些裂痕一旦形成,就很难再复原如初了。”
萩原研二:“……怎么突然这么文艺,神神叨叨的?”
不同于知道内情的松田阵平,萩原研二没有接触过社会的阴暗面,没有直面那天晚上几近崩溃的白马昭裕,他或许永远也无法跟松田阵平感同身受。
松田阵平叹了口气:“你收到Zero的短信了吧?”
“嗯,当然,是定在恶疾酒吧了吧?”
这才是松田阵平没有坚持邀请昭裕的原因。
他们五个同期相约在今夜谈一些事情,如果昭裕去了,可能就只是一次时隔多年的同学聚会,如果他不去……他们才能坦诚地将许多事情摆在台面上讲。
东京·新宿区·恶疾酒吧
在老板可能突发恶疾才会这样起名的酒吧中,驻唱歌手弹唱着舒缓的乡村音乐。
角落里宽敞的卡座隐蔽在绚烂的灯光和音乐下,却能对周围环境一览无余,是个适合聊秘密的地方。
松田阵平、萩原研二和伊达航依次就坐。
“喝点什么?”穿着工作服的金发侍者温声询问。
萩原研二抬头把他看了好几眼,然后发出灵魂质问:“小降谷,你当侍应生比做警察还像诶!!”
降谷零:“……”
当他沉默时,不是自己有问题,而是觉得萩原研二有问题!
一曲毕,伊达航给驻唱歌手点了歌,于是褐发蓝瞳的驻唱歌手抱着贝斯走到卡座这边,为他们单独服务。
“嗨,小诸伏,好久不见~”萩原研二笑着跟他打招呼。
松田阵平捂脸:“不要表现得这么没心没肺啊,Hagi!”
萩原研二很困惑:“不是已经全部解决了吗,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以后我们仍然是最要好的朋友。难道不是这样吗?”
以降谷零为首的三人倏尔沉默。
片刻后,诸伏景光:“是,就是这样。但在那之前……Hagi,有些事情你也意识到了,对吗?”
萩原研二脸上的笑容骤然收敛,他严肃道:“没错,今天和大家见面,除了叙旧外,最重要的果然还是小昭裕的问题。
“小诸伏!”他忽然转向诸伏景光,一脸认真,“我现在认为你当年的推测很可能就是真相!”
诸伏景光一头雾水,满脸问号:“……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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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地图啦,可喜可贺可喜可贺~组织那边没有撤离哦,后面会解释一下
第148章
诸伏景光完全不记得萩原研二口中的推测是什么,他当年……啊,难道是?
“你是指我说Aki有可能做梦梦到过我们的未来吗?”
萩原研二颔首:“对,就是那件事!”
当年不过是一句戏言,可走到如今回头去看,却发现这个玩笑般的推测可以解释昭裕所有的异常和纠结。
警视厅的三名警官明显是提前讨论过的,松田先开口解释:“警校时期那家伙就总是把自己一个人隔绝在外,如果不是我们舔着脸凑上去,他恨不得根本不认识我们吧?
“这种行为明显不正常,尤其是他和其他同学都能友好相处,偏偏在遇到我们的事情上踌躇不定。简直就像是……”
“就像是早就认识我们一样。”萩原研二接话道,“还有运动会彩排那次,小阵平盖着班旗装死,小昭裕的反应太剧烈了,我甚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恐惧。”
松田阵平:“刚毕业Hagi差点被炸死那次,昭裕给出了拆弹方案,或许这么说有点傲慢,但那份方案除了我没人能做出来。昭裕虽然爆裂物课成绩不错,但跟专业人士比还是差一些吧?除非那份拆弹方案本来就是我想出来的。”
伊达航:“后来松田被绑架,我差点出车祸,每一次都是昭裕及时出现救下我们。他来得太及时了,简直就像是早知道我们会在什么时候出事似的。就算是超级英雄也很难做到每次都不缺席吧?”
降谷零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听到这些玄而又玄的推测,他下意识想要反驳。
可紧接着他就听诸伏景光认真道:“这么说的话,我三年前差点身份暴露,也是Aki救的我,就像是救世主或者神明一样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什么也不必担心,他会搞定一切。”
诸伏景光叹息:“那个时候的Aki意气风发,好像浑身都在发光。”
而不是现在这个伤还没好,就拖着病体被他们怀疑质问的样子。
大家聊了一圈,降谷零忽然发现自己被孤立了,他一脸懵:“所以,你们都被昭裕救过,除了我?”
松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这家伙肯定也在不知道的时候被他救过命,只是迟钝意识不到罢了!”
降谷零:“……认真说的话,其实我和Hiro能潜入至今,身份没有暴露,本身就已经是多亏了昭裕。”
“如果只是这样还没什么。”萩原研二皱眉,“顶多就是昭裕可能有某种超能力,会做预知梦罢了。但,我和小阵平还有班长另有一个推测。”
“什么?”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同时看向他。
松田阵平闻言略有些烦躁,他站起身,端起酒杯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他和萩原研二都有些胆怯,最终还是稳重的伊达航接过了解释的责任:“从死神的镰刀下抢人,这种事不用猜就知道一定会付出某种代价。你们没有发现昭裕看不见了吗?”
降谷零立刻想到那天夜晚,昭裕在月光下暗淡浑浊的眼眸。
他看不到了??
“可是……”
“最早的代价应该是救Hagi那次,昭裕味觉出现异常基本上也就在那前后,他开始喜欢辣椒,还说过警察厅食堂饭菜太咸这种假话。”
“Hiro那次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我的话……应该是痛感吧。昭裕车祸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自如行动,让自己的情况一天比一天严重,除了失去痛觉我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伊达航:“至于我,应该是视力。他是因为没看到巷口堆积的货物才出车祸的,但那些货物非常显眼,哪怕是逃跑途中惊慌失措也不至于看不到。”
降谷零:“……”
越说越可笑了……
在他们心安理得享受昭裕照顾和帮助的时候,那个人竟要一个人承受逐渐失去五感的恐慌和痛苦吗??
被这样照顾的他,居然还在那天晚上对他说出了“你告诉我,究竟该怎样才能信任你”这种能将昭裕所有的坚强和自尊敲碎的话!
是,他当时以为诸伏景光死了,以为诸伏景光是被昭裕害死的。可在毫无证据也没办法证实真相的前提下,他的第一反应骗不了人。
当时的降谷零是真的认为诸伏景光会死,也是真的认为昭裕可能会因为身份暴露而杀了Hiro。
他凭什么……轻而易举地判定昭裕会对他们这些同期动手?!
就凭蓝佛朗克这个代号吗?
在场五个人,唯有诸伏景光能理解降谷零的慌张和内疚,他紧紧抓住降谷零的手,并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对他说:“这已经不是预知梦能够解释的了,Aki对我们的感情就像是……失而复得又无比愧疚的样子。”
降谷零愣了愣:“你是说他是从未来回来的吗?”
“我以前不理解Aki的愧疚心从何而来,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诸伏景光叹气,“倘若Aki不知道那些未来,现在应该是怎样的呢?”
萩原研二神色一僵。
这还用说吗?
如果小昭裕没有做过那些“预知梦”,他早在刚从警校毕业那年就已经殒命了,小诸伏死于身份暴露,小阵平被绑匪撕票,班长出车祸身亡,连小降谷也可能在卧底任务中牺牲。
他们现在,或许一个都不剩。
诸伏景光用一种非常悲伤的眼神注视着降谷零,缓缓道:“哪怕没有预知,没有重生,我也始终相信Aki不会做对我们不利的事情。在他的那个世界里,他应该从始至终没有暴露过我们的身份,但当你因为我的死亡质问Aki的时候,他为什么没有反驳呢?”
当时他们都没有意识到问题,可现在回过头想想,那个夜晚所有噩耗不过是公安的计策,所谓的卧底也可以用双面间谍解释。昭裕本不该那么心虚,不该用沉默应对降谷零的责问。
他那个样子,简直就像是真的害死了诸伏景光一样。
降谷零倏尔沉默了。
他攥紧的拳头在微微颤抖,指甲死死嵌进掌心,抠出血了都感觉不到疼痛。
还能有什么原因?
“……在原定的未来,你的身份可能因为昭裕而暴露,我也曾为你质问过他。”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昭裕的愧疚,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昭裕为他们付出的一切。
可是——
“他凭什么做那么多?”诸伏景光浑身都在颤抖,“成为蓝佛朗克非他所愿,和我们结缘不是他的本意,甚至连暴露我的身份也不是他有意为之……他为什么要付出那么多代价救我们??”
这才是横亘在他们之中最大的问题。
他们总是站在正义的角度要求昭裕,就连诸伏景光救他那天,说的也是“到我们身边来,Aki”,就好像昭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而他们愿意居高临下地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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