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他,吉野修一郎上前一步,状似随意地挡在昭裕前方。
他抬起头,迎上对方投来的视线,不卑不亢道:“茂木队长,今早会议室由我们三队借用,烦请按照规章制度办事。”
等等,茂木??
昭裕想到了一个可能,不禁朝那位气势惊人的茂木队长看去。
恰好,茂木队长的视线同步转向了他。
“你就是三队新来的那个……白马昭裕吧?”
伴随着这句话,“唰唰唰”,一队二队三队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昭裕身上。
昭裕:“……”
行了,他的猜测多半就是事实了。
茂木队长主动向他伸出手,友好道:“我是公安课第一机动队队长茂木稔,欢迎你加入公安课。”
果然……
昭裕握住了他的手,表情淡定:“谢谢,茂木警官。”
双方的交握只持续了几秒钟便很快松开。
随后,茂木稔对着中村皱眉:“虽然我一向认为过于刻板地追求秩序是愚蠢的表现,但我还不至于故意违反公安的规章制度。中村君,我们两方的合作不涉及机密,去大办公室商讨也一样。”
打脸来的如此之快,中村前一秒还在嘲笑吉野修一郎,后一秒他就被茂木稔啪啪打脸。
中村脸上的笑容都要挂不住了,可茂木稔根本不在乎这个,转身就走,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中村只好狠狠瞪了吉野修一郎一眼,带着队员愤愤离开。
独留下一脸懵逼的吉野修一郎。
“白、白马君……”吉野修一郎震惊状,“原来你的官二代身份那么好用的吗??”
什么啊?
昭裕哭笑不得。
他知道吉野修一郎这是误会了,可他偏偏不能把真相告诉他。
茂木稔同样是樱田正道曾经介绍过的现任零组成员之一,昭裕记得他的定位是策应。不过以茂木稔的身体素质,就算去做突击手估计也完全可以胜任吧?
就这样,在茂木稔的插手下,一场霸凌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不过摆在三队面前的挑战仍然非常艰巨。
正如中村队长所说,尽管警察厅和警视厅都有意将发生在东京的数起爆炸案并案调查,但在没有掌握实际证据的当下,这种尝试面临的考验十分严峻。
“我们是不是可以从炸弹的来源调查?”
“对,既然是自制弹,火药来源总是可以明确的吧?说不定能找到这些渠道间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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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席卷东京的连环爆炸案是笼罩在所有警察头顶上空的阴云。
第三机动队的各位虽然都是训练有素的公安警察,但他们的平均年龄还不到二十五岁,在这样年轻的年纪,他们根本意识不到在这层层阴谋之后隐藏的恶意有多深。
大家只是按照传统的调查流程,从炸弹的来源,火药源头,重点地区排查,犯罪分子关系调查等方面讨论,并顺便吐槽一波明明是公安警察却要干起刑警的工作这件事。
昭裕作为新人是被重点关照的,几乎每一个话题吉野修一郎都会询问他的看法。而三队的各位很快就发现不能单纯以年龄看待白马昭裕,他看问题的深度往往令优秀老道的公安警察都会感到震惊。
就在大家讨论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一连串响彻警察厅上空的警报声突然撕碎了安稳宁静的气氛。
三队的队员们面面相觑,昭裕和吉野修一郎更是第一时间就站了起来。
原因无他,这种情况在警察厅实在是太罕见了,除非是首相遇刺、卫星撞地球、公安情报系统遭到入侵,否则警察厅根本不会启动声势浩大的警报。
吉野修一郎看了眼手机上刚刚收到的通知,对队员们说:“突发警情,准备一下,我们要尽快赶到现场。”
“是!”
昭裕跟随大家返回战备室穿戴装备,然后再乘车统一赶赴现场。
但一直到真正站在目的地的土地上,他才意识到这次的突发警情有多重要。
瞧瞧现场的那些人吧!
警察厅后勤保洁部·樱田正道、生活安全局·井川拓海、情报通讯局·熊仓幸之助,还有警备局公安课的白马昭裕和茂木稔。
除了昭裕还不曾见过的突击手竹下成弥、在警视厅供职的风见裕也、队医菊池真希和外遣情报员降谷零外,零组竟然全员到齐。
这种事真的很离谱。仅从零组的保密等级就能看出,他们的工作性质与众不同,基本不可能如此整齐地出现在同一个地方——除非任务是与组织相关的。
“为什么后勤部门的同事也要出外勤?”吉野修一郎望着人头攒动的现场,一脸懵逼。
昭裕没有说话,只是和几位零组的同事隔空对望了一眼,一个点头、轻轻的眨眼又或是微微蠕动的嘴唇,对方就能心领神会。
恰好吉野修一郎终于想起来要向队员们介绍任务了:“是这样的,刚刚得到情报,这里是一处犯罪组织的据点,我们联合行动的任务就是搜查此处据点。”
于是昭裕明白了,吉野修一郎口中所谓的犯罪组织指的应该就是组织。至于这处据点……
昭裕望着四周的地形,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组织的据点实在太多了,除了日本地区的基地外,诸如行动组公用的安全屋、各处科研机构、武器库、训练场、机场等等数不胜数。
就算上辈子的昭裕因为同期的殉职,曾经彻查过组织的所有势力,也曾协助降谷零策划并执行了数起针对组织的行动,他也不敢自诩掌握所有据点,甚至连大部分都算不上。
这处据点就是这样,昭裕无法确定它的真实性,不过它的地理位置和周围的布局倒是很符合组织设立据点的标准。
问题是现在不同于七年后组织式微的未来,如日中天的组织为什么会把重要的据点暴露给公安?
昭裕是降谷零的联络人,他很清楚现在的Zero还没有能力得知这种重要情报。
莫非这是一场组织的阴谋?
昭裕走到吉野修一郎身边,问道:“这个情报是从哪里得来的?”
吉野修一郎摇头表示不知道:“情报来源向来不对外公布,即便是公安,不同部门间情报往来也都是机密。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倒不是怀疑昭裕别有用心,完全只是出于基本的警惕心问了一句。
“从外围看,这座据点占地面积很大,地理位置又这么优越,应该是那个犯罪组织很重要的据点之一吧。既然如此,我们的人怎么会轻松得知据点的位置?”昭裕如实分析。
吉野修一郎还没有说什么,今天上午刚跟昭裕有过一面之缘的茂木稔就赞同道:“的确是这个道理。另外我们一队跟这个组织打过几次交道,他们的据点或者联络点通常都埋藏着大量的炸弹,处理不好就是全军覆没的后果,必须慎重对待。”
昭裕:“……”
茂木队长,您不去跟一队商讨行动计划,跑来三队是什么意思?没看您的队员都快哭了吗??
吉野修一郎在茂木稔这位前辈面前有些拘束,倒是茂木稔脾气很好地说:“别顾及我,我就是过来看看。”
吉野修一郎:“啊?啊,是。”
昭裕总觉得他好像窥探出了茂木稔的某些和外表反差巨大的特质,比如男妈妈之类的?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
总之,通过茂木稔之口,昭裕基本了解到零组大家的顾虑跟他差不多。
一方面是顾虑组织的据点可能埋藏着大量炸弹,这是断尾求生的做法,套路虽老但胜在有用,另一方面则认为情报来源有些可疑。
昭裕看到樱田正道去负责人那边说了几句话,虽然隔着较远的距离听不见他们究竟说了什么,不过樱田正道作为零组的负责人,在公安的地位自然不只是保洁员,应该无需他操心。
果然对策中心很快就传达了上级的命令,要求所有参与行动的公安待命,先派遣一支小队进去探查情况,其余人随时支援策应。
先遣小队这种吃力不讨好且危险万分的任务理所当然落到了公安课第三机动队的头上。
这其实也是另一种形式的霸凌。不过包括昭裕在内,三队没有人在乎这个,他们不怕危险也不惧风险,越是富有挑战的任务越能调动起他们灼热的信念和气势。
然而,当昭裕在零组其他队友鼓励且包容的目光中潜入这处据点时,他着实被里面的场景吓了一跳。
据点内部秩序井然,所有系统照常运行,俨然一副日常工作的样子,根本没有察觉到公安的行动。
昭裕一开始还以为这可能也是计谋的一种,直到他们在后方支援部队的协助下逮捕了据点的负责人。
他没见过这位负责人,但曾经从白兰地那里听到过他的名字,知道是一个受琴酒器重的外围成员。
吉野修一郎哑然:“我们……这就结束了??”
行动过于顺利,直到现在他还是有点恍惚。
吉野修一郎本来还以为进来后会看到人去楼空的据点,结果没想到情报、资料、人员、证据一应俱全,堪称针对组织最成功的一次突袭。
昭裕扶额:“不管怎么说,今天的行动应该算是成功了吧?”
“这可是大成功啊白马!咱们三队绝对立功了!”
三队的队员们都很高兴,此时单纯的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返回警察厅后等待着他们的是何等繁重的工作。
当晚九点半,昭裕终于结束了三队的工作——他们从下午收队后一直加班到现在,期间只在户外吃了一顿便当的冷菜冷饭,下班后一个个嚷嚷着要去吃烧鸟。
昭裕面带微笑地送走了他的同事们,并在下一秒对上了刚上楼的井川拓海的视线。
井川拓海默默地掬起一捧同情泪,既为昭裕,更为自己。
下班都是别人的,他们零组还要继续加班。
哦,不,换个角度想一想,只要不下班就根本不用上班了呢!
“一到这时候我就非常羡慕菊池。”因为身体缘故和菊池真希打了几次交道的井川拓海痛心疾首道,“如果我早知道成为狙击手就要加班当社畜,当初就应该学医。”
郁江看了他一眼,摇头叹息:“学医拯救不了这个腐朽的国家。”
“砰!”
井川拓海一巴掌呼到了郁江头上:“你这个警视总监的儿子少说点风凉话吧,很欠揍!”
昭裕抱头。
此时的他无比想念亲爱的同期们,至少同期不会如此残暴地对待他!
教训完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后辈,井川拓海很快又哥俩好地揽住了昭裕的肩膀:“话说回来,你是从警视厅警察学校毕业的吧?教官是谁?”
这种问题不算秘密,昭裕如实回答:“鬼冢八藏教官。”
“嗯?”没想到井川拓海听到这个名字后把昭裕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番,惊叹道,“原来你就是今年这届传闻中的警校生啊!”
“传闻中的警校生?”
“你不知道吗,学校校友圈都传遍了,说是今年这届鬼冢班出了几个奇葩,他们逃课翻墙、拳打教官、脚踢同期,简直无恶不作,但偏偏成绩出色,学习期间还协助警视厅破获了多起案件。”
“……”
“难道这些传言说的不是你们吗?”井川拓海微笑。
昭裕的指骨被他攥得咯吱作响,脸上却带着与井川拓海同款的温和笑容:“虽然造谣是自诉罪,但如果我起诉的话,造谣者要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五十万元以下罚金。我很欢迎散步谣言的人投案自首哦~”
明明这个黑发棕眸的青年面带温和的微笑,语气也和煦如旧,可井川拓海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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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年轻且有着共同目标的小伙子们总能在极短的时间里交付信任,成为能互作父亲的铁哥们。
昭裕和井川拓海也不例外。
有着英国的过命交情,井川拓海对昭裕天然带着一层滤镜,就算昭裕现在实话实说告诉他自己是卧底,井川拓海都要先来一句“你别开玩笑了”再怀疑。
他们一路上聊着毫无营养的话题,也能聊着聊着就哈哈大笑起来,一直笑得肚子疼,不得不扶着墙壁让自己不至于太失态。
这种真挚的感情同样是上一世昭裕不敢奢求的珍宝。
他和警校同期们的关系的确很好,但那种好是建立在利用和谎言之上的,不论别人怎么想,昭裕自己永远也无法在同期们面前抬起头来,他永远都对他们怀着一份愧疚心。而这种愧疚在得知诸伏景光死亡的真相后如爆发的火山一般无法抵挡,它侵蚀了昭裕的四肢百骸,令他的余生都被纯粹的黑暗笼罩。
达瓦先生曾说过,这个世界上不甘心死亡的人多如牛毛,可能引得恶魔回应的人类却少得可怜。因为大多数人的“执念”其实根本称不上“执念”,也许只是一瞬间的不甘心,一瞬间的后悔,一瞬间的自厌罢了。
达瓦先生没有告诉昭裕,当时他那种仿佛世界崩塌的绝望和恨不得跟着世界一同毁灭的自我厌弃将沉睡中的祂唤醒。恶魔甚至来不及仔细审视契约者的交易请求就迫不及待地回应了他。因为祂已经嗅到了那种来自最坚韧灵魂的诱人香气。
第一世的昭裕,在他自己或有意或无意的坚持下,几乎不跟身边的任何人结缘。
他远离了一切同事、邻居、朋友,甚至远离了曾经关系密切的松田三人,哪怕在他对降谷零坦白,用人身自由和未来不管什么代价都可以接受的赎罪换取合作之后,昭裕也不再跟同期们谈及任何工作之外的话题。
他不想伤害任何人,或者应该说……他不想“再”伤害任何人!
白马家也好,警校的同期也罢,甚至还包括那个不知所踪的真正的白马昭裕,这些人原本有着光明的未来,他们不该被一个卑劣的小偷窃取未来,也不该被他一次次利用一次次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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