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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森·本堂心脏猛地跳动，他几乎是下意识收起了针管，没让站在幕后的人看清他的动作。
是谁？
“你真是给了我一个意外惊喜啊，白兰地。”
是朗姆的声音！
伊森·本堂迫使自己勉强冷静下来，他眨了眨泛起生理泪水的眼睛，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身体则隐蔽地侧了侧，挡住朗姆看向本堂瑛海的视线。
“朗姆。”伊森·本堂重新戴上白兰地的面具，冷声质问，“A402似乎不是你能插手的地方吧？怎么，那位先生给你权限了吗？”
“那就要问问你旁边这位小姐了。”
伴随着哒哒的脚步声，朗姆缓缓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探照灯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与背后的黑暗融为一体，
“我是跟着基尔过来的。”
伊森·本堂攥紧手心，又强迫自己放松肌肉，他的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湿。可现在不是担惊受怕的时候，相比自己，当务之急是保下本堂瑛海！
伊森·本堂微微转头看向基尔，用平稳的语气说：“我也很好奇基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位父亲的眼中充斥着鼓励、期望、恳求等等复杂的情绪，他相信瑛海通过刚才的话能够理解他的用意，也相信瑛海终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可这个选择对于一位女儿而言实在是太残酷了。
本堂瑛海几乎乞求地注视着父亲，无论如何她也不想成为杀害父亲的帮凶！
“基尔？”伊森·本堂轻轻开口询问。
这几乎就是逼迫了，逼迫本堂瑛海做选择——是要继续卧底任务，还是跟老爸一起赴死。
“我……”基尔的声音有些颤抖。
伊森·本堂转过头来，避开了朗姆的目光，朝女儿做口型：说吧，告诉他你是追查我的身份到这里。
他已经准备好了所有证据，原本甚至不需要瑛海做任何事。朗姆的出现是个意外，或许能够逼迫瑛海更快的成长。
本堂瑛海眼眶微红，她感觉自己的嘴唇上似乎有千斤重，出口的声音都变形了：“我来这里……是、为了……”
“没必要继续表演了吧，白兰地？”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插入沉默的气氛。
朗姆原本看戏的眼神陡然严肃，他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忍不住皱眉：“蓝佛朗克？”
昭裕从白兰地和基尔的身后走出，身边还跟着另外两个高挑的身影。
朗姆越看眉头皱得越深：“还有琴酒和贝尔摩德？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琴酒身上满是森然的冷意，隐约随风飘来混杂着硝烟的血腥味，显然他刚从任务现场赶来，心情很糟糕。
“是白兰地请我们过来考校新人枪法的。”同伴不说话，琴酒只能肩负起解释的责任。
“什么？”朗姆不敢置信。
贝尔摩德扬唇：“啊啦，不然呢？你以为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她的目光在白兰地和基尔的身上转悠了一阵，忽而笑出声：“真有趣，你该不会是通过一些下作的手段看到他们见面，就立刻像是闻到米香的老鼠一样追了过来吧？”
朗姆被这番阴阳怪气的话气得暴跳如雷：“贝尔摩德！！”
白兰地同样困惑不已，但他能看出蓝佛朗克三人的出现对自己和基尔是绝对有利的，因此并未出声反驳。
倒是朗姆无法接受这种反转，气急败坏地要求证据。
“证据？”昭裕苦恼道，“谁会保留那种无聊的邮件啊？”
说罢，他的视线移向琴酒，意思很明显。
琴酒微微停顿。
下一秒，在贝尔摩德看戏的眼神中，琴酒掏出手机，打开邮箱界面展示给朗姆看，并嘲讽：“只有愚蠢的臭虫才会渴求证据。”
没有人指名道姓辱骂朗姆。但无论是贝尔摩德的阴阳怪气，还是琴酒的指桑骂槐，甚至是蓝佛朗克看似事不关己的旁观，都让朗姆倍感羞辱。
看清琴酒收到的那封召集邮件的的确确来自白兰地，时间也在基尔赶到实验室之前，朗姆终于确信这根本就是一个白兰地党针对自己的陷阱！！
他们故意利用他对基尔的调查设局，引诱自己跳进早已准备好的陷阱，不管陷阱的目的是羞辱他还是让BOSS质疑他的能力，结果都是毫无疑问的——白兰地得逞了！
朗姆被他们气得跳脚，可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他也没办法对同为高层的白兰地发难，只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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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针对新代号成员的调查只有几名高层知情，而这些高层中白兰地党就占了三个。
事到如今，朗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只懊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看穿这种低劣的计谋。
朗姆铩羽而归，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明眼人都能看出经过这件事朗姆已经彻底记恨上了白兰地和他的学生们。
待朗姆走后，琴酒周身的气势又冰冷了几分。
他冷漠地注视着白兰地和他身边的基尔，语气不善：“这是最后一次，白兰地。不要指望我会帮你。”
白兰地有些惊讶：“帮我？”
他当然确定自己没有给琴酒他们发过任何邮件，所以琴酒这么说是承认了他明知白兰地身份有疑还主动帮忙了吗？
可以琴酒的性格，这种事根本就不可能。
“在朗姆看来，我不是已经被你绑上船了吗？”琴酒嗤笑，“拙劣至极的手段。”
组织什么时候沦落到要靠行动课王牌+BOSS的宠儿+地位斐然的特殊任务执行者一起来考校一个新人的枪法了？？
琴酒收到邮件的时候只当是白兰地非常看重基尔，不惜耗费在他这边的人脉也要拜托他出任考核官。
可等他一到A402附近，迎面碰到了收到同样邮件的蓝佛朗克和贝尔摩德，事情就变得有趣起来。
蓝佛朗克是什么人？
虽然琴酒总是嘲讽蓝佛朗克为了帮白兰地脸都不要了，可他也不能否认蓝佛朗克在组织中独特且超然的地位。
BOSS当初把蓝佛朗克派往警察系统执行任务，未必就没有削弱白兰地系势力的考量。
至于贝尔摩德，那就更不必多说了。
她可是组织内外众所周知做事随心所欲的神秘主义者，也是任何派系争斗中无法避开的强力外援。
这么三个明面上尚未站队，但都跟白兰地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重要成员，居然为了一个小小的枪法考核齐聚一堂？
要说这里面没有白兰地的布置，琴酒绝对不信。
果不其然，朗姆上了钩，表演了一出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精彩戏目。
朗姆或许会认为这是白兰地给他设的局，目的是让他在BOSS面前失去信任。
可在琴酒看来，朗姆也只是一个被白兰地利用的棋子罢了。
白兰地的真实目的分明是在朗姆那边做实了琴酒、蓝佛朗克和贝尔摩德都是他的人的印象。
这让琴酒无比恶心。
“还愣着干什么？”昭裕走到白兰地身边，语气平静，“不是说要考核基尔的枪法吗？就算我们都知道你的目的，就这么离开未免也太挑衅了吧？”
“哼！”琴酒的眼神中带着对白兰地不加掩饰的恶意和嘲讽。
贝尔摩德作壁上观，看戏看得十分起兴。
如果现在可以像漫画那样给他们的心理活动配上文字，贝尔摩德旁边的气泡一定写着“打起来！打起来！”
白兰地满腹困惑，他谨而又慎地带着同样困惑的基尔来到了A402附带的训练场中。
当然，没人真的在乎基尔的枪法。
但就在这场没人真的在乎的考核中，基尔却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和能力。
她一连两轮射击都得到了近乎满分的好成绩，就连远程狙击也直逼基安蒂和科恩。要知道这两个人可都是组织专门的狙击手，而基尔此前的定位一直偏向于情报部门。
见状，琴酒因白兰地而起的愤怒被平息了一些，他面对基尔终于有了好脸色。
“让基尔来我手下。”琴酒当即拍板。
“你确定？”昭裕瞥了一眼他，“基尔的情报工作刚刚起步，算是情报课培养的王牌之一。何况……”
他的目光落在白兰地身上，意味分明——你真想让BOSS和朗姆确信你已经站队白兰地了？
琴酒的脸色果然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结束了吗？”他问白兰地。
白兰地：“……当然，不管怎么说，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们的配合。”
琴酒是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停留，得到白兰地的答复后他转身就走，连蓝佛朗克和贝尔摩德也一并无视。
“佛朗克弟弟。”贝尔摩德自然地环住昭裕的肩膀，将半身重量都靠在他身上，“反正时间还早，要不要到我那边坐坐？”
“你那边？”昭裕看了她一眼，“需要我提醒你现在正处于居无定所举目无亲的状态吗？”
贝尔摩德并不反驳：“去你那里也可以，说起来我还没有去过警察的宿舍呢。”
他们说着毫无营养的话，相携着离开训练场，将白兰地和基尔两人单独留在了后面。
临出门时，昭裕透过窗户看到相顾无言的白兰地和基尔，自然收回目光。
现在，白兰地想做什么事都可以继续了，朗姆前脚刚走，不会在这个时候杀个回马枪自讨没趣，琴酒更不可能，他现在巴不得离白兰地越远越好。
至于白兰地敢不敢冒险……
要是一名在组织中一度差点爬到二把手位置的特工连这点胆量都没有，那CIA还是趁早解散吧！
经过这件事，白兰地或许会意识到蓝佛朗克帮了他，但琴酒不会找他核实，白兰地注定没有证据，也不确定蓝佛朗克帮他是出于立场还是单纯对他的感情。
计划通！
就是如果被熊仓幸之助知道他用从他这里学到的黑客技术去帮CIA特工……咳咳，这件事必须保密！
……
琴酒、蓝佛朗克和贝尔摩德前后脚离开训练场，原本针锋相对的场所忽然只剩下本堂父女。
正如昭裕看到的那样，他们沉默了很长时间。
最终还是本堂瑛海没忍住，先开了口：“对不起，我没有注意到朗姆的举动。”
她摘下领口的发信器，狠狠掰成两半，又扔到地上踩了两脚。
见她这样懊恼，伊森·本堂宽和地说：“没关系，瑛海，没有谁刚工作就无所不能。你很有天赋，这点连琴酒都是认可的。”
基尔不笨，从刚才的事情她也隐约猜到了一些真相：“是琴酒帮了我们吗？”
“或许吧。”伊森·本堂并未反驳，他轻描淡写地揭过这个话题，“现在是很好的机会，我叫你来是想把新联络员介绍给你认识。”
尽管计划中途出现了致命危机，但好在最终的结果有惊无险，本堂瑛海见到了CIA的联络员，也把自己最近接触到的情报传达给兰利那边。
“蓝佛朗克……”
白兰地私有安全屋中，借着漆黑夜色的天然遮挡，白兰地斜靠在吧台处，轻轻晃动郁金香杯中的酒液，神色不明。
蓝佛朗克的尾音随着蓝佛朗克葡萄酒一同滑过咽喉，微弱到几乎听不清。
白兰地放下酒杯，转而拿起放在旁边的一枚御守。
Blaufraenkisch这个单词在他嘴里转了一圈，出口时却变成了：“Hakuba akirahiro。”
——白马昭裕
御守里面珍藏着一张数年前的照片，照片中年轻的夫妇怀抱婴孩朝镜头微笑，那个年幼的孩子有着黑色的头发和红棕色的眼眸。
# 第三卷：长明灯塔
第106章
阳光透过枝桠形成的斑驳的树影在周期内流转，时光从树叶的缝隙间匆匆流逝，命运的车轮不停息地向前。
华灯初上，在漫天的流光溢彩下，新年伊始终于到来。
临街店铺的圣诞树还未撤下，就已重新装点上迎春水引，神社前也竖起“初诣”的标牌，荞麦面店纷纷打着新年套餐广告，街上渐渐多了些穿和服的身影。
整个本州都被节日气息笼罩，就连日常加班仿佛与节日无关的警察厅也多了几分热闹的氛围。
——“新年快乐，尝尝我从家乡带来的粟金团，是用西明寺的栗子做的，超级好吃！”
——“诶，森刑事新年回秋田老家了吗？”
——“难得可以这几天轮休，我肯定要回去跟父母一起过年。”
过年的快乐与公安课无关，整个新年他们都在为了一起药物走私案忙碌，再加上零组的事务，昭裕恨不得把他的一分钟掰成两半用，更不用说好好过年了。
“白马君，这份文件麻烦送到情报通信局。”
一份厚厚的文件拍到了昭裕的办公桌上，昭裕还没来得及应声，又一叠文件累了上去。
“实在不好意思，”送文件的女警鞠躬道歉，“第一机动队有外勤任务，茂木队长临走时说就拜托你了！”
昭裕无奈地叹了口气，却只能认命地接过所有文件：“我知道了，麻烦你送过来，请转告茂木队长我会完成的。”
“是！非常感谢！”
昭裕目测了一下文件的厚度，在心中默默给自己的下班时间多添了两个小时——在凌晨一点的基础上。
而现在才下午四点，谁也不知道之后会不会增加更多的工作。
估计今天又得在警察厅通宵。
“丁铃铃——”就在这时，第三机动队的座机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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