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讲究。”他点评道,倏地勾着唇笑起来。
——明明干的是这么肮脏的活,这人却干干净净的。
禅院甚尔舔了舔嘴角。
这就让人期待了啊......把他弄脏以后,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他会哭吗?
他长得这么好看,哭起来应该——
很诱人吧。
-
五楼。
天宫奏乡松了松手腕,语气听不出起伏:“看来谈崩了。”
罗德看着天宫奏乡的小动作心里就是一惊,连忙对雇佣兵们和守卫比手势,大喊:“射击!射击!”
他的话音刚落下一秒,开枪射击的声音此起彼伏,子弹如暴雨狂下,接连射在了天宫奏乡刚才站着的地方。
“......没人?”
“他人呢!去哪里了!”
“在boss头上!”有人惊呼。
什么?!
维托猛地抬头。
他的上方,天宫奏乡双手持刀,锋利的刀尖在空中划出了半个弧度,直直朝着维托而来——
如果禅院甚尔此刻在现场,就会发现,黑发男人用出来的,正是他们先前在树林交手时,自己用的那招。
冰冷的刀光反射出了维托眼里的恐惧,他不住地想往后退,却无处可退。
眼看刀刃已经卷上了维托的发丝,天宫奏乡眼神一凝,下劈的动作微不可察地停滞了几秒。随即,他后腰绷紧,收刀,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不可思议的弧线,灵巧地踩着墙壁落地。月光穿过走廊里的窗户照在天宫奏乡身上,恍然间,他就是自月光中诞生的精怪,轻巧优雅,又残忍嗜血。
罗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眼尖地看到天宫奏乡手上的窄刀出现了一丝裂痕,当即对着守卫们喊道:“快,继续!不要给他休息的机会!”
子弹横扫而过,在墙壁和地面留下了一排排的弹孔。
天宫奏乡有些厌烦地“啧”了一声,驾轻就熟地避开子弹的扫射,目光向后瞥了一眼。
果然,有一团巨大的灰蒙蒙的影子正在对他穷追不舍,扭曲得像是被未打磨光滑的铜镜上蹦出来的食人怪物。
——这就是刚才挡下了他那一击的东西。
咒灵。
这个世界上无法用人类已知范围内科学解释的东西有很多,比如异能力,比如匣子,又比如......咒术。
这三者可以统称为超自然能力,但不同的是,前两种能力虽然也只有少数人拥有,却是大多数人可以理解和“看见”的东西。而咒术不同,它分为术和灵两种,术即咒术,和异能力差不多,但咒灵,却是由人类的负面情绪产生,只能被咒术师看见和祓除。
所以,哪怕你是非常厉害的异能者,只要没有咒力,遇到咒灵也无可奈何。
因为你根本无法看见并攻击他们,更别提祓除了。
也因此,对于现在的富商和名门要士来说,除了雇佣异能者外,大部分人还会高价雇佣一批诅咒师来保护自己。其中,又以能操控咒灵的诅咒师收费最高,堪称天价。
天宫奏乡是实打实的异能者,咒力不强,咒术师眼中面容可怖的咒灵落进他的眼里,就只剩下了一团一团扭曲的影子蠕动着像是要爬出什么未知生物来一样。
完全没有咒力的人祓除不了咒灵,天宫奏乡突然庆幸自己还有那么一丁点咒力,对他来说,只要能看到,他就能找到机会祓除咒灵——
尤其是,被“人类”操控的咒灵。
虽然解决诅咒是难了一点、麻烦了一点,但杀个人对他来说,可不算什么难事。
纷飞的子弹打不中天宫奏乡,这名黑发男人所经之处仿佛轻风略过,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觉得喉咙一痛,下意识伸手捂住,抬手去看时,只能看见双手沾满的猩红,和喷涌溅出的血。
天宫奏乡从来就不是轻风,他是食人的风,随风而来,夺命而去,一刀割喉,刀刀毙命。
也就一转眼的功夫,走道里本来站起来塞得满满当当的人群竟被他清理了一大半。
没有了“障碍物”对于天宫奏乡视线的阻挡,藏在角落的另一队人逐渐显露了身形。
他们一共有十个人,没有像武装岛的守卫一样有统一的着装,每个人的打扮都十足怪异,见天宫奏乡看来,其中一个眼睛细长的男人笑了笑:“怎么样?我的小宝贝陪你玩的开心吗?”
是诅咒师。
能看见咒灵的人比异能者还要稀有,维托也真的是财大气粗,一下请了十个诅咒师来保护自己。
天宫奏乡向前一步,脚步却仿佛被什么东西挡住,前进不得,他眼睛一眯,伸手探了探,果然,不只是身前,左右两侧,甚至上方都仿佛竖了一座无形的空气墙,只有身后还留有一面空隙。
但天宫奏乡不能退,因为跟在他后面的,是那只一路追着他的咒灵。
十人中,一个少女故作娇憨笑着问道:“咦,你怎么不动了呀,刚才不是很厉害吗?”
天宫奏乡沉默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并没有带什么感情,仿佛只是觉得她聒噪,随意施舍一个眼神般,转身。
就这一瞬间,面前一团巨大的灰色影子飞速朝他撞来,天宫奏乡看不见咒灵的具体长相,却能大概想象出它朝自己扑来时,一定是口水横流的狰狞模样,过于让人感到恶心了。
他后退一步,背后抵上空气墙。
咒灵大张着嘴,距离天宫奏乡只有一步之遥,正当诅咒师觉得大局已定时,天宫奏乡倏地动了。
他单手张开,没有人看清他做了什么。
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咒灵被一道蓝色的光刀从头颅贯穿,光刀深入地面,牢牢地将咒灵cha在了地上。
“不可能!!”眼睛细长的诅咒师失声惊呼,“你怎么会祓除诅咒!”
天宫奏乡随意地挥了挥手,反问:“诅咒,难道不是看到就能祓除吗?”
“但你的咒力分明不够!不可能有多余的力量来祓除诅咒的!”
“是吗?”天宫奏乡没多在意这件事,也不太想和他们这些诅咒师浪费口舌,余光一扫,视线锁定了想趁乱逃跑的维托,“那可能我天赋异禀吧。”
说话时,他指尖点上空气墙,莹莹蓝光冒出,下一刻,空气中传来了某种东西轰然碎裂的声音。
空气墙碎裂的那一瞬间,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天宫奏乡将手中窄刀用力掷出。
罗德双目欲裂:“保护boss!”
然而他说晚了一步。
飞刀准确地刺穿了维托的心脏,甚至在力的作用下,窄刀在刺穿心脏以后继续飞行,最后“嗖”一声,穿透了维托的尸体,牢牢钉在了墙上。
足以证明天宫奏乡为了一击成功用了多大的力气。
谁都想不到,盛极一时的维托竟然会死得这么突然且狼狈。
场面瞬间变得寂静,静得仿佛可以听见钟楼那边已经停摆的时钟传来秒钟转动的滴答声。
“真可惜。”两秒后,天宫奏乡的声音响起,“我还很喜欢这把刀的。”他弯腰,从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里扒拉出一把长刀,目光扫过罗德等人,“维托死了,你们还要替他卖命么?”
罗德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你,不杀我们?”
“为什么要杀你们?”天宫奏乡掂量掂量了刀,朝着维托尸体走去,“我是暗杀专家,找我杀人是要钱的。”说着,他有些遗憾地看了看地上的尸体们,“这些都是打白工了。”
罗德:“......”
正交谈时,天宫奏乡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极小的,细微的声音。
他头也没回,握刀反手朝后一挡。
“叮——”
挡掉了来自后方的偷袭。
仿佛只是弹开了一只苍蝇,天宫奏乡掀了掀眼皮,还是没有回头,对着罗德说:“只要你们把维托最近拿到的那份军火研发资料给我,我就不杀你们。”
“但是——”他话锋一转,微微偏头,目光扫过那群“不听话”的诅咒师。
“他们得留下。”
“是吗?”一道声音突然接话,“不如我来帮你把他们留下?”
禅院甚尔从窗户跳入,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干净利落地抹了十人中其中一个男人的脖子,笑盈盈地开口:“我看得很清楚噢,就是他偷袭的你。”
场面局势瞬间变化。
刚才还对天宫奏乡虎视眈眈的诅咒师们立刻把武器对准了禅院甚尔,就连幸存的罗德等人都绷紧了神经。
毕竟天宫承诺了放他们一马,但禅院甚尔并没有。
“都这么紧张做什么?”禅院甚尔视线落在天宫奏乡身上,挥手,“我们又见面了。”
天宫奏乡一如既往地冷淡:“也可以不见。”
他冷着脸的样子让禅院甚尔心里发痒,他丢开男人的尸体:“那可不行。”短促地笑了声,“我会想你的。”
天宫奏乡厌烦地皱眉。
而一旁的罗德:“???!!!”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说......天与暴君禅院甚尔对天宫有意思吗??!
“这样吧,我把这群人的脑袋送给你。”禅院甚尔说,“你哭给我看一看。”
天宫奏乡:“?”
天宫奏乡缓缓地笑了:“不如我把这群人都送给你,你哭给我看一看?”
第6章 恶犬在外
禅院甚尔一怔,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从喉咙里挤出一声轻笑,不置可否。
夜色从窗外倾斜洒入,狭长的走廊内遍地尸首,鲜血把地毯染得通红,厚重的铁腥味在鼻尖漫开。两个始作俑者一人占据了一边的走廊,把这人间炼狱似的场景当成了闲谈佳所,你一句我一句的,似乎全然忘记了,这里还有别的人存在。
——比如,对禅院甚尔虎视眈眈的诅咒师。
细长眼青年看准了禅院甚尔的空隙,双手合十,几只狰狞可怖的诅咒立刻从他身后出现,□□//控着分别朝禅院甚尔和天宫奏乡扑去。
同一时间,他背后的诅咒师们一起行动,纷纷使出了自己的咒术,想要置天宫奏乡与禅院甚尔二人于死地。
他们听到了刚才天宫奏乡说的话,明白自己只有杀掉这两人才能搏得一线生机。于是都不再留后手,拼尽全力也要在这里杀掉他们。
咒术师、诅咒师、咒灵有着相同的等级划分,以四级最为低,特级为最强,同时也最稀少。维托在对待自己的性命一事上从不吝啬,这十人当中,实力最差的也是准一级诅咒师的水平。
有着细长眼的青年对这一击势在必得:“就算你是特级,今天也得死在这里。”
他控制的诅咒朝着禅院甚尔张开了血盆大口。
“是吗?”
悠闲的反问传来,从细长眼青年的角度,看到他的咒灵动作一滞,紧接着,一把长刀从它的身体里冒出,刀刃在诅咒的身体里旋转,咒灵发出痛苦的嘶吼,下一秒,刀刃猛地朝上,只听见“唰”一声,偌大一只的诅咒,竟被人由下至上的整齐切开两半来!
刀成两半的咒灵轰然倒地。
原先被它身躯挡住的禅院甚尔再度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他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咒灵,牢牢地扒在他的肩膀上,就连手上的兵器都换了一把。
天宫奏乡同样解决了自己那边的诅咒师,抬眸望过去。
他看不清禅院甚尔肩膀上咒灵的样子,只能看得到一团不大的灰色影子,像绳子一样,紧紧缠在他身上。
......他养的?
哦对,他姓“禅院”。
那一边,细长眼青年脸色发白,不止是他,包括所有诅咒师,他们脸上镇定的表情终于破裂,变得惊慌和害怕。
——全力的攻击都没伤到他们分毫,这两个人是怪物吗!!
“特级?”禅院甚尔甩了甩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边勾起一个冷笑,“不要把我当成那种弱小的东西啊。”
他解决诅咒师时,天宫奏乡转头看向安静了很久的罗德:“我要的资料。”
罗德一怔,不敢假手别人,自己返回去拿:“好,好!”
说来也巧,维托一般会把贵重物品,或者说他的“战利品”,都放进地底下的仓库,偏偏因为今晚的袭击,他专门把军火研发资料调出来,想作为和彭格列的交易。此时的资料,就在五楼的某个保险箱内放着。
罗德很快把天宫奏乡要的东西取了回来。
天宫奏乡确定了真伪后把它收好:“你们可以走了。”他说,“今晚发生的事情,你们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背后,诅咒师哀嚎求饶的背景音此起彼伏,天宫奏乡没有去看,厌恶地皱了皱眉。
他不喜欢这样的声音。
罗德误以为他是在对自己不满,不由得谨慎回答:“是,今晚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
天宫奏乡“嗯”了声:“最好是这样。”他拿出手机,对着罗德的脸拍了一张照片,“管住你和你部下的嘴,不然我不介意打一次白工。”
他的语气淡淡,罗德却不敢去怀疑一个暗杀专家话里的真实性,连忙点头,生怕应慢了,自己以后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处理完罗德和雇佣兵这边的事,天宫奏乡拎着长刀走向维托的尸体,他还记得军火商雇主的要求,要带尸体回去复命。
背后的声音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天宫奏乡仿若未知,先对着维托的尸体拍了几个角度,找出军火商联系人的方式,编辑短讯,按下发送。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抬头,看向出现在身侧,正盯着他的禅院甚尔。
“你好像对我没什么戒心?”禅院甚尔说,“不怕我把功劳抢了?”
天宫奏乡自动忽略了他的前半句话,嗤笑一声:“你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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