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眼睛,拍照问贺嚣:【这是谁?】
贺嚣正趴在桌子上一份份看文件,无聊得很,手机响了一下,扫了眼,立刻有了精神:【等着,马上。】
你也有几天!
真是风水轮流转!
我来捉人了!
小经理带着文件找他来批,这次不是踩点过来,应该不会出差错了,深呼吸,换上笑容,正要敲门,门开了,贺嚣小旋风一般从身边冲过,他差点又原地打了两转。
耳边传来几声优美的国粹,还有菜鸟砸桌声。陆遗星完全不受影响,一个小时批完了文件,靠在电竞椅上,闭目养神。
许久,轻睁开眼。
之前注意力总在贺嚣身上,没闲情逸致观察这个地方。角落那个灯是以前就有的,记得以前会摆书架,入口处有两棵发财树——
他看向入口,坐直了身体。
入口处的高挺青年手插兜,视线漫无目的搜寻,突然抬眸转向他这边。
陆遗星:“!!!”
贺嚣:“!!!”
贺嚣冲了过来。
陆遗星快速低头,卫衣帽子套在脑袋上,抽筋收紧到极致,皱巴巴的,圆圆一圈,只露出一点儿脸。
有人坐到他身边。
陆遗星没抬头看。
但嗅到味了,狗味。
贺嚣冷笑一声,凑过来。
陆遗星侧头。
贺嚣阴魂不散,从上方探过去。
陆遗星低头,快要探进桌子里。
贺嚣脑袋又伸到下面。
贺嚣指了指自己眼睛,再指向他。
说!了!我!会!一!直!盯!着!你!一!直!
陆遗星抬头,冷淡镇定,面容静得如月光撒在霜上。
贺嚣举起手机对上他:“现在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
陆遗星抿唇,抬手去拿手机。
贺嚣收了手:“已经拍好了。”
“陆遗星你也有今天。”
陆遗星:“小人得志。”
贺嚣好笑:“你过来干什么,缅怀青春?”
他腆着脸说,“我这么大一个青春在你面前你不缅怀偷偷来这边。”
陆遗星冷漠脸。
贺嚣越看越心痒,把陆遗星挤到角落。
他开了局游戏,陆遗星在旁边看。
过了会儿,几个人神色慌张地往外走。
陆遗星皱眉:“出什么事了。”
贺嚣:“可能是学校有人来查了。”
他研究着地图,兑换装备,扭头一看,陆遗星不在了。
“?”
人呢。
小腿一痒。
有人在桌下戳了戳他的腿。
贺嚣:“………………”
他缓缓低头,对上了一截熟悉的袖口。
那袖口缩了缩,隐到桌子下了。
贺嚣轻声:“来了。”
桌底传来窸窣的动静。
陆遗星又往里缩了缩。
许久,戳了三下他的腿。
走了吗?
贺嚣悄声:“还没。”
陆遗星又戳了几下。
什么时候走。
贺嚣往那边看了看:“好像逮到一个学生,吵起来了。”
陆遗星把自己缩好。
贺嚣:“你刚才看清来人是谁了吗?”
腿被戳了下。
谁。
贺嚣扬唇:“好像是那个特别喜欢你的老师,每次看到你就说我们班陆遗星啊,人中龙凤,清水出芙蓉。”
他的腿被捏了一下。
贺嚣嘴欠:“老师揪着人过来了,你不打招呼啊,小龙凤,小凤同学,蓉蓉。”
桌底人又重重戳他的腿。
贺嚣正要说话,大腿传来痒意,脸一红:“陆遗星你干什么呢?”
伸手就去拽他。
陆遗星缩好,恶作剧在他大腿内侧轻挠了下。
贺嚣这下一句话都说不出了,僵坐在那里。
没人知道有人在桌下给他……挠痒痒。
真的很单纯地挠痒痒,他脑子里却不知进了什么废料,耳根红得滴血。
那双手放在他大腿上。
他好想说……再往上一点。
贺嚣呼吸重了,深呼吸,手背上青筋鼓了鼓,青天白日,公共场合,墙上还贴着核心价值观,他却……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想起陆遗星那双漂亮的手,修长笔直,指尖总是冰冷的。青色血管在冷白肌肤上,看着没有温度。
和主人一样漂亮冰冷的手,也和主人一样凶。十指相扣时,陆遗星反手就崴他的手。
可是这么一双手,会紧紧抓着床单,会抱着他脖子,会在他身上留下爪印,会崩溃,会蜷缩,变得通红。
大白天的,他就这么带着一脑袋的废料——
他微躬着上半身,哑声说:“走了。”
桌下传来窸窣动静。
一朵灰色的太阳花冒了出来。
贺嚣一看就乐了。
卫衣帽子还套在他脑袋上,收紧了,肩膀上是圆圆的一颗脑袋。
贺嚣笑出声。
陆遗星看向别处。
他有些恼怒,也不知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拍拍衣袖,又拿湿巾把手擦了好几遍。
贺嚣:“不闷?”
陆遗星解卫衣帽子处的抽绳,但刚才一急之下打成了死结,解了半天也没解开。
贺嚣手伸过来,帮他解开,又把外套帽子放下。
头发被憋太久了,往上翘着,乱七八糟的,像是争先恐后呼吸新鲜空气。
贺嚣揉了一把,拿手指顺顺:“好了。”
陆遗星问:“人走了?”
贺嚣脱口而出:“什么人。”
陆遗星看着他。
贺嚣:“……”
贺嚣快速往外跑。
差点被人追着揍一顿。
外头月光明亮,照着这个精挑细选的胎教圣地,以及胡作非为的胎教者。
陆遗星冷静了一下:“咳。”
他抬抬下巴,并不会在意这点失误,矜持坐在台阶上,指着贺嚣,发号施令:“你,念东西给我听。”
“?”
贺嚣:“凭什么,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让我念我就念?真是欺人太甚。”
“你确定不念?”
陆遗星淡淡看了他一眼。
贺嚣话被堵住,真的好讨厌他这幅胜券在握这种样子。
陆遗星:“我建议你念。”
贺嚣生气道:“念什么。”
“没想好,你先念,念着念着就有想法了。”
贺嚣随便找了首诗:“后来青黄不接,我们去看牵牛花,篱竹缠绕,星烛漫天。你会走神,而我长久地看着你,你那边寂静,我这里兵荒马乱,暗……暗……”
舌头打结了,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
结巴了?
他憋了半天,快速说:“不认识那个字。”
然后跳过继续,“是说不出口的心事。”
他长长出了口气,被月光照了身汗。
陆遗星有想法了:“要听道德经。”
“……”
他看了陆遗星一眼,恶狠狠地搜道德经,心脏还有些余震。
这次不结巴了,念完前两节。
事实证明这种经典并不能静心,因为他一边念一边在心里吐槽,陆遗星太过分,把自己当奴隶一样使唤!
肩膀一重,清淡冷香靠了过来。贺嚣又开始结巴:“我我……”
他自知失态,解释,“我今天在网吧受到惊吓,所以——说话不利索。”
“别动,”陆遗星往他肩膀上靠了靠,闭着眼睛,“宝宝累了。”
“?”
陆遗星现在都自称宝宝吗?
他配合道:“好的,宝宝。”
第18章 压到宝宝了
贺嚣回到家,看着相册里的视频,找了帧最好看的截图。
照片里的小灰太阳花面无表情,大半张脸在卫衣帽子里,鼻尖微翘,偏长眼眸一片冷清。
他拿手指把眼睛部分放大,瞳孔偏浅,好像没什么能入他的眼。他在心里吐槽陆遗星骄傲自大,目中无人。
照片太素了,总觉得应该加点什么。
等他反应过来,照片旁已经点缀了很多爱心。
他在那里乐,意识到什么,揉了揉笑僵的嘴角,不是,他只是——
单纯喜欢p图。
他想拿这张加了爱心的照片当屏保,又怕被人误会,忍痛舍弃这张,拿原始照片当屏保。
晚上他在家里写作业,小腿一痒,低头。
陆遗星穿着校服缩在书桌下。
他惊讶:“啊?陆遗星你怎么在我家?你在这里做什么?”
陆遗星不说话,手指挠了下他小腿。
他说:“你快走吧,待会儿我爸妈回来了。”
陆遗星的手往他腿根滑,扯他裤绳。
他吓得差点跳起来:“你别。”
“我们不能这样!我还是小孩呢!”
陆遗星说:“你是小孩天天梦到我?”
他给陆遗星解释:“因为我青春期,很懵懂,在发育,不关我事。”
陆遗星就拿手握着他。
贺嚣摔到床下,把自己摔清醒了。
他心跳很快,快要冲破胸膛,窘迫又狼狈,兵荒马乱冲到洗手间洗澡。
怎么会做这么可怕的梦?
备受折磨的青春期仿佛又回来了。
还有三个月前难以启齿的开荤戒断期,刚开始那几天,天天梦到陆遗星。
有时候西装革履,有时候穿着校服,垂眸看他,傲慢得狠,又眼圈发红,咬着唇骂他混蛋,把他脖子抱紧。
贺嚣甩去脑里的画面。
频繁的冷水澡没冷静下来,差点把他折腾感冒。
这几天热得要死,半夜又收到实验室的求助电话,闭着眼睛:“来了。”
小组人员全在外头讨论问题,看到贺嚣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匆匆迎上来。
贺嚣换上白色实验服,白框护目镜压住了墨黑眉眼,一边戴手套一边往前走:“哪里出问题了?”
助理快步跟在身后皱眉汇报。
处理完就凌晨五点了,一群人横七竖八躺在沙发上,互相看了一眼,大笑。
贺嚣摘了手套,笑着骂了一句:“净会给我找事。”
有人说:“哎呀,忘了贺总日理万机。”
“贺总真的不回来吗?”
“贺总要继承公司了,不跟我们一起混了。”
“人家是资本家,咱们苦命科研人。”
“靠,知道就行,以后别半夜吵我。”
他往沙发上一躺,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以前没日没夜赶项目的时候,经常待在这里,看圆滚滚的机器人在黑白空间里穿梭,不知外界是白天还是黑夜。
陆遗星这几天忙得可以,差点被上头请去喝茶。他家一位大宝贝碰敏感题材,跑到国外参展,被举报了。上头文件发下来,要求整改。
红头文件一堆堆往这边送,批了一半已经是下午两点,滴水未进。
腰有些疼,陆遗星拿过靠垫靠在腰下,直接打电话骂人:“不碰红线不会导?”
电话那边说:“陆总你现在脾气好大。”
他打感情牌,“想当初我跟你爹妈在意大利留学那会儿,你妈刚有了你,还说要给我当干儿子呢。”
打完感情牌又开始画饼:“我在养精蓄锐,只是现在挣不到钱,以后羲和还要靠我撑门面。”
陆遗星:“回国了吗?”
“没有。”
陆遗星:“在外头保重身体,争取给我多找点事。”
黎青忙得团团转,又抱了堆东西过来,看到办公桌旁睡着的人,放在桌子上,轻阖上门。
陆遗星没有吃零食的习惯,更不会随身带零嘴,胃空也没有垫的东西,把手上文件清完,开车出去吃饭。
他找了家麻辣烫店,点了份鸡汤,坐在位置上等。
贺嚣踩点下班,一路冲过来吃晚饭,挥手:“老板!”
他等着自己麻辣烫,视线被角落里什么吸引,愣了愣,不由笑出声。
他的霸道大总裁竟然会在这里。
他好像以为这是他的总裁办,眉目沉敛,抿着唇,等下属给他送文件。
过了会儿,陆总好像无聊了,注意到手边装满瓜子的盘子,犹豫了一下,手指拿了粒送到嘴边,一咬,瓜子皮和瓜子仁一同落下。
他也不恼,还是略带无聊的样子,垂眸,把落下的东西摆在旁边的纸巾上,又面无表情拿了粒瓜子,送到嘴边,轻轻一咬,嘴边是瓜子皮,瓜子仁落了下来,不知掉到哪儿了。
没多久,鸡汤送来了。陆遗星结束了无聊的消遣,舀了勺汤。
略微寡淡,但聊胜于无。
他垂眸,又喝了一口,鼻子动了动,嗅到浓郁的呛辣椒香气和芝麻香。
贺嚣端着满满一碗麻辣烫坐他旁边:“真不会享受,不知道什么是最好吃的。”
陆遗星冷漠:“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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