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识:“…………”
胖子又问:“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可别吓唬我。”
江识:“…………”
胖子:“你TM犯了事怎么还敢用这号,你赶紧关机啊,把卡扔了。”
对方跟突然暴毙了似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胖子急得汗都出来了:“我日,你可千万别在终点站下车,你在终点站的前一站就下,你的银行卡什么的现在千万别拥,我现在就买票去终点站的前一站找你。”
胖子一慌就容易手抖,手一抖就容易打错字,可这时候也不管这些了,他这条信息刚发过去,江识的信息便回了过来。
说是信息,但胖子觉得这更像是篇800字的高考作文,他大概估计这条信息至少得好几百字。
他一目十行快速看了遍,发现原来是自己多心了,他哥们儿江识并没惹事。但具体内容是个啥,他倒没看仔细。
看第二遍的时候胖子才彻底读懂了江识信息里的意思,认认真真看完那篇小作文,胖子气得差点一拳头砸碎茶几。
“我日…………”胖子跟抽了疯似的打了一屏幕脏话,最后才正常打字:“徐力看着就一怂货,还真想不到他竟如此有心机,看我不去弄死他。”
江识手指在手指屏上快速飞舞:“你个傻B,弄死他对我来说除了失去一个朋友,还能有什么好处?”
信息发过去,胖子认真考虑了一小会儿,回了句:“不弄死他我咽不下心里这口恶气。”
江识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树影,回道:“你别乱来,我已经想到出气的办法了,你别坏我好事。”
胖子一连发了半屏炸弹的图案,之后便没动静了。
过了好一会儿,江识收到胖子的转款信息。
江识没收,只回:“这大半年徐力从我身上薅的羊毛不少,我得一点一点从他身上薅回来,你这些钱先留着,我缺了再找你。”
胖子急得直骂:“你身上没钱到了省城去茅坑找屎填肚子吗,别TM废话,钱你先收着,不够跟我说,我再想办法。”
江识被骂却并未生气,他将背包轻轻拉开一道缝隙,用手机拍下徐力塞进他包里的那三千块钱发给胖子,并附文道:“小爷今天小骗了一笔,你放心,到了省城一定不会沦落到去茅坑找屎填肚子的。”
跟胖子聊了一小会儿,江识从背包里翻出一只笔和一个本子,本子上是他昨天下午抄录下来的一些招聘信息及长治中学的具体地址。
从决定搬出来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马不停蹄做准备工作了。
可即便这样,到达省城后他才发现自己把一切想得太容易。
江识起初是打算在长治中学附近找一份力所能及的事先做着,哪怕工资低一点也没关系,只要能解决他的吃住问题就可以。
可当他将学校附近所有的小店都面试过一遍之后,最后不得不接受未成年几乎找不到工作这个事实。
哪怕他再三跟老板们强调自己的能力,可那些老板谁都不敢触犯法律。
直到夜幕降临,万家灯火亮起,江识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今晚要露宿街头了。
他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7:47.
马上八点了,今天一整天他连一粒米都没吃。
去马路对面的包子铺买了三个包子,若在平时这不过是他一顿早餐的量。今天不知是累着了还是热着了,此刻的他拿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却没任何食欲。
嗓子里像是堵了块棉花似的,全身更是酸软无力。
直到包子逐渐变温变凉,他才撕了一块包子皮塞进嘴里。
广场上的人群渐渐多起来,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又慢慢散去。
半夜时分,霓虹喧嚣通通退场,就连摆摊的生意人都收摊了。冷冷清清的广场上只有江识一人,他躺在广场角落的木椅上,聆听着周边无声的寂静,连声蝉鸣都没有。
他揉了揉发酸的鼻子,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明明很困,却不敢睡,他在漫长的等待中终于等来天边微微露出的一抹红云。
趁着天还未亮,路上还没行人,江识去附近的公共洗手间将自己收拾干净,等不到天大亮,他从裤兜里摸出手机,迫不及待拨出了今天的第一通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还没睡醒,无论江识说什么,那边都只是轻声回应嗯。
直到江识大声问对方房子价格还能不能再低点时,那边这才突然清醒道:“房子早租出去了,大半夜的挠人清梦,你TM是不是有病啊。”
大清早的被个素不相识的人骂了顿,江识苦笑了下,赶紧将电话挂了。
时间还太早,连早餐店都还没开门,江识在小广场周边转了圈,好不容易看到不远处有家拉面馆是开着的。
他过去大致看了下面条价格,面条价格还算亲民,虽然老板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态度也不怎么热情。可此刻的江识哪还顾得了这些,尽管他并没感觉到太饿,可手机和移动电源急需要充电才行。
要了一碗肉丝面,他特意挑了个离插座近的位置坐下了。
从包里翻出充电线将手机和移动电源连接好,见店老板做事慢慢腾腾,他索性拿起手机打开某同城的租房信息。
老板拿着抹布抹完桌子,回头一眼瞟见他手机上的租房页面,忍不住出声问:“你要租房?”
江识头也没抬嗯了声。
老板听见这声嗯突然来了精神,他快速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打开图册递到江识面前:“这房子你看怎么样,两室一厅,每月五百,按月交都行。”
江识看了手机里的图片后激动得不行,立马问老板现在看房行不行。
老板很爽快答应了。
店老板开着一辆十分拉风的摩托载着江识一路风驰电掣,时间还早,宽阔的马路上既没什么人,也没什么车。
车子开得很快,清晨的微风吹在人身上舒服极了。
一整晚没睡的江识很快便被这凉爽的微风吹拂得昏昏入睡。
他不知道车子在路上行驶了多久,醒来的时候看见长治中学的校门紧闭。
“你这房子离长治中学近不近?”江识沙哑着嗓子问。
老板语气坚定说:“离长治啊,特别近,前面转个弯再往……。”
江识实在困得不行,老板的话都没听完就又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再一次睁开眼睛是被老板给推醒的,他迷迷瞪瞪看着杂草丛生的荒地里孤零零矗立着的一栋灰色建筑,他当时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直到踉跄着步子跟在老板身后走了一小段之后,他这才确定眼前的并非梦境,于是他伸手扯了下老板的袖子,一脸不爽说:“这TM不是栋烂尾楼吗?”
对于江识的问题,老板没做出任何回应,他健步如飞,走得快得很。
江识突然停下脚步不想再往前走了,老板见他有了打退堂鼓的意思,赶紧劝他说:“我这大清早的跑这一趟也挺不容易,你先看看房子,看过房子后租与不租还不是你说了算,难不成我还能强租给你?”
江识直愣愣盯着眼前五十米处的灰色建筑,觉得老板这话说得也没问题,都到这门口了,看一眼再走也耽搁不了什么事。
万一这烂尾楼里面还不错呢。
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江识重新迈开步子跟了过去。
老板从裤兜里摸出钥匙打开一楼最东边的房门,结果里面实在让人惊喜。
两室一厅的格局,虽然还是毛坯,但地板门窗家具一样不差,甚至连桶子盆子衣架这些生活用品也应有尽有。
屋里的一切都还很新,沙发上还罩着塑料袋子,说实话,江识对这房子不止是满意,那是相当的满意。
老板大概从江识的眼神里看出他对房子的满意程度,于是趁热打铁又跟江识说了许多这烂尾楼的优势,头一优势就是房租低,这里不仅环境安静还有优质的新鲜空气,没有噪音,没有广场舞大妈扰民,没有…………老板将所有能想得到的好处说了个尽,最后才开口问:“怎么样,你要租的话,里面的生活用品我就不拿走了,省得你去新重买。”
江识看了看崭新的家具,又想到廉价的房租,于是软磨硬泡,最后以2000半年的价格将这房子租了下来。
江识跟房东在租房合同上画了押,签了字,之后房东将钥匙交给他后匆忙离去。
而江识此刻确实是困到极致,向来爱干净的他连澡都没洗倒在床上下一秒便睡死过去。
这一觉他睡得极沉,直到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将他吵醒。
江识以为是胖子,结果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才发现是徐力打来的。
徐力在电话里一如既往表示着对他的关心,先是问他一日三餐有没有好好吃,又说要在外面待不习惯的话,就赶紧回去……
面对徐力的虚情假意,江识不仅要忍住阵阵恶心,还得费尽心思跟他拼演技。
接完电话,江识突然感觉自己身心俱疲。
他在床上呆坐了好一阵,看着屋内的一切,越看越满意,越看越欢喜。
这么好的房子,竟然能以如此低的价格租下来,这在江识看来,简直是老天爷对他的恩赐。
第3章 被骗
可这样的想法并未持续多久,很快,江识就发现这房子里既没水没电也没燃气,甚至连洗手间的淋浴都只能当成个装饰。
当他气得像只快要爆炸的气球将电话打给房东时,房东一改上午带他来看房时的语气,在电话那头扯着嗓子嚷嚷道:“烂尾楼烂尾楼,有水有电有气那它还烂什么尾。”
估计是店里来了生意,江识还没来得及跟老板理论,通话被对方挂断了。
江识想起上午刚签下的那张白纸黑字,恨不能几个巴掌抽死自己。
正当江识为这没水没电没气的房子犯愁时,房东突然良心发现给他发来条信息,告知他楼下右拐两百米有口井,生活用水可以去那里取。
如果要做饭的话可以买个烧柴火的炉子,柴火工地上多得是,这样连水电燃气费都省了。
江识看完这条信息简直对房东佩服得五体涂地。
生气归生气,可条件再艰苦还得过下去不是。
他看着阳台上一长排摆得整整齐齐的桶子,走过去随便拿了一只。
出门走在杂草丛生的荒地里,举目四眺,眼前是连绵起伏的山峦和徐徐下落的红日,有那么一瞬间,江识忽然觉得自己仿佛从现代文明穿越到了刀耕火种时期。
江识按房东指的方位找到那口井时井边正蹲着两个正在洗菜的女子,她们见江识拎着桶过来,显然对这位新搬来的邻居感到好奇。
“你也是这里的业主?”一位戴眼镜的女士仰脸看着江识问。
江识摇了下头:“不是,我今天才租来这。”
眼镜女“哦哟”一声:“看来又是被老李骗来这里的。”
另一位抱着孩子的女人一脸苦笑说:“不骗谁会租没水没电没气的房子,还好我就租了一个月,再有几天房租一到期我立马搬出去。”
“你们这些租房子的想搬走随时都可以,可怜我们这些业主,花了大半辈子积蓄结果只能住这种破屋里……”眼镜女说着连连叹气。
江识打完水回到浴室先将早上换下来的衣服给洗了,接着又去提水抹家具,拖地……,从小到大,他看过不下成千上万次“节约用水的标识。”可真正节约用水,却是从搬来这里才开始的。
打扫个卫生,他在家与水井来回往返了六七次,直到累得筋疲力尽,他才坐下来休息。
没电没气对江识来说都还可以忍受,可没水对他这个有点洁僻的人来说简直是致命的打击。
傍晚时分,屋后呈一字型摆放着的三个炉子有袅袅炊烟升起,很快便传来饭菜的香气。
江识将眼前的一切拍下来发给胖子。
很快,胖子回了句:“我日,咱们省城啥时候建了电影拍摄基地,我咋不知道这事?”
江识:“不是,再猜。”
这次胖子很仔细很仔细看过之后才回:“瞅着这也不像咱们大省城啊,难不成你去了外地?还是你被人贩子给劫走了啊?”
江识没好气回:“你TM不是天天在我面前吹嘘说来过长治不下百次吗,我现在就租住在长治隔壁的一栋烂尾楼里,怎么,你瞅着没感觉熟悉?”
这一次胖子研究了好几分钟,又让江识发了个定位。最后发来条信息说:““哥们,你是不是被房东骗了啊,你那离长治中学还得二十几公里地呢,都赶得上半个马拉松了。你以后该不会天天跑半马去学校吧?”
江识盯着胖子发来的这几行文字仿佛看不懂意思似的,盯了许久,之后火急火燎打开手机地图。看完地图后一把抓起包起身就要走,他要找那个该死的房东去退房租。
可走了没多久,他又折了回来,毕竟白纸黑字的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入住以后不得以房子质量问题外的任何理由退租。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无论徐力还是房东,都玩得一手好套路。
一个接一个的打击让江识有些丧气,眼下的他哪还有聊天的兴致。
胖子发了十几条信息他都没心思回。
胖子不用脑子都能猜到江识肯定又生气了。为了给江识灭火,胖子一连发了好几个搞笑的段子。
江识看过段子后发了个滚,胖子便圆润的滚了。
三伏盛夏,这栋房子偏偏又朝西,哪怕窗户有用窗帘遮挡,但袭人的热浪还是一个劲往屋子里扑。
早上江识只是急着找房子,压根没考虑到房子的朝向问题。
可在这屋子里待了大半天后,他才深刻意识到有时候房子的朝向竟能决定着一个人的生死。就譬如现在,他就觉得自己像是炙烤炉里的一块饼子,若再待在这房间里,他很快就会被这滚滚热浪烤成木乃伊。
为了躲避这种蒸烤模式,他拿上钱包手机走了出去。
屋里热,屋外其实也一样,只是没那么闷了。
空气里一丝风都没有,江识沿着一条小土路刚走没多久,冲完澡新换的T恤就又汗透了。
很快,他上了公路。
十几分钟前,刚跟胖子聊完那会,他还将自己住的这片地天真的化分为郊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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