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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周而复始，国王都烦了，劝慕锦多留了一些时日。
慕锦待人温和，看见完颜瑰可怜巴巴的样子，便心软留下来了。
以上这个温馨的故事，何不休是照着话本子读的。
池鸷不知道他哪儿掏出来的话本子。
何不休食指沾了点自己的口水，把话本子翻了一页。
池鸷感觉脑袋嗡嗡地。现在他在地牢里，小命都不一定保得住，哪儿有心情去听别人的缠缠绵绵的爱情故事？
池鸷道：“你能不能精简点？”
何不休“啊”了一声，“你不觉得很有趣吗？中间还有好多甜蜜细节呢……”
“我！没！兴！趣！”池鸷大声道，“说重点。”
何不休撇了撇嘴，“好吧。总的来说。完颜瑰从小爹不疼娘不爱，出现个对他无微不至的慕锦，他从依赖转变成了爱。”
一个没触碰过温暖的人，突然被温暖覆盖，怎么会舍得让温暖离开。
池鸷看着不远处跳跃的烛火，试图理解这种感情。
何不休道：“确定自己的心意后，他向国王求娶慕锦。国王怒发冲冠。把他在地牢里关了一个月。他被关的一个月。慕锦回了蓬莱国。”
“他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蓬莱国把慕锦抢了回来。幸好慕锦对蓬莱国来说无足轻重。不然这种到别国抢人的行为，很容易构成两国战争的导火索。”
“后来，完颜瑰退出了王室争夺。国王松了口，让完颜瑰娶了慕锦。”
池鸷听完，觉得这个故事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无非是磨难后有情人终成眷属。这种事，天天发生，没意思。
何不休神叨叨地靠近池鸷，“听起来很正常是吧？但……同意或者不同意，没人问过慕锦的意见啊。”
池鸷手上动作停了停。
“慕锦因为恩情来傲天国。教导完颜瑰，没想到被完颜瑰爱上。好不容易回了蓬莱国，又被完颜瑰揪回来。慕锦对完颜瑰没有私情。却因为完颜瑰的死缠烂打和国王的应允，不得不和他成亲，留在傲天国。”
换个视角来看这个故事，完全不一样了！
池鸷揣测道：“慕锦是自杀的？”
“没错。”何不休搓了搓手臂，“慕锦对自己够狠。大概是被完颜瑰关疯了吧，慕锦用刀在自己身上划了很多刀，脸都划烂了，然后自尽。”
池鸷捂住狐狸耳朵。狐狸动了动鼻子，似乎很不高兴。
何不休把话本子收起来，“后面发生的事就和坊间的版本差不多了。完颜瑰因为慕锦的死，变得很不正常。然后跑到了如梦城干了那档子事。听说他还去过三更竹林，想找能复活慕锦的方法。”
简短的故事听起来跌宕起伏，囊括了完颜瑰十多年发生的事。池鸷想了想，觉得是他自己选择的人生，旁人不好做多评价。
但池鸷还是想说句，“完颜瑰真畜生啊。别人是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但完颜瑰报恩的方式真独特，直接以身相许，把恩人逼得自尽。”
何不休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走到铁栏杆周围，往外探头看了看，确保没什么人后，走到墙角，在墙角周围踩了好几脚，确定了一处松软地。
何不休道：“傲天国国王向来睚眦必报。如果你真的和他有仇的话，待在这里我们不会有好日子过。只有想办法逃走。”
然后何不休变戏法似的，又从他掏出过话本子的宽大袖子里掏出两把铲子。给了池鸷一把。
池鸷舍不得把通体雪白的狐狸放到肮脏的地上，便把他盘在自己的脖子上当个围脖。
两个人你一铲我一铲，大有要把地面挖通的趋势。
忙碌了好一阵，地上已经有个一人宽的大洞了。
“我们本身就在地下，你们还往地下挖？”
池鸷听见了耳边熟悉的声音，侧过脸，发现是白泽已然苏醒，打着哈欠，在用话语讥讽他们。池鸷眼里露出喜色。
白泽在的话，他觉得困难的事解决起来要轻松许多。
何不休立马举起手就要碰白泽，被白泽一爪子回绝。
何不休脸贴着他的爪子，厚颜无耻道：“白儿，我太心疼你了。怎么好端端把自己搞成这样，应该听我……”
白泽另一只爪子搭在池鸷肩头，像个睥睨众生的王者，道：“带衣服没？”
何不休又从宽大袖子里取出了一套白衣，池鸷接过道：“你这袖子里装了多少东西？”
他把脑袋凑近自己袖子里，认真地数了起来。
“站好，不准回头。”
池鸷便定在原地。肩头重量一轻，身后似乎有一阵凉风袭过。一只葱白的手臂从后面伸到前面，指尖一勾，把衣服勾走了。
多看了两眼后，池鸷收回了视线。
在何不休抬头的同时，白泽在池鸷身后穿好了衣服。
几天的休整和储蓄法力后，白泽勉强能维系人身了。
池鸷回望他，“好些了吗？”
白泽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你们已经见过傲天国王了？发生了什么事？”
池鸷一五一十把事情告诉了白泽，然后把赠白和玄戒交给白泽。
白泽接过戴好，把一头乌发绑起，“完颜珏的确是池将军杀的，这是另一码事。当务之急是离开。如果靠挖地道……投胎比较快。”
如果有材料的话，池鸷可以做一个挖土机。可惜没有。
用炸yao炸开的话，动静又大了。看来唯有暴力能解决现在的困局了。
池鸷道：“等骑士换班时，抢钥匙？”
白泽看着地上的洞，突然转变想法，“其实往地下挖也可以，不过得挖很深很深。”
何不休瞪大了眼睛，“白儿，你该不会……是想直接找朱厌吧？”
“朱厌岂是那么容易找到的？不过可以一试，”白泽迟疑道，“池鸷，手放在你的发簪之上，全身心的注意力凝聚在指尖与玉簪接触的地方。”
池鸷照做后，感觉有一股热流在玉簪内翻涌，那热流通过他的指尖，传到了他的身体内。把手放下来后，似乎有一股热气凝聚在了掌心。
池鸷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何不休似乎知道，笑而不语。
白泽眼里浮现疑惑，“你竟然真的可以使用麒麟簪。”
池鸷举着的手有些发麻，“麒麟簪？我掌心是什么东西，感觉好热。”
白泽与他面对面，手覆上了他的手，两人手心触碰的瞬间，池鸷感觉那股热流转移到了白泽的手心里。
白泽收回手时，池鸷克制住了去抓的想法。
而后，白泽甩出一掌，地面在他那一掌的作用下，出现了一个往斜下方探伸的深洞。这巨响自然是惊动了那些值守的骑士，事不宜迟，他们只有硬着头皮往下走。
池鸷另一只手举着从掌心照射的灯。何不休觉得新奇，问他是什么法力。
池鸷答：“高科技。”不过高科技在法力面前，一文不值。
走了一节，没有路了，他们便重复刚才的动作。
好几次后，池鸷知道了，从麒麟簪里出来的温热气流，叫做法力。他不会用，便由白泽取过去用了。
池鸷道：“我一次性多取些法力给你吧，这样能多帮你一些。”
白泽握住他的手道：“这些法力不属于我，如果我取多了会爆体而亡。你不会控制，一次性不要取太多，不然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总之，量力而行。”
池鸷回握住他温热的手，食指在他手心挠了挠。地底太暗，看不清白泽的表情，池鸷有些遗憾。
何不休咳嗽两声，“你俩够了，别当我不存在。”
狭窄的密闭空间内，偶尔会有些恶心的爬虫。池鸷走在后面照明，时刻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越往下走，感觉越不知去向。没人知道这条通道会不会把地底挖通。
不知走了多久，白泽停下来了。
池鸷道：“我觉得我们该往上走了，地底太大了，如果朱厌真的在地底，我们相当于往他地盘里钻。”
白泽抚上了凹凸不平的墙面，感受着墙那方的动静。
“有没有可能，朱厌一直在我们身边？”白泽话语凉凉嗖嗖的，说出来的话也是吓人。
池鸷自认为耳朵很好，除了他们的脚步声和爬虫的声音，没听见别的动静。
“怎么可能。朱厌有那么好找？”池鸷笑着说。
当地面再次开始震动时，池鸷笑不出来了。这次震动，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在他们脚底，他们在地震的中心地带！
第31章
这次地震一点也不循序渐进，把他们埋进地下，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儿。
天昏地暗，池鸷扒拉开身上的泥土，把遮挡视线的污垢通通抹开。怪异的塌陷把他们带入了更深的地底。
“白泽！”
这是个天然的地下洞穴，无数支蝙蝠在悬梁倒立，正用反光的眼睛盯着池鸷。池鸷感觉不到微量元素的存在，身体的能量在一点点减少。
池鸷收起了手心灯，凭借自己过人的视力在洞穴内搜寻另外两个人的身影。
寻着琐碎的声响，池鸷找到了破土而出的何不休和白泽，三个人浑身是泥土，狼狈不堪，不过现在无暇顾及这些。
何不休道：“我们好死不死，应该正好找到了朱厌的老巢，怎么运气用在了这里！真是幸也幸！”
他们前方只有一条巨大的通道，通道尽头很安静，却有不可忽视的压迫感令人望而却步。
池鸷抬头看被层层岩石密封的顶部。他感觉不到空气的存在。如果普通人来这里，还没走两步可能就直接憋死在原地了。怎么可能有命见到传说中的朱厌神兽？
他们走了几步，似乎踩到了骷髅一类的东西，白泽和何不休只能隐约看到轮廓。池鸷却因为特有的夜视功能，看得清清楚楚。
骷髅骸骨铺了满地。再仔细看墙面，也是人体各个部位的骸骨，有些新鲜有些风化严重。这是一处用骸骨堆砌的洞穴。
应该有不少人“有幸”来过此处，但没人能活着出去。
后面没有路，他们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
越走，蝙蝠越多。密集的蝙蝠群从他们头顶飞过。但没有一只敢飞到与他们同等的高度。
大约一里路后，四布的蓝色鬼火，照亮了路的尽头的洞窟。
洞窟大到离谱。因为洞窟的正中央蛰伏了一只看起来很像猴子的巨型动物。它的毛发是白色的，不像白泽的毛发是银白，它的白是沉暗灰白，一双爪子的指尖黑长尖锐。面部长得狰狞无比，巨嘴包不住那粗大的獠牙。
它被几条充满法力的金色的链子捆住了四肢，一动不动地熟睡，连呼吸都没有，看起来像死了一样毫无杀伤力。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神兽朱厌，有幸一见，好像和猿猴没多大区别，只是比普通猿猴大了几十倍。
看起来似乎没多大本事。
洞口和朱厌蛰伏的地方有一定的高度差，他们像是在俯视趴着的朱厌。
何不休半蹲着看朱厌，感叹道：“朱厌好战，要是他真的醒了……几百个我们都不够他玩。”
白泽道：“除了我们，应该没人见过朱厌。”
因为没人能活着走到这里面来。
但凡事都有例外。
池鸷一直在看他们的下方，也就是朱厌面前，似乎有个人。那个人不是站着的，而是跪在了朱厌前面，导致那个人在巨大的朱厌的对比下，看起来更加渺小，宛如天空中一颗不足为道的尘埃。
白泽和何不休后知后觉地发现了那个人。
因为距离原因，他们声音不大的谈话没有被那人听见。
反而是那所处中心点的人的声音，回荡在了洞窟内。
“求你，救救阿锦。”
那人是完颜瑰！他好像在和朱厌对话，但他们听不见谈话的内容。
“之前顶撞了你，因为我不信你真的可以救阿锦。现在我信了，我斗不过你，我愿意和你交换，以我血肉之躯，承你灵体，我愿意把我自己献祭给你！”
他下定了不可动摇的决心，句句坚肯。在说话间，手边有五彩斑斓的光芒在闪烁。正是他蒲扇下面的琉璃石在发光。
白泽道：“法力！”
池鸷连忙从麒麟簪内取了些法力，交给白泽。白泽一个闪身便冲了过去，夺下完颜瑰手中的蒲扇，握住那琉璃石。
琉璃石的光芒在白泽的手心中渐渐熄灭。
完颜瑰背对着他们，没有任何防备的他被偷袭了，有些困惑地站起来，回身一看。
“白泽，池鸷，何不休？”完颜瑰有些意外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何不休撸起袖子道：“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我幸幸苦苦把你救出来，你跑来朱厌面前送命？！早知道不救你了。”
完颜瑰垂下头，“我没别的办法了，活死人养灵的方法太漫长，我等不及。”
池鸷最后跑过来，站定在他们身前，离近了看巨如泰山的朱厌，他头有点晕。
白泽道：“你和朱厌做了什么交易？”
完颜瑰想要夺回白泽手中的蒲扇，但白泽不给他机会，一定要完颜瑰给出个答案。
完颜瑰道：“朱厌想要我的躯体。如果我把躯体给它，它会帮我复活阿锦。”
池鸷笑了，“朱厌要你死，你就真的死。你真的死了后，你如何得知，朱厌有没有帮你复活慕锦？”
白泽侧头看着他，“神兽一般不轻易给出承诺，但答应的事，必定会做到。”这不是帮朱厌说话，这是事实。
比如说要灭了这大洲，就一定会灭了这大洲吗？
池鸷不敢问。
“完颜瑰，你现在这么要死要活干什么？人是你自己逼死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要是你真的助神兽出世，到时候全天下生灵涂炭的责任，你是担或不担？”池鸷道。
完颜瑰猛然抬头，“天下责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想和阿锦在一起！而且这天下本就烂透了，恶人遍布，大家都有自己的私心私欲，谁又比我干净？倒是你，你当了两天池将军，还关心起天下苍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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