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须仲抓着他的手,眼里竟然有一丝哀伤,“能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吗?”
时添自然不会拒绝,顺着他抓自己的手就坐在了旁边。
许须仲今天似乎有点不太一样,但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许先生想和我说说什么吗?”
许须仲抿了抿唇,看着少年真诚的目光只觉得混乱,许久他才开口,“昨天……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变成了许多人,他们在不同的世界做着无法控制的事。”
“而他们好像都对着一个人付出真心……最终惨死。”
时添因为他的话呼吸一滞,心脏随之而来的刺痛。
许须仲抬手渐渐抚上他的脸,脑内朦胧的那张脸,此时此刻和眼前的人重合,意味深长道,“那个人和你……好像啊。”
第224章 民国粉墨花脸(21)
“先生……那只是梦啊。”
许须仲恍惚,“是吗?”
时添垂下眼睫,瞳仁里是许须仲看不清的目光,“先生是后悔救我了吗?”
“……没有。”只是他觉得,有一天他怕看到那幕令人心惊的画面,“我并不后悔救你。”
时添只觉得这人已经越来越像那些人了,甚至他开始担心。
少年扯了扯唇,忽然握紧了他们相握的手的力道,“许先生对我来说,一直以来都是很特殊的人,但凡是为了你我都可以奋不顾身去做的。”
因为他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
“我不需要你奋不顾身。”许须仲沉重道,“只要你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就好了。”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很傻啊。
时添鼻尖酸涩,“我也要许先生平平安安的。”
………
*
林家老宅。
林有君刚从车上下来,还没穿过院子就听到了屋内传来的笑声。
他眸子一冷,面不改色的走了进去。
林家大少林弛,此时坐在沙发上看着坐在对面的父亲面容含笑,得体英俊。
在林有君出现后也不见异色,反而带着大哥的气质。
“有君你回来了。”
林有君彬彬有礼的朝他点头打了个招呼,“大哥。”
林弛笑道,“我在外城给你买了点新奇东西,待会儿我叫人送到你房间,你看看到底喜不喜欢。”
“有劳大哥了。”林有君此刻眉眼微弯,温润如玉倒是亲切些,可若不是眼里闪过一道诡异之色,恐怕真的无人察觉到。
林枭看着兄弟和睦的场景说不出的高兴,招手就让林有君过来坐。
“说起来你今天怎么就想去梨园听戏呢?为何不叫他们到府上来?”
林弛喝了口水,悻悻放下似乎也在等着对方的回答。
“戏园子听戏比起台上的人,我更喜欢那种热闹的场景。”林有君习惯了冷清,头回感觉到梨园的乐趣又怎么会不觉得新奇?
林枭笑着道了声:“也罢,下次若还是想去就去和林番说,他会带你出去的。”
林番就是那个先前催促他快些离开,且被席楼弃和贺浔隐晦形容的那个林家的走狗。
林有君点头道,“多谢父亲。”
林枭笑的慈祥,显然一副疼爱孩子的慈父,可是只有林有君知道这个人很可恶。
“父亲我先去上面收拾一下,很快就下来。”林有君有点看不下去,林枭的那张丑陋的嘴脸。
“你去吧。”
林有君颔首就转身往楼上走,心里暗自唾骂这两个人虚伪的人。
见人上了楼,林枭慈善的容貌顿时收敛,面对眼前沉稳的男人开口询问,“先前让你去查的事情完成了吗?”
林弛点头,“完成了,并且我还找到了起义军的线索。”
“起义军……是贺家人的手笔,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办法找的到,确定吗?”
林弛毫不犹豫的点头,能够找到起义军这其中费了多少精力无人可知。
“父亲,先前我派人去试探了一下,并且埋伏在起义军周围的卧底也确定那里就是起义军的聚集点。”
林弛废了不少力气,才把起义军某些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人都给抓回来。
毕竟对于这些,他好奇的并不是这些,只不过让一个重要的人给溜了。
那个人对于林弛而言,就是个狡诈的小老鼠,只要他将彧城翻个底朝天绝对能够抓回来。
“有些事情你既然选择好了,可就无法改变。”林枭早就不在乎他做什么事情,“你和有君各自选择不同,只希望以后你不要伤害他。”
林弦浅笑,“我知道的。”
…………
*
时添下午也被席楼弃叫着加练,一刻都不落下,累的都出一层汗。
“回神继续。”席楼弃的声音响起。
他手上的扇子还是没能还给贺浔,因为贺浔那边收到自家二叔的叫人带回来的消息。
系统就在此时跳了出来,【宿主有一个消息要不要听?】
“说。”时添一边练一边听着系统乖软的声音响起。
【东村相田自尽了。但是没死成,他咬舌差点给自己咳血呛死,好在贺家的人提前发现,不然……这人铁定要更惨。】
“……”时添想喊一句,天道好轮回,但是碍于现在场景不对,只好默默无言的练功。
“所以贺浔就是因为这个才走的?”时添回想起刚刚,他好不容易等到许须仲闭上眼睛小憩了,才出来活动活动的。
一整天席楼弃的脸色就没好过,跟许多人欠他三百块大洋一样,旁的人都怕打扰他。
【应该吧。】
时添在最后一回的串腰里忽然扭到了腰,全身都跟僵硬了定住似的,慢慢趴了下来。
席楼弃即刻上前嘘寒问暖,“扭到腰了吗?”
时添连忙点头,他还真的扭到了好痛好痛!
席楼弃连忙扶住他,“先坐下。”
时添嗯了一声,捂着腰部坐下,抽搐的疼痛逐渐蔓延,疼色上脸让他控制不住面部表情。
“看来你这身板还需要训练了。”席楼弃虽然嘴上嫌弃,但还是心直口快的帮他捏了捏腰。
时添苦笑,他实在没想到会出这事,等稍微好些才松了口气
席楼弃收回手无奈道,“小添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和许先生走的太近容易给自己招惹麻烦的。”
“那师傅呢?”时添只觉得他们之间互相矛盾,“师傅对许先生又为什么走的那么近?你们不是朋友吗?”
席楼弃道,“我们不是朋友,同样也算不上走的近,只不过我欠他一个恩情,仅此而已。”
他欠的是救命之恩,若不是许须仲他或许真的会死在那里,并且连贺浔都见不到了。
“师傅……我做不到。”时添不想隐瞒自己的情感,许须仲的出现对他而言就像是一束照亮生命的光。
“我做不到对许先生疏远,就像您无法对贺先生疏远一样。”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没想到会那么坚决,席楼弃看着时添不自在的抿唇又道,“即便有一天会因此让你惹祸上身也无所谓吗?”
“是。”
席楼弃略显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朝着他挥了挥手,“行了,你现在要是没事了就赶紧回去休息,下午就到这里。”
第225章 民国粉墨花脸(22)
时添并没有听席楼弃的话,乖乖回去休息,而是站在客房门口,盯着里面的动静出神。
还没来的及进去,就有人跑了进来,把一封信递到他的面前道,“有个人来找你,说是要到歌舞厅里等你。”
“……我知道了。”时添不知道这个人是受了谁的叮嘱来叫他,但是这回他有事干了。
夜幕星河。
时添离开了梨园,走时上了一辆拉车夫的车报了歌舞厅的地址。
他自己虽然没钱,但是那个叫自己去找他的人一定有钱。
只不过他想不通,记忆里似乎没有可疑的人员。
但是那封信上有让他很熟悉的盖章,以至于他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又失去了什么记忆。
但是在此之外,他需要确定此行是否安全。
【宿主你不知道那人的身份是谁,就贸然过去,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啊?】
“别咒我,以你宿主我的能力也足够自保好不好,先前的世界也不是白活的。”
系统看了眼宿主,又看了眼自己的数据,最后无奈叹气敛声隐藏了。
它还是觉得宿主经历过前几个世界,还是没长记性。
但凡是未知的事情,这人总爱冒进,不计后果。
彧城歌舞厅是上级总军官的管辖区,即便是贺家林家也都不敢在这里冒犯。
时添下了车看到早已等候许久的人迎上来,看模样是个小厮。
他主动替自己付了车钱,随后恭敬的带着人走了进去。
灯红酒绿,歌舞升平。
歌台上穿着妖艳的女子顶着浓妆背后灯光璀璨,莺歌燕舞,好不肆意。
时添只觉得站在这里周围灯光昏暗,只有舞台的光亮着还伴随着音乐跳动。
他的心一下安静下来,忍不住皱眉看向前面领路的人问,“你们找我有什么目的?”
小厮不回头,只是在这吵闹的地方声音却很清晰,“主人说,为了梨园的安危,你一定会来的。所以……他想见你。”
“……”这不就是等同于没说?
时添看他对这里环境很熟悉,还能带着他来到后台拐弯上了楼。
外面的歌声被隔绝,可上楼时前面人的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响声却能令人感到心颤。
时添最终停留在一个包厢前,小厮敲了敲门冲着里面的人道,“先生,人已经到了。”
没多久就有一个声音从里面传来,听不出任何情绪,“进。”
小厮做了个请的动作,指引时添进去。
屋内装饰西洋风格,白色的地砖配上棕色壁纸,将整个房间笼罩在浓浓的古典里。
皮质沙发在暖色的壁灯照射下,渡上一层朦胧的暖光。
时添看到面前沙发背对着自己的人影,一时间心脏都随之提起。
他渐渐靠近却看到对方回神时,那双很好看的宝蓝色的眼眸。
那是个……洋人?
时添看着面前五官深邃可不是东方脸的人,忽然在记忆里想到了他的名字。
“巴维尔先生?”
巴维尔有着一头美丽独特的金发,微笑起来文质彬彬说不出来的英俊。
并且他身上典雅的深蓝色西装衬得他气质不凡。
他颔首道,“请坐吧。”
时添想起来这人和曾经没有恢复记忆的自己,只有短短的一面之缘。
而那一面之缘也只是萍水相逢。
他来到巴维尔面前坐下,有些局促而更多的还是不解,“巴维尔先生为什么会让人叫我来这里?”
面对时添一上来就切入主题的问话,他不慌不忙的放下手上盛着红酒的高脚杯。
说起中文来得心应手,他道,“两年前我初来彧城,不小心被人扒窃了东西。”
“是你帮助那时手头无措的我,自那天后,我很想亲自上门感谢,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到你。”
“所以直到现在,我知道了你的处境就想问问你,你在梨园里过得好吗?”
巴维尔眼里的担忧不像是装的。
而且到了现在,时添还记得那个时候巴维尔的中文并没有现在那么好。
磕磕巴巴的倒也勉强能听。
那时时添不善唇舌,所以篮子里的花只卖出去了两朵,在看到被偷了钱包的巴维尔,就心软想要帮他。
在把人送到警局里,自己想离开,却被他强求着留下名字感谢。
时添那时很不在意这些就告诉他了。
而那时巴维尔全身上下,也就只有一个从他的国家带来的装着水果糖的铁盒子。
盒子上面恰好应着一个图案。
那图案正是先前时添收到信落款的图案。
说起来那时满是绝望的时添,能够遇到这个中文并不是很好却诚恳的赠送给了自己一盒糖的男人,很有好感。
时添抿了抿唇,浅笑道,“我现在很好,巴维尔先生呢?”
“那天过后,警局的人帮我追回了我的东西,且我找到了要来彧城合作伙伴。”
“这样很好啊。”时添知道他找自己不单单只是为了这件事情,开口道,“巴维尔先生这次找我,不单单是想见我吧?是有什么事情吗?”
巴维尔浅笑,将早就准备好的糖果推到了他的面前,和曾经的那盒水果糖一模一样。
时添吃够了苦,在那时难得得到了一盒甜滋滋的糖果,很是珍惜每天也只吃一块,到了后面快没了也就更省了……
可是最后一块,却被和自己一样买给午爷的少年抢走了,甚至还骂他不值得吃这么好的东西。
现在时添看着它,只觉得惆怅。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也不知道你还喜不喜欢吃这些。”说完巴维尔把几张照片拿了出来,递给他,“对于那些伤害你的人我都替你教训了,现在这些人都关在监狱里。”
“你现在真的是自愿留在梨园吗?若是你不愿意我可以帮你。”
一张是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蹲在漆黑潮湿的牢里,抱头缩在角落里,看不清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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