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夫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他们在天之灵,一定会希望你承载着他们的希望活下去。”
她很清楚那时在刑场上,他们赴死时的神情到底在想什么。
时北城和纪亭,他们两个人性格倔强,甚至骨子里都是很高傲的。
面对一身脏水,他们也不愿意低声下气的丢掉尊严。
那是因为他们相信,终有一天他们的真相能够大白,就算是死也不能摧毁他们的桀骜。
唯一的弱点,也只是时添一个人罢了。
“总有一天,你会帮他们摆脱那些罪名和数不尽的辱骂。”
裴夫人帮他撩了撩身后的长发,像是时夫人经常会帮他的举动一样。
“在这之前,我们都会帮你的。你就把我们当成你的家人,好不好?”
时添闻言抬头,对上了裴夫人和裴宵关切的目光,这才稍稍压制住了怒火。
“我真的可以这么做吗?”
时添的担忧一直都在困扰他自己,浓浓的担忧和害怕让匆匆赶来的裴南袁心头一紧。
“子规!”
时添抬头恰好就对上了裴南袁患得患失的模样,随后温暖的怀抱就将他包围。
“云铮。”
裴夫人见状也只能和裴宵一起暂时离开,毕竟这里还是留给他们比较好。
“云铮你怎么了?”时添拍了拍他的背,语气轻昵。
他想可能是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从而影响到了他,这是蝴蝶效应,时添能够明白,可是裴南袁却并不知道。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觉得你就会这么一声不吭的消失。”
人的第六感总是很敏锐的,并且还能察觉出无法推测出的事情。
时添很明白这种感觉,只是他不能解释,只能给他自己所有的保证。
“我不会的,相信我好吗?”
裴南袁的安全感怎么会那么少。
“所以裴小将军是同意带上我一起去边疆了吗?”时添感觉的到,因为国子监的那件事情,让裴南袁更疑虑了。
“你真的要和我去吗?”
“当然了,除非你很嫌弃我会给你添麻烦。”
裴南袁叹气,“我并不会这么想。”
时添笑了一声,又看向墓碑,“和我一起给他们磕个头吧,以后我就是你的了。”
这句话犹如羽毛扫动他的心,仅仅只是一个笑和举动,都能让裴南袁心猿意马。
“好。”
裴南袁和时添在墓前磕了三个响头,离开了也不见裴宵和裴夫人的踪影。
只有随行小厮告诉他们,他们提前先走了,不过替他们留下了一辆马车。
今天的心情对于时添和裴南袁来说大起大落,上了马车时,两个人也只是坐在一起,相对无言。
毕竟两人心意相通,即便是不说也能够清楚一些事情了。
时添觉得马车有些颠簸时,索性直接靠在裴南袁的肩膀上。
系统不合时宜的蹦了出来,【宿主,蒋御风现在在裴府等你们。】
时添睁开眼,对蒋御风的来意很是不解,“他来做什么?”
【估计是想找你的,就是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我知道了。”
裴南袁注意到,时添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有些好笑的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时添摇头,“你中午是不是去了什么地方?感觉你回来的时候脸色很糟糕。”
“很糟糕?”
“很糟糕。”
裴南袁勾了勾唇,“我去了一趟国子监找了老师。”
“你和老师闹别扭了?”
“算是吧。”裴南袁在想要不要告诉时添,他在国子监听到的。
可是下一秒带着铃铛声的手就揽住了他的脖子。
“你相不相信我可以读懂你心里在想什么,包括你的情绪。”
“我信。”裴南袁从不会怀疑他,甚至灵魂都是对他的信赖和爱护。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
这样甜言蜜语的裴南袁是时添难得见到的,至少是现在。
他笑了声,虔诚的落下一吻,得到了男人炽热的回应。
如果没有发生那些,这个世界会不会是当中最幸福的一次。可惜啊,命中注定无法改变。
裴府里,裴夫人和裴宵看着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后的男人,欲言又止。
蒋御风忽然的求见,令他们摸不着头脑。
他们几人就坐在大厅里,直到裴南袁和时添的出现才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老师?”
“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有一些话想对你们说。”
裴南袁与时添相视一眼,最后还是点了头。
毕竟这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的聊天了,他们都不想留下麻烦在这里。
他们去了絮院,因为在那里聊天所有的人都可以不用顾忌旁人。
在他们面对面坐下的时候,蒋御风就率先开口了,“在你们离开京城前,我有一件尘封许久的事情要告诉你们。”
“有关于高家,甚至牵扯上了那时的时家和裴家。”
“我原本是打算带着这个秘密一直闭口不言的,但是......”蒋御风斟酌道,“但是因为我而牵扯上了时家,导致你和你的父母都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我一直都欠你一个道歉。”
一向不可一世的蒋御风会向他们低头认错,这一点让时添和裴南袁很惊讶。
时添看着他,脸上没有责备,“老师,这件事情我们所有的人都没有错。”
“错的是高家,错的是这个世道。”
时添很理智,即便这件事情和蒋御风脱离不了干系。
但是若不是高家,时家以及他的父母就不会经历这些。
包括那个不明是非的皇帝。
第294章 封侯将军的契约未婚夫(39)
蒋御风开始讲述当年的事情。虽然这个秘密有许多前朝大臣都知道,可如今却成为了尘封的秘密。
“在我刚入朝为官的时候,那时的高家的文曲星还在,那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他文采出众,比起他的父亲高老太爷还要仁和,几乎是高老太爷最为看中的人,可偏偏他的善良最终毁了自己.....”
那年高家的文曲星,也就是高老太爷的长子,高君翰。
是曾经仅次于时北城的才子,只不过一个注重策略,卑以自牧;而另一个饱读诗书,出口成章,才华横溢。
他们两个几乎就是除去蒋御风外,最受圣上看中的人。
而那时的蒋御书也觉得高君翰,配的上国子监祭酒这个地位。
他曾经在诗会上曾说过两句话:“天下才能者不计其数,世事无常如白衣苍狗。”
“权势地位者高,却不满足于此的欲望,以邪胜正,名不正则言不顺。”
言下之意,世间的事情变化不定,如同朝堂上的风波不断。
官居者地位越高,贪恋的也就越多,甚至不惜动用邪恶的手段来获取的东西。
毕如奸臣战胜忠臣,到头来真相败露时,他取得的一切也都不会属于他。
这句话其实是他想要告诉自己父亲的话,因为自己的父亲觊觎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而他的良心却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那时他在诗会结束后就告诉了蒋御风和邱骆,他想要告诉他们,他父亲的野心,甚至还培养了私兵。
但是血亲的关系,令他无法狠下心去告发他,他想要求助他们。
却在一次意外中,发了重病就此卧病不起,那场病来势汹汹,没多久就夺走了他的性命。
他的一生很是凄惨,只留下妻女存活于世。
虽然对外宣布是重病身亡,可是蒋御风和邱落却知道,他是中毒死的。
而这个毒就是他最敬爱的父亲亲手下的毒,为的就是不让这个秘密泄露,可是蒋御风他们却调查出来了,但始终没有证据。
而高老太爷之所以要这么做,那是因为先前他效忠的人并不是当今陛下,而是那个仁慈温柔的先太子。
而先太子死了,他也就没有真正想效忠的人了。
“所以我还是不明白。”时添困惑,“高家如今为什么要对付时家?”
“是因为我,他觉得是我带他最期望的儿子,变成了阻拦他完成霸业的拦路石。”
“还有一个就是,他无法保证在高君翰死前有没有将他的把柄和野心告诉我们。”
“因为那个时候,他和你的父亲以及裴大人和我都走的很近。”
“这一次只是因为他看见我和你们主动牵连上挂钩,便以为我们要联手害他,所以他不得不提前下手。舍弃当朝太子,这个最重的棋子,以一换一。”
时添震惊,因为这些对他而言都是新的信息。
“他们还真的很舍的。”时添当即站了起来,其他的也没有那个必要继续听下去了。
裴南袁下意识握住他的手,意味不明,“子规冷静一下。”
时添现在很不爽,但是看在裴南袁的面子上只好又坐了下来。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接受。可是我还是希望你可以知道一切。”
“毕竟你有知道真相的权利。”蒋御风也是经历过了,深思熟虑才选择告诉他们的。
高君翰的事情在那时引起的波澜很大,并且就连皇帝都为他的事情怀疑过,可是病逝的答案深入人心。
再加上确实找不到什么答案,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是他们会忘记,并不代表他也忘了。他一直都记得,并且永远不会忘记。
蒋御风说完自己想要说的话,也觉得该离开了,毕竟他自己也该完成接下来要干的事情了。
“愿你们此行一帆风顺,得胜归来。”
“届时,我会送给你们一份大礼,保证你们会喜欢的。”
时添听到了系统叮咚了一声,【宿主这个世界的剧情线已经加载完毕,恭喜宿主触发主角团报复计划。】
什么玩意?
时添看着已经留下一个背影的蒋御风,眉睫微蹙,“没想到他居然是主角。”
【请问宿主是否要接受剧情线?】
“是。”
时添注意到裴南袁和自己一样,因为方才蒋御风所说的话而一头雾水。
但是现在他应该就能知道了。
这个世界的主角是蒋御风。
原本这就是个为官者权倾朝野的小世界,可能也是因为时添的到来,影响了这个世界的气运。
以至于尚且年少时的蒋御风就在朝堂上,用自己的功名和见地让皇帝颇为赏识。
甚至将那些礼仪尊卑都暂且抛下,特地允许蒋御风教他为君之道,不用向他行拜礼。
而作为皇帝最信任的人,蒋御风的更是招来了许多为官者的巴结。
而一向都是被巴结的高家却坐不下去了,因为蒋御风的出现已经对自己的地位产生了威胁。
偏偏身为君子的高君翰对蒋御风的才能也颇为欣赏,甚至不顾父亲劝诫硬是要和他交好友。
那时时北城与裴宵也是朝堂上的清流,比起他们,这两人更像是摆烂的闲官。
那时的朝堂上有他们也是安宁的,至少没有现在这样剑拔弩张。
不过一切都得从那场诗会开始,国子监举行观花修竹的流水传灯的诗会。
不少的文人墨客都会参加,其中也有不少文官也会出席。
时北城和蒋御风就在其中,而高君翰作为国子监官员自然也是参加的。
然而在参加诗会的时候,高君翰就注意到了此次参加诗会的有不少是为了凑热闹才过来的纨绔子弟。
虽说诗会不限身份,可是他也不喜欢那些寻花问柳,鄙夷诗书的纨绔扰乱了这场诗会。
世家公子乘肥衣轻惯了,什么奢靡富贵的他们没有享受过。
甚至有的侯门如海,甚至嫡子还能继承父业,所以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仕途如何。
可那些出身微贱却德才兼备的学子,却会因为这场诗会欣喜若狂,对科考的机会也是格外重视。
两种出身天差地别的人,他们的心境也会不一样。
但是出身显贵的一些世家公子也不全都是些纨绔。
第295章 封侯将军的契约未婚夫(40)
就比如裴宵和高君翰。
虽说这两人一个出身武侯世家,一个却是文臣世家,但都没有沾染上高人一等的不可一世。
诗会的流水飘灯。
所有人坐在国子监安排的位置上,都摆着足够长的竹筒槽。将槽里灌满水,放下盏灯,等到仪官敲着铜钟。
喊停时,这盏灯飘到那一个位置上,就由那人起来作诗。
不少文采斐然的诗词流传开来,甚至就连高君翰都觉得难得一见。而在最后一回时,恰好就落到了先前高君翰注意到的纨绔子弟面前。
那时这个少年郎站了起来,是说了什么呢?
“若提悬梁刺股,不如玉楼潇湘风流。”
悬梁刺股意为那些挑灯夜读的书生们。
他们的辛苦温书付出,于这些世家贵族而言,却远不如他们春风一夜更在重要。
闻言众人的脸色当场骤变,尤其是坐在最前面的时北城、蒋御风和高君翰。
他们三人凌厉的目光都落在他一人身上,可那个话语放肆的人依旧傲慢骄纵。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到底引起了多少人的不满,依旧我行我素的坐了下来,还很有闲情逸致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见此情景,高君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时北城拍桌怒气,“来人,把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给我扔出去!”
时北城届时身处丞相之位,发起怒来也没有一个人敢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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