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他所想。
裴志泉当场就开口反驳了,“空口无凭的事情!你们凭什么说本王占了夫人嫁妆!”
“王爷,即便我对你诸多冒犯,但也不该以此事来胡言乱语!”
要知道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了,那他即便是死了也要被千夫所指,所以他绝不会承认。
裴远自然是知道裴志泉不会承认这件事情,这个男人将面子看的比什么都要重要,面对顾忱口说无凭的一句话不可能就直接认栽的。
“即便这件事情是子虚乌有,但如今我已和兄长都已娶妻,母亲的嫁妆理应归我们所有,还请汝南王如数奉还。”
裴远深唿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愤怒压抑,他知道自己的情况也不适合动怒,控制自己因为愤怒而跳动的心脏真的耗尽了顾忱所有是力气。
顾忱拍了拍裴远的肩头轻轻的安抚着,知道他是在安抚自己,裴远的眸子里含着几分倦意的开口道:“谢谢你。”
“确该如此。”
钟至也开口说道,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即便出嫁从夫,但女方的嫁妆是私有财产,丈夫无权占据,而若女方去世其财产由子女继承。
裴志泉额头是汗水缓缓的流下,但仍旧保持了他最后一分体面的开口道:“自然,我本想在你生辰那日将你母亲的嫁妆归还,既又如此谣言便现场清算罢,叫你们看看本王到底有没有做出这等龌龊之事!”
“你做的龌龊事太多,如今说这样冠冕堂皇的话不觉得可笑吗?”
裴黎从人群之中走入,身后跟着一个女人,那女人裴远和顾忱都觉得眼熟,不仅是他们很显然裴志泉和裴颜都认识。
“母亲?!”
“你怎么来了!”
冯梅跟在裴黎的身后进来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脸色十分不好。
而裴远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只是皱了皱眉开口询问道:“兄长,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他记得不久前裴黎还站在自己的身边,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又为什么要把这个女人带来?
对于冯梅裴远没有太多感觉,多喜欢那是绝对没有的,但要说厌恶的话对他而言却也没有那么浓郁,若是可以他不想看到这个女人。
虽然自从冯梅出现之后,他的处境明显难过了很多,但他却没有多么憎恨冯梅,因为他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并不是这个女人,而是他的父亲。
而若是说冯梅苛待他也不见得,他的当时的月钱越来越少不过是因为汝南王府入不敷出了,为了缩减用度有要在下人面前装面子,再加上自己在成年之后便没有再拿过月钱了,所以缩减他的月钱是合情合理的。
当时他还没有想到可能是因为府邸的财务出了问题,还是因为刚刚顾忱的一句话告诉他,裴志泉居然动了他母亲的嫁妆,裴远才想到的。
这个男人真的是可恶至极。
冯梅缓步迈入公堂,跪在裴黎的旁边并没有看自己的儿子,自己缓缓的对着钟至磕了个头开口道:“民夫冯梅,拜见少卿大人。”
这忽然而来的一拜给钟至弄不会了,显然他也没有理解冯梅的意思,但眼下这个情况他也不能叫人一直跪着,“起来说话,你有何事?”
虽然这人是裴志泉的夫人,是裴黎的母亲,但眼下的事情和她都没有关系,即便有连带责任,钟至也不会为难一个无辜的妇女。
“我来坦白自己的罪。”
冯梅的眼睫微微颤抖着,缓缓的说出了压在自己心里多年的事情,“当初是民妇下毒害死的汝南王妃。”
“你说什么?”
一句话犹如平地惊雷一般落在了公堂,显然谁也没有想到冯梅会这样说,除了裴黎之外只有顾忱还能维持表面的稳定。
“是你害死的小妹?”
“你在胡说什么?!”
“娘,你在说什么啊!”
公堂上一时乱糟糟的,连着外面百姓骚乱的声音一起落在了钟至的耳朵里,吵嚷的他脑子里多少乱哄哄的。
“肃静!你且说来,本官自有判断!”
钟至一拍惊堂木怒呵一声叫人都安静了下来,随后看向冯梅道:“冯氏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既来自首就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了。”
“是。”
能将自己埋在心里的事情说出来,对冯梅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当年我本是苏州的孤女,自小被戏班的老班主抚养长大,也学了戏作为一名花旦登台演出,后来有一回我随着戏班来到京城演出,临了结束的时候碰到了醉酒闯入后台的汝南王。”
“……”
冯梅停了下来,看向裴志泉的眼里全是入骨的恨意,她真的狠毒了这个男人,但无依无靠的她没有任何反抗的手段和力气。
而且裴志泉警惕异常,冯梅何尝不想杀了他,却根本做不到每每下手必是一顿毒打,她不明白为什么裴志泉不杀了她,还对她百般宠爱的模样。
后来干脆放弃了挣扎,作为乖顺的女人在他身边,生下了裴颜之后她清楚裴志泉对自己的警惕也放松了,这也给了她机会,否则今日她不会站在这里。
她长时间的停顿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却好像已经表达出来了,在场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后来我入府为妾,汝南王看似对我百般宠爱其实不然,不过是将我当个幌子演给他人看的罢了。”
“当时我本想自我了断,却遇到了王妃,她对我很好即便我是和她共侍一夫也从未有过嫌隙,知道我是戏子也从未用异样的眼光看过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冯梅的眼神变得柔和了起来,似乎在回忆那段日子的美好,这便令钟至觉得奇怪了,“既然如此,你又为何杀她?”
“因为……他。”
冯梅闭了闭眼睛指着裴志泉开口道:“他让我每日给王妃的药里加慢性毒药,并且要看着王妃喝下去,否则他便要将药喂给我襁褓里的孩子!”
冯梅的痛苦几乎要溢出来了,随后她甩了裴颜一个巴掌开口道:“如果我早知道你和他是一样的劣性,我早该把你摔死!”
冯梅痛苦是呜咽了起来,她没想到自己养大的孩子和自己的仇人是一样的,为什么会这样?
作为女子爱护自己的孩子是天性,所以她当初选了孩子而不是温韵,但早知道自己养出来的孩子最终会变成恶魔,她又怎么会害了拯救自己的天使?
但没有所谓的早知道,即便当初她在如何懊悔也已经无事于补了。
“王妃就这样一点点消瘦,而我只能看着,干看着他一点点虚弱逐渐离不开卧榻,离开了人世。”
“即便如此汝南王依旧没有放过我,我不知道是如何传出的谣言,说我善妒将王妃气死还苛待她留下的一双儿子,俨然一副妾上位的小人姿态。”
“而汝南王却表示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他高高在上将我推出去成为了挡箭牌,在人们知道了我的事身世之后背地里的谩骂,当面的阴阳怪气更是从未停止。”
冯梅被骂了这么些年一直忍气吞声,在人前她保持着传言里的样子,一个人的时候她真的很想到温韵的牌位面前哭上一场。
可她不敢,她心里有愧根本不敢看温韵的牌位。
而那一日她醒来之后却发现温韵的牌位和骨灰盒都不见了,她不知道会有谁偷这种东西,心里却带着一丝期盼,希望是温韵自己来将自己带走了。
她希望温韵能够自由,不希望她死了也被困在宅邸里。
“民妇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假便叫五雷轰顶永世不得超生。”
冯梅一字一句都好像沾着血,裴志泉怒喝一声开口道:“一派胡言!本王平日待何不不好,你居然背叛本王!”
情急之下裴志泉顾不得许多上去给了冯梅一个巴掌,裴黎在一旁站着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冯梅已经被打倒在地了。
“住手!公堂之上你想做什么?!”
当着钟至的面打人,还是嫌疑人动手打人,这人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冯梅丝毫不惧,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这次要彻底将裴志泉搞得身败名裂一般。
因为她什么都没有,所以她依附于裴志泉,因为她不在乎任何东西,所以她无所畏惧。
对于一个无父无母,无亲无故的女人,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想要了,裴志泉当然也就没有了可以用来威胁她的筹码。
想要她的命,也不可能是在公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
“以及,民女要告发汝南王意图谋反勾结敌国!”
第267章 罪证【十九】
冯梅尖叫着喊了出来,钟至当即就愣住了,连忙派人拉住了裴志泉,以免他在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这可是通敌叛国的死罪,不可胡言,你可有证据?”
钟至皱着眉头看向冯梅,在冯梅想要拿出什么的时候,裴志泉的瞳孔闷然收缩,随后他急忙摁下了自己袖子里藏着的一只小虫。
巨疼在冯梅的小腹中翻涌着,叫冯梅疼的打起了滚来,裴志泉阴险的笑了一下开口道:“胡言乱语,本王为何要叛国,这女人是疯了,她的话根本没有可信度,本王没有管好还请钟少卿恕罪。”
裴志泉对着钟至拱了拱手,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场闹剧,即便钟至把结果提交给皇帝,现在的他仍旧没有对自己直接动手的权利。
自己要时间缓和,他就还有周旋的余地,可不能叫这女人坏了事。
顾忱一看就知道冯梅的动静不对,显然不是裴志泉是的什么疯了只怕是这人动了什么手脚。
但眼下他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是神医一眼就能看出问题出在什么地方,这下子他也是没辙。
但就这样叫冯梅下去,顾忱有预感会错过直接将裴志泉摁死的机会,就在他为难的时候,袖子里的一颗小珠子咕噜噜的滚了出来。
落在了冯梅的脚边。
“……母亲?”
不裴远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虽然只有一道迷迷煳煳的影子,但裴远不觉得自己会看错。
在他出声的时间还没有人看见这个影子,因为实在是太淡了几乎和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了,顾忱听到了裴远的声音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袖子里的魂珠。
还真的消失不见了,该死的。
顾忱下意识的想要捂住裴远的眼睛,却在动手之前,裴远就站了起来,踉跄了一下往前一步。
在钟至的角度看来就好像是裴远忽然着了魔一样,他刚想出声叫裴远回去,就看见了奇怪的场景,在无人的地方一道倩影缓缓浮现。
“小妹?”
温家人显然也看到了,异口同声的开口,见完全瞒不住了,顾忱心里咬牙最后还是给了谢些灵力叫温韵的身形迅速显现。
免得到时候裴远扑过去还扑了个空,要是摔了可怎么办?
可怜他好不容易准备的惊喜,泡汤了。
“念清,你长高了。”
温韵笑了笑抬手摸了摸裴远的脑袋,裴远感受到温韵的手掌仍旧难以置信的看着温韵,他不敢在上前了也不敢抱住温韵,他很害怕。
“不抱抱吗?”
温韵见他呆呆的样子忍俊不禁的笑了笑,温柔还带着些许鬼机灵的感觉,裴远眼里迅速蓄满了泪水扑在了温韵的怀里道:“母亲!”
钟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自己这是大白天的见鬼了吗?
当然裴志泉这边更是吓得不轻,他清楚的知道温韵不可能会出现,这个女人分明已经死了,甚至为了防止厉鬼索命,他还请人将这个女人的魂魄分离了!
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面对裴志泉的询问,温韵并没有搭理他,揉了揉裴远的脑袋便叫他先松开自己了,随后抬手揉了揉在地上打滚的冯梅的肚子,冯梅是动作才缓缓的停了下来。
刚刚的疼痛让冯梅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如今看见温韵的时候她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王妃……我已经死了吗?”
如果不是死了,她怎么会看到温韵?
温韵却摇了摇头开口道:“还没有,即便要死应该是他先才对,你要折磨自己?”
她淡淡的话惊起了冯梅的意识,她下意识的扭头看去,就见原本高高在上的裴志泉如今跌坐在地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也是做了这样多的亏心事,这下看见被自己害死的人可不就是活见鬼了?
“许久不见了,你还记得我吗?”
温韵缓缓的走向裴志泉,裴志泉下意识的往后挪动了两步,脸上的惊恐之色不似演的,“你别过来!”
“你都死了,为何不去转生,留在人间做什么?想当厉鬼吗?!”
裴志泉言语呵斥着,但他的话对温韵来说没有一点效果,反倒是激怒了温家的人。
首当其冲的便是温羽转,他本就不是个能吃亏的性子,和谁都玩得来,在这汝南城中朋友众多,周旋于各种人之间,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如今怼起人来更是不留余力。
“什么意思?我妹妹不去转生便是厉鬼了?你怎么不说她是因为留念人间世才迟迟不走?莫不是因为心中有愧!”
温羽转一连问了三个问题,显然是不想要让裴志泉有插嘴的机会,而且她根本就不想听到裴志泉任何的辩解。
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他到口中又能吐出什么好话来?
温羽合紧跟着后面开口道:“三哥说的是,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若你真如传言中一般对我妹妹呵护备至,如今又怎么会是这样一副神情?”
就连一向最不善言辞的温羽承也开口讽刺道:“虚伪至极,虎毒尚不食子,你这些年对念清的苛待有眼人心里门清,若他是哥儿只怕早早被你嫁出去谋利了。”
这话就算不说出来,大家心里也都知道这件事,对裴志泉这个人他们都不能说十分了解却都不敢说什么,如今终于是有人说出来了。
温韵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眼里已然是对裴志泉失望透顶了,即便她早已经看清这人如今却还是忍不住更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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