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天纵骄狂(玄幻灵异)——群青微尘

时间:2024-11-09 14:47:52  作者:群青微尘
  出乎意料的是,方悯圣并未责备他这逾矩之言,只是微微一笑。那笑也似春风化雨,沁人心田。
  他说:“好,若有那日,我会陪你。”
 
 
第20章 灼艾分痛
  时光如电抹,方悯圣的生辰快到了,五洲四海的宾客踏破门槛,将各地奇珍献上,叠嶂玉山、金珀笔架、昆仑玉镯堆满厢房,亦有一柄光灿九霄的长虹嵌珠剑被恭敬献上,贺祝者如流水般来去不绝。
  见了这盛景,方惊愚心里忐忑。他平日受了兄长诸多照拂,此时正是一个回报的好时机,若无贺贽,倒显得他白眼狼起来,可兄长已坐拥天下奇珍,要送些什么才好?他心里咀嚼着这问题,夜里躺在榻上也不安神,脊背火燎了似的,翻来覆去。
  后来他想起自己的一只陶扑满,以前被关在别院时,他每月能得几吊钱,便都珍重地投进里面去存着。
  于是他跑回房里去寻那扑满,在落灰的云龙纹柜里找到了它,捧起来时却觉很轻,晃荡几下,也无声响。锤开一看,里头的铜板竟被搜刮一空。原来是下人们见他那时无法行路,也没处花那子儿,竟偷偷将其中钱币倒了出来,窃去花销了。
  方惊愚怒极,狠狠将小锤一摔,这些看人眼色的驴,往日里欺侮自己便算毬了,竟将钱财也贪去了,教他没法置办给悯圣哥的生辰贺礼!
  所幸他平日里倒留了个心眼,榻席下塞了些铜板。方惊愚将它们一枚枚取出来,点数一番,数目少得可怜。捏着这把铜钱,他脸皮也被削薄了似的,上了街市里一问,摊棚上的贩子皆白眼看他,唾道:
  “小泼才,这点钱还不敷一只发臭鸡子咧,倒想得美!”
  这时方惊愚已能跌撞着走路了,他在街市里踅了一日,寻不见什么能以手头上的铜板换来的贺礼,只瞧中了一只黄澄澄的玉扳指。他想起方悯圣虽剑法精湛,射艺却不大在行,引弓时戴的木扳指不耐用,常伤到手,缺一只护指韘。只是店家报价是二两银子,他拿不出这么多钱。
  于是他指着那玉扳指,大着胆子问店家道:“老板,我想买这件,能赊账否?”
  店家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却轻蔑道:“赊账?你姓甚名甚,凭甚能在我这里赊账?”
  “我是琅玕卫方家之子,方惊愚。”
  “呸,真是阎王爷拉家常——讲鬼话!琅玕卫家不只有一位悯圣公子么?你一个村野泼皮,也想在爷爷手里讨便宜!”
  店家骂骂咧咧,挥起笤帚,将他撵走。方惊愚一瘸一拐地跑了,却未走远,而是蹲在墙后,小心翼翼地探察着那摊棚的景况。
  他心里憋着一股火气,他知自己被锁别院十余年,鲜有人知他的名姓。可在府里受尽冷落便罢了,哪怕出了府外,他也非得受旁人凉薄不可么?忿怒的旋涡在心中涌动,乘着店家在摊棚里旋身取货之时,他鼓足一口气,以炁贯遍周身,弹子似的弹跳出去,一把捉住那玉扳指便跑。
  身后传来店家恼怒的大吼,方惊愚拔足疾奔,跑得飞快。然而好景不长,他忽而一口气透不上来,浑身脱了劲,灌在骨髓里的炁也散了,抽了筋似的倒在地上。
  店家追了上来,夺过他手里的玉扳指,抄起笤帚,在他周身骤雨似的抽打了二三十记,怒喝道:“偷你爷头!你这贼子,手脚竟这般不干净!”
  说着,又动手扇他耳光。方惊愚躲避不及,两颊上啪啪受了几十巴掌,肿得似猴屁股。店家还要再打,眼角却瞥见一抹青翠的身影,当即收了手,直挺挺地站着,恭敬地叫道,“哪阵风将您吹来了?大人好,大人好。”
  原来来人是一位着青衫的方家仆侍。仙山卫府上的狗都比常人显贵,故而此人虽是杂役,却也受常人尊敬。那仆役本是来寻不见了影子的方惊愚的,如今见了衣衫凌乱、脸颊红肿的方惊愚跌坐在地,也不上前,只是背手站着。
  店家见了那方家仆侍,当即似叼了肉骨头的狗,谄媚地笑:“您来得正好。小的正恰逮得一位小贼,他窃了棚中的一枚玉扳指,正盘问他呢。”
  仆侍冷冷的目光落在方惊愚身上。
  店家甚会察言观色,赶忙又问道,“这小贼号称自己是方家公子,这话该不会是真的罢?您知他是谁么?”
  仆侍道:“他是方家的下人,新来的杂役。”
  方惊愚愕然,旋即捏紧了拳。他知道这些仆役素来不拿他当人看,没想到在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扯这等谎话,不认他作方家人。
  店家当即喜道:“好,好。看来果真是这小子方才在乱嚼舌头,既是新来的,约莫还未来得及经管家管教,这活儿便教小的包办替代罢!”说着,他又提起笤帚,便要往方惊愚头上揍去。
  然而此时忽有一道清喝声传来:
  “慢着!”
  店家吃了一惊,放下笤帚,转身望去,却见一位竹纹锦衣少年站在面前。那少年戴一只丝质眼罩,眼罩后隐现几道爪痕,秀拔倜傥,皎如玉树,正是方悯圣。方悯圣眉头紧攒,显是在按捺怒意:
  “别动他,他是我弟弟。他拿了什么物件?我按十倍价以偿。”
  店家见了方悯圣,认得他那衣上的竹纹和那被虎爪挠瞎的一目,忙不迭打躬唱喏,满脸堆笑道,“说哪儿的话!既是方公子的弟弟,便是小的过错了。这玉扳指便送予您罢。”
  方悯圣却摇头,一面从店家手里接过那黄澄澄的玉扳指,一面自怀里取出顺袋,“是舍弟偷窃不好,有错在先,我替他赔礼道歉了。”他掂了掂那扳指,又道,“这是雁器罢,顶多值三十文。”
  店家登时汗流浃肤。方惊愚愣了一愣,那奸诈狐狸竟诓了自己,说那扳指值二两银子!
  方悯圣自顺袋里摸出二两碎银,给了店家,道:“还是按这个数给罢。”于是店家诺诺连声,捧着那银子喜气连天地走了。
  方惊愚咬牙切齿,低着头,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他感到满街人讥嘲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火辣辣的。兄长这时却蹲身下来,将他背上背,道:“别怕,我们走。”
  “嗯。”方惊愚将脑袋埋在兄长的肩上,噎塞着应声。他感到两种目光落在他们兄弟身上。凡是赞美的、欣赏的,都被方悯圣引了去,唯有那些厌恶与鄙弃的视线长长在自己身上停留。
  回到府里,方悯圣将他背回自己的厢房,放在榻上,用巾子揩净了头脸,往伤处抹了些木丹麻油膏,以责备的口吻道,“怎么去偷东西了?若有什么想要的物件,我替你买,何必做这等事?”
  方惊愚抿着唇,倔强地撇过脸,半晌,蚊子哼哼似的嗫嚅道:“可我没钱……买你的生辰贺礼。”
  方悯圣睁大了眼,旋即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原来是为这事!但往后你不许再偷盗了,懂么?”方惊愚点了点头,于是兄长拿起那假玉扳指,左右把玩,方惊愚有些看不下去了,噘着嘴道,“那是西贝货。”方悯圣却将玉扳指套在手上,爱不释手的样子,道,“假的又如何?有时假的倒比真的好呢!”又说,“谢谢你送的这扳指,我会永远带在身边。”
  “永远”这个词对于方惊愚来说甚是沉重,听了这话,他不禁瞠目结舌。
  然而方悯圣果然践诺。他日日戴着那玉扳指,非但是练射艺时戴,吃饭睡觉时也戴,仿佛那扳指长进了肉里。方惊愚打心底里高兴,他觉得兄长若有了那扳指,习练白矢时引弓都有力了几分。方悯圣也在练罢参连后的一日去寻他,笑眯眯地对他道:
  “你送了我一样好礼,我也要送你一件。‘礼尚往来’,方是君子之道。”
  说着,兄长自怀中取出一只斑竹绣帕裹起的布包,一层层打开,只见布包里头并排放着一对羊骨管,上开八孔。方悯圣道:“这叫‘筚篥’,是边军里常用的乐器。”
  他取了一根,吹给方惊愚听。那声音凄厉悲凉,像沙雁的哀鸣。方悯圣背着方惊愚来到马棚前,躲在草丛里铆足了劲一吹,登时马嘶声不断,马蹄乱蹬。
  兄弟俩见此滑稽之景,捧腹大笑,方惊愚心里竟也生出一些恶作剧的快感。方悯圣道:“这玩意儿常被牧民们用以指挥马匹,若是听惯了的马尚且服帖,听不惯的便会尥蹶子。你拿着罢。”
  方惊愚接过另一管筚篥,小心地捧着。方悯圣道,“这还能吹出乐曲呢!你留着习乐罢。”他奏了一支曲,凄凄切切,每一声都像是钝刀子一般往心上割,听得方惊愚不自觉地落泪。吹罢后,方悯圣道:“这叫《离别难》。”
  方惊愚有样学样,放到嘴边吹了一两声,却似锯木般凄厉难听,惹得马厩里嘶声大起。兄弟俩笑得前仰后合,方惊愚赧道:
  “马儿都嫌我吹得不如悯圣哥哩!”
  方惊愚运炁慢慢熟稔了些,能走跑了,只是时不时会跌跤,膝上满是淤青。闲暇无事时,他便跑到武场里,捉着木剑挥舞,争着要与方悯圣过招。方悯圣没法子,也同他有模有样地来往。方惊愚暗暗记下了许多招法,然而心里记得,手脚却似被无形的绳索缚住了一般,使不出来。
  练得倦了时,他坐在地上气喘吁吁,望见方悯圣坐在一旁盘剑,漆黑的独目低垂着,像莹润的墨玉,遂好奇问道:
  “悯圣哥,当初你是怎么同那猛虎搏斗的?”
  方悯圣像是没听懂他的话似的,怔怔地抬头。
  “就是你那只眼睛,不是在同老虎厮打时受了伤么?听闻你那时不过学岁出头,却敢同那猛兽斗狠,真是比那些吃了‘仙馔’的仙山吏们厉害上不知多少咧!”
  方悯圣的神色忽而变得有些古怪,含混地应道:“嗯,对,是有这回事。正因如此,我那只眼才留了疤,见不得人。”
  可他却一副不愿再提的模样,纵使方惊愚百般好奇,这事却也被他轻易带过了。
  变化在悄然间发生。方惊愚渐渐能在府院里四处走动,昔日曾对他冷脸相待的仆从也不敢再对他置喙。然而他也发觉方悯圣身上因习剑留下的细小创伤日渐增多,这教他忐忑不安。
  这一日,他去武场时,却听得有人在里头说话。方惊愚心中一动,未急着走进去,而是贴在墙边细听。说话的人似是方悯圣与偶来教授剑法的清静道人。只听得清静道人道:“悯圣,我看你近来性子愈发躁乱,有急于求成之相,这是为何?须知学剑应平心静意,愈是强来请益,便愈是难成。”
  “还是师父慧眼如炬,我近来确是冒进了些,究其根本,还是我抱有承袭琅玕卫之名的欲心。”
  清静道人笑了:“你想做仙山卫么?我记得你以往对这名号嗤之以鼻,怎么如今却一反常态,想享那万人之上的威名?”
  “因为我想得到‘仙馔’。”
  “‘仙馔’……么?”
  “是。传闻‘仙馔’可延年益寿,亦可治天下百病。我想为了治一人之症,取得那恩赏。”
  方惊愚听得心惊胆颤,一时无言。承袭琅玕卫的道途艰险辛酸,其苦痛难以为他人言说。然而要为一人走上这条道么?他一时难以想象。
  “竟要为了旁人而做仙山卫么?你想救的人是谁,那教你为难的病症是什么?”
  方悯圣道:“是软骨病。若想根治这病症,只有两个法子:一是在身子里嵌入骨架,然而这痛楚甚大;二便是获得‘仙馔’。”
  方惊愚心尖一颤。
  他悄悄探出脑袋,望见方悯圣仰起头,眼中如有斗牛光焰。少年郎仿佛不惧一切凶险,挺胸昂首,斩钉截铁道:
  “我要成为仙山卫,为了救我弟弟。”
 
 
第21章 白帝遗孤
  夜雨倾盆,天宇如墨。琅玕卫府上,一点孤灯在夜色里明灭。
  两个身影坐在正堂里的血檀罗汉床上促膝长谈。琅玕卫如一座铁塔,剑眉漆眼,气势锋锐。另一人却脸庞沟壑纵横,瘦如落膘马儿,是人称“菜刀打豆腐——两面滑”的靺鞨卫。
  两位仙山卫一人列第八,一人列第七,是多年的旧友,声气相求。酒波映出靺鞨卫靴皮似的皱脸,他忽而叹息一声:
  “老啦,我也终是老了。昔日那勇武的靺鞨卫又在哪儿?如今已是风烛残年了。白帝晏驾,咱们的时代已然过去,最近小老儿也愈发不胜酒力了,吃几口便能睡得昏天黑地,真是糊突了!”
  琅玕卫眉心攒的结更紧了,这魁伟而性烈似火的汉子素来对白帝忠心不二,听闻此言,他拿起酒杯,默不作声地呷了一口。
  “如今咱们这些老骨董确是过了时,应由小辈们领潮了。府上的悯圣公子近来如何?我听闻他最近孜孜不倦,为成为仙山卫而刻苦习剑。”靺鞨卫笑问道。
  “哼,他么?”男人嗤之以鼻,吃了一大口酒,“一个小兔崽子罢了。”
  “兔崽子还能蹬鹰呢!”靺鞨卫呵呵笑道,皱纹挤在一起,活像一朵延龄花。他又看了一眼男人的左腿,尚包着一块胫甲。他知琅玕卫在沙场上跛了一腿,平日里行动不灵便。有时遇了阴雨天,甚而要以檀杖撑着身子方能行路。他们皆是落魄的昔年英雄,如今只得在蓬莱这方冻土上苟延残喘。
  靺鞨卫嗅着黄酒香,沉思片刻,道,“方老弟,有一事我不知当不当讲,最近我探听到了些风声——兴许天符卫尚存活于世。”
  男人缓缓抬头,那坚毅的面庞上隐隐现出惊色:
  “天符卫?”
  “是,传闻他并未身死溟海,而是随白帝一起回到关内,如今他甚至还活着,在蓬莱境内流窜。”
  魁梧的男人闭眼,沉声道:“毕竟白帝被世人称为暴君,如今他也是一位逃犯,已不见容于蓬莱。”
  琅玕卫想起白帝当政时蓬莱的盛景,少年天子壮志凌云,意气飞扬,蓬莱四海呈祥,万方安康。然而最后他却被作为暴君留名青史,死于昌意帝剑下。
  昏暗的烛光里,靺鞨卫的半边脸抹上了厚墨似的黑影,这瘦骨苍颜的小老头面色凝重,道:“如今蓬莱上下皆在追捕天符卫!白帝山崩的那一夜,天符卫自蓬莱仙宫里带走了一个孩子,现今尚无人知晓那孩子的来历。有人道那孩子是自天关之外带回的,是白帝的龙种,天符卫竟将其私带出宫,包藏祸心,此乃死罪!”他嘿嘿一笑,又望向琅玕卫,“方老弟呐,你在白帝驾崩后不会同天符卫打过照面罢?若是能逮住他,或是寻到他带走的那孩儿,怕不是有万镒黄金之赏。你可千万莫独吞这发财之机呐!”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