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照例是祈老爷子亲自开车陪着两位爱徒一起去训练。
刚进训练馆，祈洲口中的余叔就迎上来了，看上去是专门等着他们。
“师父。”中年男人叫了祈老爷子一声，祈老爷子应声后，他就新奇的围上来，看着迟奚啧啧称叹，“你从哪里找来这么漂亮一个小孩？”
他分为稀奇的眼神让迟奚有些面热，迟奚摸摸脸颊，重来一次，没想到脸皮居然还变薄了。
“别贫了，你帮忙看看他练什么训练合适。”祈华章大手一指迟奚，又补充一句：“做其他训练之前，先让他跑五千米，他说他可以，我想看看他到底行不行。祈洲还是和之前一样，一万米打底。”
“行，你们先上冰滑给我看看。”余涛留下这一句话后，转而摆弄着设备，准备好好记录两个小孩的滑行过程。
两人换好衣服，穿上冰刀，在冰面试滑找感觉。
这厢余涛和祈华章还在谈话，余涛先开口：“师父，你想让那个小孩进省队，让他滑单人滑？”
祈华章斜睨着他：“人家有名字，跟你说好几次了，迟奚迟奚。”
“哦。”余涛摸摸鼻子，这么大年纪了被训也不生气，反而有点怀念，谁让对面是他师父呢！
“单人滑还是双人滑得看他自己的选择，我只能给他提建议，不能代替他做决定。况且虽然我一开始确实是想给小洲找个队友，不过见到小奚的第一面，我就觉得他适合练花滑，是能拿冠军的人，他绝不是为了成为谁的队友而选择花滑这条路，就算他不和小洲组队，我也会举荐他去省队。”祈老严肃道。
“有天赋，又肯努力，确实是个好苗子，看来你很欣赏他，就没见你对小洲这么温柔耐心。”余涛感慨。
祈老爷子笑了，看着冰场上肆意的少年，眼神艳羡：“他们两个人不一样，我只是选择了最适合他们的方式。”
余涛立马竖起大拇指：“师父，教育人还是你行，要不怎么过了这么多年，我们见了你还和老鼠见到猫一样。”
祈老爷子捶了下他的脑门：“可没见你们怕过我。”
余涛吃痛捂住头，倒吸一口凉气：“不怕不怕，我们这是尊敬你。”
从老爷子那里受的罪一定要从别人那里讨回来：“练好没有，马上开始了！”
余涛对着场上滑得欢快的少年吼道，见他们立刻规规矩矩准备好开始动作，满意地笑了。
他怎么说也是个金牌教练了，训一训小队员不过分。
祈老爷子和善拍拍他的肩膀，对着他微笑：“小余啊！对我们家两个小孩好一点。”
“好，好。”余涛被惊出一身鸡皮疙瘩，忙不迭答应。
温柔的老师比暴躁的老师还可怕。
这么多年了，果然还是老师这种生物最可怕！
第08章
训练这种事能怎么温柔，余涛很想知道，甚至想让祈老爷子给他做个示范，不过他知道祈老爷子自己也冷酷得很。
余涛悄咪咪看向老爷子，老爷子正专心看着冰场上两少年，感受到他的目光后回视。两人登时大眼瞪小眼，气氛一瞬间凝滞了。
“咳咳。”余涛挪开目光，并往旁边走两步，他浅咳几下，变化声线，脸上堆起笑容：“两位小朋友，准备好了吗？”
祈洲：“……”
迟奚：“哈哈哈哈哈！”
对上余涛又羞又怒的眼神，迟奚目光飘忽，摸摸鼻子低下了头。
“马上开始。”余涛一字一顿，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迟奚收放自如，立马正色，并和祈洲交换一个眼神，目光相触的瞬间两人眼中都染上了笑意。
音乐缓缓流淌，两人随之在冰面舞动，不说优美的体态和流畅的动作，光是模样便已是足够精致，让人惊艳。
看着两个小孩花滑，真是一种享受，余涛眯起眼睛，开始细细究起两人的动作。
迟奚不够稳，但明显天赋更高，一举一动都带着灵气，而且年纪轻轻就能跳三周跳。祈洲胜在够稳，一举一动气势十足，底蕴很强，但衔接不够流畅。单看两人现在的动作，却是祈洲更适合打比赛，迟奚身上的不稳定性太强，还需要好好打磨。
在余涛看来，迟奚的天赋去单人滑会更合适。但下一刻，他就睁大了眼，两人的默契让他心惊。他们默契的配合足以掩盖一些动作上的不足和青涩，甚至两人都产生突破。
两人相互引导，相互追逐，迟奚动作更加稳健，祈洲动作也更加流畅了。
“嘶！”场外两人倒吸一口凉气。
“4Lo！”
“3A！”
祈老爷子虽然震惊，但心里无比欣慰，眼角渐渐湿润。
余涛忍不住哈哈大笑，难怪祈老爷子这么喜欢迟奚，感情他不光天赋高，还是个小福星啊！
两个孩子如果接着练下去，取得的成就一定比他们更强，国家花滑队终于有新的希望了。
余涛扭头看向祈老，正碰见他悄悄擦拭眼角的泪，不由心中叹息，装作没看见般移回目光。
开心震惊过后，余涛怅然若失地看着场上两个少年，如仙般灵动飘逸的身姿让他忍不住怀念。但最为怀念和激动的应该是祈老爷子，谁人都知道他有多想让国家的花滑重回巅峰。虽然嘴上说着孩子们努力就好，但晚上指不定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呢！
余涛错过一小段时间，场上两个少年已经进入结尾阶段了，祈洲搂住迟奚的腰，迟奚顺势下腰，虚抓住祈洲的头发，迫使他低头。
两人对视间，视线里仿佛有火花在碰撞。
祈洲拉起迟奚，率先移开视线。迟奚倒是很开心，眼睛如星子般璀璨，让人不敢直视。
“你觉得我们刚刚表现怎么样？”迟奚凑近两步靠在祈洲旁边问着。
祈洲自觉地用了几分力，肩膀往迟奚那边送了些：“我觉得很好。”
迟奚果然攀上祈洲的肩膀，他反驳道：“不对，是非常好。”
迟奚说完便雀跃地跑向祈老爷子。祈洲感受到骤然一轻的肩膀，顿觉怅然若失。
看着前方手舞足蹈和老爷子比划着的少年和双眼含笑一脸慈爱的老爷子，祈洲越发无奈。
“祈洲，快过来听夸奖。”迟奚眼睫弯弯，颇为得意。
果不其然，祈老爷子点点他的头：“你啊！是得意过了头。”
祈老爷子这次可不敢随便弹他的头的，不然又是一大片红痕，不知道的还以为谁虐待他了。
不过这可有人不平衡了，余涛撇撇嘴，大诉不满：“师父，你对他怎么这么温柔？你敲我的时候，敲得可重了。”
祈老爷子和善道：“你过来，我现在对你温柔点。”
余涛看着老爷子开始蓄力的手，缩缩脖子：“还是算了，我承受不起。”
老爷子可不惯着他：“人家细皮嫩肉的小孩和你能一样？”
余涛：“……”谁曾经还不是细皮嫩肉的小孩了？
余涛四处张望，可算逮着了还在发呆的祈洲：“小洲，快过去啊！你爷爷有话和你说呢！”
他找到挡箭牌，把祈洲推到老爷子身前：“小洲表现这么好，你可要好好夸夸。”
“你也一起过来，今天把他们两个带过来，就是让你找找他们的问题，站那么远干什么？”祈老吹胡子瞪眼的。
余涛：“……”这不是怕您揍我嘛。
他上前几步，拿出本子，对着上面一一指出两人的问题，怕不够详细，还配上录像，精确到秒。迟奚认真看着录像，虽然还不够完美，但也算满意。
余涛最后总结道：“这些问题祈老应该也已经和你们谈过了，你们自己心里应该也有数。我能做的是帮你们制定一个系统的训练计划，尽力消减你们的不确定性，让你们发挥出最大优势。”
迟奚目光一直黏在录像上，听见这话，下意识颔首，祈洲则习以为常，也跟着迟奚一起看录像。
“咳咳。”祈老爷子突然开始咳嗽。
余涛福灵心至，对两个孩子大夸特夸一番，然后才告知他们今天的训练计划。
他边讲着训练计划，边回头观望祈老爷子的脸色，见他一脸满意的神情才放下心，嘴角也不由含笑，老爷子真的变了，现在都是鼓励式教育了。
“听明白了？”余涛看着眼前两个小孩，也放柔了语气。
“听明白了。”迟奚声音清脆，绽出笑容。
余涛的眼睛被这明媚的笑容晃了一下，心情大好。眼前两个少年一明俊秀美，一清雅矜贵，对他的眼睛极为友好。
迟奚掰着手指头数今天的训练项目，长跑，游泳，摸篮筐。还算比较温柔。
余涛交代完就把他们带到专门的地方练习长跑。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高台，高台下面就是跑道，下面有不少人在训练，迟奚眼尖瞥见还有不少负重跑的。
他忍不住低头，为自己的腿感到悲痛，不过祈老爷子和余涛并没有要求他负重跑，并且连祈洲的负重也免了，这让他松了口气，但两人下一句话又让他炸毛了。
祈老爷子含笑看看祈洲，又转回目光挑眉看着迟奚，故意笑道：“他不是已经负重了吗？还比其他人都重。”
余涛也憋着笑，师父的嘴真是一如既往的毒啊！
迟奚气呼呼的，粉腮也鼓起了。他势必让两人看看他的厉害。
长跑的场地是一千米一圈，他只要跑五圈，怎么可能坚持不下来。
两人下楼梯从高台进入场地，再从指定地方启程。
迟奚知道长跑锻炼的是耐力，他没有过度的追求速度。从一开始他就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不那么累。
祈洲始终跟在迟奚右后方几步的距离，不远不近，可以及时观察他的状况，又不会给他太大的压迫感。
不过迟奚还是觉得被压迫到了，祈洲呼吸和脚步丝毫不乱，还可以根据自己的节奏调整他的节奏。迟奚快他就快，迟奚慢他就慢。
迟奚试着提起速度，祈洲也能立马跟上，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这一通下来，祈洲没有一点影响，他反倒把自己搞得上气不接下气。迟奚人麻了，决定按自己的节奏来。
第一圈轻轻松松，第二圈开始有点疲惫了。第三圈刚开始，迟奚就感觉肺部发紧，不过半圈，他的肺部就因缺氧裂开般疼痛。
“呼呼！”迟奚放慢脚步，尽力调整呼吸。但他的脚步越慢，越感觉身体沉重，呼吸困难。喉咙干得像是起火冒烟了，腿上像是灌了铅，每抬起一步，都无比痛苦。
不是他不行，是这具身体缺乏锻炼，他不能很好掌控，也不能发挥出最大优势。
迟奚一咬牙，加快了速度。
祈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能跑可以先休息，这样容易伤身体。”
他语速很快，好像有点着急，迟奚晃了晃神，恍惚觉得身体越来越轻，似乎要飘到天上去了，四肢也已经没了知觉，现在的他完全是凭着一口气在跑。
四圈了，迟奚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下来，不然剩下这圈祈洲就要替他跑了，他咬紧了牙关，每跑一步都全身发疼。迟奚苦中作乐，还有心思想自己现在这样就像刀尖上的美人鱼。
祈洲见劝不动迟凌，默默跑到前方，距他两步之遥。
迟奚恍然抬头看着前方的人，涣散的目光重聚光彩，陡然升起一股斗志。
他跟着祈洲的步伐，学习他的步调和节奏，两人的呼吸渐趋一致，不分彼此。
好像……也没那么累了。
他就这样被祈洲带着跑了一圈。
终于跑完五圈，也不用连累祈洲替他跑了，迟奚已经没有力气，但还是撑着走到跑道内部的草坪上，他软软倒下。趴在草坪上觉得有点硬，又用尽力气翻了个身，仰面朝上瘫下。
他抬手轻搭在眼睛上方，遮挡住刺目的光亮。下一秒，一片阴影笼住了他。
第09章
跑道有遮阳棚，但草坪上是没有的，毒辣的阳光直直投下，让刚跑完步本就汗流浃背的人更加难受了，因而祈洲这么一挡也的确让迟奚凉快了些许。
他眼神迷蒙，看见来人时才聚焦，本想开口说两句话，调节一下气氛，但嗓子太疼，说不出来，只能算了。
“还能动吗？”祈洲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迟奚懒懒动动手指，表示自己可以动。
祈洲不言不语，迟奚以为他问过自己的情况就要走了，却突然感觉一股拉力传来，还来不及反应，他已经趴在祈洲背上了。
迟奚：“……”
祈洲很贴心，甚至调整了个姿势，让他趴得更舒服。
迟奚苦中作乐想着，祈老爷子说的负重前行还真是实现了，而且他还真是被祈洲负的那个“重”。
也不知道是不是累了，刚刚跑步时呼吸丝毫不乱的少年，此时的呼吸有些急促。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迟奚可以感受到少年有力的躯体，似乎可以听见少年怦怦的心跳。祈洲身上很烫，他自己也不遑多让。
炎热的夏天，两个火气旺的少年这样贴在一起绝不亚于一场酷刑。迟奚往后轻微挪动，尽量不让自己的胸膛紧贴祈洲的背部，但被他一把按住。
“别乱动。”可能是刚刚运动完，少年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种奇异的威慑力。
迟奚不再动了，害怕再给祈洲增加负担。
他僵硬地趴在祈洲背后，上高台时心还有些颤，这要是摔下去可不轻，不过祈洲很稳，步履从容把迟奚背上高台，又把他稳稳放下。
祈老爷子已经准备好了毛巾，水等东西，祈洲见迟奚搭上毛巾，又开始喝水，向两位长辈点点头，又下场地接着完成没跑完的五千米。
“小奚，不错。”祈老爷子笑着夸赞。
迟奚咽下一口水，微微一笑，接受了这个夸赞。他目光一错不错注视着祈洲，没了迟奚在身边，他好像解开了什么封印，速度大大提升，脚步也很稳。
迟奚才意识到祈洲是在照顾自己，所以故意改变了自己习惯的节奏，他们刚刚跑的节奏，其实是更适合迟奚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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