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日有所思,不是触景入梦。
或许他以前就见过那辆车?
还是说,或许他以前见过某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白在江又想起了不得了的画面,脑子里混乱成一团毛絮。
算了。
还是要好好睡觉。
……
……
……
白在江决定暂时不出门了。
正好这个冬天很冷,他找了个温度最佳的日子,打扮成地铁老人的样子出去采购了足够的物资,拿不回来的就让超市人员打包快送。
坐在客厅地毯上把所有东西都收纳好之后,白在江靠在沙发上休息起来,随便找了个喜剧电影开始观看。
看到三分之一,白在江有些不感兴趣,摸索着去找遥控器,手指碰到沙发缝里的冰凉物体,拿出来一看,心情顿时有些不佳。
白在江盯着已经关机的手机,无声在掌心里来回摩挲。
应该直接扔掉的。
……
下午,吃完午饭睡了一觉的白在江感觉精神更加疲惫,他把这样的身体状态归结为没有劳逸结合,于是他打开运动软件,投屏到电视上,运动了整整一个小时。
运动完之后白在江洗了个澡,顿时感觉神清气爽,甚至爽得连上午没看完的那部喜剧都重新捡起来看了。
看完之后白在江开始做晚饭,吃晚饭,洗漱,上床,看书准备睡觉。
回国之后几乎每天都是这么个流程,白在江并不嫌累,或者无聊,因为在他看来这已经比在国外的日子有趣多了,而且更有盼头。
……
第二天醒来的白在江感觉身体状态更差了。
四肢传来强烈的酸痛,是久不运动乍然一动造成的后果,肌肉里的乳酸代谢不掉就会一直痛。
白在江没有心情给自己做热敷或者按摩,宁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无病哀嚎。
装死了大半天,白在江终于从床上起来,饿得前胸贴后背。
好不容易煮了碗面,白在江小心翼翼往餐桌那端,走路走到一半,小腿突然抽筋,连带着双手一抖,不久前还在沸腾的汤底倾洒到了手背上。
好在手没滑,白在江快速放下碗后甩着手走进卫生间,把烫红的手背放在凉水底下冲了起来。
五分钟后,被烫伤的部位终于有所缓解,白在江关了水龙头,把手浸在水池里泡着。
恍惚间,白在江总感觉耳边幻听了什么声音。
轰隆隆的,很轻,像是列车开在轨道上,地面都在轻轻地晃。
头顶灯光变得昏暗,浸在水池里的手被凉水刺激得没了温度,但又怪异地升起一股酥麻,像是有人压着他的手背一样。
身后也总感觉有人站在那。
投过来的视线落到白在江后脖颈上,应该是很高的个子,靠在门边看他,在这个狭窄的、轻轻晃动着的卫生间。
白在江使劲一眨眼,刚才的感觉又没有了。
……
……
……
很快,元旦将至。
白在江又收到了一些来自‘家人’的信息,除了父亲之外,他能看出来其他人多多少少对他漠不关心,白在宸更是一副见到他就要打断他腿的意思,不过没关系,这都无所谓,他一个乞丐,本就没有家人,现在这些好与坏的关系都跟他无关。
……
冬月三十,白在江在邻居的邀请下一起吃了顿饺子,邻居的丈夫也回来了,感谢了白在江很多次,直把白在江夸得心里发虚,摘了好几次眼镜擦汗。
吃完饺子,邻居一家开开心心地送白在江出门,明明也就两步路的功夫,这一家人连带他们的小家伙都得出来送他。
白在江打开自己家的门,冲他们摆了好几次手,道了好几次别,终于回到了空荡安静的家。
玄关没开灯,但屋里很亮,因为客厅灯开着。
白在江感觉有些奇怪。
他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开客厅的灯。
想到某种可能,白在江的心脏隐隐跳得不正常起来。
他慢慢走出玄关,向客厅望去――
沙发上确实坐着个人。
白在江愣在原地,干巴巴地开口:“……诗雅?”
路诗雅放下茶杯,手边还放着自己的白色毛呢外套和手提包,看样子等待已久。
她将双手搭在交叠的腿上,转头看他:“你玩得很开心。”
是陈述句。
白在江鼓噪的心跳很快凉了,大脑迅速做好了应对措施。
“还好,邻居太吵了,不答应他们吃顿饭就一直来敲门。”
好在这次妻子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点了点头让他坐过来。
白在江表情非常平静,但一坐到沙发上就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遭了,手机。
“明天你跟我去趟A市。”路诗雅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她正从包里拿出一张高铁票,然后递给白在江,“司机明天早上五点半到楼下,一会儿会有人送衣服过来,你明天穿上。”
白在江双手接过东西,什么也不问,直接点头应下。
紧接着路诗雅看起来就要走了,背包和外套一一拿起,然后顿了一下。
白在江的心跳也跟着顿了一下。
路诗雅捡起沙发缝里的手机,看也没看直接扔给白在江,似乎以为是白在江遗落在那的。
“明天别迟到。”留下这么一句,路诗雅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白在江握着仍然关着机的手机,心里轻轻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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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不对啊,刚才我是不是该和诗雅直接坦白啊。
唐唐:那我就要闹了。
第69章 “ATB”
次日一早……不,应该说是凌晨,白在江被四点四十五的闹钟吵醒,不敢怠慢,立刻从被窝里爬起来洗漱穿衣。
因为不知道待会儿要去的地方会发生什么情况,白在江没有进食进水,司机来敲门的时候直接空着肚子出去了。
路诗雅知道他住在哪不稀奇,毕竟他也是从对方手中拿到这间出租屋的地址,但路诗雅知道他换了锁,还有他家门锁的钥匙,这说明白在江这段时间外出的时候肯定是有人跟踪的,包括去家具城采购各种东西的时候。
这是肯定的,也是应该的,他只是回了国,换了个大点的、自由的笼子,本质上仍然只是一个冒名顶替的乞丐。
这段时间他也是太放松了,竟然还长了胆量用自己的小命做赌。
马路上,车子平稳行驶着,白在江坐在后座安静沉思,最终下了个决定。
……
上了高铁,白在江一直规规矩矩地坐在路诗雅身边,两人中间隔着一个过道。
中途,路诗雅接起了一个电话,对面那头是个男声,听起来像是李泽州的父亲,李随。
“不用考虑那么多,这次合作一定要找ATB拿到。”
不知道讨论了什么,路诗雅皱着眉,语气有点不太好。
李随又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白在江看到路诗雅换了个手拿手机,右手搭在座椅扶手上,不耐烦地捏着一根女士电子烟。
白在江从座位上站起来,去前面找乘务员要来一颗薄荷糖。
回来的时候路诗雅仍然拿着那根不能点的烟。
于是白在江蹲到路诗雅手边,吸引她的视线后,冲她举起手里的薄荷糖。
路诗雅一边打电话一边将烟扔了,扔的时候打在了白在江脸上。
白在江习惯似的,眼也不眨,先把糖纸拨开,放在路诗雅手心,然后再若无其事地捡起地上的烟,拿着糖纸和烟站起来,帮路诗雅把商务座的门关上。
……
下了高铁,是李泽州来接他们。
“哥,嫂子。”李泽州坐在副驾驶,大冬天戴着个墨镜,胳膊搭在车窗上冲他们打招呼。
路诗雅似乎心情不佳,理都没理他,等白在江替她拉开车门后直接低头坐了进去。
李泽州耸了耸肩,墨镜后的视线对上白在江。
“她今天可能起太早了。”白在江替自己的妻子向她的同伙解释着。
妻子的同伙弯起一边唇角,露出讽刺的嗤笑:“知道了,上来。”
白在江点点头,绕到另一边上了车。
……
车子停在一家高级展览厅附近。
司机检查了地下停车场空余,发现没位置了,只能停到露天停车场。
这里停了很多豪车。
……
下车之后,李泽州摘了墨镜,步伐摇摆,气势吊儿郎当地往旋转门那走。
路诗雅把包扔给了白在江,踩着高跟鞋优雅地跟在李泽州身后。
白在江拿着妻子的包,微微低头跟上。
……
入场需要查验入场券,李泽州递了三张,迎宾员仔细核对并记录,他们就能进去了。
时间刚到八点。
入门后,诺大的展览厅大堂之上垂着很多条引流招牌,最大的那张写着[2024冬季新科会展]几个花字,其他招牌上就是各种各样的公司抬头介绍。
白在江扶了扶眼镜,抬头观察了一会儿,果然看到了恒诺集团和路氏集团的招牌,恒诺在很角落的位置,路氏正好在它前面挡着。
除此之外还有个位置很亮眼的,白在江刚才随意一扫都被吸引住了目光。
ATB?
好熟悉,似乎最近在新闻上经常看见。
“路总!”
一道高亢的男音响了起来,大老远就乐呵呵的,笑着来到他们身边。
白在江刚意识到这个满面油光一看就是戴着假发遮挡秃顶的中年男人叫的是路诗雅,转头就看见路诗雅挂上了完美的微笑,主动冲来人伸出手掌。
“秦老板,好久不见了。”路诗雅嗓音偏柔,但腔调不紧不慢,尾声就总有一种不容人忽视的强势感。
秦老板靠近之后,白在江错开一步率先握上他的手,面色温和地冲他点头:“不好意思,我妻子的手刚做了个小手术,有点不舒服。”
闻言,秦老板露出诧异神色,路诗雅却‘恍然’想起什么,脸上的抱歉展露得不多不少。
“哎呦不巧了,我总忘了这事。”说完,路诗雅非常自然地挽上白在江的胳膊。
秦老板尴尬地收回手,哈哈笑了下,和路诗雅又寒暄几句,也和李泽州打了招呼,许是看白在江一直站在路诗雅身边,秦老板的目光在路诗雅胸口处落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秦老板一走远,路诗雅就松开了手,白在江贴心地从口袋里拿出湿巾给她。
路诗雅面色不佳地擦着手,李泽州就在一边笑她:“路小姐风姿不减当年啊,在哪都这么受人欢迎~”
路诗雅瞪了他一眼,随手把湿巾扔到白在江身上,继续往前走。
白在江安静跟上,在路过垃圾桶时顺手将湿巾扔进去。
刚和路诗雅结婚那段时间,这些事白在江其实没能做这么熟练。
犹记得有次参加一场白人宴会,白在江专注于听身旁的那些商业大佬讨论事情,没注意到有个褐色头发的外国人过来搭讪路诗雅,等他看到的时候,对方已经趁机摸了路诗雅的小臂,还碰了她的肩头。
白人宴会举办地是一处大庄园,建在荒郊野外,那天白在江是徒步走出去的,还遇到野狼,差点被追上的时候听到了枪响,是李泽州,对方大发慈悲地通知他,路诗雅消气了,并将他载回家。
……
这一届新科会展最大的看头就是ATB集团。
在白在江的印象中,这个集团于M国上市,去年在国际科技大赛展露头角之后就迅速崛起,其内部各项科研技术也带动了一股新兴力量,今年春天,ATB董事长发布通知要到国内参与新科会展的时候更是吸引了业界各方势力的关注,各个都想在ATB于国内市场落脚的时候分一杯羹。
白在江跟着路诗雅和李泽州来到大堂深处,拐过几个宽阔的走廊,每一处都有很多拿着香槟互相交谈的精英白领,有几个看到路诗雅和李泽州还会特意打声招呼,当然那些招呼都没白在江的份,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或淡漠或好奇,总之没有熟人。
走到一扇很华丽的红色木门前,他们的脚步微微停了一会儿。
李泽州和路诗雅交流了几句,李泽州转头离开了,路诗雅看了白在江一眼,白在江立刻站到她身边。
红色木门被旁边戴着白手套的工作人员打开,路诗雅挽着白在江入场。
这是一处大型宴会厅,进入的瞬间白在江就感觉到了不适。
可能是头顶那些美丽的灯光太刺眼,也可能是他下意识担心自己乞丐的本性在这样奢华的场景中会不自觉暴露出来。
宴会厅里人很多,路诗雅进来的时候吸引了不少目光。
毕竟这位女强人年轻又漂亮,气质更是优雅完美。
白在江打起了二百四十分精神,眼睛只盯着路诗雅身边一米范围内的东西,是手他就握,是酒他就挡。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他现在非常会喝酒。
犹记得第一次帮妻子挡酒的时候,他很快喝醉了,还差点扛着那位过来敬酒的投资人出了门,路诗雅有段时间就找人专门训练他,敢喝醉就会有人给他强行灌水,一直灌到吐,吐清醒,第二天再继续,就这么坚持了没两周,他喝酒再也没醉过了。
路诗雅从宴会厅角落走到中间的时候,白在江已经喝了五杯酒,神志非常清醒,但因为早上没吃东西,胃里难免有些难受。
宴会厅最里侧有个高台,刚开始没有人,时间大概八点半的时候,主持站了上去,笑呵呵地说了开场白,然后冲工作人员一挥手,高台后面的工作间里走出来很多个头不高的小机器人,脑袋是平板模样,靠滑轮走路,骨碌碌均匀分散到宴会厅各个地点。
与此同时,高台上的背景板变化起来,第一个参与新科会展的公司信息被投放到大屏上,一位西装革履的青年人从容上台,是这家公司的总经理。
白在江低头看着站在他们面前的机器人,平板上的内容和大屏上一样,随着这位总经理的讲解,与大屏内容同步变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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