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既然已经晋级,不管复赛会不会被淘汰,他也很想尽一次全力看看自己的上限在哪,万万没有因为这点理由中途退出的道理。
心里面琢磨来琢磨去,就在人犹豫着要不要给曲妙婷打一通电话求助的时候,陆谦的信息就像是掐好了点发来似的,一句废话没有,直接开门见山问他现在在哪儿。
短短几个字隔着屏幕,曲佳乐隐约能察觉到对面的低气压,这话也绝对不是随便问问。
寻思着事情大概率是瞒不住了,人咬咬唇在键盘上敲字,把自己在C市参加比赛的事如实告诉了对方。
前因后果叽里呱啦说了一长串,最后还附上一句恳求。
+乐:「这事千万先别告诉我爸妈,他们知道了肯定觉得我在胡闹,绝对会骂死我的……磕头.jpg」
两人信息是中午那会儿发的,陆谦赶到C市已经是当天晚上。
曲佳乐没敢问人是坐飞机还是坐高铁过来,只能老老实实在酒店大堂里等着。
怕陆谦急着赶路没吃饭,他还在对面肯德基专门给人买了套餐,等待的过程中提前把里面的冰激凌嗦掉,后来又因为口渴把可乐喝完。
等陆谦推着16寸的小行李箱风尘仆仆进门的时候,桌上就剩下个孤零零的汉堡与盒子里为数不多的几根薯条。
男人看上去不是很饿的样子,没有表露出过多情绪,目光由他脸上略过的时间不到一秒,很快收回视线,迈步向着前台走去。
曲佳乐深知现在不是可以嚣张的时候,将汉堡和薯条揽在臂弯里,大气不敢喘地低头跟在人身后。
当被前台告知这个时间点酒店已经满房时,男人没再多犹豫,收了身份证示意他在前方带路。
抬头与人对视的一瞬间,曲佳乐这时才后知后觉灵醒过来——男人原本是没有打算跟他住在同一间屋子里的。
穿过安静的走廊刷卡回房,门在两人背后关上时,室内的气氛一时间更紧张了。
陆谦的行李箱靠在墙角没有急于打开,走到窗边打量起屋外的夜景。
拿出手机回复了几条信息,一回头看到曲佳乐正将床尾凌乱散落的衣服一件一件叠起,这才开口,语气冷淡地说:“我睡沙发。”
他这端话音落地,人那边弯腰收拾衣服的动作霎时间顿住。
酒店的房间本身面积就不大,屋里是配了个小小的贵妃榻,长度看上去顶多就一米出头。
以陆谦这个身高能不能躺得下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话经由他的嘴里说出来,本身就代表着一种不正常。
十只手指不安地勾缠在一起,曲佳乐站在原地想了想,挪着碎步一点点凑到人跟前。
支支吾吾半晌,最终抬眸,揪了揪陆谦衬衣的袖口:“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
“我生什么气?”
男人一脸平静地望过来,眸中敛着一抹黯色,声音低低地压着。
曲佳乐自己也理不清头绪,只觉得平静的湖面下深藏暗涌。
两人之间的相处看似正常,但回顾过去的这段时间,貌似一些不容忽视的问题正在产生。
从自己拿着枕头回到客卧的那天起,陆谦几乎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整个人的气场也变得相当沉默。
曲佳乐猜他从那时候开始就有点不高兴了,但自己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
现在来C市参加比赛又瞒着他,新账旧账加在一起,陆谦就算真的给自己脸色瞧,想来也是应该的。
正兀自思索着,男人一句话将他的思绪打断,开口冷冰冰问:“曲佳乐,我在你心里,已经算是外人了么?”
完全没想到人会这么说,曲佳乐眼睛睁大,看过来一个劲摇头。
陆谦却是拧眉,没有一点相信他的样子:“你出来比赛的事情不想告诉爸妈,也不想告诉我。”
“骗我说你回学校住。”男人手指夹着根烟却并没有点,顿了顿幽幽看过来:“其实潜意识里就是觉得,我已经不配知道你的秘密了对吧?”
曲佳乐不知该如何辩驳,头沉沉地垂下去心跟着一紧,突然间就少了很多与人对视的勇气:“我只是觉得……自己已经20岁了,有些事可以独自处理,就、就不想总是来麻烦你……”
男人的沉默如同一只无形的手将他喉咙锁住,曲佳乐呼吸一滞。
知道这次是自己欠考虑,他语气不知不觉软下来,可怜兮兮带着几分试探地窝进陆谦怀里,抬手环在男人腰上:“姐夫我错了~”
“以后无论遇到任何事,即使要瞒着所有人,我也一定会告诉你的。”
“不用。”陆谦漠然开口,颈间喉结上下滚了滚。
紧跟着一副命令的语气道:“以后也不许再抱我。”
“为什么?!”曲佳乐眼珠骨碌一转,下巴垫在人胸口朝头顶看去。
听见这话,手上箍着人的力道不自觉更紧了。
男人话里大有赌气的成分在,现在是一分好脸也给不了他。
曲佳乐心思还是单纯,陆谦只要稍微跟他动点真格的,他这边立马就慌了。
不待男人再次开口,头便一个劲往人胸前拱去,耍起了赖皮:“不听不听,我就要抱!”
“我这辈子都会缠着你的!”
他这句话音落地,只觉得男人背上的肌肉似乎微微僵了下。
不等他反应,对方已然钳住手腕,很快将他从怀里扯了出来。
四目相视间,男人眉宇间的神情严肃又压抑,带着些警醒的意味唤他:“曲佳乐。”
半晌,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盯着他一字一句:“你知不知道,20岁的人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
“人不能想抱就抱,有些话…是不可以随便乱说的。”
【作者有话说】
作者电量耗尽~急需点海星与评论补充体力QAQ
第32章 “说一个今晚让我留下的理由”
或许从小到大对男人的依赖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以至于曲佳乐心里压根就没意识到——就他和陆谦现在的关系而言,在很多时候其实是应该“避嫌”的。
冷静下来想一想,自己早已不是七八岁那样懵懂无知的年纪,与陆谦之间任何亲密的举动都很容易引人产生误解。
尤其是在如今这种,不确定自己是否对男人产生了非分感情的情况下。
可是曲佳乐控制不住。
一想到陆谦会因为生气而疏远自己,他整个人就方寸大乱。
眼底浮现一层迷离的雾气,曲佳乐从未像现在这般感到无助与恐慌。
心跳声在静谧中如鼓般砰砰撞击着胸膛,胸腔里仿佛堆积了很多想对男人说的话,喉头却像是有块千斤重的石头在哽着。
让他张张口,连一句完整音节都很难发出了。
陆谦单手抚在他的肩上,颔首看过来与他对视,长久的沉默中,似乎也想从那双瞳眸里寻求答案。
就在这时,床头柜上的座机电话突然响起。
曲佳乐因着这突兀的一声猛然回神,陆谦将手拿开,转身走到电话跟前按下了功放。
由于男人在办理入住时打过招呼,所以临时有客人退房前台便立即告知,说是顶层的套间半小时后可以收拾出来,问他这边考不考虑换房。
曲佳乐在旁边清清楚楚地听着,以为陆谦是要撇下自己独自住到顶楼去了,向前挪两步,当即对着电话里喊了声:“不换!”
男人平静的目光向他投来,瞳眸里映着曲佳乐慌乱的倒影,除此之外,别的什么情绪也读不出来。
短暂的静默后,却是开口,告诉前台:“我换。”
电话挂断,曲佳乐上前抓住陆谦的胳膊。
说话时瞟了眼墙角的行李箱,哽咽着问他:“姐夫,你是…真的不打算要我了吗?”
男人唇角嘲讽般挑了挑:“我以为,是你不想要我了。”
说罢收敛了神情,转身,忽而正色看向他:“曲佳乐,说一个今晚让我留下来的理由。”
曲佳乐找不出理由,他只是单纯不想和男人分开。
尤其在对方态度冷淡不予回应他诉求的时候,更是激发他内心奇怪的占有欲——恨不得死死缠在男人身上听他说一万遍“不会离开”才会安心的那种。
脑海里思索半晌,曲佳乐咽了口唾沫,最终只能给出个再蹩脚不过的理由:“我看外面,好像要下雨了…”
陆谦看上去并不满意他的回答,抚住袖口低低“呵”了声:“所以我对你来说,只是害怕时用来壮胆的安抚玩具吗?”
“只有下雨的时候才需要我?一觉睡醒用完就扔?”
“不是的。”曲佳乐摇摇头,极力为自己辩解。
但有些话男人似乎早就想问了,硬是忍到现在才开口。
挑挑眉,若有所思盯着他:“那你倒是说说。”
“前几天明明在主卧睡得很好,为什么只是跟云淮他们吃了顿饭,晚上就像丢了魂一样突然要搬走?”
曲佳乐不知该怎么解释,其实问题并不出现在那顿饭上,而是在去到餐厅之前,他就已经开始六神无主了。
他在陆谦面前是说不了谎的,但也不能在自己还没搞清状况时,让两人的关系白白陷入尴尬。
于是想了想,抬眸,小心翼翼唤了男人一声:“姐夫~”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身边特别亲近的人,突然对你产生了一些…不好的想法,你会怎么办啊?”
“什么不好的想法?”男人眉宇间的神情玩味:“或许你可以细说一下。”
看曲佳乐耳根陡然一红,男人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但无法证实,又不敢贸然试探。
于是折中一下,看似不走心,实则满含深意地说:“是准备把我的公司做空、拿着我辛辛苦苦赚的钱跑路,还是骗我在股权转让书上签字,看上我名下这点财产了?”
“有可能…比这更过分呢?”
“那得看看是谁。”
男人话音落地,上半身倾斜,缓缓向他压过来:“或许我开心还来不及、或许我会欣然接受呢?”
说罢眼眸深深望过来,莞尔,抬手摸他的头。
顿了顿,像是自言自语般在人耳边念叨:“毕竟有些人在我这儿,永远是拥有特权的。”
—
顾及着曲佳乐第二天早上还有比赛,陆谦不愿与他再多做缠磨。
最后还是将他一起带去了顶楼套房,安排人洗漱收拾行李后,早早在大床上睡下了。
曲佳乐只记得昨晚闭上眼睛之前男人还靠在床头看书陪自己,今早睡醒伸手往旁边一摸,那半边床铺却是凉的。
来不及穿拖鞋,曲佳乐下床光脚踩在地毯上,开门后在屋内下意识寻找起陆谦的身影。
男人拿着电话从另一间屋子里出来,身子虚虚靠着门框与他四目相对。
客房服务将早餐送进了屋里,有曲佳乐爱喝的甜粥、有蒸得软软的糯米糕,还配着几样爽口小菜。
吃饭时陆谦说告诉他说学校那边已经请好了假,让他不用太担忧,静下心来安安生生比赛。
曲佳乐捏着勺子半天没反应,眼神有些发木,过了会儿目光突然投过来,问人:“如果这次比赛拿不到很好的名次,你会不会觉得…自己的时间被我浪费掉了?”
男人低头舀了勺粥:“我来这儿是因为担心你的安全,不是为了看你拿奖。”
说罢抬眸看了他一眼:“照你这么理解,之前陪你去喜欢的餐厅打卡、陪你去游乐场、陪你吊水陪你写作业,岂不都是在浪费时间?”
陆谦看上去并没有对他拿不拿奖抱有过多期待,这反而一定程度上大大减轻了曲佳乐的心理负担。
在去比赛场馆的一路上,人心里一直盘算着创意赛环节要用哪些零件,才能最大程度将图纸上的回环过山车还原。
原本状态都已经调节好了,现在心思一重,越接近目的地,整个人还是不由得紧张起来。
过马路时恰好遇上了红灯,曲佳乐站在原地等了会儿,看见旁边有一辆电动车往前冲,下意识迈步跟了出去。
下一秒,手肘却是被一个突入其来力道箍住,捞进坚实的怀中。
曲佳乐下巴抵在男人胸膛,眼看着一辆轰鸣的鬼火从自己背后飞驰而过,目光随即怔了怔。
头顶的绿灯亮了。
陆谦拉着他的手跟随人流从马路中央横穿过去,掌心热度覆在他的手背上,一股暖暖的安定感自指尖缓缓流向他心头。
路过赛场门口的长廊集市时,男人脚步停下,抬手理了理他被风吹乱的头发。
眸光忽而转向路边的某个摊位,勾勾唇,问他:“之前买过彩票吗?”
曲佳乐视线紧跟着望过去,看到广告上介绍刮刮乐的几种玩法后,瞳孔颜色不自觉黯淡:“买过几次,可我从小运气都不太好,从来没有中过奖。”
他这端话音落地,却听见男人一声轻笑:“咱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你今天刮刮乐要是能中奖,比赛也同样能收获到好消息。”
陆谦这话兴许是安慰人的,曲佳乐半信半疑,但还是不由自主朝摊位跟前走了过去。
目光在桌面扫视一圈,抬手指了指:“老板,我就要这张吧。”
曲佳乐嘴巴和鼻尖都小小的,本就长了张幼态的脸,今天恰好穿了件橙红色的连帽卫衣,老板一时拿不准他多大年龄,有些为难地说:“我们这里…禁止向未成年人出售彩票的。”
曲佳乐不可思议地皱起眉,刚想出口解释,男人却在此走来,站定在他身旁。
随后不知从哪变出了几张百元纸币,轻敲在桌上,看向摊主,不紧不慢道:“这一本,我全要了。”
虽然陆谦买的这一本彩票给了他足够的发挥空间,但曲佳乐今天运气爆棚,竟然在第一张就刮出了奖。
他跳起来激动抱住身边的男人,眸光雪亮声音高扬:“真的是第一次诶!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欧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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