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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有消息了！有人上报说，看见张玄虚在某处庄园中。”
下属说完后，小心翼翼抬眼看王的脸色，心中有些咂舌……
原来，王也可以有不冷漠阴沉的时候。
唇形堪称完美的薄唇轻声吐出四个字——“立刻出发。”
同一时间，还不知道已经被收到消息的张玄虚虽然还没大好，但已经从病恹恹无法下床的境地中摆脱。
站在丁香花中间，张玄虚的鼻翼轻动，是闻到了淡淡苦涩的味道。
就跟他的心情一样。
想走的心是急切的，但身体还不容许，得耐心等等才行。
正因为知道这点，他在面对沈灵泽的时候才能稍微平静，能做到的只是忽视对方，而强行压住破口大骂的冲动。
没必要激怒疯子，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更重要的是，疯子还受伤了，真是喜闻乐见。
受伤的沈灵泽更加少出现在张玄虚面前，给了张玄虚清静的机会。
‘如果受伤的话，那不正是机会吗？’
张玄虚抬起手，有只颜色艳丽的红色蝴蝶停在他的弯起的食指指关节上……
再等两天吧，两天之后，也就是他离开的时候。
他看着蝴蝶出神，肩膀上却搭上了件外套。
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夜风很凉，该回去了。”
张玄虚看着飞走的蝶，轻咳后开口：“其实，也可以一起的。”
即使不明说，猊还是瞬间懂了他指的是什么。随后就拒绝了。
是啊，张玄虚早就知道，无论怎么说，立场也是不同的。
猊或许只是在张玄虚面前展示了好的一面。
*
张玄虚隔着衣物按住自己的符咒，这就是他做强力的底牌了。
也已经到了最合适的时机。
他的体力已经恢复许多，而符咒也已经做好，已经到了适合离开的时候。
唯一需要等待的是——沈灵泽的出现。
或许这两天沈灵泽真的是伤的重了，也许久没有露面。
但只要等，男人总会出现的，毕竟以张玄虚的了解，沈灵泽不可能一直放他在这里不过问。
事实就是张玄虚赌对了。
沈灵泽的胳膊还绑着绷带吊着，平常极度注重形象的他，这时候看起来有些憔悴。
不用沈灵泽说，张玄虚都能猜到能对他造成这种伤害的，非那个人莫属。
即使形象有些失意，但沈灵泽的气场和笑容还是未改，悠闲站定在张玄虚的眼前，温和笑道：“身体好了些吗？”
“比你好点。”张玄虚将人从头到脚打量够了才收回眼，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苍白的脸都因为喜色而增彩不少。
“这你就说错了。”沈灵泽仅剩的一只手隔着手套捏住人下巴，对视的时候凤眸弯弯，“肯定还是比你强，不然怎么满足你？不相信的话，现在就可以试试。”
这……
张玄虚不敢不相信，他比谁都清楚，对方是认真的。想用身体告诉他答案。
如果不是自己现在身体差，否则早就被人吃干抹净了。
“你还有事吗？”张玄虚的态度不算友好。
但沈灵泽却并不介意的样子，反而打了哈欠说出了跟上次差不多的话，“没事，只是看看你怎么样。”
“顺便想和你一起睡，这两天睡眠质量不太好。”
换成之前的张玄虚听见这种话都非常不舒服，光是呼吸同一片空气都够让他难受的。别提还要睡同一张床。
但现在……
既然沈灵泽敢在自己面前沉睡，不设防备，就不要怪他不择手段。
最终他没有赶走沈灵泽。
沈灵泽看样子是真的累了，眼前还轻微地带着睡眠不足的青黑，几乎在挨上另一张枕头上的瞬间，就陷入酣睡中。
而黑夜中的张玄虚却始终没有闭上眼，没有窗户的房间在关上灯后漆黑一片。
他拉开床旁边的小夜灯，开始端摹男人的睡颜。
心中揣测这人到底睡没有……
毕竟沈灵泽为人难以捉摸，城府极深，自然不能相信对方表现出来的样子。
珍贵的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张玄虚知道，不能再这么浪费下去，必须把握住现在最好的时机。
做好决定的张玄虚将贴身放着的符咒拿出一张。
用猊给他的符纸，张玄虚仅仅炼出2张符咒。
跟这些符纸的品质也有关系，跟张玄虚自己的精神力不足，不能够制作太多也有关系……
这其中的因素很复杂。
但，应该足够了，大概。
张玄虚首先拿出御土符，这是能困住沈灵泽的最好办法。
只要困住对方，在利用土的力量直接逃离这里就行。
御土符能在瞬间将他带到几千公里外，那样沈灵泽就算想将他追回，那也是做不到的。
清楚这点的他在施展符咒时，嘴唇都抿着清浅笑意。
终于……可以离开了。
骤然之间出现的土将男人从脚到头都裹住，形成类似于蚕蛹的束缚，这颗土蛋将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沈灵泽给防备的死死的。
张玄虚看着自己的杰作，还是挺满意的。
但唯一的不安是，这未免也太顺利了。沈灵泽真睡的这么沉吗？如此简单……
隔着土蛋，他听见了对方的声音。
“果然，你想逃走。想离开可以直接跟我讲嘛，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张玄虚信他才有鬼了，只不过从对方的话里来看，好像早就对他起疑。
“你知道我要走？”
“这几天你这么乖，不太像你的作风，就像是迫切地想去见那个陆致。只能说，我很了解你。”
“是么……”张玄虚在确认对方出不来后，就放心许多，“这样算什么了解，我们不熟。你就等着在里面窒息而亡吧，不跟你浪费时间了。”
张玄虚还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光是运用一张符咒，就已经让他开始有耳鸣眼花的反应……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被困住的男人却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反而笑出声，这笑声隔着障碍都很强烈，笑声传遍了房间的每个角落。
“哈哈！你真的认为这样就能够困住我吗？”
沈灵泽有那种让人全身发寒的本事，并且很擅长出其不意。
他貌似说起了个毫不相干的话题，“急着走干什么，你难道就不好奇你父母的事情吗？除了我，可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
第73章
张玄虚只觉得这是欺骗他的陷阱，毕竟男人在他眼中没有半点可值得信任的。
就算经由沈灵泽说出口所谓的过去，多半也是假的。
他不再耽误一分一秒，直接继续施展土符，自他脚下的地面地板破开，泥土以张玄虚为中心开始轻旋。
“都叫你别急着走了啊，如果不理我，我会很难过的……”
沈灵泽的声音越发清晰，话音落地后就是惊天巨响，包裹着他的土分崩离析！泥土的碎块四散开来。
张玄虚就知道，彻底困住对方基本是不可能的。
迟早都会被人挣脱开。
而他要做到的事情就是趁着这个时间快点离开！
他紧闭着自己的双眼不再多看，直到大半的身体都沉入脚下才稍微安心很多微微睁眼查看情况……
“我难过的话，后果很严重的哦。”
睁开眼就撞见了沈灵泽近在咫尺的脸，对方还单手抓住了他的肩。
光是一只手的力量，就让张玄虚没有办法挣脱开。
这下，是不可能轻易离开了。
张玄虚抿紧唇，真是难缠，果然沈灵泽没那么好应付。但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没办法通过御土符离开的张玄虚无法只能停在房间里面对沈灵泽。
沈灵泽今天似乎格外拥有表达的欲望和闲心，他缓缓睁开细长双眸，静静看着张玄虚。
某地隐藏着某些张玄虚看不懂的情绪，他被看的心中发毛，主动开口打破让人窒息的沉默，“你想怎么样？！”
张玄虚脸上的病容加重，加上情绪起伏激烈，吼完就又开始干咳。极容易激发起别人的保护欲。
“喝点水吧。”沈灵泽将水递给对方，但少年并不领情偏头紧紧闭着嘴，他这次没有强迫转而喂给自己。
不紧不慢继续开口：“你不是那么好奇你的父母吗？现在真相就快摆在你面前，却连谈话的时间都没有？”
沈灵泽其实说的很对，正中张玄虚的内心深处。
之所以会从乾坤观，来到这截然陌生的首都，不停的历练自己，拼命学五行道法。
不就是为了知道过去的真相，破开诅咒，拿回自己真正的身体吗？
但是……
“你不用为了骗我，编什么谎言。”张玄虚的眼神没有任何温度，现在的他，在沈灵泽面前才是真实的。
“是真的，绝对没有骗你。因为没有那个必要。”沈灵泽说着些让人难懂的话。
“你在说什么？”
“你自己也知道的吧，你现在使用符咒，是以自己的生命为燃料。”沈灵泽唇角上扬，但笑意却始终达不到黑沉沉的眼底。
“我没必要骗一个没几年命的人。”沈灵泽说这些的时候，还带着淡淡笑意。
张玄虚沉默下去，因为对方说的都是真的，但表情中的倔强却表明，他对未来的执着与坚定。
他当然想好好活下去，换成谁大概都会想。
毕竟目前为止的人生真是糟糕透顶。
见张玄虚终于静下来，似乎能好好沟通。
沈灵泽薄唇张合，这才继续。
“如果要提到你父母的话，那肯定得先从我的过去开始说起……”
张玄虚眼神中透露着不解，但他还是没有打断对方。
这其中的关联，或许沈灵泽会很快说出口。
“就跟你出生起和爷爷相伴一样，陪伴我的是我妈妈，我很爱她。”
沈灵泽表情的笑意加深，仿佛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他的语速节奏掌握的很好，抓住了安静下来的张玄虚所有的注意力。
之前还对沈灵泽很是抵触的张玄虚，随着对方的话，对男人的厌恶，开始有些微动摇起来……
在沈灵泽的讲述下，他从出生起，就只有妈妈。
而对于父亲的认知，都是一片空白。
沈灵泽曾经也是普通人，他非常依恋自己的母亲，母亲无论生活过的多糟糕，总是会把最好的留给他。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灵泽的母亲为了让儿子的生活有所改善，并且能够拥有跟其他人一样的童年。
能够穿好吃好，更加开心，重要的是——可以正常读书。
她开始选择了另外一条路——牺牲自己。
沈灵泽本身的容貌底子就很绝佳，完全是遗传自母亲优良的基因。
正因为女人有张不俗的脸蛋，在有钱人中还算受欢迎。
也不嫌弃女人稍显寒酸的‘家’，常常光顾。
沈灵泽上学了，但他的脑中却在想着如何能够以弱胜强，杀掉碰过自己妈妈的人。
但他自己也知道，这不是妈妈会允许的，女人期望的是他能够像个‘正常孩子’，拥有幸福的童年。
沈灵泽很擅长隐忍，并且微笑懂礼这种伪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与他整个人融合，再也撕不下来。
同学、老师很喜欢优异的他，而他的成绩表现也没有让母亲失望过。
这样看似美好的现状维持到了沈灵泽的高中。
为什么会结束呢？
是因为沈灵泽母亲的某个主顾，将她是高级交际花的流言散播出去，并且还传到了沈灵泽的学校。
年纪第一，还是校草的沈灵泽所拥有的光环全部转变成扎向他自己的尖刀。
【啧啧，光是想到他学费都是娼妇给的，就觉得好脏。这样的人怎么配留在我们学校啊。】
【对啊，真是拉低我们的档次，还次次都是年纪第一，霸占了别人的奖金和荣誉，多半也是用了下作的手段得到的吧。毕竟**的儿子嘛，肯定也很缺钱咯。】
【还真是这个道理，以前看他的脸觉得还行。现在一想除了张适合卖身的漂亮脸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
诸如此类的话很多，甚至会当着沈灵泽的面谈论，毫不避讳。
就算老师问他有没有转学意愿的时候，沈灵泽都能微笑从容以对。
表现出完全不符合他年纪的成熟。
沈灵泽有办法让这些人闭嘴，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人类总是这样，比起辛苦的提升自己，更是愿意诋毁拉低强者。
然而他想要的时间，上天却没有给予。一切都结束在……
没有穿衣服的母亲，大睁着双眼死在了床上，以毫无尊严的死法。
盛开长达十余年，漂亮夺目的交际花被一群人连根拔断。
女人为了儿子选择这条路，也是为了儿子想远离逃避这一切，走另外一条路。
但在她说‘不’的时候，却激怒了男人们。
沈灵泽知道，无论过去多久，他都无法忘记那个夜晚。
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女人，他的母亲，那双空洞的眼睛中残留的绝望，不甘。
沈灵泽的面具无力掀动，没了母亲，还有什么伪装的必要呢？
内心残暴血腥的野兽从沉睡中觉醒的时候，沈灵泽的能力也跟着觉醒，他看着自己掌心中的漩涡……
“正好缺个趁手的东西，刀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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