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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马上要亮了。”玩了一夜白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睛迷瞪瞪的看向方盏，发现方盏不但没像自己这么憔悴，反而更加不羁了。卸下老师的外衣，脱下楚楚衣冠，落在白鹿眼里的最终是个混不吝的坏家伙。
坏家伙望着天，把白鹿手上的香掐灭，低声道：“有许什么新年愿望吗？”
白鹿点点头，方盏问他，他又不说。
其实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怎么说呢，他在接二连三的璀璨烟火中，放在心上的人，映在瞳孔里的人，只有盏哥一个。
还是个衣冠禽兽。
“我许了一个愿望。”方盏突兀的开口，语气不沉不缓，还是引得白鹿附耳聆听：“我希望能陪你过个难忘的十八岁生日。”
“你十八岁是怎么过的？”白鹿好奇，顽皮的用脚尖踢走路边的小石子，一脸乖巧的问。
方盏笑了一下，回忆道：“我母亲开了个成年派对，来来往往许多人我都不认识。其中有不少模特、设计师和媒体人。每个人都会给我送上祝福，碰碰酒杯。继而连三的下来，等我清醒来的时候，生日已经过去了。”
白鹿忍不住笑出声，情不自禁的拉着方盏的衣角说：“等你下次生日我也给你过，我们不喝酒，好好的过。”
“心疼我了？”方盏垂下头，捏了捏白鹿的后脖颈，见他被手凉的一哆嗦，又赶紧把衣领提上去，装作自己并非故意的。又说道：“你十八岁就可以喝酒了，还是情人节，逃不掉的。”
白鹿揶揄的口吻说：“我怕我变矮。”
方盏没想到他还记得这茬，看着远方逐渐升起的朝阳，雪花也停歇了，几天下来的愤怒、抉择似乎在两人独处的时间里显得并没有那么重要，“我会保护好你的。”
大年初一，中国的新年里这时候公干的人着实不多。不过老外不讲究这些，事务所那边开始催促方盏快点回去处理棘手的案子。
枫丹巷子里家家户户都挂着红灯笼，街坊邻居大多起得早，拿起扫帚自发的把昨夜放的鞭炮残渣扫干净。方盏放下手机，把婆婆把院子里积累一夜的雪铲了，随手给白鹿堆了个胖乎乎的雪人。
白鹿拍好照片，设置成朋友圈背景图案，越看越喜欢。
方盏答应白鹿从法国回来会带上一车的礼物为他庆祝生日，白鹿舍不得盏哥，坐在方盏床上像是被抛弃的小孩，眼巴巴见他一件件收拾行李。
“需要去那么久吗？”白鹿看他把箱子收拾好，另外还有一个手提包和背包。留在家里的东西越来越少，白鹿心情越来越不好。这时候他才发现方盏除了一小柜书之外，个人物品真的不多。
方盏把白兔毛围巾拿出来，又被白鹿塞回背包里，“兔毛刺的我脖子痒痒，这条给你，咱们交换吧？”
方盏又什么不答应的，把最后一件外套塞进背包里笑着说：“不是怕我把你忘记了？”
白鹿来气的拿脚踢了方盏一脚，被他一把抓住脚脖子动弹不得，半抱着按在床上，方盏正想放手，白鹿偏要凑上去搂着方盏的腰，迫使他低下头看自己的眼睛。
\”法国出了名的美女多，你妈妈还认识那么多模特。\”白鹿慢慢的把头靠在方盏肩上蹭了蹭，像是留守在家的小情人，嘟囔着说：“你要是把持不住，你就别回来了。”
方盏摇摇头，语气轻松的说：“是你先勾引我的，怎么就开始没信任了。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算什么账？”白鹿疑惑的抬头与他对视。
方盏放下双肩包，坐在床边与白鹿亲密的挨在一起说：“还记得你向我告发叶凡凡早恋人妖的事吗？”
白鹿点点头，这段时间他跟叶凡凡联系的不频繁，不过也想过为什么盏哥没有阻止叶凡凡往畸恋情深的康庄大道上狂奔，那劲头就像是脱缰的野驴。不及时制止怕是来不及悬崖勒驴了。
“因为他也告诉我一个你的秘密做为交换，价值很高，可以让他不请家长。”方盏笑的深不可测，白鹿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你对我有秘密。”方盏一锤定音。
白鹿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声叶凡凡，他跟叶凡凡聊天内容五花八门，五彩斑斓，要是被知道铁定是被五花大绑、五马分尸的。用个比方来说，如果有一天白鹿临死前咽不下最后一口气，那肯定是因为没有在手机里把叶凡凡跟他的聊天记录删除！永久删除！一百个恢复软件都无法恢复的那种。
“那头驴说什么了？”白鹿咽了咽口水，决定在盏哥走前直视问题，不要将麻烦带到资本主义国家让他们看笑话。
“叶凡凡，就是你说的那头驴告诉我，我不是你的初恋。”方盏沉下声音，凝视着白鹿灵动的大眼。声音里带着不察觉的拷问以及随时可以把小火鸡脖子徒手捏掉的气势。
这一招下来打的白鹿措手不及，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临到分别还闹上了？
“是不是？”方盏等的有点久，抬手看眼表，便给白鹿找补道：“他还说你整了一出异国情缘，打算高考完就奔过去。你们俩真不亏是好基友，畸恋情深配异国情缘，你俩结伴到泰国拉磨去算了。”
更让白鹿震惊的是方盏说完这些话，不知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提着包就要离开。白鹿一个箭步冲上去堵到门口，接连说了好几遍：“不是，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我没有我错了！！！”
方盏送给他一个冷笑，掰开他的小细胳膊跨出门说：“哦，一点都不否认，那他没骗我。那一车礼物没了，另外，法国女人肤白貌美大长腿，哼，再见，小土豆。”
“你叫我什么？姓方的你故意找茬是不是？你才是小土豆！你瞧不起谁，我都一米七四了！”
白鹿一路追到车上，扒着车窗户凶巴巴的正要开口，再次被方盏扒开手，说道：“这么厉害怎么还坐第一排？师傅开车。”
白鹿怏怏的躺尸在沙发上，别离的不舍被闹得一丝不留。他想把自己团起来舒服些，又想到团起来更像个土豆，气的在沙发上打滚。气的太深刻，肚子也闹饿了，忍不住在手机上点餐，一眼看到后街上卖的强爆小土豆，呵，更气了。
第31章
智者不入爱河，铁锅只炖大鹅。
爱河伤心又难过，不如大鹅好吃又抗饿。
白鹿吃饱后跟叶凡凡发微信磨牙，叶凡凡乐不可支的说：‘小土豆多好，谁家都缺不了。’
白鹿气性不大，可一想着跟别人相比，在方盏眼里自己就是‘小土豆’还是不高兴。反正酒足饭饱还不用上学，就开始作妖，‘我看他就不是人。’
‘我倒是觉得他还挺吓人的，算是狼人。’叶凡凡跟方盏接触不多，仅有的几次下来分毫没有感受到温馨师生情，倒是回回秋风扫落叶一般，阶级的不能阶级。他时刻忘不了告发白鹿有初恋时，方盏脸黑的，拍张照片恐怕像素都显示不出来。
‘此话怎讲？其实我觉得他人还挺不错的。’白鹿不解，虽然盏哥嘴巴贱了点，可对家里像是活菩萨。庭院里的花花草草，厨房里锅碗瓢盆，桌面上摆的了五三。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床上露的了腹肌...白鹿砸吧一下嘴，有时候想入非非也挺美妙的。
‘半人半兽呗。’叶凡凡一语中的，活菩萨？活金刚吧！上山能抓猴，下山能抓虎的。没个雷霆手段，哪来菩萨心肠，呸。要他说，就是看着白鹿年纪小被蒙蔽了。方盏就是典型的以权谋私，白鹿一到毕业班他就不任教了。自打他走，老张头发都要秃完了。
白鹿不理他的小九九，打开手机日历开始从生日那天倒计时。青春萌动的少年情丝，掰着手指头数着日历。
‘你说真的啊？你俩打算生日那天开始处对象？’叶凡凡又发来一条，‘你可打算好了，你的初恋情人，天降神兵不要了？’
白鹿毅然决然的说：‘不要了。等盏哥回来我就跟他说明白，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他。’
‘绝绝子。’叶凡凡聊完趴在桌子上不想动笔写寒假作业，自打游戏平台发布未成年人限制令后，他只有在淘宝上买号畅游峡谷。昨天大半夜三点玩个赵云特有感觉，峡谷五杀，被对面举报了。举报一查，身份证是个六十岁老太太。震惊官方，都上新闻了。不知怎么联系上他爸，屁股现在还疼。野王野不了了，野王眼泪在眼眶里写作业，看着小数点都是花的，写完又是一顿屁股板子，他爸说他写作业不仔细。作业班上的斑驳，都是野王的泪水。
托黄壮壮的福，这次期末考试成绩进步了十四名。十四名！！！把老张激动的差点把她封成副班主任继承方盏大统，四舍五入未来可期。
方盏在巴黎呆了半个月，手上事情告一段落，转机到了里尔。他雇佣的私家侦探神神秘秘的非要跟他当面商谈。到酒店大堂，那个男人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俩人走到餐厅吃简餐，男人随手把信封放在桌面上说：“你要的证据都在这里，我很奇怪你为什么又要求我销毁它。我希望你还是看一眼，一定能改变你的人生...爱情。”
方盏表情不是很好，不想跟他绕圈子，直接了当的说：“你被人发现了。”
那个男人一开始想要否认，看到方盏的神情，还是承认下来说：“事情做的很隐蔽，但是我不知道到底是谁把事务所雇佣我的消息给了那家公司。我私下跟你联系也是为了这个，我不能让自己的名声被毁，所有人都知道我夹着尾巴回到里尔。你知道吗？”那个男人微微起身，俯下来说：“我差点死在中国。他们手段太多，看在你给我那么多钞票的份上，我希望你能全身而退，或者说...不要再回到中国最好。那是个大家族，你我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方盏打量男人一眼，端起酒杯饮了一口，戳破男人的谎言：“你不是夹着尾巴回国，你是收了他们的好处，特意来警告我的。”
“是又怎么样？”男人恬不知耻的哈哈大笑，引得隔壁几桌纷纷看过来，他说：“那个男孩真漂亮。”
方盏打开信封，上面赫然是他跟白鹿在新年夜一起放烟花的照片，他们互相裹着对方的围巾，笑的很甜蜜。
“虽然他们在中国很有势力，但我跟你保证，他是我的人，你绝对离不开法国。”方盏的话掷地有声，对面的男人显然没想到被反将一军，他噌的站起来，撞翻碟子，服务生很快过来按住他的肩膀，客气的说：“先生，您喝多了，请您去房间里休息。”
“我没有房间，那不是我的房间！你们放开我，你们是绑架，你们是一伙的！”男人想要大声呼救，不料一个手刀袭击后颈他双眼一黑昏了过去。
方盏站在他的身侧，低声说：“我想要将这件案子掩埋，你们非要逼我动手。”谁能动得，谁动不得，怕是他们眼瞎分不清楚。
接连几个雨天，方盏情绪很差。他站在阳台上抽烟缓和情绪，一会白鹿微信发给他新种的小白菜冒芽了，一会告诉他做的牛肉饺子吃完了，冷冻里一个都没剩，过一会又发来上学路上遇到的小野狗，他跟小野狗大眼瞪小眼，都快成斗鸡眼了。
方盏的心像是一座孤岛，这些年各个国家辗转学习，真正留给他深刻记忆的地方并不多。婆婆的庭院是个例外，他精心呵护着，就像是保护白鹿一样，圈出一块地来把人好生生的捧在里面疼着，爱着。不让风吹着，不让雨淋着，不让他伤心。
每次白鹿发完微信最后总会有个日历倒计时的日期。日期从三十一天变成十七天，变成十五天，最后变成一周。白鹿的语气越来越轻快，比起刚离开的闷闷不乐，到现在可以约着等他回去一起去看恐怖片，一起吃芝士披萨，一起到南京旅游，一起到成都看满城飘零。
心中万种澎湃，如海水猛烈击打礁岩，他并不想让任何人读出他的情绪。除非他自己跟别人说，否则潮落了，他依旧是那座孤岛，没有任何人知道。
说出来矫情吗？不矫情。不过就是一句话，他想跟他在一起。
其实千言万语还有很多。他还想告诉婆婆，白鹿兔毛过敏不要再用兔毛织东西给他。告诉白鹿光头很不好对付，一定好好听话。告诉白鹿院子里的花草其实不需要每天浇水，上次浇死的月季他不过假装不知道是谁干的。告诉白鹿，不用偷偷去荷兰，他人就在身边，一直只有他，永远也只有他。
作者有话要说：
说明一下，六十岁老太太半夜三点峡谷五连杀是看到的新闻，借用一下啊！
我完了，礁岩礁岩礁岩，老是打成椒盐椒盐椒盐！捶地哭泣！关键野王也没了，被人锤在地上摩擦。太想帮野王写作业了！可是文化水平在那里，写写作文还行。考试卷子就只能花手摇色子猜了......真想跟野王一起摇色子，不是，呸，是帮野王写作业......炖了炖了
第32章
叶凡凡觉得今天的奶茶特别好喝，他欠吱吱的把奶茶放到白鹿面前晃了晃，被白鹿一巴掌打下去差点奶亡。
最近叶凡凡特别能感受到白鹿的焦躁，有点像成年的人们一如既往的让人摸不清脾气，特别是他爸妈想起一出就一出，变脸比老天爷变天都有快。
怎么说呢，他心里其实很高兴，明天是白鹿的生日，作业写完他可以玩上一整天。后天轩辕仙仙就要来看望他，听说也有礼物。
他独自给轩辕仙仙准备了卡哇伊的挎包，配上她的双马尾一定很可爱很可爱。可惜对方一直保密，不告诉自己她准备的礼物。
“你手机短信一直在响，会不会有人找你？”叶凡凡抬抬头，瘦下来不少的小脖子近日有反弹的趋向。他握着奶茶叭叭叭说一堆话才敢小小的抿上一口解馋。
“不用管它。”白鹿把练习册掏出来，在等餐的空档扫了一眼手机，又是一堆快递取件码。他拿笔专心的写写算算，叶凡凡见他这样不得不服高考生的碎片时间管理。他只得抓紧时间给同学打电话问问有没有完形填空的答案。
一线天的肉酱米线在枫丹巷子特别出名。几十年的老字号，不少街坊的口味都是他们给养成的。大大一碗米线，里面有鹌鹑蛋、嫩菜叶、金针菇和小豆芽。胃口好的大男孩，一碗绝对够。像是十二中出来的小姑娘基本都是俩或者三人点一碗，再用小碗分出来，配上配菜撒上山西陈醋，再用肉酱一拌，不管冬天夏天吃的特别开胃。
白鹿把手机关静音，这一个礼拜他都成附近快递驿站的王牌网购员。陆陆续续寄到家中的礼物从一天三俩单到最后驿站小哥笑呵呵的骑着三轮车专送过来。还打趣说，是不是以后打算大学毕业做专职采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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